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红霞,王俊程,李 威
(1.云南省文史研究馆 云南文献研究院,昆明 650031;2.云南师范大学 泛亚商学院,昆明 650031;3.黄冈师范学院 教育学院,湖北 黄冈 438021)
外出讲学教师泛指受邀到本单位外开设讲坛、讲座、演讲、报告及授课等讲解政策、交流思想、传授知识、传播文化、分享技能的教学、科研人员乃至领导干部。随着科学技术发展速度的加快,知识、技术革新周期的缩短,各行业各级干部职工素质能力与持续发展的工作需求不相适应的矛盾愈发突出。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实施,乡村人才匮乏、流失等问题日益突出。在这种背景下,需要及时为各行各业的劳动者提供务实有效的培训,才能确保他们成为本职工作的行家里手。2022年统计年鉴数据显示,全国有普通高校2759所,专任教师187万人(不含党校、干部学院及社会主义学院),全国城镇就业人员46773万人。假定所有城镇就业人员每年至少要参与一次单位外部高校教师主讲的非思政课培训,就算按100人一个班来核算,则全国需要各类高校提供的非思政培训课程约46773/100≈467.7万门次,分摊到全国187万教师身上,每个教师每年需要提供467.7/187≈2.5次培训课(1)因无法获取全国党校、社会主义学院和干部学院师资数据,此次简单测算时主要用非思政课作为需求,并假定思政课全由当地同级党校、社会主义学院和干部学院承担。事实上,普通高校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很多老师也在承担着部分思政课,换言之,上述的测算值仍是保守值。。这看似饱和,但事实上,多数高校教师的主要精力放在完成本校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中。如果加上乡村人才实用技能培训,则课程需求更多。从北京、天津、河北、江苏等多家高校了解的情况来看,在高校教师中,每年有机会受邀外出讲学并能获得实践界认可的教师不超专任教师总人数的百分之一。普通教师和基础学科的教师在职业生涯中外出讲学的次数甚至可以忽略,例如数理化等课程教师。也就是说,假定全国有1.8万教师到校外讲课,每人每年需要讲250堂才能满足社会需求,而事实上,得到社会认可并受邀到校外讲课的教师平均每周约1场,也就是每年在50场左右。缺口如此之大却感知不明显主要是因为大部分单位认为培训效果不好,不重视培训,很多单位未组织培训。此外,也有一些重视培训的单位请一些非高校系统的社会培训师来弥补空缺。这是职场中人总体缺乏有效培训,社会生产力总体有待提高的原因之一。概言之,全社会普遍存在极度渴求知行合一的培训专家,但同时,绝大部分高校教师仍处于没走出、走不出学校的尴尬局面。
(1)广受实践界认可的外出讲学教师会将主要精力投入社会讲学中,于是在科学研究上投入的时间有所减少。受认可的社会培训课程需要具备化繁为简、通俗易懂的特征,受职业影响,外出讲学较多的教师在理论性或高端科研方面的成果略逊一筹。此外,外出讲学大都是提前10天左右确定时间,因时间冲突,在外讲课多的教师必然会错过相关学术评审等机会,久而久之会淡出学术话语体系。各类评委通常大都是科研成果丰硕、社会讲学较少的专家教授,在高校,外出讲学过多的教师还常被视为“科普专家”而不被重视,于是在评审中处于劣势。(2)外出讲学教师收入较高,一般是校内的5倍以上,给人以高收入群体的印象,为了保护自己,通常在学校尽量保持低调,在各类评优评奖时常常不申报,即便申报了也不积极争取。这也是很多社会上广受认可的名师,其荣誉大都是由无需填表申报的机构颁发的主要原因之一。(3)外出讲学多的教师通常在社会广受赞誉,他们的同事和领导听多了常常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时,人的错误就在于太突出、太强大,名师不知不觉得罪人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平衡本就是一种领导和决策的艺术,于是在相关评审和资源划分时,高课酬、高评价的教师反而常常处于尴尬局面。(4)人的成长经历留下的印记在讲课中多少会有体现。所谓言多必失,部分外出讲学教师可能在无心的情况下涉及自身环境而得罪了人;也有的教师为迎合需求哗众取宠、故意歪曲事实;还有的教师在外讲多了开始膨胀,有时会抬高自己,丑化同事和领导,最终两败俱伤。
(1)外出讲学通常需要提前一周以上时间预约,但单位的会议常常是本周内通知。如果领导不理解不通融,外出讲学与单位会议冲突时就比较被动,多次出现冲突就可能被指责“缺乏组织观念,只顾赚钱”。事实上,外出讲学基本是一对多的教学活动,临时爽约会给邀请方带来不便。在人数少的单位缺席者更容易被注意到,矛盾更为突出,这也是小学院、小单位很少出名师的原因之一。而有的会议,个别请假教师可以通过事后与同事请教咨询方式弥补,但主讲教师对于邀请方来说则是主角。这是很多高校领导不得不放弃外出讲学这一业务或是外出讲学讲得多、讲得好的常常是无行政兼职的专任教师的主要原因。(2)部分单位误读文件,在执行中出现加码态势,要求凡外出讲学必报批,因大部分高校专任教师无需坐班,也无办公室,实践中出现困难。随着互联网和自媒体的迅速发展,个别专家学者或领导不当言论淆乱大众视听的事件偶见媒端。为加强对意识形态管理,中央、地方相继出台了《加强对论坛、讲坛、讲座、年会、报告会等阵地管理的意见》,我们认为这是英明的,也是必需的。但一些高校误读中央和地方文件精神,要求凡外出讲学必报批。中央和地方是要求参与论坛、讲坛、讲座、年会、报告会这些带有意识形态属性的活动必须报备(2)报备和报批是不同的概念要求,报备指出于规避风险或先入为主的考虑,进行一系列的上报和备案。报批指报请上级批示。,并没有要求外出从事技术、方法、业务培训,无意识形态属性的活动报批。一些部门未领会文件是针对意识形态课程的实质,在执行中出现偏差和层层加码,给非意识形态属性课程教师外出讲学带来困惑。还有的单位要求给新员工做电脑技术培训的老师报批,并且是党政领导双重审批。此外,如果不采用网络或电子审批,而要求场场面签,对于外出培训多的教师来讲是很难做到的。全国很多城市都出现将大学集中到郊区的现象,很多学校还需要两地办学。若审批人机械执行,到单位审批流程和外出讲学的时间消耗相差无几。有的单位未将提醒外出讲学教师坚守政治纪律、弘扬正能量放在重点,反而将留痕、避免问责或是“管人”作为重点,给专家学者形成“限制外出讲学的意味”,背离了初衷。(3)个别审批人明确反对教师过多在外讲课。以前,因外出讲学教师无需报批,学校不清楚外出讲学教师的工作情况,反对的声音不强,随着网络的普及,尤其是外出讲学审批的流程,使审批人较为清晰地知道外出讲学教师的踪迹,因而反对外出讲学的声音开始强烈。部分审批人认为,教师不该过多外出讲学,一年不宜超过20场。事实上,受认可的教师外出讲学频次通常在每年50场左右,这常常是被社会高度认可的标志。如果是专任教师,每周1场的频次正好能达成与社会各界的良性互动,不会影响本单位的工作。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外出讲学很少的教师,要么课程受众面狭窄,要么教师的技艺还有待提高。有领导认为,教师就应该潜下心,在学校专心教书育人,外出讲学被认为是不务正业。诚然,教师应该优先完成学校任务,从学校的角度出发也无可厚非。但如果换个角度看,则发现限制教师外出讲学不仅僵化保守还缺乏远见。首先,应用学科必须与实践界互动,外出讲学是检验和推广成果的最佳方式之一,不能用纯理论学科的治学方式来要求应用学科。其次,外出讲学多的教师恰恰是受到社会认可的教师,一定有着独到见解或是社会需要的特殊才干,在外讲课总体是给学校带来美誉的教学活动,即便偶尔兼顾不到学校的会议(3)因高校课程是提前固定时段,外出讲课教师几乎不会让校外课程与校内课程冲突,与学校工作冲突的通常是会议。,但从长远来讲,也是对学校有利的。高校本就有服务地区和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使命。我们认为,只要外出讲学教师优先完成学校任务,考核达标,就该为其放行,在教师精力有限时,要用人以长,着眼长远。
实践界极度渴求知行合一的培训专家。但目前这种刚需未被激发出的根本原因是高校教师的课程总体呈现出不适应社会刚需的特征,于是导致社会总体不太认可高校教师课程的现实价值,久而久之,社会形成有培训需求先找行业内部人士和成人培训经验丰富的党校师资的习惯。伴随着这种供需的不匹配,长期循环以致高校形成了四类教师。一是结合教材和自己的理解开展教学,即照本宣科型;二是结合教材和实际调研开展教学,即理论联系实际型;三是以课程宗旨为核心,紧密结合职业发展需要及科研积累开展教学,即知行合一型;四是将特长、兴趣、成果与实践需要结合开设新课程开展教学,即创新有为型。高校教师走出校门,与社会形成良性互动必须改变视角。内容上,要围绕自己熟悉的课程和科研方向,开展广泛调研,识别社会需求,将知识及研究成果与社会刚需接轨才具备走出去的前提。论证说理上,要做到旁征博引,用事实说话,用数据说理。方法形式上,要结合在职人员学习的特点和规律,不断提升教学业务水平,与时俱进地引入技术手段,采用最有效的方式呈现。课件要做到逻辑清晰、要点突出、图文并茂、易于理解[1]。表达上要吐字清晰、生动幽默、抑扬顿挫,要避免陈词滥调,全程一个腔调。思想意识方面,要坚守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授课内容要与党中央精神保持一致,唱好主旋律、弘扬正能量。总之,只有围绕社会发展需要,不断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高校外出讲学教师才能走远、走高[2]。
受邀外出讲学的高校专任教师百里挑一,他们承担着成人继续教育的伟大使命。鉴于社会总体缺乏能让实践界认可、叫得响的教学名师,一些领域和地区外出讲学教师青黄不接问题突出的现实,建议专门出台文件,明确要求高校、科研院所要提高站位,放眼全省、全国。深刻理解颁布《加强对论坛、讲坛、讲座、年会、报告会等阵地管理的意见》的初衷是为强化专家学者的“四个意识”,让基层单位提醒专家学者时刻“坚守政治纪律、弘扬正能量”,要避免将《意见》误读为反对教师外出讲学。要完善外出讲学教师报备机制,借鉴党校的做法,把到基层送教课时纳入校内考核激励体系,实现权利和义务的对等。不能狭隘地将教师外出讲学定性为私事、个人创收行为。鉴于社会培训提前预约时间长,单位会议提前通知时间较短的现实,若是非领导岗位专任教师与培训需求方约定时间与单位会议冲突、调整授课时间存在困难时,高校要尽量予以体谅和支持,为教师铺路架桥,鼓励教师将文章真正“写在大地上”。
建议省级管理层面开发“论坛、讲坛、讲座等在线填报审批系统”,给各党校、高校、科研院所一个业务审批账号,外出讲学教师注册后将申请提交对应学校的审批人,由系统自动发送审批请求到审批人手机上提醒审批[3]。如此,不仅方便教师,也方便审批领导,还为进一步统计、评价师资提供支持。从技术上来说,该系统的设计思路与各类基金项目申报评审系统一脉相承。为实现权责一致,建议投入一定资金,用于激励长期向实践界传播思想、知识、技能的教学型名师。激励额度可与社会培训场次成正比。激励的依据就是“在线填报审批系统”的后台统计数据,并要求高校在评优评奖尤其是教学名师的评审中必须将审批数据作为指标之一。要打通学校课时量和对外讲课课时量障碍,结合学科领域不同、社会需求不同的现实,分学科将每年外出讲学超过一定场次或是累计超过一定场次,且无思想政治倾向等特殊问题的教师直接评为省级以上教学名师(4)以云南为例,除党校教师外,一般年均对外讲课50场以上,或累计超过500场,再或者培训收入累计达到150万元以上的教师基本已经是培训界的台柱。虽然不提倡用经济指标衡量,但在政策允许条件下,能达到150万元讲课收入的教师,在学识、师德等方面都已经获得社会的广泛认可。有凭据的场次和真实的费用流水是真正的硬指标。。
舆论需要阵地、发言人及传播才能形成。对于有偿讲授业务来说,对主讲人最有效的管控方莫过于邀请方。为此,建议强化论坛、讲坛、讲座等主办方的审批,并要求主办方采用发短信、签署同意书等方式提醒主讲人“坚守政治纪律、弘扬正能量”。(1)主办方提醒的时间节点正好在开讲前,比派出方审批人在数天前审批时的提醒有时效性。(2)对于教师来说,邀请方一直在变,提醒者也不停换人,但派出方的提醒者总是审批领导,容易厌烦。就如同父母对子女的反复提醒,即便用心良苦也会认作是唠叨,但对外人的提醒常会心存感激。在外出讲学教师能完成好本单位工作的前提下,各高校应优化无意识形态属性课程外出讲学教师的审批程序。可要求单位意识形态工作第一责任人每年不少于两次正式提醒这些教师注意政治纪律、弘扬正能量,并签订责任书。对于到各级党校、社会主义学院、干部学院这类管控到位、学员政治素质好的单位授课的教师的同一课程可以采用“一学期一审批+精准定期”提醒模式。事实上,这些学校不仅有班主任全程听课,还常常有课堂巡视员随机检查,有条件的学校还有全程录像。应明确要求高校将审批的重点落在审查教师思想政治倾向、讲授水平、资质及提醒外出讲学教师要守政治规矩、弘扬正能量、协调好单位工作、注意安全和防护等方面事宜。要避免审批形式化、为了审批而审批和层层加码。鼓励各高校先行先试,自行开发简易审批系统,尽量通过网络审批,在正式系统运行之前,可以让教师通过短信报备等简易方式进行申请,重点放到审批内容和提醒“坚守政治纪律、弘扬正能量”上。在实践中,要避免“一放就乱、一收就死”两个极端。我们坚信,随着机制的健全完善,高校教师走出校门、反哺社会一定能走上良性发展之路,专家学者的教学科研成果必将在祖国的大地上“遍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