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在一条孤冷的路上（组诗）

白瀚水

小提琴课

我拉不好小提琴

可是我仍旧用了一年时间学习

以至于小提琴老师最后说

你就是块木头

也应该能拉出点声音

——于是我比出一个很窄的口型

学着相声里锯木头的声音

房间里的孩子们都在笑

但不是特别敢笑

然后一个小姑娘说叔叔你的声音

跟你拉的小提琴是一样的

我低头想了想

似乎活着这件事，也是这样的声音

野草

推开窗。外面的空地上有几个老人在

晒太阳。他们四周都是

新长的草

那些草不开花，可是能接受他们

我看了几分钟，太阳就落下去了

就像牙齿

在依然有些冷的春天

不太接受风吹

但还是继续，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脏兮兮的空地

我想知道那几个人

到底能在黑暗中坐多久

——那可能就是我的未来，没有太多

可以挂念的人

也不会被人挂念，只有野草

只有野草

像蝴蝶在振动翅膀

离我最近的那棵树，今天要被砍倒

记忆差不多也要被砍倒

四十年了，它象征的肉體已经衰老了

它象征的街道

已经不必再承担什么

城市的喜怒哀乐

我的身体。以及想要在生活里走得更远的

美好的，鲜活的事物

整齐度堪比一朵朵在山坡上盛开的花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

把那种隐约存在的陌生感，放在身体里

然后闭上眼睛，等着阳光穿过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