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时代我国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识别及管控

李丽萍 刘姝

［摘要］数字出版走出去是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的重要抓手。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出版走出去面临新发展形势、进入新发展阶段，其风险识别及管控成为当务之急。文章从宏观环境、产业环境、企业环境等角度分析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识别及管控的必要性，系统梳理当前数学出版走出云面临的内外部风险，并结合出版产业现状，提出应从政府、行业协会、企业自身三个层面加强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管控，切实推进数字出版高质量走出去，更好服务出版强国建设。

［关键词］数字经济；出版；走出去；风险识别；风险管控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增强中华文明傳播力影响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在数字经济时代，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数字出版已成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的重要载体，是全球竞争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手段。随着数字出版走出去迈入新的阶段，我国数字出版产业海外拓展将面临更多风险挑战，亟须通过有效风险管理，特别是风险识别及管控来控制潜在风险，实现数字出版高质量走出去。

一、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识别及管控的必要性

风险指一个事项的未来发生具有不确定性并对目标具有负面影响的可能性与后果［1］。风险管理指在一个风险确定的环境中把风险降至最低程度的管理过程［2］。风险具有客观性、普遍性、损失性、可变性，因此，企业更需要高效开展风险管理，对运营中可能危害企业利益的不确定性进行识别、度量和控制，从而降低企业损失，为企业创造更大价值。风险识别和风险管控是风险管理的关键流程和步骤。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识别及管控是数字经济环境下国际合作新形势的客观要求，也是数字出版走出去新阶段的必然要求，更是数字出版企业管理能力提升的现实要求。

（一）宏观环境：数字经济下国际合作新形势的客观要求

当前，数字经济已成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构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3］，发展数字经济是企业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新机遇的战略选择。数字经济在为国际合作提供更多市场空间的同时，也加剧全球价值链分工环节的失衡与世界经济不平等现象，导致数据安全风险、知识产权风险、法规制度风险等更加凸显。《“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强调，强化数字经济安全风险综合研判，防范各类风险叠加可能引发的经济风险、技术风险和社会稳定风险问题。

（二）产业环境：数字出版走出去新阶段的必然要求

当前，我国数字出版走出去效能初步显现。从规模来看，数字出版海外市场持续扩展，《2022—2023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数据显示，2022年，网络文学海外市场规模突破30亿元，海外用户超过1.5亿人［4］。从合作方式来看，数字出版在内容版权输出、出版平台搭建、传播渠道建设等领域合作增多，数字出版产品在海外市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大幅提升。进入新发展阶段，数字出版走出去全产业链合作将成为新常态，规模效应和专业优势将进一步显现，同时国际出版资源的争夺也更加激烈，数字出版企业将承受更多来自国际合作的风险，推进风险管理将损失控制在可承受范围成为数字出版企业的当务之急。

（三）企业环境：数字出版企业管理能力提升的现实要求

风险管理是现代企业必备的管理手段，随着产业转型升级步伐加快，以及国际合作进一步深入推进，数字出版走出去将成为数字出版企业的重要增长点。对此，数字出版企业需要根据自身实际情况，不断提高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预警、识别和管理能力，更好地保障企业自身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此外，数字出版企业也应把机会风险视为企业的特殊资源，通过对其进行有效管理，为企业创造价值，促进经营目标的实现［5］。

二、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识别

作为风险管理的首要环节，风险识别是对风险的感知和发现。风险识别重在分析风险因素、风险性质以及后果。从风险产生原因来看，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主要有外部风险和内部风险，具体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外部风险

数字出版走出去外部风险主要指因国际环境差异和变化所产生的风险。外部风险复杂多面且持续变化，是数字出版企业在国际合作中应着重识别和管控的风险。

1.政治风险

政治风险是我国数字出版走出去首要考虑因素。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特征越来越明显，国际博弈和斗争形势成为影响国际合作的首要因素。一是政局变动，合作国政权更迭频繁，政局不稳，易导致数字出版合作中止或暂停。二是政策不持续，合作国政策不健全，或者出于保护本国企业利益等目的设置非关税性贸易壁垒等，会阻碍正常的数字出版国际合作。三是意识形态管控，数字出版意识形态属性突出，其生产和传播对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产生深刻影响，部分国家政府以“强化国家安全”为由，对数字出版国际合作提高监管、审核标准，这会增加数字出版企业的经营成本。

2.经济风险

当前，我国数字出版业已经探索出多种合作方式，其中合资、合作、参股、控股等方式的资本合作更容易受到国际经济大环境的影响。一是合作国为了保护本国数字经济，导致我国数字出版走出去或受到全球数字经济反垄断及加征数字税等的影响。二是合作国利率、汇率波动以及宏观经济动荡等经济因素会给数字出版企业的海外经营带来不可控因素，易导致投资亏损。三是数字出版企业的发展需要投融资股权多元化，这会导致潜在国有资产流失风险等。不过总体来看，经济风险指数对我国出版企业海外投资的影响并不显著［6］。

3.文化风险

数字出版走出去是跨文化传播行为，在国际合作中必然存在文化风险。一是文化差异易导致数字出版产品遭遇“水土不服”，不同国家、民族或宗教之间存在巨大文化差异，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读者对数字出版内容的需求和接受度存在差异，这可能导致数字出版产品在海外市场表现不佳。二是语言差异影响数字出版合作进程的推进和作品翻译质量。三是文化中心主义会阻碍正常的文化交流，部分数字出版产品输出被误解为“文化入侵”的风险。

4.法律风险

随着数字技术的快速更新迭代，数字出版走出去法律规范缺位现象更加明显，法律风险更加突出。一是各国对数字出版走出去法律规范存在较大差异，部分合作国知识产权方面的法律不完备，可能造成我国数字出版企业法律权益得不到有效保障。二是国际现有规则体系很难反映发展中国家的诉求。作为数字技术的领先国家，西方国家加紧推进数字贸易规则体系在全球范围内的构建，而发展中国家由于数字经济发展与治理能力有所不足，对全球规则体系制定的参与度有待提升，很难反映自身诉求。

5.技术风险

技术风险是数字经济时代国际合作的典型风险。一是数字霸权破坏数字市场自由竞争秩序。数字霸权指国家或者组织利用数据资源与数字技术优势对其他国家或者组织进行威胁、操纵和控制的思想与行为的概称［7］。一些国家利用其在数字技术研发和应用上的优势，对新兴国家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实施各种形式的“数字压制”，导致国际数字鸿沟扩大。二是新技术开发与应用过程中产生风险。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应用带来隐私和安全风险、算法偏见风险等，同时目前关于新兴技术的研发和应用仍缺乏有效监管，导致数字出版国际技术合作争议频发。

（二）内部风险

数字出版走出去内部风险主要指由于战略规划不完善、产业结构不合理、运营管理不当、懂法用法不全面等带来的风险，包括战略风险、市场风险、运营风险、法律风险等。

1.战略风险

战略规划指导数字出版走出去的顶层设计，战略规划制定不明确、与实际偏离或者实施不到位都可能导致数字出版企业整体性损失或者战略目标无法实现。从国家层面来看，现阶段与数字出版走出去相关的政策文件、总体规划仍有所欠缺，对数字出版走出去发展路径仍缺乏精细研究和布局。目前，数字出版企业走出去缺乏政策保护和指导，各企业未形成合力，各自为战，导致影响力和竞争力受限，国际风险应对能力较弱。从企业层面来看，数字出版企业数字出版走出去战略定位相对简单化、空泛化，对走出去合作项目缺乏系统设计和规划，被动合作多、主动合作少。

2.市场风险

数字出版走出去的市场风险主要源自产业能力较弱。一是我国数字出版资源相对分散，尚未形成整体合力。当前，我国出版资源在地域分布上较为分散，同类型的出版资源无法形成聚合规模，出版企业小、散、弱现象明显，导致数字出版产品形态比较单一。二是我国数字出版产业链条还不够完善，内容生产商、平台运营商、技术提供商尚未形成紧耦合关系，各链条缺乏有效整合，导致产业链风险现实存在。

3.运营风险

企业运营风险包括组织架构、人力、文化、资金、技术等。一是在组织架构上，数字出版企业未能合理设置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管理机构，企业内部权责不清，审批程序不规范。二是在人力资源上，数字出版企业精通数字出版国际合作的人才相对较少，数字技术人才储备不足。三是在企业文化上，数字出版企业缺乏开拓创新的企业文化，对国际合作的重要性尚未形成共识。四是在资产管理上，数字出版企业资产管理特别是版权资产管理意识相对淡薄，资产管理效率亟待提高，且资金使用效率相对低下。五是在研究开发风险上，数字出版企业新技术研发相对落后，转化应用不足。

4.法律风险

企业内部法律风险主要是由于企业法律制度不完善、员工缺乏法律合规意识等引发的风险。一是法律法规跟踪不到位、不及时。在国际合作过程中，数字出版企业未能及时识别国内外相关法律和监管规定的变化，导致企业面临潜在的法律风险。二是合同约定不够明确。在合同谈判中，合作双方未能明确均可接受的数字出版合作范围、条件及方式等，权利和义务表述不清，通过诉讼难以形成有利裁决。

三、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管控对策

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管控是项系统工程，需要政府、行业协会、企业等相关主体发挥协同作用，建立健全适应新形势新需要的风险管理体系。相关主体要坚持经营战略与风险策略一致、风险控制与运营效率及效果相平衡的原则［5］，有效利用风险规避、风险转移、风险承担、风险转换、风险控制等风险管理工具，配置风险管控所需的资源，最终实现数字出版高质量走出去。

（一）政府层面：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强化风险指导监管

政府指导和监管是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管控的重要保障。一是制定完善的政策。政府要持续加强对数字文化贸易等新形态、新模式数字经济对外投资合作的工作指引，推进落实中央企业全面风险管理指引等相关规定，为对外合作风险管理提供合理保证。二是加强走出去公共服务平台建设。政府要整合咨询、法律、会计、金融等中介服务资源，构建知识产权等专业化中介服务机制和公共服务平台，发挥数字经济走出去指导作用，用好境外企业和对外投资联络服务平台，加强监测与分析，做好风险预警［8］。三是积极参与国际数字规则标准制定。政府要充分用好国际合作机制，积极参与规则标准的制定，加快标准对接，推动我国数字标准走出去。四是优化财政投入，精心培育数字出版走出去标杆企业。政府要研究制定扶持数字出版走出去的相关政策，加大对数字化建设和融合发展项目的投入，集聚国内外优质数字出版资源，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国内领先的数字出版企业。

（二）行业层面：发挥行业服务作用，推进风险管控协调

出版行业协会是维护出版主体合法权益，推动出版业创新发展的重要力量。一是引导数字出版企业在法律合规、数据管理、新技术应用等领域完善自律机制，增强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支持数字出版企业通过法律手段维权。二是提供咨询评估服务，强化市场调查和研究，定期推出数字出版走出去风险防控指南等报告，为数字出版企业提供咨询评估服务。三是组织数字出版企业展开数字出版走出去的理论研讨和业务交流，促进数字出版国际交流与合作。

（三）企业层面：发挥企业自律作用，健全风险内部控制体系

数字出版企业在对外合作中要坚持自立自强，在提升自身运营能力的同时强化风险内部控制。一是建立健全数字出版走出去内部控制体系。数字出版企业应通过风险管理初始信息收集、风险管理组织体系建立、风险管理文化建设、风险管理信息系统建设等，开展全面风险管理，强化重大问题研判和风险预警，降低走出去合作的不确定性。二是树立产业链价值共创理念，切实提升抗风险能力。数字出版企业要坚持价值共创理念，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整合各方资源，在走出去资源整合、項目实施、产品开发、平台搭建、版权运营、人才管理等方面通过共建制度和规范，推动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发展。三是实施本土化经营策略，发挥国际国内双循环效益。数字出版企业的国际合作不仅要走出去，更要走进去，只有形成利益互通的良性合作关系，才能推动国际合作的长远发展。

［参考文献］

［1］王周伟.风险管理［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22.

［2］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23.

［3］“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EB/OL］.（2022-03-25）［2024-01-14］.https：//www.ndrc.gov.cn/fggz/fzzlgh/gjjzxgh/202203/t20220325_1320207.html？eqid=ab6c2edb0017938700000002646381b3.

［4］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课题组，崔海教，王飚，等.2022—2023中国数字出版产业年度报告（摘要）［J］.出版发行研究，2023（09）：7-13.

［5］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关于印发《中央企业全面风险管理指引》的通知［EB/OL］.（2006-06-06）［2024-01-14］.http：//www.sasac.gov.cn/gzjg/qygg/200606200105.htm.

［6］周晋，李钊平.中国出版企业海外投资的风险及防范分析：以引力模型下的28国实证为例［J］.出版广角，2020（10）：19-23.

［7］保建云.百年变局下的全球数字治理变革及数字风险治理［J］.人民论坛，2023（12）：42-47.

［8］商务部，中央网信办，工业和信息化部.数字经济对外投资合作工作指引［EB/OL］.（2021-08-01）［2024-01-14］.http：//mg.mofcom.gov.cn/article/jmxw/202107/2021070318156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