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与认知: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①

2024-04-18 10:39:06景剑雄安徽工业大学艺术与设计院安徽马鞍山243002
关键词:叙事性手法绘本

景剑雄(安徽工业大学 艺术与设计院,安徽 马鞍山 243002)

作为一种图像类型,地图常以主题或插图的形式出现在儿童绘本中,但国内鲜少有人针对这类图像展开深入研究。大部分儿童绘本中只要描述故事发生的场景,或多或少的就会绘制地图来呈现故事内容,并且绘本中利用图像进行叙事也易于儿童接受。同时地图这类图像除了能发挥讲故事的作用,它对培养儿童空间认知能力也十分重要。然而当下绘本创作者往往忽视地图的这项功能,将其与一般图像混用,导致地图图像在儿童绘本中的作用无法全面展现。分析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设计叙事手法与空间认知的关联,有助于理解地图图像如何利用设计叙事手法在呈现故事的同时,还能巧妙培养儿童的空间认知能力,为针对性的研究地图图像在儿童绘本中的作用提供新视角。

一、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理论基础

近年来,叙事的研究不仅在文学、语言学领域中持续深化,其跨界到其他学科领域的研究也引起了广泛关注。从其自身角度看,“叙事”是指一个对象,如果它被看作对于至少两个不同时的,也不互相预设或包含的事件之逻辑上一致的表现。[1]即强调一个对象在时间、空间和事件上的接续特征。“叙事性”则指将叙事与非叙事区分开或表示话语的叙事程度的形式和语境特性,也指支持叙事生产或阐释的修辞原则以及叙事再现过程中的各种手法。[2]“叙事性”除了强调叙事的程度和特性,还充分肯定了运用各种再现叙事的手法,都能使其对象具备叙事性。这种看似不太严谨的定义方式,却为叙事学与其他学科领域的交叉提供契机。在最近的研究中,将叙事与其他学科的有机结合,当属空间叙事学家龙迪勇教授提出的艺术叙事学的建构思路。他在论文中也强调早期“经典叙事学”将叙事的研究过于窄化在文学的研究范围,随着“后经典叙事学”的兴起,叙事学跨学科和跨领域的特性,也促成了叙事学的学科交叉诉求。[3]随着艺术叙事学建构的呼吁与诉求,探索叙事学与艺术学科中各门类艺术的交叉已然成为热点话题。

作为艺术学门类下的设计,总结当代设计实践中的各类跨学科知识是必不可少的。随着用户对设计产品需求的提升,不仅要满足审美、实用、易用等功能,更加关注人与物的沟通、交流和情感等需求,叙事性设计就是顺应人们追求高质量生活为目的而孕育出来的设计智慧。但是我们要清楚文学中的“叙事”与设计中的“叙事”之相似性与差异性。方晓风教授提出:“设计叙事由于使用的语言类型不同,不能等同于文学叙事,也不能套用文学叙事的理论,更无法展开叙述完整的故事情节,但是,设计叙事又有超越文学叙事之处:它可以充分调动空间手段、材料语言、构造形式、特殊的视觉符号,乃至于声音、气味等多种手法,借助人们的身体记忆和历史经验的积淀,以达到一种情境塑造和氛围渲染的目的,其现实的感染力远非单纯的文字可比,这正是叙事性设计的魅力所在。”[4]因此,我们能够看到文学中的叙事性与设计中的叙事性虽然都在强调利用各种手法进行叙事再现活动,但是区别也正是在手法运用上的差异。文学叙事是巧妙利用各种语言技巧、结构和逻辑,设计叙事则将设计对象的语言性转化为设计要素,利用设计手法展现和推进叙事进程,进而建构设计作品与使用者沟通的桥梁。对于儿童绘本来说,其叙事特征不仅包含文学中的叙事性,即利用语言文字推进故事进程;还包含设计中的叙事性,即利用视觉符号呈现故事内容。虽然两种叙事手法都帮助绘本内容进行很好的呈现,但是我们要看出各自的作用。在《绘本的力量》一书中指出:“叙述者出现在文本中最突出的四个特点是:对于环境、人物的描述,对于事件的概要总结,以及对于事件的评论,或者是基于人物情节的描述。而最后两个特点在绘本中主要是通过文字讲述,而前两个特点,如前所述,既可以通过文字表述,也可以是视觉展示,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一致或对应的观点。”[5]从其论述中我们能够看到,绘本中对于环境、人物和事件的呈现,兼顾文学叙事与设计叙事。但是需要明确设计叙事是如何通过组织、转译和呈现文字所描述的环境、人物和事件等信息,并且尽可能呈现出文字叙事无法实现的效果,这样才能在绘本中凸显出叙事性设计手法的核心特征。

面对当前类型多样的儿童绘本,研究其中的叙事手法并不是一个新命题。但是对绘本中某一类图像特性的深入剖析,不仅能够解决当前绘本中对图像应用的不足和缺失,还能厘清特定图像在设计叙事手法的作用下如何展现其本质目的。地图作为空间特性极强的图像代表,在儿童绘本中出现频率较高,这与绘本描绘的环境、人物和事件是密不可分的,只要交代故事发生的场景,就必定会用地图图像进行视觉呈现。因此,利用地图图像进行的叙事再现活动在儿童绘本中十分常见。当前对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研究既有从人物设计、结构设计和色彩设计探索地图叙事空间的建构方法。[6]还有笔者从历时性和共时性角度探索路线设计是如何建构出地图的时间性叙事手法,[7]从叙事的时空维度已经做了一些具有创见性的探索。但是地图图像除了在时空维度上的探索,地图对读者空间认知能力的培养与建构却未能引起设计师和研究人员的关注。媒介与传播地理学家保罗·亚当斯(Paul Adams)沿用布鲁诺·拉图尔(Bruno Latour)的观点,将地图形容成一种“不可变元件”,并提出“地图存在于由行动者以及将行动者联合在一起的转译过程所构成的脆弱的网络中,它所绘制的移动性规定着个人应该如何移动”。[8]从其论述中能够看到地图引导人们的行动是其核心观点,而这种行动就是通过地图图像在空间认知层面的引导,转而成为现实空间中的移动。因此,对地图叙事的探索不能局限于时空维度的建构方法,还需要进一步探索地图叙事对读者空间认知能力的培养与关联,才能更全面地解答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手法的核心目的。

二、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手法解析

地图图像不能按照一般的视觉图像在绘本中进行使用,这样会窄化地图具备的空间属性和视觉表达方式。利用地图图像进行故事性的描述时,既要理解地图图像的空间特性,还要发挥设计叙事中独有的叙事手段和叙事思维,这样才能真正发挥地图叙事的价值。本部分将沿用《绘本的力量》中对文学叙事与设计叙事兼顾的三个要素:环境、人物、事件,进行设计叙事手法解析及其与文学叙事的差异辨析。需要注意的是,地图图像中对“环境”的解读往往聚焦于地图“场景”中。因此,从地图绘本中的场景、人物、事件的叙事性设计思维入手,利用三本典型的儿童地图绘本为分析案例,解构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手法。

1.场景设计划分地图范围建构空间的关联性认知

场景设计是绘本故事语境呈现的一种重要表现手法,在儿童绘本中的使用频率较高,这与绘本大量使用图像来表现故事内容有关。在儿童绘本中,每幅图像都是绘本故事所要表述内容视觉化呈现的个体,图幅与图幅的连缀关系则是建构完整故事内容的关键。对于一般的图像来说,以故事为蓝本,设计符合故事内容的场景,进行图幅的连缀就能完成绘本语境的塑造。但是以地图图像为场景的绘本,则需要考虑在展现故事的同时,如何巧妙地对不同地理空间的呈现。这也正如杰里·布罗顿(Jerry Brotton)对地图设计所提出的期许,“每幅地图也都(或暗或明地)接受无法将地球完整地绘制在平面上的事实。并且在此过程中预见到现在层出不穷的地理空间应用,它们提供了各式各样、包含各种制图学缺陷的完整地球图像”。[9]儿童绘本利用多幅地图图像的组合来呈现故事发生的完整场景,不仅要关注到地图场景空间的叙事效果和作用,更应该考虑到如何利用场景的叙事性设计手法,巧妙地让读者建立对地图空间的关联性认知与记忆,发挥设计叙事在地图图像中的作用。

纽约蜻蜓出版社发行的《我在地图上》(Me on the Map)就是巧妙利用多幅地图图像建构叙事场景,并以线性叙事结构串联各幅大小不一的地图场景空间,让读者在空间维度上形成关联性认知与记忆的典型案例。绘本的故事内容是以一位小女孩介绍自己所居住的房间而展开,随即讲述并展现了她居住的房屋平面图、所在街道的平视图、所在城镇和省份的局部地图、所在国家的完整地图,以及在世界地图中的位置,并呈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地球,再将圆形地球展开为平面地图,由大到小,回到小女孩的房间,并向阅读该绘本的小读者发起提问,每个人在地图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位置,例如你所居住的街道、城镇、省份和国家在哪里(图1)?通过在不同地图场景中设计故事性话题,采用讲故事的方式,带领小读者阅读不同大小、不同纵深和不同视角的地图空间。

图1 Joan Sweeney(著)& Qin Leng(绘),《Me...on the Map》,2018年

值得注意的是,该绘本还巧妙地向小读者解答圆形地球与平面地图的关联,这也与地图学家伍德·丹尼斯(Wood Denis)对地图空间塑造的解读相关,伍德认为:“每张地图都使用了一个构造代码,该代码在符号生成中实现了从球体到平面的拓扑变换,在解释中实现了从平面到球体的拓扑变换。”[10]这种将地图从球体到平面的转变,带领小读者建构一种对地图立体空间与平面空间的关联性认知。同时,在绘本中,每一幅平面地图旁边还配以该地区代表性的插图,这既能丰富地图场景空间的叙事性,还能让小读者拓展对于地图的认知。地图不仅具备展现地理方位导向的功能,还是对某地区文化、记忆、特征等视觉化再现的载体。相较于文学叙事,对于地图空间特性的表达,只能利用文字进行叙述,依靠读者的想象和经验在脑海中进行关联性再现。设计叙事则可以利用视觉图像,既能将立体化的地图与平面化的地图进行对比展示,还能够将立体化的地图空间与平面化的地图空间进行互相的过渡性展示。这促使小读者能够直观理解地图空间特性的变化规律,形成对地图图像和地图符号的多维认知。这种对地图空间语境直观的塑造方式,就成为设计叙事手法在绘本中的独特之处。在绘本中巧妙使用设计叙事手法对地图故事内容的展示,能够更直接地提升小读者对地图图像空间广度、空间深度和空间向度的关联性记忆,并且拓宽地图绘本对内容生产的多元化维度。

2.人物设计形塑地图意识建构空间的引导性认知

人物作为儿童绘本中最常见的一种设计元素,不仅成为一种视觉符号出现在儿童绘本中,它还常常充当视觉引导,带领小读者阅读绘本故事。如同上文中我们探讨的绘本案例《Me…on the Map》,小女孩作为主要人物,兼具故事主角的身份,也具备引导读者阅读的功能。这种模式的人物设计,主要是以可见的人物图像来进行设计表达。在下文中即将探讨的绘本《我会看地图了》中,也是以这种模式呈现人物设计,并且成为大多数儿童绘本在使用人物设计时的一种设计叙事手法。但是在绘本中还有一种人物设计的表达模式,即绘本中不出现具体的人物形象,而是展现创作者脑海中的或想象中的画面。这里的人物指绘本的创作者。创作者将其意识层面的图景,转化为绘本画面的图像。在这个过程中,绘本画面看似是呈现某个场景、某个事件,实则是创作者的意识、观念和感受。这种间接形式的人物设计,是将创作者自身作为人物设计的对象,创作者自身经历作为绘本呈现的内容。创作者将其脑海中想象的画面进行可视化,当画面是一般的图像时,读者能感受创作者如何对故事内容的表达。当画面是地图图像时,读者不仅能够了解到有关故事的信息,还能感受到创作者对某一空间的认知方式,并形成与读者对地图空间认知的融合与碰撞。这种将绘本创作者作为人物设计的原型,能够提升读者对绘本地图空间的认知感和敏感度,同时也给创作者更自由的叙述方式。

意大利插画家莎拉·方纳利(Sara Fanelli)设计的绘本《我的地图书》,就是以创作者心中最重要的12幅地图为蓝本,呈现设计者脑海中和心中的地图想象,引导读者去认知和洞察他者利用地图空间叙事的典型案例。该绘本是以宏观视角来界定地图这个概念,不将地图限定在与“地”有关的图像再现,而是将其扩大到想象和心灵层面的“地”图。例如,绘本以小女孩的视角,从描绘她心中的“宝藏地图”开始;到日常生活中“我的房间地图”;展现家庭关系的“我的家族地图”;趣味十足的“我的肚子地图”;与心形一致的“我的心地图”等。每幅地图都展现设计者对不同类型的“地”图空间划分和利用的想法,这些空间既包含真实的现实空间,还具有想象的心理空间。但是,设计者巧妙地在每幅地图中都留有空白,并标记我的宝藏、我最喜欢的食物、我的小公园等。引导小读者在这本地图书中绘制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地图想象,最终形成每个小读者的“我的地图书”(图2)。这种将设计者作为人物设计主体转移到读者作为人物设计主体的设计思维,能够巧妙地引导小读者从他者的空间观中建构自己的空间观,并提升小读者的阅读体验。

图2 Sara Fanelli,《我的地图书》,2020年

相较于文学叙事,对于显性和隐性的人物设计,都只能利用指代词进行表述,并需要读者具备一定的认知能力和逻辑思维。设计叙事则能够利用视觉图像的空间属性,引导读者调动对空间的普遍认知,并建立属于自身需求的空间观。利用隐性人物的设计叙事手法建构的空间观,不仅能够激发小读者的想象力,还能在绘本设计者的引导下拓展小读者对“地”图空间理解的边界和范畴。因此,显性人物设计作为对地图绘本空间引导的手法,使用度很广;但是隐性人物设计则能够发挥地图绘本创造者的主观能动性,并且影响读者对地图图像空间的理解、应用和观念塑造;巧用使用这种设计叙事手法能够发挥地图图像在儿童绘本中的内容生产和阅读体验。

3.事件设计解读地图要素建构空间的指向性认知

事件是构建叙事的重要元素。法国叙事学家热拉尔·热奈特对叙事包含的三种不同层次的含义进行区分,但都将事件作为叙事的核心观点来对待,可以理解为叙事指讲述一个或一系列事件的话语或文本。[11]对于文学叙事来说,事件呈现的方法主要以文字为主,利用语言的逻辑结构来组建出不同时序特征的事件。设计叙事则是依据事件呈现的载体,综合利用设计元素来调动读者的五感,帮助读者对事件的理解、认知和体验。在儿童绘本中,事件的呈现兼顾文学叙事与设计叙事,通过文字描述并告诉读者关键信息,结合插图设计营造叙事语境,让读者对事件的理解具备思维与视觉的双重维度。然而以地图图像为呈现载体的绘本,文学叙事依旧利用语词强调关键信息,设计叙事则是要求在建构叙事语境的基础上,强化对空间的指向性认知,使读者在故事事件的带领下,从地图的空间维度中认识和理解各种地图要素,使读者潜移默化地掌握对地图的使用方法。在这种情况下,设计叙事需要巧妙将绘本中的文字、图像和装帧,进行布局、安排和协调,促使读者能在阅读故事的过程中,掌握对地图的使用方法和空间的认知逻辑。

空间认知地理学家兼童书作家朱莉·迪勒缪斯(Julie Dillemuth)与插画师劳拉·伍德(Laura Wood)共同创作出版的儿童绘本《我会看地图了》,就是典型采用故事事件来解读地图要素,培养儿童空间认知能力的地图绘本。该绘本首先利用文字和插图来叙述事件内容,并在接下来的一页中呈现与事件相关的地图图像,通过对比插图与地图中的内容,让小读者更清楚地理解在地图中发生的故事。例如,绘本中的插图描绘出父母分别送女主角上学的场景,配合文字能够清楚地知道,父亲喜欢开车从城里穿过去,母亲则喜欢避开红绿灯,选择城外的一条路线,两条路线用的时间都一样。当交代完绘本展现的事件后,下一页则是女主角从家到学校的平面图,并用红色与绿色的线条标记出父母的行车路线,在地图中告知小读者事件发生的场景和展现地图图例和路线要素的作用(图3)。整本故事书都是采用同样的方式,先用插图和文字展现故事发生的场景,再用与之相关的各类地图图像进行故事内容和地图方位、比例尺、地标、图例等要素的解读。

图3 Julie Dillemuth(著)& Laura Wood(绘),《我会看地图了》,2019年

将插图与地图相结合作为设计叙事的表现手法,既丰富和提升小读者的阅读体验,又在浏览故事的过程中,利用不同事件引导小读者对地图空间和地图要素的认知与记忆,这种将地图使用方法与故事事件相结合的设计思维,能够提升小读者对地图要素的理解,指引小读者建立对地图空间的认知。相较于文学叙事,对于地图使用方式的论述,只能依靠语词的逻辑性,较为生硬地让小读者在绘本中理解地图的使用方式。设计叙事则能巧妙地利用各类地图图示结合图像和文字,在绘本的空间中形成对地理方位的指向效果。这能让小读者在事件描述的语境中,将地图的使用功能与生活事件相结合,形成情景化的记忆模式。此外,该绘本在最后还有“写给父母的话”,给小读者的父母补充相关地图知识,帮助父母在亲子阅读、日常生活中通过游戏、提问以及绘本中精心设计的绘制地图、图例连线、画路线、比远近的活动中,培养小读者的地图思维和空间认知观。

三、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叙事性设计意义

儿童绘本中的场景、人物和事件兼顾文学叙事和设计叙事的功能,理解它们的设计叙事手法,能够拓展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使用效率。从上文的论述中,不仅看到场景的设计叙事手法能够对地图空间概念进行视觉解构,让小读者形成对地图空间的关联性认知;人物的设计叙事手法除了显性人物的引导作用,更重要的是隐性人物设计能够实现对地图应用主体的身份转移,引导小读者在他者建构的地图空间中形塑自己的地图空间观;事件的设计叙事手法能够巧妙地将地图图像与插图、文字进行配合,指导小读者在故事性的绘本阅读中理解和掌握地图要素的使用方式,形成语境化的关联记忆。还能够看到在儿童绘本中的场景、人物和事件的创作中,设计叙事能够调动地图图像的空间特性、应用主体、语境营造,实现文学叙事无法实现的效果,巧妙地在儿童绘本中对地图图像进行合理运用。

对儿童绘本中的场景、人物和事件的设计叙事手法论析,拓宽了儿童绘本对地图图像的运用思维。著名书籍设计大师吕敬人教授提出:“书籍设计应该是一种立体的思维,是注入时间概念的塑造三维空间的书籍‘建筑’,不仅要创造一本书籍的形态,还要通过设计,让读者在参与阅读过程中与书产生互动,从中得到整体的感受和启迪。”[12]并且,吕敬人还强调书籍设计包含装帧、编排设计、编辑设计为一体的设计概念。这也能够表明,在儿童绘本中应该充分发挥设计叙事的功能,才能够发挥地图图像应用潜能。这不仅是让小读者对绘本中的地图与空间有个整体感受,还能够利用设计叙事手法提升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运用效率。对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设计叙事手法的灵活运用,能够帮助我们巧妙地在出版领域丰富儿童绘本的内容生产、出版营销和阅读体验。

随着国家对传统艺术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的倡议,越来越多的中国古地图被用于传统出版物和数字出版物中,但是创作者对这类传统地图图像的使用思维,还是以西方中心主义对地图术语的界定思维来使用。即:“由数学所确定的经过概括并用形象符号表示的地球表面在平面上的图像,用其表示各种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的分布、状况和联系,根据每种地图的具体用途对所表示现象进行选择和概括,结果得到的图形叫作地图。”[13]“按照一定数学法则,运用符号系统和综合方法、以图形或数学的形式表示具有空间分布特性的自然与社会现象的载体。”[14]从这些界定中不难看出,它们强调地图“数学性”的特征。然而著名中国古地图研究专家成一农强调:“地图永远不是写实的,不是客观的,如同文本,地图的绘制也有着各种目的性,而达成这些目的性也是地图的功能,现代对地图的定义,实际上局限于地图的功能,且伤害了地图的目的性。基于此,地图的定义‘受到思想、意识和观念的影响,通过表达地表的自然、社会经济现象的分布和相互关系,为达到某些目的而制作的图像’。”[15]从其论述与界定中可见,中国古地图的特点并非像西方中心主义那样以数学性的空间表现为核心。相反,中国古地图的空间表征受到其所蕴含的思想、意识和观念的影响,这些受儒家文化和中国古代绘画美学思想影响的非物质元素在中国古地图的绘制中起着关键作用。因此,只有理解中国古地图图像自身所蕴含的空间观念、符号生产方式和使用语境,并在确保我国版图完整的前提下,基于中国古地图自主知识体系,利用设计叙事手法,才能在现代的纸质出版物、数字出版物和融合出版物中实现对中国古地图的当代复用。

四、结语

文章从儿童绘本中地图图像的场景、人物和事件这三个方面,辨析设计叙事与文学叙事在绘本中的应用差异。在儿童绘本中,设计叙事能够巧用地图图像让读者体会到对空间的关联性认知、引导性认知和指向性认知。这即是文学叙事无法轻易完成的关键点,还能拓宽绘本创作者的创意手法和设计思路,实现更具创造力的内容生产。但文章仅从普遍认知的地图图像为研究对象,面对当前越来越多地将中国古地图图像运用到各类出版物中,还需结合中国古地图自主知识体系去探讨其空间转向的路径、方法和策略,这样才能合理有效地在绘本中发挥设计叙事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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