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雨
凉州,有梦。
凉州有商人的梦,这里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补给站,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称。
凉州有军人的梦,这里是曾经的边塞——“凉州城外少行人,百尺峰头望虏尘”。
涼州也有诗人的梦,这里是千百年来诗词里绕不开的一座城。白居易的诗里说:“今愁古恨入丝竹,一曲凉州无限情”。
既然是梦,那就有苦也有甜。苦的是凉州位置边远,甜的是凉州浪漫无边。一段段凉州曲,一首首凉州诗,悠悠千载,余音不绝……
据考证,凉州位于甘肃省河西走廊东端的武威,其在古代有许多不同的名称,如雍州、姑臧、休屠等等,历史上前凉、后凉、南凉、北凉、西凉都曾在此建都,这里的经济一度非常繁荣,随着历史长河滚滚,那萦绕耳边的词曲依旧不绝于耳。
凉州曲,是琵琶弦间的豪情。
《凉州词》本是一个乐府名称,也称《凉州曲》,而真正为其定下豪迈基调的当然是性格豪放的王翰,他如一位高明的摄影师锁定了边塞的几个特定镜头,将军人那铿锵激越、直冲云霄的豪情展露无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诗人笔端饱蘸的似乎不是墨,而是酒;因为他要书写的不是事,而是史。你能感受到言语可以如此耀眼夺目,仿佛在那浓重的夜色里拉开帷幕,面前顿时浮现出光彩熠熠、觥筹交错的场面,每个生命都在那急促的琵琶声中激情四射、豪情万丈。“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一次生死之宴,何必再介意那些礼节与矜持,自当纵情豪饮。这一首千古绝唱曾经打动过无数的热血男儿,誓死保家卫国。
凉州曲,是胡笳拍里的思乡。
王翰是一位爱游历、爱饮酒、爱创作的人,他常常自创、自歌、自舞,尤爱吟咏沙场少年。守边之人最难忘的是家园,而思乡会让人倍感凄楚。如果说前一首诗是浓烈的泼墨画,那么他所写的第二首《凉州词》则是安静的工笔画,只是用以描摹的不是毛笔,而是西北流行乐器——胡笳:“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
此时,家乡正是暮春时节,遥想那里也正花自凋零鸟自怜,可面前的塞外仍然是大风凛冽、尘沙满天、冷酷严寒。在这样的夜晚偏偏传来凄凉的胡笳曲《折杨柳》,那一缕缕凄楚之音就这样一笔又一笔地加浓思乡人心头的寂寞。
凉州曲,是竹笛声里的幽怨。
初到凉州的王之涣,面对黄河、边城的辽阔景象,耳听羌笛版的《折杨柳》,写下了同样流传千古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只见那奔腾的黄河恍如从白云间奔流而来,群山之中的那片孤城正是凉州。那袅袅的笛音,如怨如诉……行人临别时折柳的风气在唐朝特别盛行,所以《析杨柳》这样伤怀之曲更为流行。“春风”当然是温暖之风,谁能给这关外守军送来温暖之风?当然是浩荡的皇恩,可这玉门关真的是一道“关”,它阻隔了春风,阻隔了音信,留下的是无奈,是期盼,是哀怨。
凉州,曾经的繁华、曾经的纷争,曾经的荒凉、曾经的平寂,都被写进千古诗篇里。岑参曾说:“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凉州的每一曲都有浓郁的边地情调,都有悠悠的情丝值得我们去铭记、去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