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峰 金 剑 陶伟民 徐振东 张 海
1.同济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药剂科,上海 200092;2.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药物临床试验机构办公室,上海 200011;3.同济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重症监护室,上海 200092
静脉血栓栓塞(venous thromboembolism,VTE)包括深静脉血栓(deep vein thrombosis,DVT)和肺栓塞(pulmonary embolism,PE),血液淤滞、高凝和血管壁损伤都会增加VTE 风险[1]。血栓风险评估模型可预测血栓发生率,联合D-二聚体能更好地评估[1-4]。D-二聚体排除VTE 的阴性预测值很高,但最佳抗凝疗程尚无定论[3]。指南推荐妇科肿瘤患者抗凝疗程为3 个月以上,产褥期患者抗凝疗程6~12 周,抗凝时间是否延长可通过D-二聚体检测提供更加个体化的信息[3,5]。根据药代动力学理论,不同个体之间代谢速率不同,可通过建立数学模型描述D-二聚体清除过程[6]。D-二聚体来源于血栓主要成分交联纤维蛋白的降解,D-二聚体清除过程可反馈血栓状态。本研究通过构建D-二聚体清除动力学模型,计算抗凝期间D-二聚体清除速率,探索D-二聚体转阴过程,为临床提供治疗依据。
回顾性分析2020 年1 月至2022 年12 月于同济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妇科或产科进行抗凝治疗的79例患者的临床资料。纳入标准:①妇科或产科患者;②术后或产后VTE;③使用低分子肝素抗凝治疗。排除标准:①D-二聚体浓度缺失;②未检测抗凝血因子Xa;③术前发现血栓并进行抗凝治疗;④术后血栓时间>1个月;⑤抗凝时间>42 d。
VTE 诊断主要通过CT 下肺血管造影或下肢静脉压迫超声检查,结果阳性表示确诊。查找病历收集纤维蛋白原、D-二聚体、凝血酶原时间、部分凝血酶原时间、凝血酶时间、纤维蛋白降解产物、国际标准化比值、抗凝血因子Xa 等信息,用二级消除动力学模型拟合D-二聚体消除曲线,个体间变异用加法模型或指数模型,残差变异模型用指数模型。模型中加入某一变量后,目标函数值(object function value,OFV)下降>3.84,表示影响显著,则该变量纳入模型,并建立全量回归模型。用后项剔除法删除影响不显著的变量,若OFV 上升>6.63,则保留变量,获得最终模型[6]。模型使用非线性混合效应模型(nonlinear mixed effects models,NONMEM)7.4 软件计算参数,R 语言3.6.2 软件及XPosed4 包画图。
拟合优度法:对模型中条件权重残差与抗凝天数及群体预测值绘制散点图,数据在x 轴零位线两侧均匀分布在±2 以内的模型较好。对模型中观察值与群体预测值及个体预测值线性回归,数据均匀分布在y=x轴两侧,则拟合精密度高。用NONMEM 自举法执行最终模型1 000 次,比较最终模型和自举法参数误差。
基于最终模型参数和D-二聚体浓度,采用最大后验贝叶斯法计算个体参数,预测抗凝治疗后的D-二聚体浓度。
最终纳入79 例患者,454 个D-二聚体测定值。其中,PE 64 例(81.01%),下肢静脉栓塞4 例(5.06%),混合栓塞(PE+DVT)11 例(13.92%);产科27 例,妇科52 例(癌症患者14 例)。抗凝第1 天的纤维蛋白原、D-二聚体、纤维蛋白降解产物、凝血酶原时间、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凝血酶时间、国际标准化比值和抗凝血因子Xa 分别为(3.82±1.02)g/L、3.75(1.91,5.03)mg/L、(13.93±11.58)mg/L、(11.42±1.09)s、(28.21±4.48)s、(16.32±1.34)s、(0.98±0.10)和0.32(0.19,1.04)IU/ml。
D-二聚体来自交联纤维蛋白,生成速率符合米氏方程[8](图1 公式①),D-二聚体和血栓量(fibrin monomer complex,FMC)相关(图1 公式②),最终模型使用二级消除动力学[8]描述D-二聚体清除过程(图1公式③),估算清除率(KE)和D-二聚体初始值(C0)的群体典型值等参数,癌症患者(CA)协变量纳入清除率计算。NONMEM 控制文件中模型参数计算公式:C0=θC0×eƞ;KE=θKE×(1-θCA)+ƞ。
图1 模型框图和计算公式
最终模型OFV 值比基础模型下降16.5,基础模型(A)和最终模型(B)拟合优度见图2,A1 和B1 描述群体预测值、个体预测值和观察值的散点图(线表示同一病例),A2 和B2 描述观察值、个体预测值、群体预测值和抗凝天数的散点图,A1、A2、B1 和B2 的观察值和个体预测值接近;D-二聚体初始值变异较大,模型应用需建立在D-二聚体初始值基础上计算个体参数;A3、A4、B3 和B4 中大部分点位于±2 以内。自举法验证结果见表1。
表1 D-二聚体清除动力学基础模型、最终模型及自举法验证结果
图2 基础模型(A)和最终模型(B)的拟合优度诊断图
删除模型中初始D-二聚体之外数据,用最大后验贝叶斯法预测模型中数据,结果观察值和个体预测值呈线性,R2=0.75,平均百分比误差为23.17%,平均绝对百分比误差为48.93%。D-二聚体初始值较大的患者初期预测误差较大,可以通过增加测定点减少后期预测误差。按初始D-二聚体3.73 mg/L 计算达到阴性值0.5 mg/L 的时间平均17 d,初始半衰期2.68 d;癌症患者达阴性需35 d,初始半衰期5.43 d。
D-二聚体是交联纤维蛋白降解标志物,表明凝血和纤溶激活增加[9-12]。患者血栓主要发生在术后2~3 d,D-二聚体中位数3.75 mg/L,95%以上血栓发生在术后1 周内,抗凝治疗1 个月内下降到正常[13]。术后第5 天D-二聚体是下肢静脉血栓的独立危险因素,D-二聚体和血栓体积显著相关,D-二聚体阴性可排除DVT 或PE[14-16]。
本研究结果发现,妇科恶性肿瘤患者D-二聚体消除较慢。恶性肿瘤细胞表面过表达的组织因子可导致凝血激活[17-18]。乙酰肝素酶在癌症中高表达使肝素链碎片化而减弱抗凝血酶的活性[19-21];肿瘤细胞表面葡萄糖调节蛋白能与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物结合,高表达时纤溶酶生成减慢,表现为D-二聚体下降缓慢[21]。术后D-二聚体是恶性肿瘤患者下肢静脉血栓形成的独立危险因素[13-14,23]。在恶性肿瘤患者中,VTE 患者D-二聚体水平每个月增加约0.47 mg/L,无VTE 患者D-二聚体水平基本不变[24]。
经过拟合,D-二聚体最终模型使用二级消除动力学模型,癌症患者作为消除速率的协变量纳入模型。术后7 d 凝血和纤溶系统基本稳定,D-二聚体下降较慢或者上升的患者血栓风险较高,可定期复查排除血栓复发风险[25]。抗凝血因子Xa 变量未能纳入模型,但每日1 次低分子肝素给药发现血栓后,每隔12 h 给药1次可缓解,提示抗凝需足量治疗,初期治疗未达凝血因子Xa 目标浓度D-二聚体可能上升,长疗程患者减量延长抗凝治疗对降低血栓发生率有优势[26-28]。
综上所述,本研究模型能较好地预测妇产科患者术后抗凝治疗期间D-二聚体的变化过程。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作为一项单中心的回顾性研究,由于医院规模的限制和临床资料的缺失,在研究中可纳入的研究对象较少,且缺少完全健康女性数据作为对照,故后续仍需要进一步扩大样本量。
利益冲突声明:本文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