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兵的影像作品通过记录普通群众的生活,映射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更以不加修饰的真实性和深刻的社会评论备受各方关注。纪录片《铁西区》与《青春》分别以东北城市产业结构调整、长三角地区工人生活状态为背景,拍摄主体、拍摄场所和拍摄方式均带有明显的地域特征,通过历史性和现代性两种影像表征呈现东北城市工业化的变迁历程以及长三角地区新的背景下工人群体的生存状态。文章以王兵导演的《铁西区》与《青春》两部纪录片为例,通过对比分析的方式研究影像中的历史性记录和现代性流动,探讨影像文本的历史意蕴与文化内涵。在中国当代语境下,电影艺术的主要功能是承载和记录文化,从《铁西区》与《青春》两部纪录片中,可以看到影像背后的社会结构变迁与不同文化形态之间的交融:20世纪90年代的东北面临经济转型,国企工人肩负着国家转型发展的历史使命,《铁西区》述说了下岗工人时代性的角色认知与身份转变;而《青春》反映的是,长三角地区新生代工人呈现出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新的青年群体在多元经济关系和城市文化中找寻着新的身份认同和主体意识。
关键词:《铁西区》;《青春》;历史性;现代性;纪录电影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4)03-0252-05
2023年上半年,一部以悬疑为底色的网剧《漫长的季节》火爆网络。《漫长的季节》将日常化的细节融入扣人心弦的悬疑情节,向人们展现了“工业摇篮”的历史。
与《漫长的季节》一样,纪录片《铁西区》将视角对准沈阳铁西区的工业园区,该片是2002年上映的一部关于工业历史与工人群体的真实影像。这部让王兵声名鹊起的纪录片是他执导的首部系列纪录片,也被评为“中国最好的纪录片之一”。
2023年,在第7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王兵的系列新片《青春》入围主竞赛单元,获得了国内外观众的广泛关注。《青春》延续《铁西区》的“直接电影”风格,聚焦东部服装厂的青年工人,采用克制、冷静的影像表达,记录和呈现城市文化语境下工人个体获得的新的身份认同及主体性。
上映于2002年的《铁西区》和2023年的《青春》,虽然拍摄于不同地区,展现不同年代和不同境遇的工人群体,但都用纪实性的影像语言描绘了经济转型阶段的工人境况,并以客观叙事和日常表达深入工人主体碎片化的日常。
(一)影像形态:“直接电影”与同期记录
1.“直接电影”
王兵作品多采用“直接電影”的表达方式,这种电影风格于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产生,主张采取跟踪的手段持续记录,其中长镜头、同期声、不影响被摄主体是其主要拍摄方式。
“直接电影”让创作者做墙壁上的苍蝇,静静观察,利用同步声、无画外解说和无操纵剪辑,将对原始自然状态的干预或影响降到最低限度,让生活中的真相自己呈现出来[1]。
“直接电影”强调摒弃艺术家的个人观点,尽可能以被摄主体的角度进行叙事,保持客观、中立、不加修饰的粗粝美感。王兵通过“直接电影”的表现形式还原历史,使影像作品展现纪实性本质,呈现朴素的生活本质。
2.非介入的观察者身份
在《铁西区》和《青春》中,王兵皆采用旁观者的视角,以非介入和无解说的方式客观记录两部影片中不同时期工人群体的真实生活状态[2]。
拍摄《铁西区》时,王兵在巨大的工厂园区内,以一台简易的DV设备,将工人们洗澡、吃饭、打牌的场景直观呈现,轰鸣的机器毫无预兆地冲击着观众的视听感官。在《青春》中,年轻工人做工片段和日常生活以写实的叙事方式记录。
王兵在采访中坦言,他花费大量时间与工厂的工人相处,用信心和耐心获取他们的信任。
从早期的《铁西区》到近期的《青春》,王兵的镜头从东北转移到长三角地区,以观察者的身份,在非介入的情况下,反映经济转型时期工人群体的个体命运。
(二)影像结构:纪实美学与团块叙事
1.纪实性美学特征
王兵认为当前的电影语言仍保持着革命英雄主义下形成的电影基础,各类型的电影均带有早期影像的痕迹。创作伊始,王兵就试图改变原有电影框架,意图通过“直接电影”的纪实性质,还原摄影和影像本身的直接性,简单地记录生活。电影纪实性的重要特征体现为对社会现实的记录与揭示。《铁西区》的纪实性特征以群像方式展现,揭示工人群体在经济转型下角色和身份的转变。
影像语言的运用同样表现出对生活本真的还原。《铁西区》和《青春》中长镜头和同期声的运用展示了特定的时代特征与环境原貌。《铁西区》开头以一段长达7分钟火车前进的长镜头呈现沈阳铁西区三大工厂的全景空间,巨大腐朽的钢铁架构是工业时代工厂厂区没落的标志。除了空间场景的呈现,《铁西区》和《青春》也用长镜头直接并琐碎地交代工人的日常生活状态。
从空间全貌的展示到工人群体的常态,王兵以纪实性的影像手法还原不同时期经济转型下工人的生活原貌,以时空的真实及表现对象的真实直观记录展现时代巨变下厂区的巨变。
《铁西区》以纪实手法展现产业升级、改造背景下东北老工业区的衰落,反映彼时的社会境况。《青春》则通过展现长三角地区服装厂大批年轻工人的生活场景,反映青春的流逝,凸显贴近生活、还原本貌的美学特征,以及其影像语言中的直接性与连续性。
2.团块叙事结构
在电影叙事结构中,团块式结构通常指相互之间没有明显联系的故事各自叙述,组合形成影片的文本[3]。
《青春》摄于2014至2019年的浙江省湖州市织里镇,历时5年,获取的影像素材近2600小时。为保证叙事和人物的连贯性,影片采用团块叙事结构,客观呈现每个个体的生活状况与工作内容。不同于《铁西区》较长的段落结构,《青春》通过碎片化的方式聚焦生活和工作于织里镇的青年工人。《青春》的每个段落时长在20分钟左右,讲述从云南、安徽、贵州等地远赴织里的年轻工人的日常化工作、生活片段,这种分散式的电影结构将影片的情节打散,融入生活流的叙事体系。同时,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段落中交叉出现、延续,实现了团块的缀合。
(三)时间影像:真实时间与日常表达
1.时间影像
《铁西区》中,工人们在拥挤狭小的休息室谈论着集体与个人共荣共生关系时,突然被告知工厂即将关闭。所有人在猜疑许久后,突然在一次闲谈中被通知下岗,一群人真切的命运改变就这样在无意中被镜头记录下来。这段看似随意的场景片段恰如德勒兹在《时间-影像》中所说的“真实不再被重现或复制,而是被‘直击”[4]1。
影片最后,镜头重回工厂空间,原先挤满人的工厂澡堂、休息室、车间变为废墟,凌乱不堪的工厂、人去楼空的车间只留下拆除设备和翻检物件的工人。巨大的钢架被电焊枪切割,而在上面沉淀数十年的灰尘如瀑布般落下,此般场景印证着德勒兹所说的“静物就是时间,因为变化的一切寓于时间之中,但时间本身不变,它或许只能在另一种时间中,即无限的时间中发生变化”[4]26。
《青春》亦是如此,织里的工厂工作强度和时间都只适合年轻人,但过了30岁甚至25岁之后,青春不再,正像王兵所言“人的一个青春阶段,就这么过去了”。
2.日常表达
正如德勒兹对小津安二郎作品的评价,“一切都是普通和平凡的,即使是死亡和死人,也只是自然遗忘的对象”,一切都是日常性的[4]20。
王兵认为,影像的魅力潜藏在日常生活的平庸之中,无论是《铁西区》还是《青春》,都以日常化的镜头语言和叙事表述深入工人个体。《铁西区》运用大量长镜头保证时空的完整性,通过散漫的情节结构和弱化的矛盾冲突凸显时间的流动性。
王兵在前往东北拍摄《铁西区》时,花费大量时间融入工人们的生活;20多年后,他仍在《青春》的拍摄过程中沿用该方式。
用王兵自己的话来说,正是经由时间的积累,他和团队才真正抵达被拍摄者的日常,这是一种琐碎的、混沌的、令人疲惫的日常。通过对工人群体非群像式的记录,将所有人置于自然状态下,在這样对日常生活呈现的平庸之中,个体的内心世界和所面临的问题才逐渐凸显。
《铁西区》用纪实方式展现经济转型期的历史原貌。作为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铁西区具有厚重的历史感,下岗工人在改革的时代浪潮中,从身体感官被客体化到主体诉求被遮蔽,最终完成角色和身份的转变。
(一)厂区空间:空间影像与符号意涵
1.厂区空间
《铁西区》第一部分《工厂》记录了沈阳冶炼厂、沈阳电缆厂和沈阳轧钢厂,第二部分《艳粉街》将视角对准居住在艳粉街上的家属,第三部分《铁路》则关注铁路上的个体。国企改制后,一些衰败的工厂作为城市化进程中特殊的空间产物,充当了影片中故事与人物活动的空间与场景,而它本身也承载着重要的历史记忆、复杂情感,承担着电影汇总叙事和表意的重要任务[5]。
作为承载情绪个体的介质以及事件发生的场域,空间是衡量历史现场建构真实性的重要参照。人的实践界定了空间,又在二者辩证的互动里指定了空间,空间的特点是以社会关系为基础[6]。《铁西区》中出现的工厂、澡堂、家属区等空间景象,不仅作为承载叙事和表意的工具,也作为标志国企改制的时代记忆和承载工人群体心理具象的空间景观。铁西区代表的东北老工业基地成为一座硕大的工业遗址,留存下的工业文物和工业符号,成为计划经济时代工业文明的佐证,讲述着永恒的集体记忆。
2.符号意涵
《铁西区》中的工业景象代表着东北老工业区最后的辉煌与繁荣,作为中国工业化的基地,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铁西区》的影像中,除了身体、澡堂、机器、工厂等易被观众观察到的显性符号,其他隐性符号的运用同样反映了计划经济的瓦解和老工业区的没落。影片中“铁”这一元素的使用,展现了时间的变化。铁的生锈氧化现象具有多重含义,譬如工厂衰落等,也暗喻变化过程中工人的必然结局[7]。
《铁西区》通过显性符号与隐性符号并用的影像手法,客观且真实记录了工人群体的巨变过程。
(二)集体记忆:冷静表达与客观叙事
1.冷静表达
《铁西区》记录的是工人面对国企改制这一历史景象。与诸多虚构性的影像作品相比,王兵的厂区影像建构有意忽略了对客观事件发展过程的重现,以及对情感空间和情绪氛围的寻求,多用直面现实、静默观察的影像表达冷静追溯历史,建构历史原貌。王兵表示要记录曾经辉煌一时的工业重镇在政策调控之下,骤然“塌陷”的历史。
影片中记录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贩夫走卒,他们的三餐、他们的娱乐、他们的嗜好等,无一不成为《铁西区》重点记录的对象[8]。写实的影像背后承载着工人群体历经的过去与现实。
铁西区曾经是中国历史最长、规模最大的机械加工业基地和基建配套工业基地,是计划经济体制最早实施的地区。在这一语境下,东北老工业基地的衰落意味着计划经济为国家承担自我锻造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王兵简易的DV视频,见证了东北老工业基地的衰落。
2.客观叙事
20世纪90年代大规模的国企改制所触发的社会变革以及对工人群体带来的影响并不仅仅是一段能够随着时间流逝而“随风飘散”的历史,而成为一代人以及一个群体的集体记忆[5]。
关于这段沉重的集体记忆对下岗工人造成的影响,影像以静默观察的方式重塑个体的现实意义,从宏观、中观、微观的角度描摹工人主体的历史图景。《铁西区》的第一部分《工厂》展现了工人面临巨大变化的过程,让观众看见了一个时代造就的巨大工业机器;第二部分《艳粉街》叙述这一变化给一些工人及其后代带来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影响,展现了部分下岗工人的真实困境;第三部分《铁路》则用微观叙事视角聚焦一对以铁路为生的老杜父子的生活情形。
国企改制虽已成为过去,但是它造成的影响,依然留存于个体的生命之中。在这种语境下,王兵谨慎地用隐匿、克制的镜头语言,呈现工人群体的生活日常,真实、客观地建构历史事实。
改革开放前,户籍制度严格限制人口流动,而随着城市的发展,这种限制被放开,大量农村人口流入城市,这种流动性也体现在《青春》聚焦的青年工人身上。《青春》中的经济形态体现出的流动的现代性,说明新生代青年农民工在新型劳资关系、多元城市文化中寻求新的身份认同与主体意识。
(一)从消费社会转型看新生代农民工的身份认同重构
1.消费社会转型
不同于传统的东北老工业区,在城市高速发展过程中,长三角及东部沿海地区的城市率先进入消费社会。近年来,长三角地区的经济发展总体呈结构性提升态势,总体经济水平和消费水平均得到大幅提升。不仅如此,城市消费文化、媒体宣传等也影响着年轻工人群体的消费方式。
在互联网发展与媒介延伸之际,远赴城市打工的年轻农民工接触到新的消费文化,消费观念、消费行为与消费方式开始改变。
进入消费社会的城市在消费过程出现各种身体、符号等消费,大众通过这种消费确立自己在城市和社会中的身份。在高速流动和商品化背景下,新一代农民工原有的认同取向和身份认同式微,他们通过灵活的消费实践重新定义并获取新的认同取向,即通过消费建构身份认同[9]。
2.身份认同重构
《青春》将镜头对准长三角地区的青年工人,这批新生代的农民工处于消费社会转型时期,与《铁西区》所记录的下岗工人群体不同,他们充满希望、朝气蓬勃。从影像中青年工人通过手机消费能看出他们消费理念和消费工具的变化,消费方式的转变也反映着身份意识的转变。
新生代农民工外出打工不仅仅是为了家庭,更是为了得到社会的承认,实现身份认同。尽管他们中不少人很难彻底改变自身的状态,但这依然是他们获取生活意义和建构主体的工具[10]。
在《青春》的影像文本里,年轻的工人在做工之余有更多的娱乐和消费方式。与《铁西区》里的下岗工人仅在工厂里看电视、打牌、闲聊不同,新生代的年轻人可以用网购、听音乐等方式得到情感满足,从而建立一种新的身份认同和主体意识。
(二)从青年文化转向看新生代农民工背后的“青春”意涵
1.青年文化转向
我国的青年文化转向可以从代际演进的时代环境中窥见,改革开放初期,物资匮乏等时代特征引起青年人的反叛情绪,崔健就在《一无所有》中表达了对物质与精神双重匮乏的强烈反叛情绪[11]。
音乐也是时代的余波,《铁西区》的影像表达里鲜有音乐,声音元素只由人声与音响组成,影片中同样没有流行文化的存在,只有压抑轰鸣、不停轮转的机械声,诉说着工人们单调乏味的生活。而到了20年后东部地区的《青春》,声音元素除了嘈杂的机械声之外还有流行音乐,其丰富着青年工人的生活,网络歌曲和流行音乐的出现不仅代表着文化的变化,也印证了时代的变化。
2.“青春”意涵
从《青春》中文化的变化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所代表的“青春”本质。王兵将镜头视角对准青年工人群体,单单讲述个体的青春。
王兵最大限度地真实呈现个体的生活和工作,以人为本进行创作,镜头对准的是多数来自长江中上游的年轻人。
在新的三部曲中,王兵仍沿用碎片化的方式聚焦个体的生活经历。例如,在年轻人枯燥的打工岁月里穿插进爱情的甜蜜。爱情虽然不得不面对现实考验,却依然可以给年轻人带来憧憬与希望,这种憧憬与希望则是王兵意欲传达的青春本质。
影片中的人物在逐渐成长,脱离青春后,每个人都走向自己在成年世界中的位置。王兵坦言“这部电影里记录的可能是那些人物最幸福的时光”。《青春》所爆发的原始青春的生命力,打动着王兵也震撼着观众。影片结尾是年轻工人小伟回到家乡,尽管小伟脸上依然挂着稚嫩的笑容,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青春已悄然逝去,这个男孩多了成熟与沧桑。
(三)从稳固到流动的现代性
在《流动的现代性》一书中,社会学家鲍曼倾向于把当前的社会状况描述为“轻灵的”或“流动的”现代性,以区别昔日“沉重的”或“稳固的”现代性[12]。从固态现代性到液态现代性,《铁西区》中衰落的东北老工业园区代表着稳固的现代性,而《青春》中织里小型的服装厂则体现着流动的现代性。铁西区采用集中化的工厂管理体制,工厂的拆除意味着这种现代性成为过去,传统的城乡二元体制随着城镇化的加速被打破。传统的乡土社会不断向现代社会转变,农民工的流动有助于现代性和现代文明的推动。费孝通先生指出,“自给自足的乡土社会的人口是不需要流动的,这种流动性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农民工的一个主要特征”[13]。
从另一角度来说,《青春》里以效率驱策的计件模式让工人之间形成竞争关系,这种横向竞争关系遮蔽了劳资间的对立关系,但将经济社会快速发展进程中个体所面临的困境忠实记录和表达。
(四)从新的机遇到新的困境
劳动力市场的开放、环境的改变、代际的更替,客观上为农民工融入城市提供了较好机遇。但在社会变迁过程中,农民工也面临很多风险和不确定性,其市民化和市民身份仍面临着新的困境。
《青春》中的青年农民工群体在社会转型大潮中获得新的身份认同,也面对不同的现实困境。在中后段的影像文本里,出现最多也是工人们最关注的问题,即和老板谈判工价。在重复、麻木的工作中,日常的戏剧性不断出现,工资低廉的员工和老板旷日持久谈判的戏码不断上演。
此外,《青春》也暴露出青年工人遭遇的过度加班问题。偏低的学历、农村户口、外来身份等因素导致他们在求职过程和合同签订谈判过程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这使得青年农民工更容易进入基本工资很低需要通过加班提高收入的模式,有学者将其称为所谓的“加班依赖体制”[14]。
陷入“加班依赖体制”的员工不得不依靠加班来提高工资收入,这是青年农民工严重超时加班的结构性根源。《青春》中不断有员工为长时间的加班問题和老板“讲工价”,但依然无果。正是这种工作时间长、工作强度大和加班严重的业态,筛选出适合这一工种的年轻群体,由此日复一日地生产着质量标准低、翻新速度快、版式变化多的童装。
《铁西区》和《青春》通过“直接影像”的记录方式以及静默观察的影像表达,形塑并建构了不同年代的工人群体的身份认同。作为特殊的历史感载体,影像能起到传统书写无法达到的表意效果。
王兵的镜头既保存了20世纪90年代产业结构调整东北老工业基地衰落下工人群体的境遇、声音,又以去中心化的叙述方式,探讨私营企业里新的经济结构带来的工人群体的新的状态。王兵数十年如一日地关注工厂中的个体,以极强的观察力和对普通人生活的热忱,用作品开辟出一条带有中国特色的纪实影像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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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陶思雨,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学、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