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视角下建筑美学理论发展相关研究

摘要：建筑美学不仅是视觉艺术，更是人类对理想生存环境的持续追问。文章按时间顺序，对历史上各个时期建筑美学的主要思想进行梳理与阐释，把握现有的各种建筑美学观念，为建筑设计提供美学方面的理论依据。

关键词：建筑设计；建筑美学；建筑理论

中图分类号：TU2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19-00-03

本文引用格式：李雨诗.建筑设计视角下建筑美学理论发展相关研究［J］.艺术科技，2024，37（19）：-.

0 引言

建筑美学（architectural aesthetics）起源于20世纪，作为艺术美学与建筑学的交叉学科，研究建筑领域的美与审美问题。其结合建筑学原理与美学理论，探讨建筑的形态、功能与文化价值。早在古罗马时期，人们就已开始探索建筑中的美学问题。随着建筑理论的发展，建筑中的美学问题在不同时期呈现出相应的时代特征。基于此，本文从设计视角出发，探究国内外建筑美学问题的发展演变，梳理现有的建筑美学理论论著，为建筑设计寻找可靠的美学依据。

1 西方建筑美学发展历程

1.1 现代主义时期之前的建筑美学

在西方的文化传统中，建筑历来被视为一门艺术。黑格尔认为“美是理念的感性体现”，且建筑艺术（与雕刻艺术）通过创造一种外在形状，以象征暗示意义，所以建筑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表现方式上都是地道的象征性艺术。

这一时期，建筑师们对建筑美学的理论主要集中在形式层面。以早期触及建筑美学问题的著作为例，古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所著的《建筑十书》将“美观”列为建筑的三要素之一，将美视为“数以及数的和谐系统”，认为建筑的美来自各个部位的和谐统一［1］；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建筑师阿尔伯蒂在其著作《论建筑》中对建筑应具有的“合适的，恰当的，比例良好”的问题进行了讨论，他将自然、数学与艺术相关联，建立起特有的体验式的美学思想［2］；维多利亚时期的艺术批评家拉斯金在其所著的《建筑的七盏明灯》中将“美的原则”作为建筑的七大原则之一进行探讨，并体现出对自然形式的崇拜与追求［3］。

虽然这一时期的建筑美学研究并未完全摆脱唯心主义的框架，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宗教文化等外界因素的影响，但其体系化的艺术史观深刻影响了西方建筑理论的发展。

1.2 现代主义时期的建筑美学

17世纪以后，由于技术的发展，建筑逐渐转向功能与技术导向，人们对建筑美学的追求逐渐倾向于功能主义与技术美。这一时期，功能主义的审美倾向逐渐成为主流，主张建筑的形式应完全服务于实用功能，强调理性、效率与技术创新，反对对传统装饰与历史风格的模仿。其发展深受工业化、科技进步与社会改革的影响，旨在通过建筑解决现代社会需求。美国建筑师路易斯·沙利文（Louis Sullivan）提出“形式服从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主张建筑的外形和空间布局应直接反映其使用目的，摒弃无意义的装饰。同时，这一时期的建筑师还推崇新材料（钢铁、混凝土、玻璃）和新技术（标准化生产、预制构件），注重结构与施工逻辑的清晰表达。

现代主义时期的建筑师也提出了大量以功能为主导的建筑理论。柯布西耶（Le Corbusier）主张将建筑与机械美学结合，其早期的代表作品萨伏伊别墅形态简洁，外观充分反映内部功能的特点集中体现出现代主义建筑设计所提倡的美学原则。密斯·凡·德罗则以结构作为建筑设计理念的核心，强调其在建筑艺术中的重要性。他提出“少即是多”的设计理念，主张去除繁复的装饰，只保留纯粹建筑功能的美感。在代表作品巴塞罗那德国馆中，他通过对细节的极致把控，利用简约的建筑造型营造出具有想象空间的丰富感受。弗兰克·劳埃德·莱特则主张建筑与自然融合，他的“有机建筑”理论强调建筑的统一性（entity）、整体性（integral）和内在属性（intrinsic）。他的理论不像纯粹的现代主义者（如柯布西耶）那样以机器为范本，而是以自然生命为范本［4］，追求局部与整体的综合一致性。他通过大量的“有机装饰”为以机器作骨骼的现代建筑塑造出血肉，走出了一条将自然抽象融入建筑的设计道路。

功能主义作为现代主义时期的主要美学潮流，奠定了现代城市规划基础（如柯布西耶的“光辉城市”），发展了模块化设计与工业化建造技术，同时成为国际风格（International Style）的理论支柱，其思想至今仍对建筑设计具有重要影响。然而，他对效率的极致追求与对人文情感和地域文化的忽视带来的问题，逐渐引起了人们思想的转变。

1.3 后现代主义时期的建筑美学

20世纪60年代兴起后现代主义，诞生了许多不同主张的新型建筑流派，它们虽没有共同的思想信念，却共同体现出对现代主义的批判。这个时期的建筑美学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西方长期以来将建筑的美建立在其形式要素上的传统提出了怀疑，审美观念逐渐多元化。

被视为后现代主义建筑代言人的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提倡建筑的复杂性、符号性与文化多元性。其在《后现代建筑的语言》（1977）中宣告现代主义建筑“死亡”，并提出后现代建筑应具备同时面向精英（专业符号）与大众（通俗文化）的双重编码的特征，通过引用传统建筑元素传递文化记忆的历史隐喻与符号化特征，以及建筑应具有空间、形式与意义的多元叠加的特征。詹克斯构建了后现代建筑的理论框架，明确了设计原则与哲学基础，其提出的“后现代六要点”（历史主义、拼贴、隐喻、装饰、语境主义、公众参与）成为建筑设计师的实践指南。其理论打破了现代主义的霸权，推动建筑朝着文化多元、生态共生的方向发展，其思想至今影响着参数化设计、地域主义及叙事性空间实践。

以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为代表的历史主义与符号主义（Historical Reference amp; Semiotics）建筑师通过引用历史建筑元素与符号，赋予建筑文化隐喻与叙事性，打破了现代主义的抽象纯粹性；以阿尔多·罗西（Aldo Rossi）、查尔斯·摩尔（Charles Moore）为代表的文脉主义（Contextualism）建筑师强调建筑需回应场地历史、环境与文化，反对现代主义的“国际风格”普适性；以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彼得·埃森曼（Peter Eisenman）为代表的解构主义建筑师则受德里达哲学启发，主张打破结构稳定性，强调以动态、碎片与非理性的形式处理建筑；肯尼斯·弗兰姆普敦（Kenneth Frampton）与安藤忠雄（Tadao Ando）则更强调地方文脉对建筑的影响，反对全球化单一风格，强调地方材料、工艺与文化身份的表达……

后现代建筑思潮对西方长期以来将建筑形式的和谐作为建筑美学评价标准的传统观点提出质疑，其对西方传统美学观的超越与反叛体现在对建筑内涵的发掘，以及对建筑本身具有的复杂性与矛盾性的揭示上。同时，这一时期的建筑师们改变了长期以来将建筑归为艺术的习惯，更加注重建筑的个性特征，在扩大视野的同时，逐渐开始接触建筑美感的模糊性。这个时期的建筑师将建筑重新定义为文化、历史与个体经验的载体，为当代建筑的多元探索开辟了道路。

2 我国建筑美学发展历程

学科意义上的中国美学是在20世纪初西学东渐的大背景下从西方引进的，随着西方美学观念、知识和理论体系的传入，我国学者开始尝试将这些新知识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从而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美学体系［5］。

如果说西方的建筑美学发展源于艺术，那么我国自古以来的建筑审美模式则在很大程度上受传统儒家、道家与佛家哲学思想的影响，同时体现出严格的封建社会等级制度要求，表现出较为稳固的审美观。这一状态持续到20世纪初，在西方殖民扩张的影响下，人们开始憧憬西方文明带来的先进思想技术，国人逐步认识到传统建筑的弊端，传统的建筑审美观逐渐发生变化。自此，西方现代建筑文化在我国快速发展起来。

20世纪三四十年代，梁思成、林徽因两位学术大师提出了中国古代建筑诗性智慧表露的“建筑意”的理论问题［6］，体现出我国学者在理论层面对建筑美学的探索。20世纪上半叶，当时政府先后提出的“中国固有形式”“民族形式”“适用、经济、在可能条件下注意美观”思想的政策口号也反映出这个时代对建筑美学的需要。

我国对建筑美学理论的研究呈现出两种情况。部分学者立足于传统，多从史学视角，通过对中国传统建筑的研究带出相关的美学理论研究。侯幼彬的《中国建筑美学》系统探讨了中国传统建筑的美学特征和理论体系；李允鉌的《华夏意匠》从建筑设计角度分析中国古代建筑的特征，该书多以对比手法辨析中国建筑与外国建筑的区别，从而总结中国建筑美学特征；王耘所著的《中国建筑美学史》以历史为脉络，依托考古文物与文献典籍等系统，对中国古代建筑美学史的内在肌理、外在轮廓进行了分析梳理与还原概括。

另一部分学者则从现有的西方建筑美学理论入手，以继承西方学者的美学思想或将西方的美学思潮与中国建筑美学进行比较研究，从不同视角探讨20世纪西方建筑的美学理论与建筑的审美创作。万书元所著的《当代西方建筑美学思潮》基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到21世纪初的西方建筑美学思潮与理论及建筑审美实践，从理论分析与实践考察视角，深入探讨了当代西方建筑的美学价值取向、美学思潮、审美思维、美学精神等方面的问题，梳理了西方建筑美学观念演变的总体过程，为当代西方建筑美学研究建构了框架体系；汪坦与陈志华编辑的《现代西方建筑美学文选》甄选众多国外建筑美学研究方面的论文，为读者了解西方现代建筑美学发展源流、现状提供了参考，为西方现代建筑美学研究者提供了珍贵的检索资料。

3 有关建筑美学的专门著作

3.1 罗杰·斯克鲁顿的《建筑美学》

英国美学家罗杰·斯克鲁顿的著作《建筑美学》，从哲学角度对建筑学的一般概念加以剖析，对20世纪新的建筑美学观念进行了新的论述，从审美角度提出了建筑设计准则。其美学理论在学界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是公认的、较为权威的、针对建筑美学的系统性思考，被国内外大量建筑理论著作与文章引用或佐证，获得了广泛认可，在建筑美学理论研究领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尽管从时间上来看，斯克鲁顿的建筑美学理论专著诞生于后现代主义时期，同时他在著作中提及后现代主义思潮的部分方面，如对建筑美学中模糊性的讨论，以及在解释建筑时参考了语言学与符号学方面的思想，但他的理论实际上不能被视为后现代主义，相反，他的思想更接近于传统主义（根据查尔斯·詹克斯对其理论的分类）。王发堂教授曾提出，斯克鲁顿既与后现代派一样，排斥现代主义的建筑实践，又对后现代主义表现出失望。因此，他“无奈地选择回归历史，尝试接上中断的历史传统，并将问题抛给了整个建筑界”［7］。

3.2 我国的建筑美学专著

如今，我国已有许多学者关注到建筑美学对建筑设计的积极意义，并尝试对部分建筑美学理论进行系统研究。例如，曾坚与蔡良娃所著的《建筑美学》从建筑美学的基本概念、建筑美学的发展史纲与建筑美学的理论体系这三个方面，结合案例对建筑美学的概念与相关理论作出基础介绍；汪正章所著的《建筑美学：跨时空的再对话》综合了中西方的建筑美学发展历史，对建筑美学的一般知识和原理展开了较为系统的论述，同时涉及对建筑的美感、审美和艺术等问题的剖析；此外，还有吕道馨编著的《建筑美学》，孙来忠、张子竞、潘建非所著的《建筑美学》，王静、朱逸茜、刘敬超所著的《建筑美学》，等等。

4 结语

目前，中外学者均在建筑美学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就我国研究现状来看，近些年呈现出一定的流行趋势，同时出现了对构建建筑美学理论体系的探索，但对建筑美学的研究大量停留在理论层面，难以对实际的建筑实践起到关键性的指导作用，缺乏对现有理论如何投入实际生产的科学指导，建筑设计的过程与美学理论的实际内容仍然存在部分脱节。因此，探究如何将建筑美学理论从研究领域更顺利地纳入设计过程，或许是未来建筑美学理论发展的方向。

参考文献：

［1］ 祁嘉华，杨豪中.维特鲁威和他的建筑美学思想［J］.美与时代，2006（4）：24-26.

［2］ 黄帅.阿尔伯蒂的美学观探析［J］.戏剧之家，2015（5）：248-249.

［3］ 胡慧，白皓，曾超.约翰·拉斯金建筑美学思想分析［J］.建筑与文化，2018（10）：55-56.

［4］ 金秋野.鳞片和羽毛：弗兰克·劳埃德·赖特“有机建筑”之辩［J］.建筑学报，2019（3）：110-115.

［5］ 鄂霞.中国近代美学范畴的源流与体系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9：20-22.

［6］ 崔勇. 20世纪中国现代建筑理论与建筑历史及建筑评论关联境域［J］.建筑史，2009（1）：160-163.

［7］ 王发堂.基于想象力的建筑美学：评罗杰·斯克鲁顿的《建筑美学》［J］.建筑学报，2016（5）：108-112.

作者简介：李雨诗 （1999—） ，女，研究方向：建筑历史与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