2024年1月,邵玉琦作为北部战区陆军“优秀一线带兵人”参加表彰大会。
2016年6月,大一生活还未结束,我就有了参军入伍考军校的想法。于是,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和她商量。
母亲倒是很干脆:“妈妈支持你。”
短短5个字,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9月,我如愿收到了入伍通知书。入伍后,我在刻苦训练之余,一直努力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为考军校作准备。
2018年5月,我迎来了十分重要的体能考核。
考核第一天的首个课目是射擊。我很紧张,呼吸都变得急促。卧倒、瞄准、击发,虽然感觉整个过程都顺畅自然,而子弹似乎在和我玩捉迷藏,一发都没有落在靶纸上。
我非常懊恼。午休时,我给母亲打去电话,刚聊几句,她便察觉出我的异常,有意和我开玩笑:“是不是今天上午的射击考核不理想?没关系,子弹肯定是被风吹跑了。”
我告诉母亲,自己在这个课目上得了零分,母亲立即安慰我:“就当是一次心理素质锻炼,我们争取把其他课目考到最好。”
“可是,我怕没有机会了。”
“别急,妈妈相信你,我姑娘最棒了,只要全力以赴肯定没问题。”挂断电话后,母亲给我发了一个微信表情,“加油”两个大字活跃在屏幕上。
之前,母亲从来不会使用“表情”。突然间,我被母亲的“可爱”同化,瞬间笑出了声,沮丧被驱散,心情也轻松许多。
我重新调整状态,力求在其他课目上追赶。一番苦战后,终于迎来最后一个课目。
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我奋力穿梭在泥泞的铁丝网下,脑海里都是母亲“加油”的表情。我拼尽全力向前冲,把战友远远甩在身后……最终,我获得了这个课目的第一名。
我满身泥水站在雨里,任由雨点在迷彩服上轻轻拍打,仿佛母亲温柔的手抚摸我疲惫的身躯。
最终,我以66.67分的总成绩惊险过关,终于松了一口气。
晚上,我打电话告诉母亲,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了考军校的机会。电话那端,母亲长长舒了一口气,对我说:“努力不会白费的。”
我调皮地反问母亲:“妈,子弹真的会被风吹跑吗?如果会,那我的5发子弹都被风吹跑了。”
说完,我们母女都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2018年8月,我被军校录取,专业为特种作战。上学期间,我依然保持着和母亲定期通电话的习惯。
大三上学期,我们开始跳伞课目训练。“三肿三消,才上云霄”的口号声,每天萦绕在耳畔。给母亲打电话时,我经常“吐槽”每天训练得都膝盖青紫、脚踝肿胀,还给她发去照片。
但母亲只是淡淡地对我说:“多练练就好了。”我的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到了实跳那天,面对千米高空,我特别紧张,甚至出现了畏难情绪。尤其是跳出机舱门的那一刻,更是大脑一片空白,险些忘了如何操纵降落伞。
落地环节,我极力避开水泥地面,可是降落伞不听我的话,我刚接触地面,只听“砰”的一声,人就被巨大的伞衣拖倒,手指在水泥地上摩擦得血肉模糊,还好其他部位没受伤。
那时,我的畏难情绪达到了顶峰,心里想着我要放弃,不能再跳了。
回到宿舍,我给母亲打电话讲述这一天的惊心动魄,向母亲抱怨说不想再跳伞了。
没想到,母亲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行,必须跳!擦破点皮就害怕了?特种兵都像你这样,还是特种兵吗!”
母亲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我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泪水。挂断电话后,我在心里和母亲赌气:不再给她打电话了。
说是不想跳伞,但好像内心也很不甘。我依然每天按时参加训练,而且越发努力。到最后一次实跳,我早已没有了首跳时的紧张心情,我按照规定流程穿好伞具,开始进行登机前的各项检查。
登机后,在投放员的指令下,我勇敢越出机舱,十分清醒地默数秒数:“0001秒,0002秒,0003秒……”降落伞顺利打开,我熟练地拉下操纵棒,安静享受着千米高空的美景。
当离地面还有150米左右的距离时,我调整好姿势。这一次,我安全避开复杂地形,稳稳着陆。
跳伞训练结束,我又给母亲打去电话,发现她的嗓子沙哑得竟然说不出话。母亲说,自己只是感冒了,没什么大事。
后来,我从父亲那里得知,自从我不给母亲打电话之后,她一直担心我后来是不是又受伤了,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父亲的话,让我很愧疚。我赶紧给母亲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爱您。”
母亲没有心理准备,反而有些担心地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告诉母亲没什么,就是特别想她。
那学期期末,我参加了毕业联考,再次面对射击课目,记忆瞬间把我拉回到当年军考的情景。当天的风,似乎比军考时更大。但我异常镇定,每发子弹稳稳地穿过靶纸中心,算是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2022年6月,我军校毕业来到基层部队,担任女兵排长。我遇到了许多新排长都会面对的问题——不会带兵。
“妈妈,我感觉我做不好。”我没有底气地对母亲说。
母亲叮嘱我:“慢慢来,别着急。记住一个词‘感同身受,把每名女兵都当成自己的姐妹。”
2023年9月,排里一名战士因肿瘤需要进行开颅手术,我全程陪同她、照顾她。在病房里,头上裹满纱布的战士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排长,谢谢您这么照顾我,你真的就像我的亲姐姐。”
那时,我更加理解了母亲教给我的“感同身受”的意义。
2023年底,我被集团军评为“知兵爱兵”先进典型,被北部战区陆军表彰为“优秀一线带兵人”。
不久前,我休假回家,迫不及待拿出奖章和证书与母亲分享。母亲把精致的奖章捧在手里,一个劲地夸赞:“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作者单位:北部战区陆军某旅)
实习编辑/刘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