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脑肠同调理论论治功能性消化不良

郑冬雪,赵怡婷,李贝,陈小冰,彭涛

(1.山西中医药大学,山西太原 030024;2.山西中医药大学附属中西医结合医院 山西太原 030013)

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是一种常见的功能性胃肠疾病,具有慢性消化不良的表现,但无器质性或代谢性疾病证据的一组临床症候群,临床表现为上腹部疼痛、烧灼感、胀气及餐后饱胀、早饱感、恶心、呕吐、嗳气等[1]。FD 具有发病率高、易反复发作等特点,被认为是一种脑-肠轴失调引起的消化系统疾病。本文基于脑肠同调理论,探讨FD 的治疗。

1 西医对FD的认识

FD 的发病机制尚不清楚,可能与胃肠动力障碍、脑-肠轴失调、肠道菌群紊乱、幽门螺杆菌感染等有关,其中脑-肠轴失调是FD 重要的发病机制[2]。脑-肠轴作为中枢神经系统与胃肠道相互作用的双向信息调节轴,主要通过神经内分泌细胞、神经递质及相关激素对人体消化系统、内分泌系统及中枢神经系统等进行调节,以维持人体新陈代谢、情绪反应及认知发育等功能的正常运行,脑-肠轴可通过调节肠黏膜屏障、肠黏膜免疫、胃肠动力、内脏敏感性及神经系统的功能进而对FD 的发生发展发挥重要作用[3]。此外,由于当今社会生活压力较大,精神及心理因素逐渐成为本病发病的重要原因之一。研究发现,肠道微环境失调可能与小鼠产后焦虑、抑郁等行为有关[4]。

2 中医对FD的认识

中医学中并无FD 这一病名,根据其临床表现,本病属于中医“痞满”“胃痛”“积滞”等范畴,其发病病因较为复杂,多与感受外邪、饮食不节、情志不畅等因素相关。《素问·异法方宜论》载:“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脏寒生满病。”本病的发生与久居高处、感受寒邪关系密切,寒邪入侵,阴寒内盛,日久则会导致脾胃功能受损。饮食不节亦为导致FD 发病的重要因素之一,恣食肥甘厚味易损伤脾胃,湿聚成痰,日久化热,胃气上逆,则可致上腹部胀痛、嗳气等症。情志不畅亦可导致FD,七情中的“怒”最易伤及脾胃,陈无择言:“怒伤肝,肝克脾,脾气不正,必胀于胃。”[5]

FD 病位主要在胃,与肝、脾、心关系密切,发病机制主要为肝气郁滞,肝气乘脾碍胃,导致中焦气机不畅,脾胃传导失司。本病多表现为本虚标实证或虚实夹杂证,初期多以实证为主,如肝胃不和证,多由情志不遂导致肝气郁结,肝郁日久化火,横逆犯胃,脾胃升降失常,发为痞满或胃脘疼痛。病久则脾胃大伤,以虚证为主,体虚日久,气血运行不畅,久而化瘀。

根据临床表现的不同,本病可分为脾虚气滞证、肝胃不和证、脾胃湿热证、脾胃虚寒证、寒热错杂证,其中肝胃不和证和脾虚气滞证较为常见,说明FD 发病与肝、脾、胃功能异常密切相关[6]。

3 脑肠同调理论

脑为髓海,精气充沛,髓海有余,真气集聚。心主神明,脑为元神之府,共同主宰精神、意识、思维活动。髓海充足,心血充沛,则精神正常,意识清楚,思维敏捷,反应迅速。水谷的传化是脾、胃、大肠、小肠受纳、消化、传导和排泄等功能相互协作的结果[7]。《灵枢·动输》言:“胃气上注于肺……上走空窍,循眼系,入络脑。”《灵枢·经脉》曰:“胃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说明脑与胃经脉相通。心脑共主神明,神为气之主,神清则气顺,气又可养神,中焦气机升降正常,则可维持心脑气血的正常运行,气聚神凝,从而维持正常的情志活动,这与现代医学对脑-肠轴的认识有异曲同工之处[8]。从整体观念来看,脑肠之间的平衡至关重要,一旦失衡,便会相互影响。

4 脑肠同调法治疗FD

4.1 疏肝和胃调神法 痞满相当于现代医学中以FD为代表的消化系统疾病,主要表现为餐后饱胀、食欲减退、嗳气等。肝胃不和证为临床中常见的证型之一,《景岳全书·痞满》言:“怒气暴伤,肝气未平而痞。”《类证治裁·痞满论治》言:“暴怒伤肝,气逆而痞者,舒其郁。”表明情志不遂,肝气郁滞,失于疏泄,横逆乘脾犯胃,脾胃升降失司,发为痞满,治疗应以疏肝解郁、和胃调神为原则,处以大柴胡汤或枳术丸[9]。

闫晓轩[10]研究得出大柴胡汤可有效改善FD伴抑郁患者的临床症状,其作用机制可能与调节脑-肠轴功能有关,这与疏肝解郁、和胃调神有异曲同工之处。刘志刚等[11]应用Arrowsmith系统分析得出,大柴胡汤方证的病因可能与心理因素相关,涉及的器官主要是消化系统,表明大柴胡汤适用于治疗肝气郁滞、脾胃失和之证。

枳术丸由枳实和白术两味药组成,枳实具有行气消痞之效,白术能健脾助运,二者相须为用,可以治疗食滞胃脘、胸腹胀满等症。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枳实可能是通过调控AKT1、TNF、IL6、VEGFA 等核心靶点及PI3K-Akt等关键信号通路,发挥抗凋亡、抗炎等作用,以及调节胃肠运动及情志状态,从而达到治疗FD的目的[12]。张丽等[13]研究表明白术可调节胃肠运动功能,增强机体免疫力,枳实和白术可通过增强胃动力、改善焦虑抑郁状态两方面改善FD 患者的临床症状,即通过调节脑-肠轴来保持神经系统与胃肠道系统的双向平衡,从而达到脑肠互动正常。

4.2 理气健脾调枢法 FD多表现为本虚标实证或虚实夹杂证,以脾胃虚弱为本,以气机不畅为标,治疗应以理气健脾、调枢宁心为原则,处以六君子汤及其类方。《外科理例》言:“六君子汤治一切脾胃不健,或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或作呕,或食不化,或膨胀。”六君子汤方中党参补益脾肺之气,养全身之血,血能养心,心宁则神安;茯苓、白术相配,健脾和胃,既补气又理气,使中焦气机通畅,气通则神安;陈皮健脾行运,理气燥湿;半夏健脾气,降胃气;甘草调和诸药,补脾益胃。若精神不佳、嗳气、胸胁满痛,加柴胡、白芍疏肝柔肝,止痛调神;若腹胀、不思饮食、便溏,加木香、砂仁行气化湿,开胃消胀。研究表明,六君子汤及其类方可有效改善FD患者的临床症状,减少患者不良反应,缓解患者不良情绪[14-16]。

4.3 针灸疗法 针灸治疗FD 具有促进胃及小肠排空,保护胃黏膜,改善内脏高敏性,减少炎症因子释放,缓解焦虑抑郁状态等作用,在针灸治疗FD的实验研究中,取穴主要为胃经足三里穴。《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胃病者,腹胀……饮食不下,取三里以补之。” FD病位主要在胃,足三里为足阳明胃经合穴及胃下合穴,具有调和脾胃、缓解腹部不适、调畅全身气机等作用[17]。范建超等[18]研究发现,电针足三里可以显著改善功能性消化不良大鼠内脏高敏感性,其作用机制可能与调节肠嗜铬细胞5-羟色胺释放及环核苷酸直接激活的交换蛋白1、压电式机械敏感离子通道组件2表达有关。

5 小结

FD被认为是一种脑-肠轴失调引起的消化系统疾病,其发病率逐年升高,西医主要采用抑酸药及促胃动力药治疗FD,但长期用药具有一定的不良反应,中医以整体观念为指导,从脑肠同调角度出发,寻根溯源,治标求本,通过采用疏肝和胃调神法、理气健脾调枢法、针灸疗法,达到疏肝解郁、健脾和胃、调神理气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