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玲芸,严运桂
(长江大学 人文与新媒体学院,湖北 荆州 434023)
谈及文学与现实的关联性,诸如“艺术来源生活”“文学反映现实”这样的说法似乎已经成为了普遍共识,实际上,作家的文字甚至已经触碰到了未来。亚里士多德提出了:“诗人的职责……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诗所描述的事带有普遍性。”[1]这样的观点,对作家描述可能发生的事提出了要求。我们能够看到,很多在文学作品创作当下还未显现出来的那些关键问题在现实生活的发展进程中渐渐被暴露出来。可以说,文学的预言因素屡见不鲜,借助这样的创作模式,文学作品得以从历史的迷雾中走脱,踏上自觉把握未来方向的新路。
这一文学现象似乎让文学创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窥探天机”的面纱。1997年,池莉写下了《霍乱之乱》,毕淑敏在15年后创作出了《花冠病毒》,而在2020年,突如其来肆虐的新冠疫情将书中所写一一应验,两人的作品也随之被冠以“神预言”之名,但若是如此评价,池莉和毕淑敏纯粹的创作初衷和煞费苦心地启迪社会的用意似乎就被完全抹杀。文学中的预言显然有其独一无二的定义和价值,不同于难以言喻的玄机,而是一种有迹可循的预见,旨在通过对于规律的探寻挖掘真相,已达到现实的警醒与疗愈的功用。
默顿提出的“自证预言”认为,人会不自觉地按照已知的预言来行事,最终让预言真的发生。这也就从侧面说明了预言并非空口无凭地随意揣测,而是处处有迹可循。到了文学领域中,预言更进一步地贴合现实反映经验,主要体现为基于现实生活实践的暗示和对于历史相似性的把握。
预言常常上溯到古时候定吉凶的占卜,正因长久以来积累的生活经验和对于时局形式的清晰判断,人们得以推断事情的发展走向。到了文学中,作家以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寄情抒怀,仗义直言,用审美直觉揭示人生和社会的潜在危机。这同样无法脱离对于自己或他人命运的关切和人生走向的判断,是一种基于审美想象和情感的理想和现实的交汇,是个人和集体共同的诉求。因此,当文学运用预言,预言本身的玄幻自然而然地被归化为一种对于现实超前性的分析与感知,文学的深刻性也随之融合了预言前瞻性的思考。由此可见,“文学的预言既非神秘的术数,也非谶纬的把戏,而是严肃的艺术直觉和审美自由的自然表露,是凭借审美自觉揭示出的社会生活真谛”[2],是基于现实多方位感知观照下的一种无意识的心理暗示。
在池莉的《霍乱之乱》和毕淑敏的《花冠病毒》中,这种心理暗示被具体化为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池莉并非妄下定论,而是以个人学习工作经历为背景,她有着七年学医行医的切身体验和三年流行病防治医生的经历,面对与生死最近的距离,她的小说笔触更加流露出最为真实浓烈的人文关怀,正如她自己作为医者所表达的忧患“人类尽可以忽视流行病,但是流行病不会忽视人类。我们欺骗自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3]。显然,这就是建立在自己人生体验上的有感而发。池莉在小说中借流行病防治主任闻达之口,从分析疫情本质和特点“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没完没了地传播”[4]到直接性地预判“也许我们等待十年八年,也没有什么传染病大流行,但也许就在忽然之间,它会冒了出来”[4]。这正是以对于中国长期以来防疫工作的自觉忧患意识为出发点产生的一种对未来人类遭遇流行病的预言推断。毕淑敏的《花冠病毒》中的表述同样不是空穴来风,她不仅是北大心理学高才生,还当过兵,心怀家国天下,期间历任卫生员、军医等职,后来还作为采访者奔赴“非典”一线深入调研,了解了经历这场浩劫的不同群体的真实心理和体验,从而同时具备了医者仁心和对于灾难后人生百态的洞察。小说通过罗纬芝这一记者的视角从“死亡数字”的真真假假揭示了病毒长期存在久久不能断绝的巨大危害。与池莉不同的是,毕淑敏还多了一个心理学家的身份,因此,对于人性的理解和剖析能够更深刻和准确。小说中写道“为了保命的一系列举措会传染,比任何一种病毒病株都快,而且没有潜伏期,即染即发”[5],正是面对恐惧时人们最为真实的写照。基于对人的情感的关注以及对人生人性的体察和关切,她由此作出了“20NN年,人类和病毒必有一战”[5]这样令人惊叹的准确预判。
可见,文学作品存在的那些所谓的预言因素以对现实准确的判断为依据,作家正是结合自己的生活体验,以其超越常人的感知力和洞察力将现实的经验和体会都牢牢刻印在心中。在艺术创作中,脑海中积累的素材反馈成为下意识的心理暗示,从而自然流露出对于未来类似事件发生可能性的判断。而恰恰是这样饱含作家主体意识的具有充分现实依据支撑的预判,对于现实才更有借鉴参考意义。
由于人和人构成的社会本身在相似中重蹈覆辙,所以预言除了作为现实依据下心理暗示的产物,还常常被视作预示未来发展走向的工具。伟大的文学,就是要描写久久不变的人性,因此文学中的预言即看到某个端倪后模拟继续发展,这是来源于作家对历史规律和人自身的把握,大多数时候这种极具说服力的预言会在未来某个历史阶段重复演绎。这就突显了作家的独具慧眼,若是并不相符,也能起到防患于未然的警示作用。
池莉的《霍乱之乱》中预判的问题实质上是矛盾横生的隔膜,也就是因身份、经历、思想等方面的差异而造成的在社会伦理认识、思想境界、理想追求等方面的隔阂。她虚构的霍乱下衍生而出的普通人在各方面理念意识冲突下的矛盾在突然席卷的新冠疫情下被照进现实,让人们看到可怕的不仅是病毒,更是防疫准备工作及防治系统运行管理的欠缺。小说中矛盾横生、边缘化的防疫科和其他科室地位的悬殊、黯淡职业现实和美好理想蓝图的差距、人的生存和尊严之间的矛盾、闻达对医术的追求和领导们“特事特办”的“长官意志”的冲突等。防疫科的兴衰只在领导的一念之间,风波过后一切重归原样,防疫科又回到了曾经无人问津的角落。小说中出现的诸如以供应室小谢为代表的霍乱前后的两副面孔以及疫情后各科室对于财产归属问题的哄抢行为,几乎都是隔膜下思想的延宕,将其中隐藏着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作风的枷锁、防疫体系的落后等问题暴露无遗。这样对于人的生存和困境的思考除了出于池莉自身的人道主义关怀,更是一种作家对于历史相似性敏锐的感知。她忧心忡忡的预言其实早在鲁迅先生的笔下初见端倪,因为所处时代背景的不同,两人描述的矛盾或多或少存在差异,但因隔膜爆发危机的核心内容却是殊途同归。无论是《故乡》中知识分子和劳苦大众的隔膜,还是《药》中革命者和普通民众的隔膜等,都是因隔阂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从而引发悲剧。由此可见,池莉的预言牢牢把握住了这一历史规律,延续了现实主义的批判性,还在此基础上衍生出对于未来历史走向的判断和作为作家的超前干预。
如果池莉的预言旨在暴露疫病的弊端从而以此出发引发深思,那么毕淑敏的《花冠病毒》则昭示了一种理想主义的心灵力量。从人们面对新冠疫情的表现来看,小说所描述的封城、惊乱、瞒报、物资短缺、抢购风潮、人性弱点、心理问题等都完全吻合,面对这样的契合,毕淑敏自己却说:“我的初心,希望它永是预见,而非重现。”“重现”一词已然道出了她所谓的预言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她的希冀无疑将对疫病发生的可能极大程度上归结于一种历史的再现。从历史的经验来看,突发的灾难和灾难下出现的一系列社会现象几乎大同小异,类似的情状会反复上演。小说中,有面对病毒的“数字和真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和民众承受力的判断有关”[5],这样的形式主义,也有“国家控制的物资供应中,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下层的老百姓得到的资源肯定是最少的。这样,在有可能抢购生存权的时候,他们焉能不抢呢”[5]?诸如这样的对于阶级矛盾和恐惧之下暴露的人性本能等问题的揭露也许不如池莉深刻,但她显然预见到了一种力图解决问题的精神力量。现实如她所写,新冠疫情攻坚战中,有迅速响应将人民利益置于最高位置的国家和政府,有如同于增风一般冲在疫情前线虽死未悔的英雄。毕淑敏在小说中写道:“国倾家危,大难当头,让人们相信除了比你更强大的机构和国家的力量,别无选择。”[5]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抗战文学中我党的救赎力量以及革命现实主义文学中的英雄崇拜和炽热的爱国情怀,这种信仰的力量显然也是一种历史规律的延续。毕淑敏基于此预判到了社会和人们面对疫情大概率会作出的响应,在对于人性正反面的双重剖析下更倾向于相信人的力量,坚信存在一种战胜灾难的心理能量。事实证明,她的预判也精准贴合了未来的走向,出于对人本身的认可以及人的本质中不变性的发现,毕淑敏的预言同样遵循历史规律,并且从文字进一步转化成为一种心灵的鼓舞,在预估未来走向的同时体现出作家对于未来的信心和希望。
所以,文学预言的真相是历史一再重演,人性一再重复,是一种存在、积累、经验和再现,并非是单纯的未卜先知,更多的是历史规律重复演绎后的一种归纳总结和理性判断。作家作为先锋群体,也正是因为牢牢掌握了这样的规律性,才得以用防患于未然的态度和了然的信心写下那些看似神奇的预言,无论是隔膜下少数人坚守正义和真理的悲哀,还是人们置身于灾难的表现,都基于人性寄托了作家的警示意图和展望未来的期盼。他们为社会敲响警钟也鼓舞士气,提醒人们在历史相似的必然性下未雨绸缪,将重蹈覆辙转换为一种不断积累经验后愈发应对自如的反复体验和坚定信心。
文学预言涵盖着“个”的思想,也就是作家的“主体生存状态,……以强劲的意志将自己投放于责任意识之中”[6],而这恰恰是人之为人的真谛。人作为社会的主体,当其存在意义被着重强调,那么与之紧密相连的现实生活的价值也就随之被凸显出来,作为反映现实的文学中的元素,文学预言以其特有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参与并尽可能地改造现实。
文学预言大多伴随着对于现实深刻的批判态度,作家通过深入探索和深刻反思后凝练成文学预言,经过时间的检验和长期的实践总结,认识能力实现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正是因为这样的预判,人们的理性得以回归进而回过头来审视错误滞后的观念和行为,这已然超越了对现实的干预,上升到引领正确发展走向的价值判断和行为准则。
文学预言展现了对于事物发展本质和人的理解。仅仅十多天,突如其来的霍乱就奇迹般地被战胜了,甚至那些村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防疫站的结局就是“除了增添了一些是非之外,突然地,一切都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和单调”[4]。那么这场疫病爆发的一瞬似乎并非池莉想暴露的问题本质,真正的弊端完全隐没在灾难前后的日常中,人们仿佛一直后知后觉,问题真正的核心在于霍乱前的漠视以及霍乱后的遗忘。霍乱前,才下午五点,防疫站几乎空空如也,“人基本走光了,只剩下科室主任闻达头发凌乱的脑袋在资料堆中微微摇晃”[4];霍乱后,被救治的村民却认为防疫行动是在小题大做,根本不知道自己患上的就是霍乱,而抗疫英雄闻达又恢复了无人问津的常态。这种循环才招致了悲剧反复发生,显然这样的客观发展规律和人们模糊的自我认知在池莉笔下的文学预言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文学预言揭示了“偶然背后隐藏着必然”的客观规律。《花冠病毒》中一次巧合的冰川融化招致的花冠病毒的释放,在于增风的遗书中有着“全世界约有16万处冰川正在快速消融”、病毒“随着气候变暖,随时有被释放的可能”这样的必然性,而在这样以偶然性为讯息的无可避免的必然性警示下,人们看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小说中提到:“如果人类这个物种,由于贪婪和破坏,对地球肆无忌惮地掠取,应该受到惩罚,那这就是天意,不要去阻止,也不可能阻止。”[5]在人与自然共存的当下,一旦人类过多干预,平衡被打破,自然长期存在的潜在危机便会重现。联系到新冠病毒发生的原始宿主大概率是蝙蝠一类的生物,其文学预言中蕴含的自然观也就可见一斑。
文学预言展现出一种致力于消除偏见的理智的博爱观。毕淑敏的《花冠病毒》批判和揭露了疾病本身的“污名”,用“锗”元素的疗效揭示真相,“站在地球和生态的高度书写疾病”[7]。真相明朗之后,那些由疾病捆绑在身上的偏见带来的附加痛苦才能够被消解,“人们在偏见中逐渐觉醒,开始摆脱疾病带来的污名,重新认识疾病,并塑造生命价值”[7]。联系到新冠疫情刚暴发时,大多数人谈“鄂”色变,将武汉人认为是病毒的来源,这完全属于偏见下的自乱阵脚。事实证明,只有理性科学地探索疾病的发生发展及性状,才能在灾难面前从容应对,团结一切力量,以最有效的手段措施渡过难关。
由此,我们已经可以从池莉和毕淑敏的文学预言中清晰感知到很多意蕴深刻的认识,也能够看到文学预言具备其独有的科学性和深刻性。现实的弊端和那些根深蒂固的隐形堕怠在这样极具远见卓识的预见下暴露无遗。一旦带有现实批判眼光的问题意识被激发,人们的认识水平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将不断提升,社会危机也就能够随之迎刃而解。
文学预言是现实文学创作中为读者设想未来情境从而身临其境产生共情并主动防范的艺术手段,与读者的审美接受紧密贴合。“纯粹的文学……其最终目的都是力图唤起阅读者的人生经验,使阅读者的心灵深处产生最隐秘的共鸣和震颤,从而使作品获得超文本的审美价值。”[8]文学预言可以带给读者强烈的阅读冲击和心灵震颤,进而产生思考。
文学预言的隐喻义使人产生强烈的直觉。“灾异型预言是预言中最早出现的类型……经发展形成了特定灾异事象与某种人间灾祸之间的固定类比关系,形成了独特的灾异事象象征系统。”[9]因此,即便人们在科学的支撑下不再迷信灾异与事件结果之间的非理性关系,却早已形成了大众默认的固定象征与隐喻。反常失序的自然物候常常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人和事的动乱,在《霍乱之乱》中就有“大雨喧哗着下个不停”“闪电如游蛇窜行在楼房的玻璃窗之间”等气氛渲染,为防疫站鸡飞狗跳的手足无措埋下了伏笔。而《花冠病毒》中,罗纬芝鬼使神差地接受了神秘人李元带来的解药,最后竟真在其命悬一线时派上用场,挽救她的正是其对于危机的先觉性。这些看似荒诞的情节不由得让我们重新审视文学预言的敏锐和昭示性,借以在日常生活中培养类似事件的敏感性,树立危机意识。
文学预言与预言相通的创作方法使其生动与深刻。“预言的撰制与发表常常针对某些特定的人物,并涉及到其身世、外貌、德行等方面的描述、分析、评价。”[9]这对小说的人物描写显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比如《霍乱之乱》中闻达终于能够人尽其用时,“受宠若惊,飘飘欲仙……像一只忙碌喜气洋洋的燕子”,在比喻修辞的润色下将其在灾难面前激发的工作热情充分呈现出来。除了人物更加立体之外,多样的艺术手法也使得小说旨意得到了升华。池莉的《霍乱之乱》一改严肃主题的“宏大叙事”框架,从平凡的人和事入手,用“独特的叙述、精彩的细节和尖锐的问题意识给了读者有效的阅读填充与思考满足”[10]。为了加强预言的细节真实性,池莉的文学预言采取了内聚焦叙事,以一个被分配到防疫站工作三年的小姑娘的视角展开叙述,用强烈的个人体验感牵动读者的阅读情绪,进而更充分地感知作家意图。池莉还运用“仿真想象”,为自己的预言重建了想象空间,将发展隐患呈现在人们眼前,如“流行病室的尴尬境遇与霍乱到来时众人的慌乱不安、追踪霍乱患者时浮出地表的臭塘乙村、疫情过后的荒诞局面等等”[10],营造了深刻的文学效果。毕淑敏的《花冠病毒》主要采取了一种模糊化的艺术手法,以季节这样的模糊概念划分瘟疫时间段,使人无法推断出各个阶段的推进,还有故事发生的所在地“燕市”,也只有只言片语的简要介绍,并不确切。这样的预言叙写手法,一则贴合了当下对于未来感知的不确定;二来暗示了灾难随时随地有可能发生,不自觉地带给读者一种危机感,从而加强读者的警惕性。
文学预言蕴含精神慰藉与疗愈的功能。作家运用文学预言积极地预判,在一定程度上为人们提供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们或是点明发生类似事件的规律性给人以心灵的慰藉,或是以塑造出的人物应对灾祸的态度和提前演练的形式让人们提前思考应对策略,带给现实以激励的治愈疗效。池莉在小说中虽然并未能指出灾难的破解之道,但她没有将灾难设定成暗无天日的绝境,而是自我宽慰,用诙谐冷静的语调娓娓道出平凡生活的趣味,最终霍乱还是因闻达等人的长期备战而被消灭。这也正昭示了有备无患带来的胜利,是面对灾难人心惶惶下不可多得的温情救赎。在毕淑敏的《花冠病毒》中,除了对强大“心理能量”能带给灾难下的人们以鼓舞的描述,她还叙写了各种死亡,一改对于死亡的普遍认知,面对死亡,她展现给读者的不是恐惧和焦虑,而是一种正视死亡的平和态度。在花冠病毒面前,她写下“最好的悼念,不是哭泣和黑纱,是柔和与温馨,甚至满怀诗意的追思”。这是在实现了身体和心灵治愈后接受死亡的大彻大悟,由此,无论面对何种挑战,人们都能从其文学预言中获得强大的精神力量。文学预言的现实疗愈功能将对于未来的前瞻性转化成为了一种观照现实的精神力量,以超前的文字预判增强人们的承受力,提供积极的指引,抚平了伤痛。当遭遇不可避免的灾难或困境时,人们学会在坦然接受现实的基础上努力改变现状,以一种强大的生命力和信念在生活中稳步迈进。
池莉的《霍乱之乱》和毕淑敏的《花冠病毒》在紧密贴合现实的基础上超越现实,极富远见。在疫情反复的当下,两人的文学预言小说为我们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思考,面对自然或社会灾难时,所有人都应该充满信心并肩作战。我们既要为抗击疫情的坚韧、勇气和已经取得的成果欢呼,更要居安思危,时刻提防未来“病毒”的再次席卷,做好充分的准备。
综上所述,正是因为浸透了现实因素,文学预言才得以具备区别于纯预言的信服力,进而更好地反馈给现实实际的效用,可以说,现实即为文学预言的素材和内容,而文学预言则“以最自然的方式把握未来,更多地包含着个人的、民族的、审美直观的智慧和远见,而更少低级感觉的主观色彩和理论思维的逻辑错误”[2]。以此带给人们艺术审美、思想认识乃至精神心灵的深刻启迪,正因如此,文学预言才“是更准确和更易于为人民所接受的预见形式。在人类历史上,凡是文学艺术杰作所揭示的历史真实和历史预见,无不得到历史的印证,也无不得到人民的赞赏”[2],足以见其不可或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