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处置现状调研

陈锶仪 邱文畅 官杏姿

摘   要：当前我国面临着严峻的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处理形势与资源危机，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体系的建立与完善已经刻不容缓。通过实地调研和企业访谈了解了广东省废旧锂电池回收现状。同时，针对我国现有的锂电池的规模、消费者层面上对锂电池回收的了解程度、国内关于此类电池回收法律行业准入制度的实际落实情况、废旧锂电池处置不当所造成的环境污染以及回收厂商对废旧锂电池的回收看法与难点进行了探讨，并提出相应的对策与建议。

关键词：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调研

中图分类号：F407.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4）08-0051-04

引言

锂电池是指以非水电解液作为主要原料、以锂或者锂合金作为负极材料的蓄电池。近几年来，由于我国能源结构正面临转型升级，新能源汽车产业得以快速发展，市场上对于新能源汽车的动力核心——锂电池的需求日益增加，其原材料受其影响需求也不断增加。根据中国工信部锂电产业运营状况数据统计，2021年国内锂电池产能达到324万亿小时，比上年同期增加106%，且锂电池产业将会继续保持高速发展。废旧锂电池的使用率越来越高，从而导致了废旧锂电池的大量积压和弃用。但是，由于锂电池正极中含有大量重金属，如果不能正确循环利用，其电解液组成成分本身或其转化物，如LiASF6、DME、甲醇、甲酸、硫酸等毒性物质会渗入土壤中，对生态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同时，如果锂电池没有经过正确的回收途径处理，会有着火、爆炸和污染环境等情况发生，产生安全隐患；此外，锂电池本身能源利用率高、寿命长、可资源化程度高，具有较高的经济效益和环境价值。

我国历来重视生态环保建设。早在2003年，国家环保总局就颁布了《废电池污染防治技术政策》，鼓励回收锂电池并积极推进“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2012年，国务院特别强调要加大对新能源汽车电池的开发力度，尤其是在废旧锂电池的开发、分级使用和循环管理方面。2017年，国务院发布《生产责任延伸制度推行方案》，要求各电力公司必须建立可持续发展的动态管理体系，确保废旧锂电池的规范回收利用和安全处置。2021年7月，国家发改委印发了《“十四五”循环经济发展规划》，提出要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发展废旧锂电池回收利用的骨干企业，推动循环经济的发展。这些政策和条例对于从源头防治污染和实现社会经济循环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为深入了解广东省居民及企业对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再利用的状况，2022年6—12月，研究小组在广东省主要城市对当地的回收企业、汽车制造厂商、4S品牌专卖店及新能源汽车消费群体进行了广泛调研。同时，通过面谈和座谈的方式，重点对佛山市尤尼电池有限公司等典型回收企业进行了交流和调研，并对目前的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体系和资源化利用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收集整理，进一步了解了生产企业、销售商和回收企业对于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处理及资源化利用的态度和意见。

研究小组主要采用问卷调查法针对广东省民众现阶段对于废旧锂电池回收的了解程度与回收方式展开调查。2022年6—8月，研究小组分别在广州、佛山、深圳、潮州和梅州等广东的主要中大型城市进行问卷调查。此次调查共发放了1 045份问卷，其中1 026份为有效问卷，占全部问卷的98.18%。

据统计，男性与女性在被调查者中所占比例分别为48.9%和51.1%。按年龄结构划分，18—25岁占30.24%，26—30岁占25.65%，31—40岁占24.98%，41岁及以上的占19.14%；按被调查者的收入水平划分，月均收入在3 000元及以下的占29.38%，3 001—5 000元的占27.37%，5 001—10 000元的占23.83%，10 001元以上的占19.43%。总体上看，此次调查的主要对象为广东省内部分有车人士，了解他们的情况对于研究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处理与资源化利用具有重要意义。

此次的问卷调查主要涉及以下三方面内容：（1）目前城市居民对于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回收的了解程度。（2）城市居民选择更换新能源汽车电池的方式。（3）城市居民及企业对于目前城市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处理方式的看法和建议。

二、调查结果分析

研究小组通过对问卷进行数据统计、整理、分析和总结，得到以下结论。

（一）广东省内新能源汽车市场现状与普及程度

从本次调查问卷的数据可看出，消费者对新能源汽车现有及未来需求呈明显增长态势。如图1所示，广东省民众对新能源汽车越来越关注，对新能源汽车的了解程度处在平均值，其中53.39%有意向购买汽车的人群会选择新能源汽车，其他人则首选燃油汽车。虽然有超过半数人会选择新能源汽车，但是因为新能源汽车技术尤其是锂电池技术发展缓慢，仍未成熟，因此不少民众对新能源汽车仍保持观望态度。可见，新能源汽车作为“智能汽车”的代名词，民众对其了解程度还有待提高、认知还存在偏差等，从而导致新能源汽车发展至今仍然未能全面开拓国内市场。因此，如何消除公民对新型科技产品的疑虑、增加公民对新能源汽车的认知、消除公民對新能源汽车“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等问题，还需政府与企业仔细考量。

图1  民众对废旧锂电池回收的了解程度

针对新能源汽车存在的问题，并结合民众对新能源汽车疑虑来分析，主要存在环境、安全以及汽车本身等三个方面的问题。从环境方面分析，71.88%的人担心新能源汽车的锂电池存在重金属污染的可能性。从安全方面分析，近70%的人认为存在触电隐患，近75%的人认为存在爆炸隐患。从新能源汽车本身来看，民众关注的问题依次为充电问题、价格问题、电池续航问题、电池更换问题以及汽车性能问题（见图2）。这从侧面也反映出群众对新能源汽车的关注点更偏向于废旧锂电池的污染问题与回收问题。因此，对群众宣传锂电池知识、普及锂电池回收理念、解决汽车锂电池充电等问题，仍是目前新能源汽车、锂电池市场发展需要关注的重点。

图2  民众对购买新能源汽车的顾虑

（二）新能源锂电池应用及回收现状

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公布的数据结果表明，目前锂电池产业仍处于扩张阶段。预计未来十年内新能源汽车产业仍将高速发展，复合增长率将超过20%，将带动锂电池产业持续高增长。

如图3所示，关于新能源汽车的锂电池回收，22%的人会选择更换电池的厂家，20.4%的人会选择专门的电池回收厂，24.1%的人会选择汽车销售生产企业，而仍有约33.5%的人不知如何妥善处理而选择直接丢弃。从人们的选择来看，更多消费者倾向于汽车销售企业牵头生产与回收锂电池。由此可见，销售新能源汽车的电池厂商在锂电池回收运用方面具有很大的市场前景，如若锂电池制造公司与新能源汽车销售企业合作，由新能源汽车销售企业利用自身售后服务网络开展回收废旧电池业务，统计并发布回收信息，锂电池制造公司直接向新能源汽车销售厂商进行批量回收，而后对其进行资源化回收利用，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进而可以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因此，在锂电池的处置责任归属问题中由企业着手负责锂电池的生产与回收，才是促进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最优解。

（三）新能源锂电池回收处理意愿

在当前主打节能减排、绿色能源的新时代下，新能源的出现无疑为绿色环境带来了新机遇。新能源具有可循环利用、绿色能源、无污染、能量高等优点，因此，新能源锂电池的回收体系也应跟上时代的节奏。根据调研了解到，民众的回收环保意识已日渐增强，在新能源锂电池回收处理意愿上，大多民众认为新能源锂电池的回收体系应具备易于操作性、无污染性、可回收率高和低成本等特点；同时，政府或企业应有专门的执行机构、便利的回收地点等，回收方式应环保科学。因此，如何妥善处理锂电池的回收和利用是未来新能源社会应该重视的方向。

三、广东省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处理现状及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路径待完善

当前，广东省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主要存在4个回收主体，分别是新能源汽车制造企业、动力电池制造企业、动力电池产业联盟以及第三方综合利用企业。各回收主体回收的渠道虽各有不同，但主要通过以下两种方式实施。第一，新能源汽车生产企业与报废汽车拆解企业进行合作，向其大量回收新能源汽车报废后所丢弃的锂电池，而对于在使用过程中产生的报废电池，可在该回收主体现有的汽车销售4S店、售后服务点或回收服务网点进行电池的替换和回收。第二，第三方综合利用企业则以梯次利用或再生利用的工厂为回收中心，对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进行区域性收集。但各企业的回收渠道闭塞，回收网点的覆盖范围有限，大多数回收网点主要集中在珠三角等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较高的地区，并且各企业对于回收渠道也缺乏有效宣传，在各网络搜索平台上以“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汽车电池回收”等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时出现的绝大多数链接却是非正规的汽车废旧锂电池收购点“高价回收”“全国各地上门回收”的广告，导致车主无法确定正规的回收网点，所以这些回收企业或网点常常处于一种闲置状态，从而造成了“车主无处可寻正规回收网点，正规回收网点无电池可回收”的恶性循环。

从总体上看，各企业已经着手布局回收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并针对不同渠道制定了相应的回收策略，但在回收网点覆盖范围、正规回收方式以及渠道等方面的宣传教育还需加以完善。

（二）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法律体系待健全

由于国家对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市场的法律体系的建设还未完善，溯源管理体系的落实还未到位，导致企业上报新能源汽车电池编码数据并不积极，信息滞后，追溯困难；同时，国家对不正当回收者缺乏具体而又严格的法律约束，使得各种无回收资质的个体经营户可以打着以“高价回收”的旗号疯狂收集市面上新能源汽车的废旧锂电池，导致在同一经营环境下，正规的废旧锂电池回收企业或网点无人问津，而无资质的个体经营户却门庭若市。更有一些无相关回收资质的个体经营户不仅回收这些废旧锂电池，还兼回收生活性废旧物品，甚至回收含有各种病毒的医疗废物，并将这些需要细致分类的回收废物随意堆放，存在安全隐患。

此外，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从废弃、回收到处理环节都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监督；行业嚴格的准入制度被无视，许多无证经营的从业者分走有相关回收资质从业者的大部分市场，使得从业者的经营规模与专业水平参差不齐，许多有相关回收资质的厂商面临无废旧锂电池可收的尴尬局面，市场秩序较为混乱。

（三）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企业经营待规范

通过走访广东省非正规汽车废旧锂电池收购点，研究小组了解到，目前我国汽车废旧锂电池的个体回收者主要是以营利为目的，并且大部分个体回收者是没有合法的经营手续、回收资质、固定的营业范围，也没有规范的操作流程和管理过程，并且在购销途径方面也纷繁芜杂。由于该类型回收点均是无证者经营，他们常常通过各种渠道去找寻废旧的新能源汽车，甚至通过违法手段强行搬运无人认领或者久置室外的汽车到私人拆解厂进行拆解，以此来获得废旧的锂电池。有些个体回收者甚至不具备贮存条件和维修技能，却大量收集这些废旧锂电池后直接将其装作二手电池售卖给企业、维修商或个人，以此从中赚取差价。

此外，回收废旧锂电池的个体经营户大多数技术水平落后、设备条件差、处理环境脏乱、处理过程简单，回收所得的各种有价金属或材料的回收率均未达到国家规定的标准回收率，其在回收过程中的种种行为更是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与资源浪费。甚至部分个体回收者毫无道德底线，没有经过严格的质量和安全检测，就将大部分废旧锂电池转手销售到市场中，导致废旧锂电池超期使用现象严重，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

与此同时，研究小组也走访了广东省正规售卖新能源汽车的门店。从新能源汽车的销售环节上看，各销售商普遍缺乏社会责任与义务担当。现在的大型新能源汽车4S店，即使在一线城市，也并无专门设置回收废旧锂电池的机构或专柜，即使存在，多数情况亦属于短期经营。因为对于销售商而言，提供这一服务并不能直接获得经济利润，即使偶尔提供此类服务也是为了短期的促销或宣传效果。

（四）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企业责任待明确

早在2018年，国家工信部就明确了废旧锂电池回收中各环节对应的责任主体，规定了汽车生产企业对废旧锂电池的回收负主要责任，电池企业、综合利用企业等相关企业对废旧锂电池回收利用的各个环节都要落实好相应职责，以此进一步保障汽车废旧锂电池的有效利用和环保处置。同时，政府也应鼓励各相关企业通过多种形式合作，共建、共用汽车废旧锂电池的回收渠道。但在现实中，大部分厂商并不觉得这是自己应负的责任。在行动上，以广东省汽车销售店为例，各汽车销售店并无回收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的行动，甚至有的厂商还要求客户支付其回收处理费。大部分厂商认为，市面上最终生产出来的汽车电池，因不同型号、不同类型的汽车废旧锂电池的组成部分和安装部位各有不同，需要进行的拆解步骤也不一致。同时，组成部分的差异也可能导致其回收后的用途各不相同。即使同一类型的汽车电池也可能由多个企业生产，而不同的企业生产出的电池在产品结构或组成部分的排列上也会有一些不同。所以，对于厂商来说，投入的成本过高，而其能够进行回收利用的部分或者价值也无法做出相应的估值，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认为自己处理此类废品得不偿失。

同时，大多数生产厂商认为，这些废旧锂电池能否大规模的回收并且进行专业的拆解再利用的关键在于国家能否提供相应的补贴政策、优惠政策和技术支持，而不是靠厂商自行出资来解决这些重点、难点问题。基于此，各生产厂商普遍认为，汽车废旧锂电池的最佳回收利用的方法、机制和执行标准应由国家统一建立，并且由国家出资建立起市场上统一有序的回收体制。

四、广东省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处理解决对策

（一）畅通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路径

针对广东省目前“车主无处可寻正规回收网点，正规回收网点无电池可回收”的这种恶性循环状况，政府应助力畅通正规回收企业的回收渠道，扩建废旧锂电池回收的服务网点，各回收企业和回收网点应加大对正规回收方式及渠道的宣传教育，如通过百度、抖音、微博等线上平台对正规渠道的回收方式进行宣传、在线下走进社区为民众普及相关知识等来培养民众的环保回收意识。同时，各回收企业要抢占各网络搜索平台上的广告位，让更多车主在各搜索平台上以“新能源汽车锂电池”“锂电池回收”等关键词进行搜索时，出现的不是那些非正规汽车废旧锂电池收购点的高价回收和全国各地上门回收等广告，而是正规回收企业的回收路径与当地回收网点所在地，或者是关于废旧锂电池如果在非正规回收点回收的危害的警示。

（二）健全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体系

国家应加快完善相关的规章制度，加强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从废弃、回收到处理环节的管理和监督，严厉打击无回收资质的非正规汽车废旧锂电池收购点和个体经营户，营造公平竞争市场环境。对于非法回收废旧锂电池现象应采取“零容忍”的态度，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严惩一起，大力整顿市场秩序。落实整个新能源汽车电池的溯源管理体系，对企业实行强制性执行政策，提高企业上报电池编码效率，并出台对废旧锂电池产权所有人违规处置电池的惩罚措施。更要对二手市场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的流通加以严格管制，减少废旧锂电池超期使用的安全隐患问题的发生。

（三）规范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企业的经营

各生产企业、回收企业都应强化自身的社会责任意识与环保意识，自觉承担起自身应负的责任。在新能源汽车销售门店内，汽车生产企业应设置独立的废旧锂电池回收专柜，为民众对废旧锂电池回收的疑问进行解答，并为其进行免费回收。对于那些非正规汽车废旧锂电池收购点，国家应该鼓励民众积极进行举报，并设立相应的举报奖励，调动民众积极性，从而使国家、企业、民众团结一心，由此全方位、多方面地建立起一个有序、规范、环保的回收市场。

（四）明确新能源汽车废旧锂电池回收中各相关企业的回收责任

国家要根据锂电池全生命周期过程的不同阶段，抓紧研究出台专门针对锂电池回收产业的法规，并明确有关部门的管理职能。在设计安装阶段、生产阶段、出厂销售阶段与报废回收阶段，对各个阶段中参与主体的职责与义务进行设计，并在其执行不力或者效率过低时进行严厉处罚，为锂电池的回收利用管理提供法律保障和依据。同时，国家也要在法律条文中明确消费者的责任和义务，并给予各生产企业和回收企业适当的经济补贴，减少对废旧锂电池回收企业的税收，调动起回收企业的积极性。

參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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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若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