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声怿 白俊红
关键词:ESG 表现;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绿色创新;资源配置效率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面对资源约束趋紧与技术水平受限的双重挑战,企业迫切需要实现绿色发展的转型与创新效率的提升(何德旭和程贵,2022)。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以其投入产出选取的灵活性,有助于综合反映企业的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正成为衡量技术水平与绿色发展的重要指标(谌莹和张捷,2016)。为加快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将ESG(Environmental, Social and Governance)纳入企业的投资决策与经营理念中,强调企业在注重提升財务绩效的同时,也应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既有利于提升企业外部形象以获取外部资源,也能够提高企业内部的经营管理能力,从而推动企业的绿色化转型进程。目前,ESG 体系建设正逐步受到重视,成为企业发展战略规划和业务管理体系中的关键一环。2023 年5 月,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发布《提高央企控股上市公司质量工作方案》,明确提出央企要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建立健全ESG 体系。2023 年9 月,证监会表示将制定《上市公司可持续发展披露指引》,促进本土化ESG 体系发展。那么,企业ESG 表现能否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本文将深入探讨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效应及作用机制,从而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和新时代推进美丽中国建设提供重要启示。
在可持续发展理念日益成为全球性共识的背景下,ESG 理念与绿色发展、“双碳”战略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等目标高度契合,已成为衡量企业可持续高质量发展能力的重要参考指标(Truant 等,2023)。一方面,ESG 评级报告要求企业披露其在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履行和公司治理方面的信息及数据,并向社会和公众揭示企业ESG 表现情况,这将促使企业积极践行ESG 理念,不断完善企业ESG 体系,更好地推动企业绿色低碳转型和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开始重视企业ESG 建设,其对企业ESG 表现的要求逐渐提升,将采取发行绿色债券、扩大绿色投资以及提供绿色信贷支持等方式激励企业加强ESG 信息披露,从而获得更加便捷、高效、普惠的金融服务(Gillan 等,2021)。
企业作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微观主体,更倾向于选择主动适应并融入ESG 发展浪潮,使ESG 化为企业自身发展的驱动力(Porter 和Van der Linde,1995)。当前,越来越多的企业通过了解行业可持续发展新趋势,增加绿色低碳技术研发投入。提高绿色创新水平,这些措施有利于提高企业可持续经营水平(王翌秋和谢萌,2022),实现经济效益、生态效益与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总体来看,ESG 体系建设与发展对企业经营绩效(李井林等,2021;Emawtee 等,2023)、全要素生产率(李甜甜和李金甜,2023)、对外投资规模(谢红军和吕雪,2022)、就业水平(毛其淋和王玥清,2023)、创新产出(方先明和胡丁,2023)以及高质量发展(韩一鸣等,2024)等方面均产生了重要影响,在助力提升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同时,逐渐成为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
然而,现有文献鲜有从绿色发展效率视角深入探究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2023年《新时代的中国绿色发展》白皮书指出,“绿色发展是顺应自然、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是用最少资源环境代价取得最大经济社会效益的发展,是高质量、可持续的发展。”创新绿色发展是走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重要体现,也是中国未来发展模式的必然选择(胡鞍钢和周绍杰,2014),而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将资源与环境约束因素纳入到模型分析框架中,综合考虑了企业生产要素投入和能源资源消耗程度,更契合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已成为判断一个国家或地区能否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依据(王兵和刘光天,2015)。因此,本文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视角反映企业的绿色高质量发展水平,探究企业ESG 表现对其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有助于更加全面、深入地评估企业ESG 表现的经济影响,从而为中国实现“双碳”目标和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政策启示。
与以往研究相比,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本文基于绿色发展效率视角,实证考察了企业ESG 表现对其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这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扩展了企业ESG 表现的研究内容,同时也为探究企业ESG 表现经济效应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第二,本文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资源配置效率、融资约束程度以及人力资本结构等多个维度,系统揭示了企业ESG表现影响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内在机制。并且,本文进一步从企业所有制属性、行业污染程度、区位特征以及ESG 评级不确定性等方面对其影响进行了异质性检验,从而更加全面且有针对性地揭示企业ESG 表现对企业绿色发展的差异化影响。第三,本文还系统探究了ESG 各分项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效应,以及企业ESG 表现对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分解项,即对绿色技术效率和绿色技术进步的影响,从而更加深入细致地揭示了企业ESG 表现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变化之间的内在联系,为政府相关部门制定针对性强的、促进企业绿色可持续发展的政策提供智力支持。
本文余下部分安排为:第二部分在对以往文献进行梳理的基础上,提出本文的理论机制;第三部分介绍本文的计量模型、相关变量及样本数据;第四部分为实证结果与分析;第五部分为进一步分析;最后给出结论与政策启示。
二、文献综述与理论机制
(一)文献综述
1. 企业ESG 表现的经济效应
企业ESG 表现作为一项衡量企业可持续发展和社会责任的关键指标,其评级和打分是体现企业在环境、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等方面表现的最直接标准。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日益深入人心,企业ESG 表现越来越受到各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如许多机构投资者和基金经理要求企业提供更全面、透明的ESG 信息,以便更好地评估投资风险和机会;对绿色低碳消费感兴趣的顾客会更倾向于支持ESG 表现良好的企业,并且发展ESG 的企业有利于吸引责任感强的员工,提高员工的工作满意度,从而在激烈的人才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
由此,国内外学者开始对企业ESG 表现所产生的一系列经济效应进行相关研究,发现企业ESG表现的优势作用广泛体现在降低企业融资成本(邱牧远和殷红,2019;Houston 和Shan,2022;范云朋等,2023;张宏等,2024)、提升企业经营绩效(李井林等,2021;Emawtee 等,2023)、扩大上市企业对外投资的可能性和规模(谢红军和吕雪,2022)、增加就业(毛其淋和王玥清,2023)、提高企业创新产出(方先明和胡丁,2023;David 等,2023)以及促进企业绿色转型(胡洁等,2023;Wang 等,2023)等方面。此外,也有一些学者从企业经营风险(Albuquerque 等,2019)、财务审计质量(Bright,2020)、股票未来收益率(史永东和王淏淼,2023)、企业短债长用程度(李增福和陈嘉滢,2023)以及企业市场势力(史晓红等,2023)等其他维度考察企业ESG 表现的经济影响。已有文献对企业ESG 表现所产生的经济影响进行探究,为本文开展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借鉴,但尚未涉及企业ESG 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研究。
2. 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相关研究
随着资源环境问题逐渐成为制约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相比于全要素生产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通过将有关环境污染的指标作为非期望产出纳入测算模型之中,能更加准确地评估经济发展的质量和可持续性,因而近年来得到广泛关注。在理论层面,现代经济增长理论在新古典增长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的基础上,考虑了资源环境约束等因素对生产率的影响,进而对生产函数形式进行拓展(严成樑,2020)。Ligthart 和Ploey(1994)、Bovenberg 和Smulders(2003)以及El??asson和Turnovsky(2004)将能源环境政策以及可再生资源部门纳入内生增长模型,试图从制度和政府政策方面找到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方法和途径。进一步地,Chung 等(1997)、Fare 等(2001)以及陈诗一(2009)利用方向性距离函数,将环境污染排放等因素纳入生产率计算模型框架,对地区及行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为相关实证研究的开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同时,在实证层面,大多数学者基于环境规制、金融发展、创新驱动以及贸易开放等视角,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究。其中,在金融发展方面,张帆(2017)以及史代敏和施晓燕(2022)的研究均表明金融发展有利于显著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在创新驱动方面,虽然基础创新和应用创新均显著促进了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葛鹏飞等,2018),但基于创新动机的视角,研究发现实质性创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策略性创新影响作用并不显著(袁宝龙和李琛,2018)。在贸易开放方面,“引進来”(崔兴华和林明裕,2019)、“走出去”(朱文涛等,2019)以及进出口增加(Yu 等,2022)均有利于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学者也关注到产业结构升级(刘赢时等,2018;逯进和李婷婷,2021)、经济集聚(陈阳和唐晓华,2019;Wang 等,2023)、城镇化建设(尚娟和廖珍珍,2021)以及要素配置扭曲(谢贤君,2019)等因素也可能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产生影响。
3. 环境规制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
与本文研究主题最为接近的是考察环境规制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部分学者认为环境规制将倒逼企业增加研发投入,加快技术创新,以扩大企业总产出,从而弥补日益增加的环境监管成本,提升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Porter,1991;殷宝庆,2012;Ambec 等,2013;Cheng和Kong,2022)。另一些则学者认为,由于环境规制往往会提高企业的经营成本,而技术创新带来的利润增加往往要低于企业为达到环境标准而承担的污染治理成本,不利于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Palmer 等,1995;Levinson 和Taylor,2008)。
进一步地,环境规制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是否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约也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其中,李玲和陶峰(2012)指出环境规制能否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关键在于设计适当的环境规制强度,只有选择与产业特征相适应的环境规制强度才能真正促进技术进步和效率改进,从而实现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双赢。与此不同的是,李鹏升和陈艳莹(2019)基于企业议价能力视角,研究发现当企业的政治关联性越强或其所在城市的政治约束越弱时,环境规制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将有所削弱。除此之外,一些学者还认为创新驱动能力(冯志军等,2017)、行业异质性(陈超凡等,2018)、环境规制手段(赵立祥等,2020;Tian and Feng,2022)以及民间投资发展水平(纪建悦等,2023)等因素也会影响环境规制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所产生的作用。
综上所述,虽然已有研究从不同角度探析了企业ESG 表现的经济效应和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因素,但鲜有文献基于环境、社会、公司治理的视角,探究企业ESG 表现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两者之间的关系。正如上文所述,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将能源环境因素纳入模型分析框架,有利于更加细致全面地反映企业绿色发展质量和可持续性,是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主要动力。与此同时,相比于环境规制更多地是政府或相关监管机构对企业在环境污染治理等方面的法规和规定,ESG 涵盖范围更广,通常是企业出于社会责任感、品牌价值或投资需求等原因,自发地采取一系列措施进行ESG 实践,并将利益相关者和消费者等因素纳入考虑范围,有利于从多个维度评估企业经营发展的可持续性和履行社会责任情况。因此,本文将在分析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影响作用机制的基础上,利用2012—2022 年中国A 股上市公司样本数据,重点探究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影响,从而有利于激发企业内在技术创新动力和活力,推动企业实现绿色低碳转型升级。
(二)理论机制
结合现有文献,企业ESG 表现可能会通过以下渠道影响绿色全要素生产率:
第一,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激励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从而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重视ESG表现会对企业产生降低能耗和污染排放的强力约束,进而激励经济主体加大研发投入,加强环境技术创新管理,推动企业技术进步和生产效率改善。Porter 和Van der Linde(1995)的研究指出,适当的环境规制有利于促使企业关注资源效率和技术创新,从而产生“创新补偿”效应,不仅可以抵消企业环境监管成本,还能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在国家“双碳”目标的约束下,技术创新是企业实现绿色转型升级以及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Li 等(2018)和Zhu 等(2021)指出,无论是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还是自愿参与型环境规制,都将对企业创新效率产生积极影响。因此,在面临越来越强的ESG 评级约束时,企业将愈加重视绿色技术创新,不断完善科技创新体系,从而增加绿色创新产出,充分发挥绿色技术创新对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推动作用。此外,企业ESG表现通过将企业关系网络和发展资源进行重新整合,形成内外部资源的良性循环,也有利于提高企业创新水平(方先明和胡丁,2023),从而为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奠定了坚实基础。
第二,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改善资源配置效率,进而提高绿色全要素生产率。随着ESG 信息披露的逐步加强,ESG评级和相关数据的公开有效地增强了企业信息透明度,有利于一定程度上克服逆向选择窘境,改善资源要素配置效率,并引导资本和劳动力要素向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集聚,使要素流向ESG 表现优秀、社会责任感强的企业(Zhou 等,2020),助力其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提升。企业在发展ESG 的过程中通过实施灵活多样的治理方针政策,不仅能够有效改善环境质量,还可以缓解要素资源配置扭曲对绿色生产率的抑制作用(Feng 等,2018)。當越来越多的企业披露ESG 信息时,市场竞争的加剧也将促使企业进一步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改善资源配置状况,提升企业资源使用效率。并且企业ESG 表现将有利于实现企业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互通,打破信息不对称的壁垒,进而减少因信息不对称问题导致的资源错配,使得资源要素向ESG 表现较好的优质企业流动,提高供需匹配效率,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第三,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缓解企业融资约束,从而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根据信号传递理论,ESG 表现越好,企业越有动机在多个维度上提高企业ESG 信息披露的透明度,从而缓解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存在的信息不对称,使其更容易赢得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和信任,从而获得资金项目等资源(Orlitzky 和Benjamin,2023),有利于实现可持续发展和降低潜在的财务风险,进而促进企业绿色化转型,提高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此同时,企业ESG 表现作为一种非传统财务信息(Tan and Zhu,2022),可以向外界传达更多关于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等方面的信息,帮助企业树立良好的品牌形象,无形中增加了企业的社会信誉,有利于降低因信息不对称、机会主义和有限理性而导致的搜索和决策成本,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增强企业绿色运营能力。此外,ESG 表现也为企业和市场之间建立了连接性联系(Wang 等,2023),有利于减少企业为获取外部资金而额外支付的风险溢价补偿(Luo 等,2023),从而更好地开展绿色技术及产品研发活动,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
第四,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优化人力资本结构,进而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一方面,企业ESG 表现通过向外界披露更高质量和更完善的企业信息,有利于塑造负责任的企业形象(谢红军和吕雪,2022),从而获得公众的支持和信任,以吸引和留住优秀人才。与此同时,企业ESG表现将更多地关注员工福利和权益,重视员工的成长空间和个性化培育方式,并加强与员工之间的交流与沟通,不断拓展企业员工成长通道,从而为引进高技能劳动力提供良好的条件。另一方面,由于ESG 体系建设具有专业性和创新性等特征,企业在加大资金与技术等资源投入的同时,还需引进更多高素质劳动力,为ESG 体系建设提供人才支撑。高素质劳动力能够更好地识别潜在的ESG风险,并帮助企业制定与ESG 目标一致的战略,以满足ESG 标准的要求。因此,在这样的情形下,企业将雇佣和引进更多ESG 领域的专业人才,从而优化企业的人力资本结构,更好地推进ESG 体系建设,推动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进而实现绿色低碳转型升级。
三、研究设计
(一)计量模型设定
为了检验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本文构建如下的计量模型:
依据上述步骤,得到ML 指数后,需要将其转换成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具体为,以2012 年为基年,即2012 年ML=1,则2013 年GTFP 等于2012 年乘以2013 年ML 指数,并依此类推。同理可得到绿色技术效率变化指数(GEFFCH)和绿色技术进步变化指数(GTECH)。
2. 核心解释变量
企业ESG 表现(ESG)。随着国家“双碳”目标的提出,社会各界对企业ESG 表现的关注程度日益提升,ESG 评分已成为衡量企业可持续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参照指标。因此,越来越多的第三方评级机构开始对中国上市公司的ESG 优势进行评级打分,主要包括华证、彭博、商道融绿、万德以及社会价值投资联盟等。其中,华证ESG 评级主要分为ESG 评级结果和ESG 尾部风险情况两个部分,涵盖3 个一级指标、16 个二级指标、44 个三级指标,超过300 个底层数据指标①,并在评级体系中纳入了信息披露质量、证监会处罚、精准扶贫等多个符合当前国内发展阶段的指标,最终得到“AAA-C”等九档评级②。华证ESG 评级始于2009 年,覆盖全部A 股上市公司,是目前国内市场上可回溯时间最长的ESG 评级体系,符合本文的样本研究期间且具有较好的代表性。此外,参考王翌秋和谢萌(2022)、胡洁等(2023)的方法,本文将在稳健性检验中使用彭博ESG 评分以及商道融绿首次公布上市公司ESG 评级作为外生冲击来衡量企业ESG 表现情况。
3. 控制变量
考虑到其他潜在的因素可能对实证检验结果产生影响,本文进一步在模型中加入以下控制变量:(1)企业年龄(lnage)。本文通过将当前年份减去企业成立年份加1,并对其取对数,来表示企业年龄。(2)企业股权集中度(TOP1)。本文以企业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衡量企业股权集中程度。(3)企业盈利能力(ROA)。本文以企业净利润值与企业资产总值的比重来表示企业盈利能力。(4)企业资产负债率(lev)。本文以企业负债总值与企业资产总值的比重来表示企业资产负债率。(5)企业所有制(soe)。本文以企业所有权属性为依据,若企业所有权属性为国有,则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6)企业现金持有量(cash)。本文利用企业货币资金与交易性金融资产的加和与企业总资产的比值来表示企业现金持有情况。(7)企业账面市值比(mbratio)。本文以企业股东权益与企业市值之比来衡量企业账面市值比。
(三)数据说明
本文以2012-2022 年中国沪深A 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企业层面数据主要来源于CSMAR数据库和WIND 数据库,其涵盖了上市公司财务数据以及相关行业特征数据。为保证企业样本数据的准确性,本文参考以往研究的做法,对初始数据进行如下处理:(1)剔除金融保险类上市公司样本;(2)仅保留上市状态表现为“正常上市”的企业样本;(3)剔除关键变量数据存在明显缺失的企业样本;(4)个别指标的缺失值采用线性插值法补齐。此外,采用SBM 方向性距离函数计算Malmquist-Luenberger 指数(ML 指数)时,具体选取的投入和产出变量如下:(1)投入变量主要包含劳动力、资本、中间投入以及能源投入。其中,劳动力数量用企业年末从业人员表示;资本投入为各企业的固定资本存量,采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当期资本存量;中间投入主要包含企业营业成本、销售费用、管理费用、财务费用等;能源投入以企业所在城市工业用电量與企业从业人员所占城市就业人员比重的乘积衡量。(2)期望产出变量采用企业营业收入表示。(3)非期望产出变量主要使用工业“三废”产生量表示,包含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工业废水排放量、工业烟粉尘排放量,并以企业所在城市工业“三废”产生量与企业从业人员所占城市就业人员比重的乘积进行测算。进一步地,将各类变量数据进行匹配合并,最终获得17 063 个企业-年份观测值。表1 为主要变量定义及测度方式。表2 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为评估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效应,本文基于公式(1),首先在未考虑控制变量及固定效应的模型基础上进行回归,结果汇报于表3 第(1)列。核心解释变量ESG 的估计系数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初步表明随着ESG 表现越来越好,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将提升。进一步地,依次在模型中加入企业层面控制变量、企业固定效应、年份固定效应以及企业和年份固定效应,从表3 第(2)—(5)列中可以看出,虽然ESG 的估计系数值有所波动,但其显著性并未发生明显变化,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企业ESG 优势能有效推动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提高。正如前文所述,ESG 表现较好的企业在主动履行自身社会责任的同时,有利于更多地披露相关企业信息,塑造良好的社会形象,进而获得利益相关者的支持和信任,增加绿色创新项目投入,从而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
(二)考虑内生性问题
根据前文的分析,研究发现ESG 优势有助于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然而可能存在的遗漏变量偏差、双向因果关系等内生性问题会使得本文实证结果出现偏误和不一致,因此,本文将在接下来的回归分析中采用工具变量以尽量克服潜在的内生性问题。工具变量的选取需满足相关性和外生性两个条件,参考谢红军和吕雪(2022)的做法,利用ESG 基金持股数据作为企业ESG 优势的工具变量,主要包括持有的家数(lnFQ)和持股市值(lnFV)。一方面,以ESG 为主题的基金项目可以采取“以脚投票”、股东提案以及向上沟通等方式参与企业经营治理,进而对企业ESG表现产生重要作用,满足相关性要求。另一方面,由于ESG 基金项目的成立及持股组合的变化多由基金公司和基金经理投资人决定(谢红军和吕雪,2022),因此,很难直接对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产生影响,满足外生性要求。
工具变量回归结果如表4 第(1)—(4)列所示。其中,第(1)和(3)列分别报告了持有的家数(lnFQ)和持股市值(lnFV)的第一阶段估计回归结果,两个工具变量与企业ESG 表现均在1%的水平上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进一步地,本文对所选取的工具变量进行识别不足检验和弱工具变量检验,结果显示Kleibergen-Paap rk 的LM 统计量和Wald F 统计量均显著拒绝了检验原假设,表明了工具变量的选取具有合理性。第(2)和(4)列则报告了第二阶段估计回归结果,ESG对GTFP 有着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并且估计系数值更大,说明上文的估计结果是稳健的。
(三)稳健性检验
1. 企业ESG 表现的其他度量方式
由于目前第三方评级机构的ESG 评价指标体系存在不统一现象,因而不同评级体系的ESG 评分可能会有所差异,本文使用彭博ESG 评分数据替代核心解释变量进行检验,回归结果如表5 列(1)所示。进一步地,参考胡洁等(2023)的方法,将商道融绿首次公布上市公司ESG 评级作为外生冲击来衡量企业ESG 优势表现情况。具体地,若商道融绿在当年公布了企业的ESG 评级数据,则将ESG 变量赋值为1,否则为0,回归结果如表5 列(2)所示。核心解释变量ESG 系数均显著为正,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结果具有稳健性。
2. 更换固定效应
本文已在前文的基准回归中同时加入企业和年份固定效应,以对不随时间变化的个体特征和不随个体变化的时间特征进行控制。进一步地,出于实证检验和分析的稳健性考虑,本文在原有回归模型的基础上分别加入行业-年份固定效应和省份-年份固定效应,从而对行业及地区中某些无法观测的特征进行控制。表5 列(3)和(4)分别报告了更换固定效应后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核心解释变量ESG 的估计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结果依然稳健。
3. 泊松回归
考虑到被解释变量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可能不完全服从正态分布,本文参考Gourieroux 等(1984)的方法,在放松因变量分布假设的基础上,使用面板泊松回归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并进一步控制企业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结果如表5 列(5)所示,与上文一致,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显著为正,表明企业ESG 信息披露有助于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而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结果具有稳健性。
4. 排除其他因素的影响
在本文的样本考察期内,除企业ESG 表现这一影响因素之外,于2012 年和2017 年分批次设立的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可能也会对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产生影响,从而使得估计结果出现偏误。因此,本文在基准回归模型中加入低碳城市识别变量(treat)和政策冲击年份的时间虚拟变量(post)的交互项,进一步控制该政策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回归结果报告于表5 列(6)。可以看到,在加入treatpost 变量后,ESG 估计系数仍显著为正, 再次表明企业ESG 优势显著提升了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与前文的结果一致。
(四)机制分析
上述回归分析初步检验了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接下来,本文拟进一步从企业绿色创新产出、资源配置效率、融资约束程度以及人力资本结构等四个方面考察企业ESG表现影响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机制。根据江艇(2022)的方法,构建如下中介效应检验模型:
1. 激励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机制。企业ESG 表现通过更多地关注绿色产品和服务的研发和推广,有利于增加企业绿色创新产出,进而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为衡量企业绿色创新产出水平,本文采用企业绿色创新发明专利总量的对数进行测度,回归结果如表6 列(1)所示。结果显示,ESG 变量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企业ESG 表现显著提升了企业绿色创新产出,进而有利于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如上文所述,企业ESG 表现通过不断加强绿色技术创新,推动绿色生产技术的研发和推广应用,完善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推动绿色技术创新对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作用不断增强。本文的第一条机制得到验证。
2. 改善资源配置效率机制。企业ESG 表现通过加强信息披露,降低企业与外部投资者、金融机构间的信息不对称(方先明和胡丁,2023),从而优化企业资源要素配置与利用,缓解资本和劳动力错配程度,有助于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本文参考王文和牛泽东(2019)的方法,通过测算各企业的资本和劳动要素产出弹性,进而估计得到资本错配指数和劳动力错配指数,并对其进行绝对值处理。表6 第(2)和(3)列分别报告了企业ESG 表现对企业资本要素错配和劳动力要素错配的影响程度。结果显示,ESG 变量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负,一定程度上说明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降低资本和劳动力要素错配,改善资源配置效率,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本文的第二条机制得到验证。
3. 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机制。企业ESG 表现通过向外界披露更高质量的财务信息,提升信息公开透明度,减少企业信息不对称,增强外部利益相关者对公司的监督能力,有助于企业以更低的成本吸引外部投资,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程度。本文采用KZ 指数和FC 指数作为衡量企业融资约束程度的指标。回归结果如表6 第(4)和(5)列所示。结果显示,企业ESG 表现显著缓解了企业所面临的融资约束,从而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具有ESG 优势的企业通过积极践行可持续发展理念,塑造良好企业形象,有利于赢得利益相关者的信任,降低企业融资约束程度,建立持续稳定的合作关系,从而更好地获得资金支持,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本文的第三条机制得到验证。
4. 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机制。ESG 表现良好的企业往往具有高度的责任感,通过提供良好的社会福利保障,营造更加宽容和人性化的工作环境和氛围,有利于吸引和保留高质量员工,提高企业绿色生产率。本文利用企业研究生及以上学历人员占员工总数比重对人力资本结构进行衡量。由表6 第(6)列可见,变量ESG 的估计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吸引高素质人才,优化企业人力资本结构。一方面,企业ESG 表现有利于吸引高技能劳动力,并将拥有的绿色技术和知识应用至生产过程中,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另一方面,为了帮助员工适应并满足企业ESG 发展相关的工作要求,企业将进一步开展专业培训和业务学习,打造具有专业素养和创新能力的人才队伍,从而提升企业人力资本质量和競争力。本文的第四条机制得到验证。
(五)异质性分析
1. 企业所有制类型的异质性分析
中国是一个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与民营企业相比,国有企业需承担更多的政策性任务,并履行相应的社会责任。随着“双碳”目标的提出,相关部门可能会对国有企业低碳行动、低碳信息披露等提出更高要求。因此,本文根据企业所有权属性,将样本划分为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以探究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是否因企业所有权属性的不同而存在差异,回归结果报告于表7 列(1)和列(2)。结果显示,国有企业分组样本的ESG 估计系数值及显著性均大于非国有企业样本,且两组样本的Chow 检验组间系数差异值在1%的水平上显著,一定程度上可以认为企业ESG 优势对国有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更大的提升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国有企业相较于民营企业,往往面临更严格的监督管理体制,需要在履行社会责任中发挥模范带头作用。与此同时,国有企业得益于政策支持,融资更加便捷高效,ESG 表现相对较好,从而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有较大的提升作用。
2. 企业污染程度的异质性分析
当前,在加快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背景下,相比较非重污染企业而言,重污染企业可能面临着更严格的外部环境规制压力和社会舆论监督。因此,为进一步探讨企业ESG 优势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是否与企业自身污染程度相关,本文基于环境保护部2008 年6 月发布的《上市公司环保核查行业分类管理名录》中所界定的重污染行业分类,根据上市公司所属行业类型,将样本划分为重污染企业和非重污染企业。结果如表7 列(3)和列(4)所示。研究发现,两组样本中的ESG 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但重污染企业样本的ESG 估计系数值和显著性水平更高,且Chow 检验组间系数差异的P 值小于0.01,说明企业ESG 表现对重污染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正向影响程度更大。可能的解释是,重污染行业企业本身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量相对较高,因而在环境污染防治等方面往往面临较高的标准和要求,会更加关注自身的信息披露情况,并采取有效的措施来提升企业ESG 表现,从而更好地履行社会责任,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提升。
3. 企业地理位置的异质性分析
鉴于中国东部、中部及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建设以及要素资源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可能会使得不同地区的企业ESG 表現具有不均衡性。本文根据企业所处地理位置,将样本划分为东部企业和中西部企业两组。估计结果分别报告于表8 第(1)和(2)列。结果显示,企业ESG 表现对处于不同地区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均带来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不过,东部地区企业分组样本中ESG 估计系数值及显著性水平要大于中西部地区企业,且Chow 检验组间系数差异值在5%的水平上显著,这表明企业ESG 表现更大程度上促进了东部地区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对此可能的解释是,尽管不同地区的企业ESG 表现均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产生积极影响,但受资源禀赋、能源结构、经济发展阶段以及创新生态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东部地区企业在吸引人才等要素流入与优化资源配置等方面处于优势地位,从而能够更好地践行ESG 理念,提升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
4. ESG 不确定性的异质性分析
伴随ESG 表现逐渐成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风向标”,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采用ESG 评级标准对其环境、社会责任以及公司治理等方面的表现进行评估。然而,企业ESG 评级尚存在缺乏顶层设计、评价规则不统一、信息不足等问题,使得企业发展ESG 的不确定性提升。那么,ESG 评级不确定性是否会影响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本文参考Avramov 等(2022)的方法,构建企业ESG 表现评级不确定性指标,测算相应数值,并以样本中位数为标准,将企业划分为ESG 评级不确定性小企业和ESG 评级不确定性大企业。估计结果分别报告于表8 第(3)和(4)列。结果表明,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作用受到ESG 评级不确定性大小的影响,评级不确定性较大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未得到显著提升。可能的原因在于,企业ESG 评级不确定性提升将使得投资者的投资需求和风险容忍度降低,风险溢价上升(方先明和胡丁,2023),从而不利于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提升。
五、进一步分析
(一)ESG 分项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
如前文所述,企业ESG 表现评分主要包含环境(Environmental)、社会(Social)与公司治理(Governance)三个层级,因此,本文将式(1)中的核心解释变量ESG 依次替换为环境、社会以及公司治理变量,从而探究企业ESG 优势各分项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贡献程度。表9 列(1)—(3)分别汇报了各分项对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结果,社会责任分项(Social)和公司治理分项(Governance)对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均带来了显著的提升作用,其中,社会责任表现对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贡献程度最大,公司治理情况次之,而环境分项(Environmental)的估计系数符号虽然为正,但并不显著。可能的原因在于,环境分项主要包含气候变化、资源利用、环境污染等主题,其评级变化可能具有一定程度的长期性,很难在短期内发生显著改变。而企业ESG 表现中的社会责任分项和公司治理分项评级主要关注职工激励和发展、社会贡献以及权益保护等方面,企业可以通过提供良好的职工权益和福利、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建立有效的内部管理机制等方式,更加直接地改善企业ESG 表现,从而对其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产生影响。当然,由于环境分项(Environmental)的影响尚未充分显现,这也启示在今后的企业ESG 发展过程中,应进一步加强对气候变化与环境污染长效治理等方面的关注,有效推动资源能源的高效清洁和可持续利用,从而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的全面提升。
(二)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分解
为探究企业ESG 优势究竟是通过推动绿色技术进步,还是通过促进绿色技术效率变化,来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本文进一步将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进行分解,即分解成绿色技术效率变化(GEFFCH)和绿色技术进步(GTECH),并将分解项替换式(1)中的GTFP变量,对其进行实证检验。其中,绿色技术效率主要反映了企业制度和管理创新等变化,而绿色技术进步则重点体现了企业在运用绿色新技术以及增加技术投入等方面所取得的进展。回归结果报告于表10 第(1)和(2)列。从结果中可以看出,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技术效率和绿色技术进步均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当前,企业为更好地提升自身的ESG 表现,不断建立健全企业内部绿色控制体系,完善经营管理制度,提升企业管理水平,从而促进了其绿色技术效率的改善。与此同时,企业也加大了对ESG 建设项目的技术创新投入力度,不断强化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建设,推动绿色技术创新与技术进步,形成绿色生产与发展方式,有力地推动了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六、结论与政策启示
近年来,随着ESG 在中国的迅速发展,深入分析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以及如何促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成为研究中的一项重要议题。本文基于2012—2022 年中国A 股上市公司样本数据,采用SBM 方向性距离函数计算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实证检验了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机制及影响效应。研究发现,企业ESG 表现显著提升了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并且在进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之后,结果依然保持一致。机制检验发现,企业ESG 表现主要通过激励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改善资源要素配置效率、缓解企业融资约束程度以及优化人力资本结构等四个渠道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异质性分析表明,企业ESG 表现对国有企业、重污染企业、东部地区企业以及ESG 评级不确定性较小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作用更为明显。进一步地,本文探讨了各ESG 分项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发现社会责任和公司治理因素均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而环境因素的作用尚未充分发挥。此外,本文研究还发现,企业ESG 表现通过影响绿色技术效率变化和绿色技术进步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产生作用。基于以上结论,本文研究为提升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推动经济绿色高质量发展提供有益启示。
第一,积极践行ESG 发展理念,不断提升ESG 管理水平,充分发挥企业ESG 表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根据本文结论可知,企业ESG 表现显著促进了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水平提升,有利于推动企业绿色高质量发展。因此,企业在追求财务绩效和经济效益的同时,应当重视ESG 体系建设,积极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将ESG 理念贯穿于企业日常经营和管理活动中,不断提升ESG 信息披露水平。此外,企业还需要根据自身战略规划和发展目标,持续探索与当前企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ESG 体系建设方案,并向ESG 表现优异的企业学习借鉴实践经验,主动抓住企业绿色转型升级的发展机遇,提升企业绿色治理水平,加快形成绿色生产经营方式,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
第二,针对企业所有制类型以及地理区位等异质性特征,加大对非国有企业以及中西部企业ESG 体系建设的支持力度,从而促进企业绿色可持续发展。本文研究发现,不同企业之间由于所有制类型、所处地理位置等异质性特征,使得其ESG 表现在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方面存在一定程度差别。这就需要,一方面,充分考虑企业自身发展的实际情况,对非国有企业及中西部企业的ESG体系建设给予相应的激励,鼓励企业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并披露相关ESG 信息和评级,从而为企业绿色转型升级注入强劲动力;另一方面,相关部门应建立健全ESG 信息披露制度,强化非国有企业及中西部企业ESG 信息披露要求,并提供有关ESG 实践的指导和支持,确保企业提供准确、透明、详尽的ESG 信息,以助力其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第三,加快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ESG 评价体系,打造中国企业ESG 表现竞争新优势。根据本文的研究结果,企业ESG 表现未对ESG 评级不确定性较大企业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因此,随着中国对环境保护问题的日益重视,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关注自身ESG 表现,这使得构建本土化ESG 评级体系迫在眉睫。为更好地鼓励企业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加强相关信息披露,政府相关部门应结合中国国情,对接国际先进标准,构建统一完善的具有中国特色的ESG评级体系,客观全面地评价中国企业ESG 表现,为投资者和利益相关者提供可靠的ESG 信息,树立中国企业全球形象,讲好中国故事,以此打造中国企业ESG 表现竞争新优势,助力企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