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凝胶治疗痤疮痘印临床观察*

陆丹艳 张 萍 沈莉华

痤疮是一种好发于中青年人群的毛囊皮脂腺的慢性炎症性疾病,随着炎症的减轻,皮肤自我修复而留下的皮损,即人们通常所称的痘印。90%以上的痤疮在恢复后都会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痘印[1],一般包括红斑、色素沉着、瘢痕等,这些后遗皮损对容貌的影响,轻者需持续数月才能消退,严重者会伴随终身,故此病常常对患者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且会一定程度上对其心理造成干扰[2,3]。有研究表明,痤疮后遗皮损对患者心理的影响程度与疾病本身的严重程度成正相关[4]。

西医对痤疮痘印的治疗主要依靠光电治疗、化学剥脱治疗、维甲酸类药物或抗生素等药物治疗为主,维甲酸类药物能加速皮肤细胞的更替,改变黑素细胞的形态,抑制酪氨酸酶活性,减少黑素的形成,但此类药物作用有限,且不良反应大;系统性抗生素对痤疮和色素沉着有一定的疗效,但在皮脂腺内应用时很难达到有效的抗菌浓度,因此疗效并不理想[5]。近年来,光电治疗及化学剥脱治疗被广泛推广,治疗效果有目共睹,但同时,此类治疗或价格昂贵,或不良反应较多,故寻求一种安全有效且经济实惠的治疗方法是当下迫在眉睫的任务。

中医对痘印的认识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最早在《素问·生气通天论》中记载:“劳汗当风,寒薄为鼓,郁乃痤”。后有明代张介宾对其进行注解:“形劳汗出,坐卧当风,寒气薄之,液凝为酸,即粉刺也,若郁而稍大,乃形小节,是名曰痤”。历代中医对痤疮的发病及治疗各有见解,而总结其理论研究发现,痘印的产生,即痤疮后炎症性色素沉着,其主要原因是病程缠绵反复,病程过长导致血滞不畅,瘀血结于皮肤表面;或因久病伤阴,阴虚内热,瘀热互结而发于肌肤。故瘀是痤疮色素沉着的病机关键所在。本研究所用中药凝胶,以清热散结、活血祛瘀为基本治则,采用传统中医外治法治疗痤疮痘印,疗效满意,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选取2022年11月—2022年12月上海市浦东新区中医医院皮肤科门诊收治的33例痤疮痘印受试者,签署知情同意书,自愿参加本研究。其中男性12例,女性21例,平均年龄(30.09±7.14)岁。

1.2 诊断标准西医诊断标准:因此病尚无明确诊断标准,且其临床表现与黄褐斑相似,结合文献及《中国临床皮肤病学》[6]中痤疮、黄褐斑的诊断,拟定诊断标准如下: ①既往面部有痤疮病史(Pillsbury 分级在Ⅱ级及以上);②痤疮炎性皮损消退后,在原有皮损处遗留红色或褐色斑疹,并可逐渐消退;③可与少量炎性皮损、红斑或瘢痕同时存在。中医诊断标准:痤疮后红斑及色素沉着,属于“黧黑斑、黄褐斑”等范畴,结合文献及《中医外科学》[7]中关于粉刺、黧黑斑的中医诊断标准,制定标准如下:面部痤疮炎症消退后,皮损部位呈红色或褐色斑点,无明显自觉症状。

1.3 纳入与排除标准纳入标准:①符合诊断标准者;②年龄≥12岁,男女不限,有一定的理解能力并能配合本研究者;③知情同意者。排除标准:①治疗前1个月内正在服用或外用其他药物治疗痤疮者;②反常性痤疮、暴发性痤疮、聚合性痤疮等其他类型痤疮者;③有其他系统性疾病者(如甲状腺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风湿性疾病、肿瘤等)或正在口服激素类药物者;④有相关药物过敏史者;⑤同时患有其他慢性疾病者(稳定期不足3个月者)、对治疗理解障碍不能配合按时服药和进行相关检查者、近3个月曾经参加过其他临床观察者。

1.4 方法样品制作:根据中药组方(凌霄花、五味子、乌梅、当归、白芍、白扁豆)进行配比研究,选取合适配比后进行提取工艺研究,进行体外平台测试后投入生产。制作流程:称取适量水于烧杯中,洒入称量好的卡波姆U20丙烯酸酯,润湿一段时间后开启搅拌,再依次加入乳化剂聚丙烯酸酯交联聚合物-6(ZEN), 持续搅拌。用适量1,3丙二醇分散称量好的黄原胶,分散均匀后,加入上述烧杯中,持续搅拌直至增稠剂完全分散均匀,然后3000 rpm均质3 min得到空白凝胶;另称取中药提取物,加入剩下的1,3丙三醇、药用丙二醇混合物搅拌均匀,将中药提取物-多元醇混合物加入空白凝胶,搅拌均匀得到半固体透明凝胶,后加入氢氧化钠(NaOH)调节体系pH值至4.5,再加入适量防腐剂,得到最终产品。斑贴测试其安全性后进行临床试验研究。

使用方法:局部使用,受试者每天早晚洁面后在皮损处取适量中药凝胶涂抹至吸收,其他护肤品根据日常使用习惯不变(不得新增、更换或减少日常护肤品)。

1.5 观察指标一般指标:受试者性别、年龄。临床观察指标:分别于治疗前、治疗第2周、第4周进行拍照,观察痘印皮损大小、数量、颜色及疾病对患者情绪影响,进行评分统计,并记录不良事件。

1.6 疗效判定标准参照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皮肤性病专业委员会色素病学组制定的《黄褐斑的临床诊断和疗效标准(2003年修订稿)》[8]进行评定:基本治愈:①图片示皮损大小消退超过90%,颜色基本消失;②治疗后评分法下降指数>0.8。显效:①图片示皮损大小消退超过60%,颜色明显变淡;②治疗后评分法下降指数>0.5。好转:①图片示皮损大小消退超过30%,颜色变淡;②治疗后评分法下降指数>0.3。无效:①图片示皮损大小消退少于30%,颜色变化不明显;②治疗后评分法下降指数为0。评分方法和标准:①皮损大小评分:0分为无皮损;3分为皮损直径<5 mm;6分为皮损直径6～10 mm;9分为皮损直径10 mm以上。②皮损数量评分:0分为无皮损;3分为皮损总数<10个;6分为皮损总数10～30个;9分为皮损总数>30个。③皮损颜色评分:0分为正常肤色;3分为淡褐或淡粉色;6分为暗红或褐色;9分为深褐或鲜红色。④情绪评分:0分为无影响;1分为轻度影响;2分为中度影响;3分为重度影响。总积分=大小评分+数量评分+颜色评分+情绪评分;总有效率=(基本治愈+显效)例数/总例数×100%。

2 结果

2.1 皮损评分情况所有受试者治疗2周及4周后各项皮损评分、情绪评分及总评分均较治疗前下降,且4周后下降明显,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33例受试者皮损评分情况比较 (分,

2.2 总有效率本研究总例数33例,总有效率96.97%(32/33);其中基本治愈7例(21.21%);显效25例(75.76%);好转1例(3.03%);无效0例。

2.3 安全性评价治疗过程中33例受试者均未出现不良反应。

3 讨论

在痤疮发病期间,皮肤受到炎症因子的影响, 会出现色素改变问题, 其发病机制尚未明确。临床观察发现在炎症消退初期,痤疮痘印一般多为鲜红色或淡红色,而同一区域痤疮反复发作后,其后遗皮损会呈现淡褐色色素沉着斑,严重者甚至出现深褐色或黑褐色,也有学者认为其色素程度与患者Fitzpatrick皮肤日光反应性分型相关[9],国外研究也表明,黑种人痤疮后色素沉着比白种人、黄种人严重[10]。不论何种原因,若任由色素自行消退,其速度较慢,且易在过程中因再次感染等原因而造成更深的色素沉着的产生。对痘印的病理学研究显示,痤疮后红斑可能是由于痤疮炎症反应引起毛细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形成红斑[11],或因炎症反应,巯基被破坏数量减少,酪氨酸酶活性升高,因而产生更多黑素,形成色素沉着[12],或由痤疮炎症过程中形成的水肿胶原组织和新生毛细血管所致[13],也有研究认为其本质是一种类似瘢痕样的血管及其周围组织的变化[14]。

中医学认为痤疮后红斑、色素沉着等临床表现与“黄褐斑”相似,可归为“黧黑斑”范畴[15]。中医学中讲“有斑必有瘀”“无痰不成斑”,《太平圣惠方》提到:“夫面者,由脏腑有痰饮,或皮肤受风邪,致令气血不调,则生黑”。明朝《普济方》有云:“积风热诸毒于肺腑,发于肌肉而为疮疖,析疮愈余毒未散,故疮痂虽落而疤痕不灭”。也有提到气滞血瘀,则肌肤失养,故有色素沉着者。痤疮由于受环境、生活习惯、饮食等多因素影响,容易反复发作,由于疾病病程缠绵反复,皮损处气血通行失畅,而致瘀血结于肌肤表面;或有肺气内郁,血热瘀滞而失于宣散,阻滞于面部;或病久热毒伤阴,以致瘀热互结,凝结于肤;或有余热郁久化瘀,气血运行不畅则形成色素沉着,可见瘀在整个疾病中贯穿始终,是此病病机的关键所在。

现代中医药对此病的治疗也有诸多研究,外治法中有使用中药面膜外敷、面部拔罐或针灸、面部熏蒸等诸多方法,查阅文献可知诸多治法疗效均佳,但缺点在于不利于患者自我操作,故而不利于大范围的推广。本研究所制中药凝胶中,包含凌霄花、五味子、乌梅、当归、白芍、白扁豆。凌霄花凉血祛瘀、行气祛风,其主要含有三萜类、黄酮类等成分,具有抗炎消肿、抗氧化、改善血液微循环等作用[16,17];当归活血化瘀、祛瘀散结,有淡化色素作用,其主要化学成分为挥发油、有机酸、多糖等物质,具有很强的抗氧化、改善循环、抗纤维化等作用[18,19];白芍养血活血,其化学成分中以芍药苷和芍药内酯苷为代表的单萜及其苷类成分是公认的药效物质,有抗炎、抗氧化、抑制自身免疫等药理作用[20],对皮肤对屏障修复功能有明确作用[21];以上三者同用,共奏活血祛瘀之功,使气血通畅, 以达祛瘀生新之效。五味子固涩收敛,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其化学成分主要有木脂素、挥发油、多糖等化合物,有抗炎杀菌、改善循环、抗氧化等作用[22,23];乌梅降逆化积,含丰富的有机酸和挥发性成分,具有明显的抗氧化功能,其酸性成分提取物可抑制黑素的合成[24,25],二者联用,可杀灭痤疮丙酸杆菌,而起到抗炎消肿的作用,且具有美白功能。白扁豆最早收录于《名医别录》,其水提液有抗菌、抗氧化等作用[26],在临床上被用于治疗黄褐斑等色素类疾病,其美白效果显著[27,28]。综上可见,本研究所制中药凝胶,以清热散结、活血祛瘀为治则,以抗炎杀菌、改善循环、抗氧化为药理基础,将传统中医药作用功效与现代药理学研究相结合,采用现代化生产工艺制成中药凝胶,取中药之疗效结合现代产业,制成方便操作的凝胶,利于患者日常使用。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2周和4周后受试者皮损大小、数量、色素程度、情绪评分及总评分对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且随着治疗时间的延长,各项皮损指标评分逐渐下降,说明中药凝胶对于痘印的治疗有显著疗效,与当下流行的光电治疗、化学剥脱治疗相比,其有效率相当[29,30],且不良反应少,不易造成患者经济负担。

本研究由于样本量较小,且缺乏多中心、大样本的随机对照研究支持,故而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总体的研究结果较为满意,若临床上配合中药内服,内外同治,定能对痘印的治疗有所帮助,希望此次的研究可以为后期研究提供依据与支持。

综上所述,本研究所制中药凝胶具有淡化痤疮后红斑、色素沉着的功效,对痘印具有较好的治疗作用,且无不良反应,值得广泛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