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伟 孙楚仁 姜伟
摘 要 本文使用2008—2016年美国国家选举研究(ANES)数据库,考察经济全球化如何影响美国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进而加剧美国政治极化。研究结果表明:经济全球化显著加剧了美国的政治极化,且这一结果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经济全球化通过影响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加剧了美国政治极化。美国各地区的再分配福利政策越好,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越小。异质性分析发现,对于非西班牙裔,特别是白人非西班牙裔美国人,以及美国中西部地区、低教育和低收入水平劳动者群体,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越会加剧政治极化。
关键词 经济全球化 职业分化 美国 政治极化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经济全球化快速发展深刻影响了世界各国的政治经济结构。一方面,参与经济全球化的国家可以通过国际贸易、国际直接投资等方式充分利用自身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以专业化的分工推动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提升生产效率和消费者福利。另一方面,根据经典国际贸易理论,国际贸易也会伤害特定群体的利益,增加发达国家高技能劳动力和低技能劳动力的收入差距,导致劳动力市场职业发生分化,产生有长期合同并有稳定工作的局内人(insiders)和面临失业或做临时工的局外人(outsiders)。局内人成为全球化的受益者,而局外人则成为全球化的失利者。
经济全球化在推进全球经济增长的同时,也带来了发展不平衡和分配不平等的问题,从而催生了反全球化、民族主义、本土主义以及民粹主义等一系列思潮,使得右翼势力在各个国家相继崛起。特别是美国,右翼民粹主义成为政治中最活跃的一支力量。美国政治、经济、社会等各个层面的分裂趋势和极化程度均已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并广泛存在于政党和社会的各个方面。以府会之争为代表的党争日益白热化,党内分歧明显;联邦、州与地方之间高度竞争化分权;不同选民群体之间分化对峙非常明显(倪峰, 2020)。
美国是代议民主国家。国会议员作为各选区选民的集中代表,是美国社会不同群体立场和偏好的“传声筒”和“晴雨表”。那些在全球化浪潮中受损的局外人最终会通过他们所在选区的议员来表达自身的利益诉求。这促使我们进一步思考:经济全球化是否加剧了美国政治极化?经济全球化是否通过影响美国的职业分化进而对政治极化产生作用?如何缓解经济全球化对美国政治极化造成的负面影响?厘清这些问题,不仅可以深刻理解经济全球化影响美国政治极化的作用机理和深层次原因,而且可以为中国制定对外贸易政策和应对中美贸易摩擦提供现实的决策依据。
本文主要与两类文献密切相关。第一类文献讨论经济全球化特别是国际贸易对收入分配的影响,主要包括基于阶级分化和行业分化的两大主要模型,讨论了产品和生产要素的跨国流动对国内社会分化的影响。一是赫克歇尔俄林萨缪尔森定理(HeckscherOhlinSamuelson,HOS定理)。HOS定理是按照不同生产要素来划分的,假设资本和劳动等所有的生产要素长期内可以在产业间自由流动。自由贸易将会使商品和生产要素价格均等化。因为一国出口那些生产中密集使用本国丰裕要素的商品,进口那些生产中密集使用本国稀缺要素的商品,自由贸易将使丰裕要素所有者的实际收入提高,使稀缺要素所有者的实际收入下降。相反,如果对进口商品征收关税就会阻止本国稀缺生产要素所有者的实际收入下降,这就是斯托尔珀萨缪尔森(StolperSamuelson)定理。二是特定要素模型。该模型是按照不同行业或部门来划分的。假定在短期内,劳动力作为共同生产要素可以自由流动,而资本或土地作为不同部门的专门生产要素不能充分自由流动的条件下,自由贸易将会降低进口竞争部门的边际产品价值,进而减少进口竞争部门特定生产要素的实际收入,而出口部门特定生产要素的实际收入水平将会相对提高。
罗戈夫斯基依据赫克歇尔俄林模型,强调以阶级分化为基础的社会联盟,而古洛维奇、弗里登则基于特定要素模型,关注以行业/部门分化为基础的社会联盟。希斯考克斯利用要素流动性水平将阶级分化和行业分化这两种社会联盟分析路径统一在同一研究框架中。他将两个模型加以综合,考察了要素流动性水平的变化及对贸易政治联盟形成基础的影响。其主要结论为,在要素流动程度相对高的时期,贸易冲突引发了美国整体更加深化的阶级分化,主要政党和组织内部更加团结。当要素流动程度相对较低的时候,相对狭隘的以行业为基础的联盟更加明显,而政党和主要组织内部更容易出现分歧,同时行业集团进行游说的强度会加大(希斯考克斯,2005)。
然而无论是阶级联盟的还是行业联盟的社会联盟理论,均揭示了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经济力量如何影响国内政治分化,说明了政党的选民基础和利益集团结盟的方式。但是阶级分化、行业分化均忽略了社会联盟的微观基础,忽视了以个体和职业为基础的收入分配效应。不同阶级不同地域不同行业的个人职业不同,即使在同一企业的个人的职业也存在不同,工资和就业情况不同,因此阶级联盟和行业联盟均忽略了不同职业的个体差异,掩盖了国际贸易影响收入分配的真正原因。贸易自由化除了在广泛的生产要素和行业之间产生标准效应外,还会在职业和行业内部产生再匹配和分销效应(Rodrik,2018)。
从实证研究上看,有的学者认为以外包、技术转让和对外直接投资为特征的经济全球化增加了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提高了高技能劳动力的工资并增加了收入差距(Feenstra & Hanson, 1997)。也有学者认为经济全球化会改善收入分配和收入不平等(Haseeb et al., 2020)。
第二类文献讨论经济全球化对政党投票和政治极化的影响。其中,以國际贸易为代表的经济全球化对政治产生影响的文献最多。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进口贸易冲击会导致美国等发达国家就业率下降更快、工人收入更低、劳动力市场极化加剧等现象(Autor & Dorn, 2013),从而对美国投票产生影响。Margalit(2011)通过对美国贸易调整援助(TAA)计划的考察,表明进口竞争中产生的就业损失对现任者投票比重的总效应为负。Jensen et al.(2017)分析中国等国家的进口贸易冲击对美国选举投票的影响。研究表明,美国总统选举投票反映了国际贸易的受益者和受损者,进口增加与现任者投票份额下降相关,出口增加与现任者投票份额上升相关;低工资可贸易制造业部门对现任者投票比重下降,高技术可贸易商品和服务业部门对现任者投票比重增加。Feigenbaum & Hall(2015)认为中国进口贸易冲击导致美国白宫投票者在对贸易法案进行投票时更加倾向于保护主义。田野和赵莉(2020)表明,在经济全球化中受到不利经济冲击的地区往往面临较高的贫困率和失业率,从而使得这些地区的民众更倾向于支持反全球化的政党。通过对德国和英国等发达国家的考察发现,与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有更多贸易往来的地区,其极右翼政党的投票份额越多(Dippel et al., 2017; Colantone & Stanig, 2018)。
只有少量文献讨论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Autor et al.(2020)通过检验反现任、政党重组和政党极化三大效应,得出中国进口冲击导致美国选举政治极化的结论。有的学者认为金融危机后政治两极分化加剧(Mian et al.,2014),也有学者得出相反结论,认为金融危机并未引起政治极化加剧(Young, 2019)。
上述文献得出基本一致的结论: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进口冲击对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就业和收入产生负面影响,导致不利于贸易自由化的政治投票结果,这会增加对民粹主义和极右翼政党的支持(Che et al.,2016),从而产生政治极化。但现有文献并没有深入挖掘经济全球化对劳动力市场不同职业的冲击从而导致政治极化的影响途径。因此,有必要从劳动力市场职业分化的微观视角考察经济全球化对美国政治极化的影响。
本文试图考察经济全球化如何造成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进而影响美国政治极化。为论证上述理论,本文接下来的结构如下:第二部分是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说,详细论述经济全球化、职业分化和美国政治极化之间的关系,并推导出相关假说。第三部分是典型特征事实。第四部分利用美国国家选举研究(ANES)数据库,实证检验上述主要假说。第五部分是结论和政策启示。
二、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说
(一)经济全球化影响政治极化的理论机制分析
经济全球化不仅可以实现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和生产技术不断变革,而且也会改变不同生产者的要素禀赋和相对收益。经济全球化提高了高技能劳动力的相对需求,增加了发达国家高技能劳动力相对于低技能劳动力的名义工资和相对报酬,从而影响美国的劳动力市场,使劳动力的职业产生分化,产生了局内人和局外人两个群体。局内人是指那些“有经验的在职员工,有长期合同和高薪工作,他们的职位受到各种保留工作岗位措施的保护,这些措施使得公司解雇他们并雇用其他人来代替他们的成本很高”;“局外人”则没有这样的保护,他们要么失业,要么在提供很少工作保障的非正式部门工作,薪水很低。局内人拥有企业特定的技能,而局外人则没有。两个群体在获得职业年金和医疗保险计划方面也存在不平等,局内人能够得到社会保险提供的好处,而局外人则无法满足社会保险的要求,被迫接受社会援助,并被社会公认为“穷人”(Mayer et al., 2015)。经济全球化使那些发达国家低收入低技能的局外人面临着新兴经济体廉价劳动力成本的直接竞争,导致局外人收益下降,失业增加,工资下降。美国当前人口调查数据库显示,销售及相关、管理、建筑和地面清洁和维护、建筑与采掘、建筑与工程、个人护理和服务、生产等低技能行业的就业率不升反降,年度平均工资的增长幅度也比较小;而商业和金融运营、计算机与数学、医疗支持等高端制造业和服务业就业率则分别增长2.6%、1.2%和2.3%
数据来源:美国当前人口调查(CPS)数据库。。
从理论逻辑上看,经济全球化导致美国产业结构深刻调整,进而影响了收入分配格局和劳动力市场职业分化,产生政治极化。美国一半的进口是跨国公司内部交易(Antràs & Yeaple, 2014),为了获得高利润和低成本的生产要素,美国借助全球价值链,通过国际外包和对外直接投资等活动将不符合比较优势的低端制造业转移到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再将制成品返销回美国,实现全球资源配置,因而导致制造业比重持续下降的“去工业化”趋势。这种产业结构的变化会加剧收入分配不平等,给从事低端制造业的局外人带来巨大的失业风险和不安全感,并加深其从主流群体沦为社会边缘者的主观认知。当在任的主流政党无法满足局外人的补偿要求和身份认同的时候,局外人会转而支持能够满足其主观和客观需求的民粹主义和极端右翼政党(Milner,2018),从而加剧美国政治极化(Autor et al., 2020)。根据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1:经济全球化会加剧政治极化。
假说2:经济全球化通过影响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对美国政治极化产生作用。
(二)再分配福利政策在经济全球化影响政治极化中的作用分析
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劳动力市场的不安全感和失业风险降低了局外人参与政治的积极性,增加了再分配的需求。中位选民的收入越低于平均收入,他们对再分配的支持度就越高(Meltzer & Richard, 1981)。因此,局外人比局内人更倾向于国家干预。具有高技能水平的局内人更喜欢教育和就业服务形式的社会投资,而局外人则支持政府的再分配政策和失业保险福利,但这与西欧主流左右翼政党的利益都不符合。主流左翼政黨更倾向于保护作为传统左翼政党核心选民的局内人的核心利益(Mayer et al., 2015),倾向于制定一个有利于赢家的方案,比如支持经济一体化和文化一体化,支持将经济一体化和福利国家的社会保障结合起来。主流右翼政党主张在各个方面减少国家干预(Kriesi,2016)。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成本增加和不断上升的不确定性会让局外人产生对社会福利和国家援助的强烈诉求,局外人对再分配和利益补偿的需求也会随之增加。当局外人发现主流政党不能捍卫他们的利益时,他们更有可能投票支持“反体制”的政党。局外人选民选择极右翼政党而不是左翼的原因是这些民粹主义右翼政党的意识形态方案普遍迎合了局外人的利益和诉求。极右翼政党的保护主义计划是经济民族主义,它是一套可行(尽管效率低下)的政策组合,可以用保护主义、民族主义和国家认同等方式代替以贸易自由化、再分配及对经济全球化受损群体补偿为特征的“嵌入式自由主义”。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民粹右翼对“输家”比激进左翼更有说服力。而相比“赢家”,动员“输家”更加重要,因为“输家”通常没有独立的个人退出选择,为了改善他们的境况,他们需要依赖集体动员(Mayer et al., 2015)。
然而,经济全球化的影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福利国家和政府的再分配福利政策,从而影响政党政治。福利支出会直接影响极右翼选票,当现有的国家福利补偿很低时,经济全球化可能会增加对民粹主义或极右翼政党选举的支持;但当国家福利补偿很高时,这种支持就会减少,从而可以降低经济全球化带来的风险。通过社会福利保护政策,潜在的“输家”获得了补偿,他们的焦虑也会被化解。福利国家在经济全球化的冲击下对政党政治中的极端主义确实起到了缓冲作用,被视为全球化条件下政党政治中极端主义的制动器。因此,只要国家能够充分补偿那些处于开放风险的低技能劳动者和局外人,则经济全球化刺激民粹主义和政治极化的程度就可以减轻(Scheve & Slaughter, 2006)。根据以上的分析,本文提出假说3:
假说3:美国各地區的再分配福利政策越好,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越小。
三、典型特征事实
(一)全球化和经济全球化的演变
全球化是一个多维度的综合概念,包括资本、商品和劳动力的跨界流动。KOF全球化指数是衡量全球化的综合性指标。在这个指数中,经济全球化是指创造一个单一的、统一的世界市场,所有国家的经济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该指数包括经济、社会和政治三个层面,每个综合水平的总体指数都包括实际指数和法律指数两部分。其中,经济全球化包括贸易全球化和金融全球化。贸易全球化的实际指数包括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贸易伙伴多样性;法律指数包括贸易条例、贸易税、关税和贸易协定四个部分。金融全球化的实际指数包括外商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国际债务、国际储备和国际收入支付;法律指数包括投资限制、资本账户开放和国际投资协定。图1显示,从1970年到2018年,美国全球化、经济全球化及其组成部分贸易全球化、金融全球化指数均大幅度上升。美国在20世纪90年代经历了最快的全球化,直到2005年以后,经济全球化趋势逐步减弱。
图1 美国KOF全球化指数及经济全球化指数构成(1970—2018年)
数据来源:Gygli S, Haelg F, Potrafke N, et al. The KOF Globalisation IndexRevisited\[J\]. Th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2019, 14: 543574.
(二)美国的政治极化
美国绝大多数共和党人是保守派,只有极少数是自由派。而绝大多数民主党是自由派,只有少数是保守派,共和党是美国右翼政党的主流代表(Mirilovic & Kim, 2017)。当前,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党间的反感已经凌驾于具体议题之上,政治极化达到内战结束以来最高水平,且毫无缓解迹象。
数据来源:Pew Research Center. 图2描绘了美国政治极化的发展趋势,可以看出无论采用哪种衡量方法,美国的政治极化现象都非常明显。
图2使用1980—2016年美国国家选举研究数据库的累积数据构建政治极化指标。从1948年开始,美国国家选举研究项目在每4年一次的总统大选及每2年一次的中期选举前后都会对选民进行一系列抽样调研,从而为分析美国选举中的公众舆论和投票行为积累了大量数据。
图2 美国的政治极化
数据来源:根据美国国家选举研究数据库数据计算得出。
注:基于情感的政治极化计算的是保守派和自由派温度计评级的绝对差异,所有受访者进行平均并按人口权重(左轴)加权。意识形态两极化计算的是共和党和民主党之间意识形态立场的绝对差异,各政党对所有受访者进行平均并按人口权重(右轴)加权。
本文参考Baker et al.(2020)的观点,采用两种方法表示政治极化。
第一种采用基于情感的政治极化的计算方法。对于选举t,设Ai(p)表示对民主党(p=D)和共和党(p=R)都具有有效情感(valid affect)的受访者集合。设N(t)为受访者人数。设ωi为个人i的人口学权重。基于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采用美国国家选举研究数据库中保守派和自由派温度计评级指标(VCF0212和VCF0211)。温度计评级问题要求受访者对团体或政治人物进行0到100分的评分,较高的分数表示更温暖的感觉,较低的分数表示对团体或政治人物的敌意更大。因此,定义基于情感的政治极化:
polarlicont=1Nt∑i∈I(t)ωi|Ai(D)-Ai(R)|
第二种采用基于意识形态的政治极化的计算方法。用LCi(p)表示受访者集合。该问题要求受访者对共和党和民主党在自由/保守方面进行1分到7分的评分(VCF0504和VCF0503)。其中,1分代表“极端自由”,7分代表“极端保守”。因此,定义基于意识形态的政治极化为:
polarideot=1Nt∑i∈I(t)ωi|LCi(D)-LCi(R)|
四、实证研究
这一部分将实证检验上述研究假说。基于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采用2008—2016年美国国家选举研究数据库累积数据进行实证研究。
(一)变量选取
因变量:政治极化指标(polarization)。采用共和党的喜欢—不喜欢评分(VCF9202)和民主党喜欢—不喜欢评分(VCF9201)的差异衡量政治极化。一共11个分值,分数“0”为极度不喜欢,分数“10”为极度喜欢。
在稳健性检验中,本文采用保守派和自由派温度计评级指标(VCF0212和VCF0211)的差异来衡量政治极化(polarization_1)。本文采用文献中广泛使用的有序Probit(Ordered Probit) 模型进行估计,该模型是Probit模型的扩展,专门处理被解释变量是排序数据的情况。
自变量和控制变量。本文将美国制造业产品进口冲击作为经济全球化(econ_global)的代理变量,采用美国各州制造业产品进口金额占各州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进行衡量。
数据来源:U.S. Census Bureau. 该指标说明美国制造业产品进口冲击越大,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
控制变量主要包括以下几个变量:(1)年龄(age)(VCF0101):受访者的实际年龄除以90。(2)西班牙裔(hisp)(VCF0105a),主要包括七类:非西班牙裔白人、非西班牙裔黑人、亚洲或太平洋岛民(非西班牙裔)、美国印第安人或阿拉斯加土著(非西班牙裔)、西班牙裔、其他或多种族(非西班牙裔)、非白人和非黑人。删除数字为9的样本。(3)性别(male)(变量VCF0070a):男性为1,女性为0。(4)教育水平(education)(VCF0140),主要包括六类:
8年级或以下(“小学”);9—12年级(“高中”),没有文凭或同等学力;12年级,有文凭或同等学力;12年级,有文凭或同等学力,外加非学术培训;部分大学(没有学位)及专科/社区大学学历(AA级);本科以上学历及高级学位(包括法学学士)。
删除大于7 的样本。(5)教堂参与(churchattend)。本文最终得到10673个观测值。
(二)实证分析
1. 基准回归
本文建立以下基准模型:
polarizationst=α0+α1econ_globalst+α2X′+λt+λs+εst(1)
公式(1)中s代表地区,t 代表年份。polarization代表因变量美国政治极化,采用共和党的喜欢-不喜欢评分和民主党喜欢-不喜欢评分差异进行衡量。econ_global代表自变量经济全球化,采用美国各州制造业产品进口金额占各州GDP比重进行衡量。X′是控制变量,λt 和λs分别是年份和地区固定效应(美国州层面),εst是随机误差项。
本文首先验证假说1:经济全球化会加剧政治极化。表2第(1)列和第(2)列显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经济全球化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越可能加剧美国的政治极化。这验证了假说1。
从表2第(2)列控制变量结果来看,年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年龄越大,越可能支持右翼政党,加剧政治极化。西班牙裔美国人系数显著为负,说明西班牙裔美国人没有导致政治极化加剧。男性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男性比女性在意识形态上可能更加支持右翼政党,加剧政治极化。教堂参与系数显著为正,说明教堂参与程度越深,次数越多,越可能加剧政治极化。教育水平系数显著为正,与预期不符,可能的原因是:一般情况下,人群的受教育分布差异和教育不平等程度越大,政治极化越严重。然而,该教育变量衡量的是被调查者平均受教育年限,无法反映人群的受教育分布差异和教育不平等程度,因此未得出符合预期的结论。
2.内生性检验
经济全球化与美国政治极化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效应。为了确定经济全球化对美国政治极化的因果影响,本文将美国各州与海岸线最近距离与年份乘积的倒数除以1000000作为经济全球化的工具变量(shore_distance)。可以预期,美国各州与海岸线距离越近,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美国各州与海岸线最近距离与各州制造业产品进口具有相关性,但与美国政治极化无关,因此满足工具变量的相关性和外生性假定条件。
本文参考连玉君等(2014)方法,采用两步估计法对有序Probit模型进行参数估计。第一阶段,把内生解释变量econ_global对工具变量和外生解释变量做回归,得到潜变量的拟合值。第二阶段,将因变量对潜变量拟合值、外生解释变量做有序Probit回归,通过这两个阶段的回归则可以得出参数的一致估计。内生性检验结果如表2第(3)列-第(6)列所示。表2第(3)列和第(5)列第一阶段回归结果显示,美国各州与海岸线最近距离倒数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美国各州与海岸线距离越近,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表2第(4)列和第(6)列第二阶段回归结果显示,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具有显著促进作用,说明经济全球化加剧了美国政治极化。因此认为估计结果是可靠的。
为进一步检验工具变量的有效性,本文参考叶金珍和王勇(2019)的观点,借用线性模型的弱工具变量检验方法进行工具变量有效性检验。从表3结果可以看出,F统计量均大于10,且至少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同时,名义显著性水平为5%的Wald检验结果显示,最小特征值统计量远大于10%的临界值,因此认为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
3.稳健性检验
表4对基准回归的稳健性进行检验。第(1)列将保守派和自由派温度计评级作为因变量政治极化的指标。第(2)列采用Logit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第(3)列增加了政党认同(dem)和黑人(black)的控制变量,第(4)列为聚类到种族层面的聚类稳健标准误;第(5)列为聚类到收入层面的聚类稳健标准误。结果显示,经济全球化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估计结果是稳健的。
产业结构在经济全球化影响美国政治极化的过程中非常重要。因此,本文在表5第(1)列控制了产业结构因素,采用制造業产值占GDP的比重(manufacture_share)来衡量
数据来源: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https://www.bea.gov.。可以看出,制造业产值占GDP的比重为负但并不显著,说明制造业产值占GDP的比重越大,美国政治极化的程度越可能会下降,这与本文的预期是一致的。同时,政治极化在美国各州呈现显著的差异性,各地工会力量的强弱对工人群体的保障等因素也起到了重要作用。第(2)列控制了工会成员雇佣工人的百分比(pctmem100),第(3)列控制了集体谈判协议所涵盖的雇佣工人的百分比(pctcov100)
数据来源:Union Membership and Coverage Database, https://www.unionstats.com/.,第(4)列同时控制了制造业产值占GDP的比重和工会成员雇佣工人的百分比,第(5)列同时控制了制造业产值占GDP的比重和集体谈判协议所涵盖的雇佣工人的百分比。实证结果显示,工会因素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工会力量越强大,对工人群体的保障就越高,美国政治极化的程度会显著下降。所有检验中经济全球化的系数都是显著为正的,说明实证结果的稳健性。
(三)影响机制检验
接下来验证假说2:经济全球化通过影响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对政治极化产生影响。本部分采用中介效应模型对影响机理进行检验,构建计量模型如下:
outsiderst=β0+β1econ_globalst+β2X′+λt+λs+εst(2)
polarizationst=α0+α1econ_globalst+α2outsiderst+α3X′+λt+λs+εst(3)
这里将变量失业(VCF9229)作为职业两极分化的指标(outsider)
问题:在接下来的12个月里,失业率会好转、保持不变,还是会变得更糟?包括三个选项:(1) 更多的失业;(2) 保持不變;(3)更少的失业。。失业更少的群体一般是局内人,而失业或即将面临失业的群体一般是局外人,局外人对就业形势更加悲观。因此将“更多的失业”和“保持不变”设为1,代表局外人,将“更少的失业”设为0,代表局内人。其他变量与公式(1)相同。
表6是将失业作为职业分化的指标,考察经济全球化通过职业分化对美国政治极化的影响。第(1)列和第(3)列显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经济全球化对局外人影响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局外人对未来就业形势的预期就越悲观,反对经济全球化的局外人认为未来经济全球化会导致更多人失业。第(2)列和第(4)列显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经济全球化和局外人对政治极化影响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局外人对未来就业形势的预期就越悲观,就越倾向于投票给极右翼政党,从而加剧美国的政治极化。
接下来验证假说3:美国各地区的再分配福利政策越好,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越小。本文将美国州失业保险补偿率作为再分配福利政策的代理变量,用美国州失业保险补偿占GDP的比重来衡量(unemployshare)
数据来源: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从表7可以看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经济全球化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美国政治极化越严重。同时,经济全球化与州失业保险补偿率的乘积对政治极化的影响显著为负。这说明尽管经济全球化程度较高,但如果政府能够采取更好的再分配福利政策,增加对局外人的失业保险补偿,局外人就会减少对美国共和党右翼的投票,从而减少政治极化。因此,政府采取有利于局外人的再分配政策会缓解经济全球化对美国政治极化的负面影响。
(4)异质性分析
本部分将从是否为西班牙裔美国人、不同地区、不同教育和收入水平等几个方面进行异质性分析。
1. 是否为西班牙裔美国人的异质性
西班牙裔美国人是美国非常重要的一个群体。根据美国统计局数据,截至2023年7月1日,美国西班牙裔或拉丁裔人口总数接近6400万,占美国总人口的比重达到191%。因此,本部分进一步分样本考察是否为西班牙裔美国人的差异化影响。表8分为西班牙裔和非西班牙裔群体两个子样本。结果显示,西班牙裔美国人的经济全球化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而非西班牙裔美国人的经济全球化系数显著为正。表9将美国族群进行细致划分,可以看到,亚洲或太平洋岛屿(非西班牙裔)和美洲印第安人或阿拉斯加原住民(非西班牙裔)的经济全球化系数显著为负,说明这两个群体面对经济全球化的冲击,并未造成美国政治极化加剧。而白人非西班牙裔的经济全球化系数显著为正,说明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白人非西班牙裔越支持右翼共和党,从而加剧美国政治极化。这与Autor et al.(2020)的研究结果一致,即大多数非西班牙裔白人地区选举共和党保守派的概率会增加。
2.地区异质性
美国具有稳定的经济地理结构,不同地区形成了明显的产业集聚现象。代表不同地区的国会议员通常会根据本地区选民的利益给法案投票,从而改变政治地理格局,对政治极化产生影响。因此,本部分进一步分样本考察不同地区的差异化影响。表10按照美国人口调查局分区的四个区域
美国中西部包括 12 个州:俄亥俄州、印第安纳州、密西根州、伊利诺伊州、威斯康星州、艾奥瓦州、堪萨斯州、密苏里州、明尼苏达州、内布拉斯加州、北达科他州及南达科他州。
美国南部包括 16 个州和1个特区:佛罗里达州、佐治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南卡罗来纳州、弗吉尼亚州、西弗吉尼亚州、马里兰州、特拉华州、亚拉巴马州、肯塔基州、密西西比州、田纳西州、阿肯色州、路易斯安那州、俄克拉何马州、得克萨斯州、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美国东北部包括9个州:缅因州、新罕布什尔州、佛蒙特州、纽约州、马萨诸塞州、罗得岛州、康涅狄格州、宾夕法尼亚州、新泽西州。
美国西部包括 13 个州:亚利桑那州、科罗拉多州、加利福尼亚州、新墨西哥州、内华达州、犹他州、蒙大拿州、怀俄明州、爱达荷州、俄勒冈州、华盛顿州、阿拉斯加州、夏威夷州。进行异质性分析,将美国分为东北部、中西部、南部和西部地区。结果显示,中西部的经济全球化系数显著为正,东北部的经济全球化系数为正但不显著,南部和西部的经济全球化系数为负且不显著。美国东北部和中西部是传统老工业区,也是美国最早发生“去工业化”现象的地区,被称为“锈蚀带”或“冰雪带”,主要表现为大规模的工厂搬迁和资本撤离。这两个区域“去工业化”的主要原因为国际竞争、科技进步及全球分工等。回归结果说明,经济全球化对美国政治极化的促进作用在美国东北部和中西部地区表现更为明显。
3.教育水平异质性
一般来说,在人力资本充裕的国家(如美国和德国),受过高等教育的个人倾向于支持自由贸易。大多数局内人接受教育的程度较高,能更加有效地应对经济全球化的冲击。而局外人接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对国际竞争和经济全球化的冲击更加敏感。因此,本部分进一步分样本考察了不同教育水平的差异化影响。表11第(1)列和第(2)列将样本分为低教育群体和高教育群体。结果显示,低教育群体的经济全球化系数显著为正,而高教育群体的经济全球化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回归结果说明,经济全球化的冲击对美国政治极化的促进作用在低教育群体中表现更为明显。
4.收入水平异质性
大多数局内人收入水平较高,而局外人收入水平较低,经济全球化冲击可能会导致局外人收入下降,失业增加。因此,本部分进一步分样本考察不同收入水平的差异化影响。表11第(3)列和第(4)列将样本分为低收入群体和高收入群体。结果显示,低收入群体的经济全球化系数显著为正,而高收入群体的经济全球化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回归结果说明,经济全球化冲击对美国政治极化的促进作用在低收入群体中表现更为明显。
五、结论和政策启示
(一)研究结论
本文试图考察经济全球化如何造成美国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进而加剧美国政治极化,并提出通过再分配福利政策等缓解政治极化的方案和路径。本文使用2008—2016年美国国家选举研究数据库,从职业分化的视角,考察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1)经济全球化显著加剧了美国的政治极化,且这一结果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2)经济全球化通过影响劳动力市场的职业分化对政治极化产生影响。经济全球化在实现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和生产技术变革的同时也改变了产业结构,导致以职业和个人为基础的利益分配格局发生变化,美国劳动力市场产生职业分化。局内人成为全球化的受益者,支持主流政党;而局外人成为全球化的受损者,支持极右翼政党和民粹主义,从而加剧政治极化。(3)美国各地区的再分配福利政策越好,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越小。(4)通过异质性分析发现,对于非西班牙裔,特别是白人非西班牙裔美国人,以及美国中西部地区、低教育和低收入水平劳动者群体,经济全球化程度越高,越会加剧政治极化。
本文遵循国际经济影响国内政治的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框架,加入美国劳动力市场职业和个体研究的微观基础,考察国际—国家—个体三个层次如何互动,厘清了经济全球化影响美国政治极化的作用路径,丰富了国际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内涵。本研究有助于挖掘当前经济全球化影响美国政治的深层次原因,对明确和预判美国未来的政治走向和对外经贸政策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政策启示
本研究从以下方面提供了政策启示:
第一,要全面评估经济全球化对美国国内政治经济和产业结构的影响。实证研究表明,经济全球化导致职业分化,加剧美国的政治极化。我们要深刻认识到经济全球化是把“双刃剑”,它既可以促进国家经济的高速增长和技术创新,也可能扩大收入不平等,给发达国家带来制造业工人失业、工资下降等负面影响。经济全球化冲击使美国加速再工业化和制造业回归,这给中国的制造业大国地位带来巨大挑战,也启示中国要进一步强化制造业在国家现代化中的主導地位,在强基础、补短板、抓创新、育人才、优环境等方面多管齐下,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中国应加快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高度重视供应链稳定,促进全产业链协同。
第二,政府要不断推动劳动力市场改革,采取有效的再分配福利政策,更好地帮助和补偿受损群体,减少全球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实证结果表明,美国政府采取的再分配福利政策越好,则经济全球化对政治极化的影响越小。美国拜登政府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加强劳工权益的举措,如加强对工人权益的保护并鼓励其加入工会、支持《保护组织权法案》(PRO法案)和提高联邦最低工资标准等。这些措施通过加强对美国工人组织权和对集体谈判权的保护、扩大构成不公平劳动行为的范畴、对不遵守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规定的人实施新的惩罚等方式保障了劳工基本权益,从而缓解了日益严峻的收入不平等及由此引发的政治极化。
在当前百年大变局和世纪疫情交织、世界经济复苏脆弱乏力、国内外环境不确定性加剧的背景下,中国政府应不断优化调整稳就业政策措施,做好就业服务。一方面要提高重点群体和高校毕业生就业补贴,加强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另一方面也要鼓励企业加快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多渠道多领域拓宽就业途径,扩大就业有效空间,支持创新创业,从而进一步促进充分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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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陈思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