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埔华
近日,“高校图书馆借阅量下降”的新闻再次受到关注。据各高校图书馆统计,最近三年,纸质书借阅量呈断崖式下降,部分学校降至最高峰时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纸质书借阅量下降,跟手机阅读等电子阅读的增加有关。
过去,在通勤的公交车、地铁上,在远行的高铁、飞机上,总有很多人如痴如醉地捧着书、拿着报,时常有人看得太着迷而误了点、坐过了站。如今,这样的画面已经很难见到。取而代之的,是满车厢、满大厅的人都在低头刷手机、看平板电脑。不管是读电子书、听有声书,还是浏览资讯、刷视频、聊天、看影视剧,每个人都在电子屏幕里寻找着自己的乐子,人们将这种现象统称为“读屏”。
“读屏”改变了传统的阅读方式,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形式上的改变。“读屏”时代,电子书、有声书、讲书视频等多种形态的数字化阅读载体不断涌现,人们的阅读方式从单一走向多元。2023年发布的第20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从成年国民倾向的阅读形式来看,数字化阅读倾向进一步增强,倾向“读屏”的国民比例已经超过倾向读纸质书的国民比例:有45.5%的成年国民倾向于“拿一本纸质书阅读”,有32.3%的成年国民倾向于“在手机上阅读”,有8.1010的成年国民倾向于“在电子阅读器上阅读”,有6.8%的成年国民倾向于“网络在线阅读”,另有一部分成年国民则倾向于选择“听书”“视频讲书”的阅读形式。
二是内容上的改变。“读屏”时代,碎片化阅读(利用短而不连续的时间片段进行简短而少量的文本阅读)、轻阅读、浅阅读成为典型特征。相关调查显示,人们阅读电子书的种类主要集中在文娱类、生活类和资讯类图书上,这些内容更适合进行碎片化阅读。另外,随着电子产品的迭代升级,电子屏上的内容不再限于静态文字,还涌现出图片、视频等不同形式的内容,人们可选择阅读的信息更加丰富。
阅读是复杂的过程。人们读纸质书,看的主要是文字。文字是抽象的符号系统,从眼睛看到文字到神经传输信号,再到大脑分析处理相关信息,整个过程十分复杂。相较于读文字,“读屏”更轻松,但这也让人阅读时的思考活动减少,不利于读者形成完整的知识逻辑体系。
“读屏”给传统的纸质阅读带来冲击的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传统阅读方式的不足。
纸质书虽然比古代的竹简轻便很多,但一个人能随身携带的数量还是十分有限的。电子书、有声书、短视频等数字化阅读载体,已经突破了字数的限制,一屏可藏万卷书,海量的资源让读者可以随时随地享受阅读带来的满足感。
在传统阅读中,很多人面对大部头的图书望而生畏,啃不动,也读不懂;还有些人因为文化程度不高,想阅读却有心无力。而听书软件的发展、讲书视频的出现,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之前有一段采访令人印象深刻,一位老年男子分享了他的阅读经历。他说自己辍学早,字都认不全,拿起书,人家是一目十行,他是“十目一行”,直到下载了听书软件,“感觉精神世界亮堂了,走路听、坐车听、吃饭听、睡觉前也听,听得津津有味,听到了书中不一样的世界”。
讲书视频也为传统阅读注入了新动力。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想了解一本书又实在看不下去。比如《资本论》,厚厚的三卷纸质书吓退了不少人。而“十分钟读懂《资本论》”“高效阅读《资本论》”等讲书视频、评书视频,用极短的时间生动展现了巨著的概况或精华,让人倍感亲切,看了还想接着看,读纸质原著的热情也被重新点燃。因此,有人评价:“‘读屏解决了读书的入门难题,达到了为读书引流的效果。”
以数字阅读为代表的“读屏”与以纸质阅读为代表的读书并存的局面早已形成。辩证地看,“读屏”呈现出两个特征:一是信息的“简”与种类的“繁”,即在有限的时间内,虽然只能看精简版、解说版,缺乏深度,但是可以获取更多精华,带来信息量的成倍增长;二是内容的“碎”与感官的“整”,就像通过几个解说短视频就能很快看完一部影视剧,一些碎片化阅读也能拼出感官上的完整感。
“读屏”与读纸质书孰优孰劣?有人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在笔者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如何发挥二者的优势,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阅读需求,才是最重要的。
生活中,多数爱读书的人既会常备纸质书在床头、包里,也会在手机、平板电脑上下载不同的读书、听书软件。有的人因出门携书不便,选择让电子书“替补出场”,事后仍要拿起纸质书重读,这是他的专属仪式感;有的人读完纸质书不过瘾,还要再到听书软件上听一遍,在对比中细品文字背后隐藏的奥秘与丰富的信息。总之,对爱读书的人而言,无论“读屏”还是读纸质书都是为了更好地阅读。
“我们不妨放下长久以来对传统阅读与数字阅读的刻意隔离和比较,因书、因人来选择具体的阅读方式,甚至在阅读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自由切换。”正如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骆玉明所說,选择哪种形式要视情况而定,比如,需要深入探究的内容,就选择传统的纸质阅读,而有些了解即可的,则可用数字阅读。总之,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坚持阅读。无论是“读屏”,还是读纸质书,只要坚持读下去并且读的是优质内容,总能乐在其中、有所收获。
(选自2024年1月31日《光明日报》,有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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