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磊,熊嘉慧,李金雨,刘春秀
(1.中国科协创新战略研究院,北京 100038;2.北京工业大学,北京 100124)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教育、科教、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科技人才既是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得以实施的关键参与力量,其素质提升与发展壮大更是现代化强国建设的重要指征。如何建设一支规模宏大、素质优良的科技人才队伍历来是党中央高度重视的工作内容。从早期的知识分子政策到改革科研管理模式激发科技人才活力,再到全面制定《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国家中长期科技人才发展规划(2010—2020)》,我国人才强国战略实施向系统化、纵深化方向发展。作为贯彻人才规划纲要的重要举措,有关部委、地区也制定特定领域或地区的人才政策和科技人才政策,量化方法也成为了学术研究的热点。目前,学术界对于科技人才政策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地区科技人才政策的总体情况研究。如刘忠艳等[1]借助文献编码和计量分析法,解读了1978—2017 年国家层面的625 项科技人才政策;罗哲等[2]对1979—2019 年科技人才政策领域的532 篇文献进行计量分析,总结出了我国人才政策的研究现状、热点和主题。此外,履历分析法、内容分析法 也被普遍应用。对科技人才政策领域的制度变迁、演变历史进行探索,总结出其在不同阶段的特征,同时借鉴发达国家的科技人才政策,有利于提出科技人才政策的创新思路,促进人才发展。二是对不同区域科技人才政策的比较研究。如陈莎利等[3]对1992—2007 年北京、天津、上海等7 个城市的福利性政策和发展性政策进行分析,发现各区域的发展性政策未能满足人才需求;黄怡淳[4]对北京、上海、深圳、广州的科技人才政策的人才政策开展调研,发现广州市人才政策的优势与局限并提出对策建议。除了这些地区外,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长三角经济区、环渤海地区、珠三角地区等的人才政策也是学者们的关注对象。三是对科技人才政策实施情况的评价研究。王宁等[5]利用因子分析和DEA 模型评估了2011—2015 年河南省科技人才政策的实施成效,发现不同年份的政策实施效果存在显著差异;顾承卫[6]指出各省份在引进海外人才政策总体实施情况存在政策制定趋同化、政策实施落地难、政策服务不到位的问题;顾玲琍等[22]运用专家访谈、问卷调查等方法构建三级指标体系,对《上海市实施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的意见》等5 个典型的上海市科技人才引进政策进行实证,结果表明上海科技人才引进政策实施效果评估良好。总的说来,科技人才政策的实施确实能够激发人才的创新活力、提高人才集聚水平和创新绩效,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打下良好基础,其最终实施效果与具体执行情况息息相关。
在研究科技人才及相关问题的过程,政策文本量化分析得到广泛应用。政策文本量化分析大多与政策工具结合,根据政策工具理论构建分析框架,反映其使用情况[28]。这种分析方法被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如:新能源汽车产业、风能产业、人工智能、体育产业等。以政策文本为中心,学者们构建二维、三维乃至四维的研究框架,详细刻画了不同维度下政策的使用情况,为后续政策设计和优化提供了依据。
宁甜甜等[9]的研究针对科技人才政策的量化分析年份较早,徐增阳等[10]和杨艳[11]聚焦于局部区域,对于政策关联性的组合分析较少,难以反映其整体发展现状,不利于从系统角度制定和把握科技人才政策。基于此,本文从政策工具的视角出发,选取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主要科技人才政策作为样本,识别出其中的文本分析单元并进行编码,应用Rothwell 和Zegveld 的政策工具分类方法构建二维分析框架对这些分析单元进行统计和定量分析,结合社会网络分析法探究科技人才政策之间的关联性。这对于了解当前我国科技人才政策颁布的实际情况,完善科技人才政策的制定,促进科技人才发展,更好地发挥其对于现代化建设的支撑作用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作为政府的政策工具,科技人才政策实施的目的在于储备、调配和吸引充足且高素质的科技人力资源,促进知识、信息、技术在特定这一群体中的流动与传播,并引导有关科技、经济、社会资源与人才汇聚,形成人才链、产业链和创新链的融合,从而实现协同创新的目标。为了达到预期的政策作用效果,科技人才政策的制定需要兼顾科学性与系统性,均衡使用政策工具,为其发展提供有力支持。本文借鉴黄萃等[28]、黄新平等[44]的研究成果,将其研究框架映射到对科技人才政策的研究上,利用“基本政策工具-政策作用场域”二维分析框架对相关政策进行分析。
政策工具的选择是进行政策文本量化分析的基础[45],国内外许多学者对政策工具的开展了分类研究,如Schneider 等[14]将其分为自愿性工具、强制性工具和混合型工具3 类;Mcdonnell 等[15]将其分为命令工具、激励工具、劝诫工具、能力建设工具以及权威重组工具5 类,Rothwell 等[16]将其分为供给型、环境型和需求型3 类。在众多政策工具中,本文选取Rothwell 和Zegveld 的研究成果,因其分类较为具体、便于实施且在多个领域得到广泛应用。其中,供给型政策工具的意涵为人才政策的实施对于人才发展的推动力,即政府通过资金、信息等资源扩大供给,供给型政策工具具体包括信息支持、资金投入、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教育培训等。环境型政策工具指的是人才政策对于人才发展的影响力,即政府通过制度法规等来为人才政策的实施营造良好的环境,环境型政策工具包括目标规划、税收优惠、法规约束、体制机制改革、策略性措施等。需求型政策工具指是人才政策实施对于人才发展的拉动力,即政府通过采购、机构设立等方式减少人才发展的阻力,从而为人才发展提供拉动力,需求型政策工具包括政府采购、海外机构设立、服务外包等。
政策实施的目的是更有效地完善人才发展环境,从人才发展的角度出发,参照郑代良等[51]对我国高层次人才政策发展的梳理以及宁甜甜等[30]对人才政策评价指标的研究,本研究将Y维度定义为人才发展维度,具体分为人才培养、人才激励、人才引进(海外引才、地方引才)、人才流动、人才管理(人才服务)、人才评价。
结合X维度和Y维度,最终构建了“基本政策工具-政策作用场域”二维分析框架,形成了图1所示的政策工具视角下的科技人才政策分析框架。
图1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二维分析框架
本文所选取的科技人才政策文本均来源于公开的数据资料,主要从中央政府相关部委网站搜集。由于涉及的科技人才政策文本数量众多,为了保证政策选取的准确性和代表性,按照以下原则对政策文本进行了整理和遴选:一是发文单位为国务院直属机构,二是直接与科技人才密切相关,三是政策类型主要选取法律法规、规划、意见、办法、通知公告等体现政府政策的文件,不计入行业标准等文件。最终,本文梳理了有效政策文本40 份,以“十二五”、“十三五”、“十四五”时期为划分节点,其分布为:“十二五”时期(本文考虑自党的十八大之后开始)有5份、“十三五”时期有33份、“十四五”时期(本文考虑截至2022 年9 月)有2 份,具体如表1 所示。
表1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时期与名称列举
文本时间区间为党的十八大以来至2022 年9 月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然后,对所获取的40 个政策文件按照“政策编号-章节编号-条款编号”进行归类编码,其中政策编号为本文编码,章节编号和条款编号源自原文件。
这里需要说明几类特殊情况:第一,如果某个条款使用多个政策工具,则按照政策工具类型重复编码;第二,如果某个条款有多个作用场域,则按照作用场域重复编码;第三,如果某个条款并未明确表明其作用场域,则将其视为作用于人才发展的全过程;第四,如果某个章节的文本分析单元所指向的政策根据或作用场域一致、或政策中最小细分单元为章节,则可省略条款编号,只保留章节编号。
最终,本文得到表2 所示的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分析单元编码表。如编码“1-2-3”解释为在《关于分类推进人才评价机制改革的指导意见》中第二章节的第三条政策内容,使用的政策工具是体制机制改革,政策作用场域为人才评价。
2015 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发布《关于关于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若干意见》,此后又联合印发了《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方案》的通知,直至2022 年9 月,我国相关机构/部门共发布了40 份与科技人才有关的政策,发文机构及分布如表3 所示。
如表3 所示,我国科技人才政策的发文单位共有8 个,其中单独发文26 份,联合发文14 份,联合发文中有13 份是由2 个机构联合发出,有1 份是由3 个机构联合发出。从总的发文量(单独发文与联合发文之和)来看,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和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是主要发文机构。
在政策类型上,40 份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件涵盖了《意见》《方案》《规定》《办法》《规划》《措施》《纲要》7 种形式的文件,统计分析结果见表4。
在40 份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中,以《意见》的形式颁布的政策有25 份,占比最多,为62.5%,其中包括了指导意见、实施意见、若干意见形式。其次,以《方案》和《办法》的形式颁布的政策共有8 份,占比为20%。相比之下,以《措施》和《纲要》形式台的政策数量最少,总占比仅为5%。这表明在政府发布的科技人才政策中,具有较为充裕的弹性空间,硬性规定偏少,这有利于各省市按照自身实际情况进行修订,促进政策颁布的效用最大化。
基于划分的3 种政策工具,并且根据表2 所示的科技人才政策编码表,得到图2 所示的基本政策工具维度的统计分析结果。
图2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工具分布
在出台的40 份科技人才政策中,共涉及346 条文本分析单元,涵盖了需求型、环境型和供给型3种政策工具。其中,供给型政策工具使用最多,共166 条(47.98%);环境型政策工具使用次之,共160 条(46.24%);需求型政策工具使用最少,共20 条(5.78%)。这表明政府综合运用3 类政策工具促进人才发展,为人才发展营造良好环境,但也表现出“强供给-弱需求”的不均衡性。
第一,在供给型政策工具中,资金投入占比最高(31.93%),其次为公共服务(29.52%)和教育培训(20.48%),信息支持最少(8.43%),这表明政府更倾向于采用财政拨款、增加科研或研发经费等方式对进行人才培养,通过提高工资、发放奖金等激发人才的积极性,加速人才的流动,为人才发展提供动力。相比之下,信息支持只有14 条,涉及科普信息、行业薪酬调查的信息发布、劳动力市场供求信息、招聘信息等,对人才的引导作用有限,使用频率较低。第二,在环境型政策工具中,策略性措施占比最高(35%),体制机制改革次之(33.75%),税收优惠最少(2.5%),仅有4 条。这表明政府在运用环境型政策工具时偏向于实施策略性措施或者体制机制改革。一方面,与法规约束和目标规划相比,体制机制改革的可操作性和实用价值较大,能够指导企业、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等机构针对自身情况进行适当修订;另一方面,提高人才的社会地位、降低高层次人才流动成本、加大职称或工资的倾斜力度等一些策略性措施能够极大弥补其他环境型政策工具的不足。而现有的税收优惠政策大多面向企业,通过制定税收优惠政策来扩大企业规模,促进新产品、新技术的开发和运用,针对人才的税收优惠政策还存在着一定空缺。第三,需求型政策工具仅占5.78%,与供给型政策工具和环境型政策工具相差甚远,存在较大空缺,有待进一步完善。
基于划分的人才发展的7 个层次,并且根据表2 所示的科技人才政策编码表,得到图3 所示的政策作用场域的统计分析结果。
图3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作用场域分布
如图3 所示,40 份科技人才政策表明,人才政策的制定涵盖了人才培养、使用、激励、评价、引进等全流程,我国科技人才发展获得了全方位支持。第一,涉及人才激励的文本最多,有93 条(26.88%),主要采用资金投入、体制机制改革或者推动科教融合、培育企业家精神等策略性措施来对人才进行激励。第二,涉及人才培养的文本次之,有83 条(23.99%),主要通过结合专业技术领域知识和职业标准进行技能培训、有针对性地开展培训和学习考察等方式进行。在各类人才培养计划和体系的指导下,辅以服务窗口、线上网络平台等便利的公共服务,科学家工作室等先进的基础设施建设,人才培养逐步落到实处。第三,涉及人才评价、人才流动和人才管理的文本分别有53 条(15.32%)、43条(12.43%)和38 条(10.98%)。人才评价通过健全不同专业领域的人才评价机制来提高人才评价的科学性。人才流动的主要措施是畅通人才流动渠道,改进人才的薪酬和管理体制等来提高人才流动性。而政府通过制定法规来约束人才,对人才的道德、能力、业绩、进入或退出机制进行限制,从而起到对人才的管理作用。第四,与其他作用场域相比,涉及人才引进的文本相对较少,共有36 条(10.40%)。其中,海外引才为16 条(4.62%),通过实施更加积极的人才引进计划,鼓励企事业单位设立海外研究机构,并为引进的海外高层次人才提供更加便利的签证、居留等服务来加强海外引才力度。地方引才为20 条(5.78%),主要通过发挥信息支持的作用、创新人才引进模式、解决引进人才的实际问题等多种方式畅通地方引才路径。
结合基本政策工具和政策作用场域,对二者的交叉关系进行综合分析,得到科技人才政策的二维分析情况,如图4 所示。
图4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工具-政策作用场域”的交互
由图4 可知,为了促进人才发展,政府在政策作用场域的各个阶段都采取了多样化的政策工具,但在不同的阶段所使用的政策工具类型和频率有所差别。第一,在人才培养阶段,政府多采用供给型政策工具(67.47%),尤其是教育培训,再加上实施重大人才培养工程、领军人才培养计划等目标规划,为人才培养提供制度保障以及智力、物力和财力支持。政府较少采用需求型政策工具(4.82%),且以支持跨国公司联合组建海外研发机构,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在海外建立办学机构等为关注重点。第二,整体上看,在人才引进阶段,供给型政策工具(44.44%)和环境型政策工具(41.67%)的使用占据主要部分,需求型政策工具(13.89%)的使用较少。分别来看,海外引才和地方引才的手段略有不同,表现为海外引才较多使用一系列的目标规划等为人才引进提供方向,而地方引才更偏向于为高层次人才提供信息、资金和服务等方面的便利。第三,在人才激励阶段,供给型政策工具的使用频率最高(50.54%),以为人才提供更加有保障的工资以及探索合理的薪酬体系来激发人才的主动性,环境型政策工具次之(39.78%)。与二者相比,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最少(9.68%)。第四,在人才管理阶段,环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强度最高(57.89%),表明政府主要通过法律手段或者自由度较高的策略性措施来加强人才管理,提高人才队伍的素质。在这一阶段,并未使用需求型政策工具。第五,在人才流动阶段,主要采用供给型政策工具(48.84%)和环境型政策工具(46.51%),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仅占4.65%。为了加速人才流动,平衡不同地区的人力资源,政府多采用为其提供教育、就业创业、社会保险、医疗卫生、住房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进行薪酬制度、户籍制度、积分落户制度等体制机制改革的方式进行。第六,在人才评价阶段,政府使用了环境型政策工具(81.13%)和供给型政策工具(18.87%),并且以前者的体制机制改革(46.51%)、策略性措施(39.53%),以及后者的公共服务(70%)为主要方式。需求型政策工具在这一阶段并未体现。通过推进人才评价机制的改革,综合考虑人才的品德、科技创新数量和质量、社会效益等策略性措施以及优化和完善人才评价方法、搭建人才公共服务平台等来提高评价的有效性和针对性。
为了揭示科技人才政策的热点、趋向性以及演变规律,挖掘它们之间的隐性关系,本文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对政策之间的关联性进行分析。
一项政策往往涉及若干个条款,每个条款涉及的词语众多,信息量巨大。为了掌握其核心要义,有必要对关键词进行提取,以体现出我国科技人才政策的关注重点,并为未来提供指导。因此,本研究抽取我国科技人才政策关键词,建立政策文本关键词库。建立政策文本关键词库的过程为:第一,梳理40 份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确定文本中与科技人才政策导向有关的关键词;第二,剔除无效关键词,合并相似关键词,归纳关键词所属种类,结合政策文本分析的政策作用场域和关键词实际导向,将其划归为政策环境、需求导向、人才评价、人才培养、人才流动、人才激励、人才管理、科学研究、就业创业、创新驱动等10 个类别中的一种;第三,统计各个类别的关键词在不同时期(“十二五”、“十三五”和“十四五”时期)的出现频次。经过上述处理,共得到125 个关键词,表5 仅显示部分结果。
表5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关键词库与所属时期
依据政策文本关键词库,建立共现矩阵。即如果两个关键词从未在一个政策文本中出现过,赋值为0;如果在1 个政策文本中出现过,赋值为1,以此类推,构建我国科技人才政策关键词共现矩阵。运用Gephi 描绘政策关键词共现网络图,结果如图5所示。
图5 科技人才政策关键词共现网络
观察上图可知,加权度排名前10 的关键词分别为关键词96、关键词47、关键词107、关键词78、关键词69、关键词68、关键词106、关键词45、关键词80、关键词93。这10 个关键词的名称及所属类别见表6。在加权度排名前10 的关键词中,涉及科学研究、人才培养、人才管理、人才激励、人才评价5 类,其他5 类并未涉及,说明政府更加偏好于利用前者来促进人才发展,对后者的使用有限。在这些关键词中,与科学研究有关的占4 项,与人才管理和人才激励有关的各占2 项,与人才培养和人才评价有关的各占1 项。
表6 加权度排名前十的关键词内容及所属类别
第一,科学研究是我国科技人才政策文本的重要内容,该方向的政策导向可以概括为:科研和教育经费的投入与使用、科技成果的处理与转化以及科技创新交流与合作。首先,科研、教育经费的投入为科学研究提供资金基础,科技成果的转化与应用才能切实提高科技投入效率。国家高度重视科研经费管理及科技成果的有效转化,在多个政策中都提到要修订和完善经费管理办法和管理机制,如在《关于实行以增加知识价值为导向分配政策的若干意见》中,详细说明了科研经费的管理过程,提出加大机构的经费管理自主权,吸引人才投身于科学研究中去,强调利用薪酬、股权等对科技成果转化进行管理与奖励[17]。其次,在国内外不同领域的人才中积极开展成果交流,完善人才交流合作制度,开展多种形式的人才交流开发合作,能够促进人才、经费(资金)、技术成果的有效融合,为更好地优化人力资源配置提供服务。这些都表明利用人才推动科学研究发展是当前我国人才政策的关注重点。
第二,人才激励方向的主要关键词为奖励办法、报酬制度以及创新型收入分配,人才管理服务方向的主要关键词为各类科技人才以及人才保障措施。从40 份政策文本中可以发现,我国目前的人才激励政策不断完善,呈现出多元化特征。在激励对象上,既包括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企业等组织,也包括团队、科研人员,覆盖面不断扩大;在激励方式上,实行差异化、精准化激励,注重精神激励与物质激励的融合,畅通激励渠道,充分体现人才价值;在激励保障上,兼顾资金投入、法规约束、目标规划、体制机制改革等手段,落实激励和收入分配制度,提高人才积极性。同时,通过改进人才管理服务办法,发挥创新人才、领军人才等的模范作用,鼓励和支持地方开展适宜的人才管理改革试验,利用公共服务等人才保障措施,共同促成充满活力的人才管理体制机制。近年来,对科技人才激励和人才管理服务关注程度的提升,表明了政府对人才的宏观调控正在起着积极作用。
第三,人才培养方向的主要关键词归纳为对人才进行的教育、职业、技能等的培训,人才评价方向的主要关键词归纳为人才的职称管理与评价。科技人才是进行创新的主体,加强对各类人才基础知识、职业技能、创新能力等的培训,孵化和培育创新型人才队伍,有利于加强原始创新能力,建设科技创新基地,为科学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当进行人才评价时,应持续破除“四唯”现象,坚持创新能力、质量、实效、贡献相结合的原则,落实科技人才分类评价要求,发挥人才评价对于人才未来发展的调节作用。国家出台的《“十三五”国家科技人才发展规划》《关于分类推进人才评价机制改革的指导意见》《关于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等一系列政策,从制度层面对人才培养、人才评价加以规范。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科技人才政策体系不断健全,深度和广度持续加深,有效激发了科技人才的积极性和创造力。政策工具为剖析科技人才政策提供了途径。本文从政策工具的角度出发,对相关政策文本进行量化分析,结合关联分析,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我国科技人才政策的使用情况和总体特征,得出以下结论:第一,政策总体效力和层次性有待提高。以《意见》为主要形式发布的政策占多数,指导性较强但适用范围较窄且规范性、法律性较弱,以《措施》《纲要》等为主要形式的宏观政策偏少,政策总体的权威性不足。第二,基本政策工具使用的内部结构不平衡。从总体上看,供给型政策工具、环境型政策工具使用充余,需求型政策工具应用不足。具体来说,在供给型政策工具中,倾向于资金投入、公共服务和教育培训对科技人才发展的推动力,人才发展所需的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力度较低,相关人才信息的获得和传播力度有待加强;在环境型政策工具中,策略性措施和体制机制改革成为科技人才政策的主要内容,税收优惠没有获得足够重视;在需求型政策工具中,政策工具的使用频率都较低,尤其是服务外包,具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总之,政府推动下的供给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和法律约束下的环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占主导地位,市场拉动下的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明显不足。第三,基本政策工具与政策作用场域的适配性有所欠缺。就基本政策工具与政策作用场域交互情况来看,在人才发展的不同阶段,政策工具的使用强度存在较大差异。其中,在人才培养、地方引才、人才激励、人才流动4 个方面,供给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最多;在海外引才、人才管理和人才评价阶段,环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最多;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较少甚至是没有体现。另外,就政策作用场域的分布情况来看,政策颁布的主题方向大多聚焦在人才激励及人才培养上。高层次人才一直是各个地区吸引对象,通过实施教育培训提高人才素质,因地制宜地开发薪酬、福利制度等激励人才,并通过海外引才和地方引才扩充人才队伍,促进技术进步和知识共享。第四,政策之间的关联的紧密程度有待加强。科学研究、人才培养、人才管理、人才激励、人才评价5 类关键词位于科技人才政策文本网络的核心位置,而政策环境、需求导向、人才流动、就业创业、创新驱动位于网络较为边缘的位置。从其具体内涵上看,前5 类关键词实用性偏高,主要侧重于物质层面,后5 类关键词信息传递性和环境支持性偏高,主要侧重于精神层面。
我国科技人才政策在整体上能够满足科技创新和人才发展的需要,但政策集成作用尚未充分发挥出来,仍然有改进空间,建议如下:首先,统筹政策工具的均衡使用。根据国家对于科技人才发展的要求,系统谋划政策工具的全方位协同使用。提高供给型政策工具使用效率,优化其内部结构,利用人才信息畅通人才沟通渠道,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力度,保证资金等资源的高效配置。适当降低环境型政策工具使用频率,细化政策条款和目标,消除体制机制等对人才的过度约束,落实金融及税收优惠制度,调动人才的积极性。增加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比例,加快服务外包和海外机构设立相关政策的制定,推动科技人才的国际化进程,强化政府采购的拉力作用,拓宽人才来源渠道。挖掘三者之间的协调关系,增强政策的系统性。其次,提高政策工具与政策作用场域的适配性和精准度。综合考虑不同类型和不同发展阶段的人才特点,加强政策工具的针对性,服务于科技人才发展的各个阶段。丰富人才引进的政策措施,坚持需求导向的原则,重点引进高层次科技创新人才和领军人物,提升引进人才的适配性。加快转变政府人才管理职能,探索建立人才管理服务改革试点,深入开展人才体制机制改革,促进人才管理体制的科学高效性。保持对人才流动的关注程度,利用物质激励与精神激励相结合的方式,吸引海内外高层次人才,推动人才的合理流动。构建科学的人才评价体系,完善人才评价标准,发挥同行评议和专业化评价机构的作用,破除“四唯”现象的发生。最后,提高政策之间的联动性。及时更新补充《纲要》《规划》等宏观指导类和《措施》《规定》等微观支撑类文件,加快科技人才政策的落地实施,落实人才发展具体任务。扩大有关部门间的合作,紧跟国内外科技创新发展新趋势,打造适合科技人才发展的良好生态环境。完善科技人才就业创业制度,建立健全信息化平台建设,激发人才市场的活力。努力造就富有创新精神的高层次科技人才队伍,提高创新投入、质量和效益,增强原始创新能力,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厚植科技人才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