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灿
(江苏科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镇江 212003)
在陆域资源日益匮乏以及科技赋能创新驱动的时代背景下,海洋的经济价值和战略意义引起各国的高度关注,促使人类在海洋领域互相竞争,大国博弈甚至导致“圈海运动”趋势出现,这不仅造成海洋掠夺式的开发利用,而且使得海洋发展不具有可持续性。当前,人类在海洋领域面临一个重大理论和实践困境,即如何提出公平公正的创新理论,制定兼顾各国人民关切并能保障各方权益的国际制度,以及如何开启人类务实合作、协同发展的正确途径。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推动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不仅是解决当前海洋问题的现实诉求,更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必然趋势,是对马克思主义海洋思想的创新发展,具有深厚的唯物史观意蕴。
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具有历史生成性,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与自然的关系一直处在不断的演化过程之中。原始社会时期,人类像动物一样遵从自然、敬畏自然。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特别是进入工业社会以来,人类在科技赋能的基础上,逐渐加深了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利用,日益强化了对自然的控制剥夺,并不断显露出征服自然的狂妄观念,但是气候变化、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危机的出现也给人类发出严厉的警示,凸显了人、社会、自然之间相互依存的生存论意蕴。在陆地资源日益枯竭的时代背景下,占地球总表面积71%的海洋将成为各国互相竞争的战略场域。如果仅仅考虑经济效益、坚持本位主义,海洋生态环境将会遭遇严重危机,人类将会失去地球家园最后的避风港。然而,在资本逻辑的驱使之下,海洋的价值仅仅体现为对人类的有用性,这种狭隘思维遮蔽了人与海洋内在关系的丰富内涵以及海洋对于人类的生存论意蕴。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与自然割裂为主体和客体的二元发展方式不断得到强化,特别是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时期,更是把主客二分模式推向极致,使得自然在人类面前仅仅是以外在物质的形态存在,自然只是人类征服和利用的对象,丧失了人类存在根基的地位。“工业要发展,它就要向自然无限制地索取,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资本家追求利润的本性。”[1]21世纪已进入第三个十年,愈演愈烈的大国战略博弈迅速向海洋领域延伸,霸权国家将战略焦点放在海上竞争与冲突上,对海洋优势面临新发展国家挑战的焦虑感与日俱增,由此也导致“圈海运动”这一争夺行为的出现。全球海洋生态警钟已经频频响起,海平面上升、有害物质污染、海水酸化加速、珊瑚礁白化、海洋物种灭绝等已成为人类社会挥之不去的梦魇,拯救海洋环境已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共识和紧迫诉求,人类与海洋建立和谐共生关系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人海和谐也是保障人类持续健康发展的根本保障。
海洋命运共同体理念蕴含着深刻的生态文明思想,唯物史观坚持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基和前提的思想,秉持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理念。在马克思看来:“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2]161工业化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也产生了不可估量的生态创伤。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产力的提高,人类不断从近海浅海走向深海远海,全球化合作提升了人类对海洋的认识,提高了人类开发利用海洋的能力,促使人类与海洋之间的关系发生迅速转变。坚持人与海洋之间关系的历史生成性、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是遵循马克思唯物史观方法论的体现,因此要协调好人与海洋之间的关系必须首先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是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深刻要义。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501“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2]187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基于人的社会性特征,彰显了个体与总体、人类与海洋辩证统一的哲学基础,蕴含着人类追求和平、发展、公平、正义的价值趋向和人海和谐的目标指向。
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改变世界”的实践性特征。当前陆地资源的匮乏导致人类加速发展海洋经济,掠夺式的开发势必造成海洋生态环境的破坏。“公地悲剧”理论启发我们,如果不建立科学有效的体制机制,最终会因为少数人的自私贪婪加持资本控制而造成整个人类的生存危机。正如马克思所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502当今海洋问题的实质是资本逻辑驱使下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异化问题,亟待扬弃资本主义异化困境,并最终走向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双重和解。面对“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的世纪之问,当今时代向人类提出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怎么改变当前的异化世界?马克思的双重尺度思想对协调人类与海洋的关系具有重大的启发意义,“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处处都把固有的尺度运用于对象;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2]163。人类通过历史实践不断地发现自然规律并主动运用这些规律,当然这些被发现的自然规律也作为外在尺度为人类所遵循,同时人类也懂得处处都把内在尺度运用到外在对象之中,这里存在一个内在尺度和外在尺度辩证统一的协同关系,所以人类既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又能遵循外在世界的客观规律,实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辩证统一。但是,资本的唯利是图、无限增殖本性禁锢了人类双重尺度的自由发挥,促使资本家仅仅固守持续增加利润这个严重异化的内在尺度,不择手段地压榨工人、不计后果地向自然界贪婪索取。超越资本逻辑实现人类与自然、人类与海洋的和谐发展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诉求。在海洋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引领下,“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实践特性,也是构建海洋新发展格局的重大战略举措,必将对人类社会产生重大且深远的积极影响。
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理论内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学习马克思,就要学习和实践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思想”,“我们要勇于全面深化改革,自觉通过调整生产关系激发社会生产力发展活力”[3]。全球海洋经济贡献量巨大,海洋经济的发展为增进民生福祉和推动人类未来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重要保障。海上风能、潮汐能、波浪能、温差能等的开发利用,深远海油气开采和海底矿产资源开发,海洋牧场、海水淡化、高新技术船舶和海工装备、海上信息监视和海洋生物技术的深入探索,无不彰显了人类在海洋领域生产力水平的空前提高。然而,人类持续增加的碳排放量,不仅导致全球气温上升,也导致海洋酸化不断加重以及海平面持续升高;陆地污染特别是化学物质以及微塑性污染物,过度捕捞鱼类资源以及无序开发利用海洋矿产资源等,导致海洋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威胁着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基础。在当前生产力水平高度提升的时代背景下,生产关系也要随之调整使其符合生产力发展的内在要求。在海洋领域,世界各国要秉持对全人类高度负责的态度,增强务实合作,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以探索人海和谐的发展路径。
科技和生产力的迅猛发展导致人类社会发展突破了狭隘的区域局限,海洋经济活动影响全球性的特征不断凸显,是全球可持续发展不可或缺的基本环节。海洋蕴藏着丰富的自然资源,是人类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点和重要引擎。海洋不仅具有重大的生态价值,而且是全球气候系统的重要调节基础。然而,生产的社会化、全球化与国家本位主义的区域化、私有化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区域性、国家本位主义的生产关系是人类生产力相对落后和地域相对割裂的历史背景下的产物,如果仍然坚持陈旧的生产关系遵循资本的无限增殖逻辑,就会给海洋带来“公地悲剧”的严重后果,人类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当前,海权论对地缘政治仍具有巨大影响,“但因其所奉行的西方中心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和对抗性与控制性思维,与当下的时代潮流格格不入而需要‘扬弃’”[4]。全球95%的深海区域尚未开发,深海海域拥有的丰富自然资源,为全球经济发展提供新的发展引擎和增长点。深海资源的开发具有地质结构复杂、作业环境难度高的特点,需要全球范围协同合作。传统海洋领域的生产关系过度专注自身发展和本国海洋环境,忽略别国的环境需求和经济影响,缺乏全球海洋治理的共同体意识。这种静态、割裂、孤立的形而上学思维,难以将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和海洋经济发展形成系统整体、动态联系的辩证统一关系。人类进入工业化以来,社会发展内生动力被资本逻辑所驱使,自然和工人遭受残酷的双重压榨,资本的无限增殖逻辑与自然生态环境的有限性之间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必然造成环境污染、生态破坏以及贫富差距的不断扩大,最终产生尖锐的社会矛盾。“人同自身以及自然界的任何自我异化,都表现在他使自身、使自然界跟另一些与他不同的人所发生的关系上。”[2]165资本主义私有制把外在实物作为一种有用的对象性存在,把占有有用性实物作为唯一的目标。“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都被这一切感觉的单纯异化即拥有的感觉所代替。”[2]190这种单纯异化的感觉是长期历史生成的,在资本主义社会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正如极度饥饿的人只顾进食不会感受实物的色香味等外在形式、痛苦忧伤的人不会对美丽的自然风光产生诗意审美,唯利是图的矿物商人无法感悟矿石的天然化成之妙,与之相似,资本对自然界只能产生一种单纯异化的有用性感知。人类必须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生产关系,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自由人联合体的形成,由此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使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实现双重和解,促进人类与自然之间建立多重维度的丰富关系进而能够按照内外两种尺度进行社会劳动实践。
马克思认为:“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2]187唯物史观揭示了人的社会存在本质,剖析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些关系的历史生成性。解决当前海洋领域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尖锐冲突,实现人与海洋之间的和谐发展,必须立足人类社会视野,扬弃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最终进入共产主义社会,生成自由人的联合体。“自然界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和前提,人在自然界中是一种对象性的存在物,劳动实践是人作用于自然界的中介,科学技术的资本主义使用加剧了人与自然和人与人的双重异化,建立共产主义是实现人与自然和人与人双重‘和解’的根本出路。”[5]共产主义是人的真正社会性存在形式,也是人的感觉的丰富性得以实现的前提。在共产主义社会“需要和享受失去了自己的利己主义性质,而自然界失去了自己的纯粹的有用性,因为效用成了人的效用”[2]190。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海洋对人类来说仅仅是被开发利用的外在对象,海洋被囿于经济发展的狭隘范畴之中,海洋的生态稳定和气候平衡等重要功能被资本严重遮蔽。
海洋的公共性本质遭到资本的严重破坏,在开发治理海洋时,大国秉持权力政治化、价值私有化导向,使得海洋供给出现严重赤字。开发海洋特别是深远海的探索开发需要尖端科技和高端装备,需要船舶和海工装备的强力支撑,开发海洋具有资本聚集密、产业风险高和收益周期长的特点,所以当前走向深远海必备的高科技、高端化装备仍处于发达国家的少数人操控之下,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阐释的劳动异化的四重维度已经延伸到海洋领域,海洋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人类也面临失去地球上最后屏障的危险,进而遭遇严重的生存危机,发达国家少数人的垄断行为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却要整个人类来共同承担,这将激化人类社会的内在矛盾,再加上前所未有的生态危机将倒逼生产关系的改变以适应当前生产力水平的高度发展。资本逻辑构建的生产关系已经与当前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解决这个矛盾必须改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倡导扬弃资本逻辑遵从生活逻辑、超越资本主义无限消费理念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思想,唯有如此,才是彻底解决海洋生态发展困境的不二法门。当今时代,人类对太空、深海、极地的开发利用,无论哪一个国家或组织都不可能独立地完成,因此构建全球化先进生产关系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不是没有原则和问题意识的抽象概念,而是基于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唯物史观原理。全球化的今天,人类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彼此交往越来越频繁深入,经济基础的迅速发展决定上层建筑也要随之演变,固有的传统观念和意识形态需要做出深刻调整才能适应经济基础的现实诉求。自近代西方殖民统治者对外扩张以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一直贯穿于国际政治中,西方发达国家奉行赢者通吃的霸权逻辑,坚持“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的陈旧意识形态。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6世纪,古希腊、古罗马等多个国家依靠海洋支撑国家的强大。从15世纪末至17世纪中期,葡萄牙、西班牙、荷兰先后依靠强大的海上力量成为世界商业帝国。后来英国、法国、美国、日本也都是依靠发展海上力量争夺建立海权,较早进入现代化而逐渐成为世界强国的。随着近代西方列强通过开辟海洋路线向落后地区扩张,不仅逐渐打破了人类割裂封闭的孤立状态,而且促进了世界各地的交流和发展。但是西方列强的强国之路依赖的是发展海上军事力量,通过血腥屠杀土著居民等武力手段征服落后地区,强掳非洲黑人到美洲为奴隶,用廉价商品交换当地珍贵的资源等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实现的。因此,资本主义海洋强国的发展史实则为一部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历史,而这样的社会存在也推动了海洋霸权的意识形态的产生,反过来强权政治的殖民逻辑和征服思维也正成为发达国家发展海洋事业的指导思想,如马汉的海权思想就为海洋霸权提供了理论支撑,推进了海洋大国增强海上军事力量的战略部署,不断提升了对海洋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马克思认为海洋在本质上具有“共有性”,海洋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是人类赖以生存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属于全人类共同拥有,而不能被某一政治联盟、区域或国家独自霸占。世界各国人民应该相互合作、和平开发利用海洋。但是海洋战争改变了海洋的“共有性”本质,资本主义国家为了侵略殖民地而血腥控制海洋通道,野蛮独吞海洋利益。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和战略家从意识形态和战略指引上,遵循丛林法则创立海权理论,为资本主义殖民侵略的野蛮行径提供理论支撑[6]。进入21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不断深化,世界各国共生共融的新发展格局不断增强,务实合作、协调发展、共同繁荣越来越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内在诉求。21世纪是海洋世纪,海洋联通了世界使人类形成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传统的海洋霸权思维与当前全球海洋治理的客观需求之间产生严重的历史性错位。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占据国际话语主导权的西方海权理念已经失去时代价值,无法指引大国关系避免 “修昔底德陷阱”。海洋是人类安身立命的生态、气候、资源系统的调节基础,是保障人类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屏障。当今海洋领域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态、安全等方面都面临多重困境,整体海洋观和共同利益观没有形成,西方发达国家仍然奉行强权政治、零和博弈、大国中心、海权绝对性、利益排他性,手段强制性等思想观念,这些陈旧理念导致人海关系、人人关系发生严重扭曲。任何新思想新理念的提出都有一个不断认识和接受的过程,国际社会对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理念也需要一个不断了解和取得共识的过程,世界各国对该思想会有不同的立场和解读,出现一些质疑声、搅局者在所难免,这些负面评论和阻碍因素无疑会对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推进实施造成一定的消极影响。特别需要关注的是,日本竟然粗暴野蛮地把大量核污染水持续排入太平洋,这将严重造成海洋生态环境的污染和不可估量的破坏,将会对人类生存产生严重的威胁。对此恶劣行径,众多西方国家政府和媒体保持沉默,虽然部分沿海国家对其进行严厉声讨抗议,但仍然无法从根本上阻止其卑劣行径。这从深层次反映出强权政治、霸权主义的海权理论依然是个别国家奉行的海洋战略思想。
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蕴含着深刻的历史唯物主义时空观和海洋观,其不仅甄别了陆域与海域的场景内涵,而且破解了海洋发展的时代难题。面对世界海洋事业发展中遭遇的全球性困境,要破除狭隘的地域意识、本位主义和资本逻辑,秉持海洋命运共同体理念,树立“关心海洋、认识海洋、经略海洋”的整体海洋观。不同时空生成不同生境,不同生境形成不同文明,“和羹之美,在于合异”,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要融合各国的海洋文明思想,共同促进人海和谐。与陆域环境相比,海洋发展问题复杂多变,海洋“边界”概念模糊不清,内涵和外延难成共识,权益归属也是莫衷一是。海洋整体的联通流动、海洋生物的洄游迁移、海洋污染的动态漂移等,都是人类无法管控的客观现实。广阔的海洋公共区域以及历史演进过程中形成的人海关系,使得世界各国竞相争夺海洋资源却逃避保护海洋的生态责任,海洋“公地悲剧”已经出现并可能继续恶化。马克思认为海洋是联系人类的纽带,海洋具有宏阔的包容性而不是分割世界的鸿沟,在这样的视域下,马克思深刻分析了海洋在世界市场形成过程中的载体和交通作用,整体性剖析了海洋运输和贸易对于资本主义体系构建的重要支撑影响[6]。海洋命运共同体赓续了马克思的世界整体性海洋思想,坚持普遍联系、动态发展的哲学思维,遵循“以人为本”的价值取向,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四海一家”“天下大同”“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思想精髓。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了中国传统海洋命运共同体意识,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和合文化”突破了各种海权理论的攻击性特征,为人海和谐共存发展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把出发点和落脚点归结在人民立场上,诠释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更体现了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人民是真正英雄的唯物史观思想。“我们人类居住的这个蓝色星球,不是被海洋分割成了各个孤岛,而是被海洋连结成了命运共同体,各国人民安危与共。”[7]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所包含的人民不仅指本国人民,也包括世界各国所有的人民,这是马克思世界历史观以及自由人联合体思想的当代创新与发展。海洋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财富,不是被少数国家、少数人所占有的“私人财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明确规定,公海和深海及其自然资源是全人类共同财产,任何国家、自然人或法人都不能对其行使主权。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不是个别国家、不是少数精英、更不是哪位英雄人物能够完成的,实现人海和谐需要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参与,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对西方精英政治、个人英雄主义唯心史观的批判性超越。
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马克思人民史观在当代中国的创新发展,是对中国传统文化中“民惟邦本”“仁民爱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等尚民爱民观念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8]46将人民作为执政基础,把人民的支持作为政治合法性前提,深刻诠释了人民史观的本质内涵。马克思认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2]287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坚持人民史观的社会发展规律,具有深厚的历史、理论和实践三重逻辑,历史逻辑坚持了新时代全球化的世界历史方位,发展海洋事业需要全球各国人民共同参与,人民是推动海洋事业发展的根本动力;理论逻辑回应了破解海洋困境的时代难题,为人类发展海洋事业提供了深厚思想资源,坚持海洋对于人类的生存论根基和发展成果与各国人民共享的人民立场;实践逻辑坚持了马克思主义一切从实际出发和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的科学立场,坚持海洋发展依靠各国人民共同治理以及共同但有区别的治理原则。只有坚持唯物史观的人民史观,才能把握促进人海和谐发展的内生动力和主要矛盾,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导向,不断促进人类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消解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尖锐冲突,最终实现人、社会、自然、海洋之间的全面和解。
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前提和必然,只有人人都得到全面的发展和自由自觉的劳动,摆脱劳动的异化状态,人类才能实现总体和个体的辩证统一,每个人的潜质才能够充分得到挖掘,人类也才能从类的意义上得到全面自由的发展。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是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思想在新时代中国的创新发展,也是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内在本质,关心海洋、认识海洋和经略海洋不是部分国家少数人的事,而是全世界各国人民共同的事情。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人民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内生动力。海洋命运共同体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超越狭隘的国家利益最大化追求,以公共理性为指导,在海洋资源开发、海洋环境保护、海洋和平维护等方面与世界各国人民携手合作,实现人类共同利益的最大化,共同推动国际社会公平正义发展。
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具有深厚的唯物史观基础,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建设提供了坚实的价值指引和理论支撑,推动了多国建立务实合作平台,有效破解了全球各地在海洋领域各自为政的发展困境,将指引全球各国共享海洋资源实现可持续发展。但是,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也被西方一些发达国家意识形态化,并对此产生质疑,比如美英学界、媒体和政界就对此存在消极评论现象,美国在2020年《中国军力报告》中甚至妄加猜测中国试图通过海军国际合作来构建海洋命运共同体。在此背景下,需要对海洋命运共同体的深刻内涵和时代价值进行持续的深入研究和阐释传播,特别要借助国际平台向世界提供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展示中国的思想文化魅力,扩大海洋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影响力和接受度,促进世界各国秉持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理念,坚持新发展理念,协同发展蓝色经济,构建全面蓝色伙伴关系,促进国际社会海洋事业的健康发展,构建更加公正、合理和均衡的全球海洋治理新格局,最终实现人与人以及人与海洋之间的双重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