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糖街的忧与喜

2024-04-19 05:06
文萃报·周二版 2024年12期
关键词:喜糖徐国王明

比天下父母和民政部门更操心男女婚事的,江西南昌市子固路喜糖街的老板们要算一类。而王明秀同时符合以上两种身份。她经营喜糖店多年,过去就是靠一颗一颗糖果,付清了两套婚房的首付。只是两个儿子,一个32岁,一个34岁,眼下都没结婚。她撑直了胳膊,手掌竖立,摆出终结话题的姿势:“一催婚,就是这样——‘好了好了,别说了。”催婚无望,她便盼着店里的生意能好。

最多的时候聚集了二十几家喜糖店

20世纪90年代,子固路最多的时候聚集了二十几家喜糖店。参军、办寿,南昌人都要包喜糖。

这是一个新生蓬勃的市场,他们的店面狭小而糖果繁多,于是把糖摆到门口,甚至摆上马路去卖,人车穿行,挤得熙熙攘攘,夜幕降临才收摊。

2017年左右,子固路的部分建筑被列入拆迁规划中。喜糖街关的关,搬的搬,规模不再。“原来这条街人流量好大。”一位店主回忆。后来,子固路上的南昌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也搬迁至红谷滩新区,往来办事的市民少了,老街更显落寞。

幸而消费的记忆仍在。店主徐国胜瞅准时机,盘下了子固路中段的头一家店面,成了第一家“复活”过来的喜糖店。当年年末,店里日营业额最高8万元。他把妻子、女儿、女婿和两位外地的亲家都叫来帮忙。

喜糖街要经得住等待

喜事是急不得的。這门生意一向是做半年,休半年。春节一过,要等到4月才忙起来,迎接“五一”的结婚高峰期,之后又缓下来,直到8月的升学宴、“十一”的结婚高峰之后,再回落下来。

根据民政部的数据,我国结婚人数已经连续9年下降。“哪有那么好谈的婚事?自己家的小孩都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店主王明秀抱怨。

愿意结婚的,会不会来店里买糖,又是另一回事。“什么东西网上都有。”店主蒋以刚说,“就卖我的进价,我怎么做?”

网购喜糖质量参差不齐,但价格低、产品更新快,店里卖什么糖,也得跟着网上的流行走。精打细算的年轻人比价、比货,自然更青睐网购。即使来了店里的,也拿着手机一边查,一边和店主谈价格。喜糖店只能“卷服务”:承诺“假一罚十”、免费包糖盒、免费送货上门。

喜糖街享有的是一种无关个人的、广泛的喜悦。每单生意都是好事,而生意要做下去,就要相信,总有好事会发生。这使老板们有股乐观的力量,能让他们坐在甜蜜之中,日复一日,苦涩地等待甜蜜。眼下,这条街还没有被南昌人遗忘,甚至还有人在入行。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糖吃

从2015年以来,我国糖果行业规模以上企业糖果总产量就呈现出震荡下行的发展态势。

越来越多人把进口糖果,尤其巧克力,看作一份喜糖的品质宣言——就像20世纪90年代的大白兔奶糖一样。当一对新人计划购买喜糖,他们进店的第一件事是挑选礼盒的款式,其次是选择巧克力,最后才是选糖。

婚嫁喜糖的寓意大多与生育有关:棉花糖代表“子孙绵延”;酥糖和牛轧糖含有花生成分,和大枣一样,寓意“早生贵子”;棒棒糖是“带把儿”的,寓意生男孩;包装上如果是一男一女,寓意“儿女双全”;乔迁的喜糖盒里则有糕饼,寓意“步步高”;也有人会放梅子,寓意“扬眉吐气”。

也常有老人来喜糖街。他们总念着一个品类,挨家挨户地问:“有薄荷糖吗?”“有牛轧糖吗?”还有一个从上海来的老知青,要找自己年轻时吃过的一种椰子糖,据说口味浓郁,那时风靡了她的家乡。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糖吃。做喜糖生意30年,徐国胜得到的经验很简单。

“要尊重所有人的选择。”他说。(应受访者要求,王明秀、徐国胜为化名)  (摘自《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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