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受众心理调查研究

摘要：本文通过问卷调查与数据分析法，对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的受众心理及其影响因素进行调研。首先，本文会调查受众心理，即游客对语言景观的关注度、需求度，以及游客在招牌设计上的偏好和语言形式上的偏好。其次，本文将结合年龄、英语水平和受教育程度等社会变量对受众心理进行相关性分析。再次，本文会根据研究结果对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的优化提出建议。

关键词：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受众心理问卷调查

语言景观（Linguistic Landscape）这一概念最早是由加拿大学者罗德里格·兰德里（Rodrigue Landry）和理查德·Y. 布里（Richard Y. Bourhis）在1997年提出的。他们认为，出现在公共路牌、广告牌、街名、地名、商铺招牌以及政府楼宇的公共标牌之上的语言共同构成某个属地、地区或城市群的语言景观。［1］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语言景观研究既注重宏观语境的分析，也关注语言使用现状的微观描述。过去的研究厘清了语言景观中的语码选择与社会变量之间的关系，并通过语言景观的研究路径追踪语言变化的规律。［2］现有的国内研究多以城市商业区、旅游景点、民族地区的语言景观为研究对象，阐释语言景观中的语码组合类型、使用频率和空间置放形式。［3］

本文所说的受众心理是指游客对语言景观的看法和态度。目前有少量有关语言景观受众心理的调研成果，例如，有不同群体对西江语言景观的态度［4］，不同群体对彝文语言景观的认识［5］，在邕人群对南宁市语言景观的态度［6］，泰国居民、中国游客以及非中国游客对语言景观的感知和认同等。［7］这些研究主要集中于不同群体对语言景观的态度，而较少关注影响这些态度的社会因素。

近年来，长沙市黄兴路社会语言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语言景观趋向多元。但目前看来，仍有较大的优化空间。本文通过问卷调查与SPSS数据分析法，对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的受众心理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具体调研。

一、调查设计

第一，本文对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进行前期调查，了解黄兴路语言景观的语码类型、语码组合、招牌形式。第二，本文设计游客对黄兴路语言景观态度的调查问卷。

（一）问卷设计

问卷共有16个问题，分为3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单选题，调查游客基本信息；第二部分是李克特量表（Likert scale）题（5个等级），调查游客对语言景观的关注度、需求度；第三部分为多选题，调查游客对于招牌设计的偏好。问卷中量表题的克隆巴赫系数（Cronbachs alpha）为0.838，具有较高信度。

（二）调查对象

本文选取长沙市黄兴南路作为调研地点。黄兴路分为黄兴南路、黄兴中路及黄兴北路。因黄兴南路店铺密度大，人流量高，语言景观集中，具有一定代表性，故选取黄兴南路作为调研地点。研究者于2023年6月在长沙市黄兴南路将调查问卷发放给来往游客。为消除游客顾虑，问卷采用不记名方式，在发放问卷的同时向游客说明调查目的。本次调研共回收300份纸质问卷，其中有效问卷298份，有效率为99.33％。最终用于数据分析的问卷共有298份。游客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三）数据分析

研究者采用SPSS25.0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分析。一是对量表数据进行正态分布及方差齐性检验，鉴于量表数据方差不齐，故采用斯皮尔曼（Spearman）相关系数检测游客对标牌关注度、需求度与其年龄、受教育程度、英语水平的相关性。二是采用多重响应分析及卡方拟合优度检验，分析游客认为需要设立双语或多语的标牌类型，以及游客偏好的招牌设计元素和招牌语言形式。

二、受众心理调查结果

受众心理调查包含两个方面：游客对语言景观的关注度、需求度以及游客喜欢的招牌语言形式。

（一）游客对语言景观的关注度

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中存在汉语、英语、韩语、泰语、日语五种语码，主要有单语、双语、多语三种语码标牌。单语指汉语单语，双语指中英双语，多语指三种或三种语言以上（中、英、韩、日、泰）。此部分包含三个问题：一是您会关注黄兴路的汉语（一种语言）标牌吗？二是您会关注黄兴路里的双语标牌吗？三是您会关注黄兴路的多语标牌吗？

斯皮尔曼相关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p值小于0.05表示数据具有统计学意义。由表2可知，游客年龄越大，对单语标牌的关注度越高（p值＝0.026＜0.05）。游客年龄与双语和多语标牌的关注度不存在相关性（p值＝0.241＞0.05，p值＝0.616＞0.05）。游客英语水平越高，对单语、双语、多语标牌的关注度越高（p值＝0.000＜0.05）。游客受教育程度越高，对单语、双语、多语标牌的关注越高。（p值＝0.019＜0.05，p值＝0.000＜0.05）。

（二）游客对语言景观的需求度

黄兴路语言景观主要有以下几种标牌：导向标牌、文化宣传标牌、说明介绍标牌、警示禁止提示标牌、服务设施标牌、商业标牌。此部分包含两个问题：一是您认为哪种类型的标牌需要设立双语（多选题）？二是您认为哪种类型的标牌需要设立多语（多选题）？

多重响应及卡方拟合优度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可以得出结论：游客对导向、说明介绍和警示禁止提示标牌设立双语或多语的需求较高，对商业标牌设立双语或多语的需求最低。对于设立双语形式标牌，导向标牌、说明介绍标牌和警示禁止提示标牌的响应率较高，分别为19.7％、19.6％和19.2％。而服务设施标牌和文化宣传标牌的响应率较低，分别为14.6％和15.4％。商业标牌的响应率最低，仅为11.5％。同样，在设置多语标牌方面，导向标牌、说明介绍标牌和警示禁止提示标牌的响应率较高。商业标牌的响应率最低，占比为12.3％。

（三）游客喜欢的招牌语言形式

黄兴路商店招牌主要包括以下语言形式：谐音（如鱿物联盟、不剪不散）、方言（如杂不楞集市、佬俵食品）、叠字（如菠菠象、果呀呀）、古语词（如茶颜悦色）、仿词（如黑色经典）、拟人（如牛油果疯了、快乐小羊火锅）。此部分问题为：店铺招牌使用哪种语言形式更吸引您（多选题）？

可得出结论：古语词和谐音是最受欢迎的招牌语言形式，响应率分别占22.6％和20.6％。其次是方言，其响应率为17.6％。拟人和叠字的响应率稍低，分别为15.4％和14.5％。而游客对仿词的接受度最低，仅为9.3％。

三、语言景观受众心理影响因素分析

此部分以数据分析结果为主要依据，并对影响游客心理的社会因素，即年龄、英语水平、受教育程度做进一步分析。

（一）年龄

年龄会影响游客对汉语单语标牌的关注度。随着调查对象年龄的递增，他们对汉语单语标牌的关注度呈提升趋势。

长沙市黄兴路步行街的游客主要来自国内，其中一些年长者由于受教育水平较低或从事非语言相关领域的工作，对英语等外语的理解能力较差。因此，他们通常将汉语作为主要信息获取来源，从而对汉语单语标牌的关注度较高。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会更加强烈地认同自己所处文化的语言。这种认同感促使年长者更倾向于阅读、理解并使用自己熟悉的语言。根据刘虹的调查，职业、文化程度、年龄、性别会对人们的语言态度产生影响，语言态度这种社会价值观念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得到加强。［8］俞玮奇也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南京本地青少年对普通话和南京话的社会声望评价都在不断提高。［9］因此，年龄较大的游客对汉语单语标牌表现出更高的关注度，这种关注不仅出于信息获取的需求，也是对自身文化和语言情感认同的表现。

（二）英语水平

语言景观在城市环境中的主要功能之一是提供信息，包括导向信息、服务信息等。英语水平较高的游客对语言景观的关注度更高，因为他们更容易识别和理解标牌上的文字信息。对于以汉语为母语的游客来说，单语标牌能为其提供可以直观理解的中文信息，因此他们更关注这类标牌。而对于双语和多语标牌来说，英语水平较高的游客既能关注标牌上的中文信息，也能够通过标牌上的英文内容获取附加信息，因此他们仍然会对这类标牌表现出较高的关注度。

（三）受教育程度

游客受教育程度与标牌关注度呈正相关，教育程度越高的游客越关注标牌。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游客具有更强的语言能力和阅读能力，他们能更快、更准地理解标牌上的文字信息，因此更倾向于关注标牌。与此同时，他们对标牌所提供的信息和服务有更高的期望，因此更加关注标牌内容，以满足其信息需求。另外，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游客更加重视环境中的文化元素和信息传递，他们更能理解和欣赏标牌所承载的文化内涵和城市形象。这些游客对语言多样性和文化包容性有更深入的理解和认识，更能欣赏和理解双语、多语标牌所体现的文化价值。他们通常具有更强的跨文化交流意识，倾向于设立多语标牌，以满足游客的多元需求。

四、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优化建议

在旅游区这一特定场景中，语言是旅游活动得以顺利实施的媒介，它将旅游管理方、旅游业者与游客联系起来，发挥了旅游语言景观的基本信息功能，即运用多种语言文字为游客传递有效的旅游信息。［10］充满活力、实用、多元化的语言景观会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增强他们对景区的好感度和认同感。长沙市黄兴路在塑造语言景观方面还存在较大的优化空间，本文就此提出一些建议。

（一）设立双语或多语标牌

当前许多地区标牌上英文的使用更多是一种象征形式，是为了传递一种全球性的价值观。黄斌兰、李亮、刘儒清的研究表明，南宁市的语言标牌中使用了英文和壮文，但其象征功能远大于信息功能，除少数官方标牌上的英文具备信息功能，在私人标牌上的英文基本只具备象征功能。［11］长沙市黄兴路现有标牌的英文设置较少，且部分标牌翻译有误，并不具备传递信息的功能。随着国内游客英语水平的提高以及长沙市旅游业的蓬勃发展，政府应当加快推进双语和多语标牌的建设，以实现旅游服务质量的全面提升。导向标牌、说明介绍标牌和警示禁止提示标牌是受访者普遍认为需要设立多语的标牌类型。服务设施标牌和商业标牌的需求相对较低，但仍然有一部分受访者认为它们是必要的。在设计和设置多语标牌时，本文认为应重点考虑前三种类型的标牌，并酌情考虑后两种类型。

政府在设置双语或多语标牌时，务必确保信息清晰明了，避免出现翻译错误或语义模糊的情况。除此之外，政府还需要定期检查双语或多语标牌的使用情况和效果，及时进行更新和调整。随着游客群体的变化和商圈服务的升级，标牌内容需要不断更新和完善，以适应不同时间段和需求的变化。政府可以借助现代技术手段，如语音导览等，为游客提供更加便捷、准确的信息服务。通过这些技术手段，标牌可以实现更丰富、更个性化的双语或多语信息传达，进一步提升游客的体验和满意度。

（二）改善招牌设计形式

商业招牌是长沙市黄兴路语言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丰富了长沙市的文化氛围，还为长沙市的旅游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教授埃利泽·本-拉斐尔（Eliezer Ben-Rafael）提出了形成语言景观的四条构建原则：凸显自我、充分理性、集体认同、权势关系。［12］在都市中心地带，商业标牌林林总总，竞相争夺路人的注意力，以吸引他们参与或执行标牌上的活动。［13］这种竞争的背后是商家对语言景观塑造的追求，商家想要吸引更多顾客，增加销量和知名度。

研究结果表明，不同的招牌设计形式对游客的吸引力存在差异。游客更倾向于选择那些设计精美、富有艺术感的招牌，其中包括艺术字体的运用以及字符之间融入其他元素等创新方式。艺术字体的设计可以凸显店铺的品牌形象和个性特点，增强品牌的辨识度和记忆度。字符之间融入其他元素可以营造特定的氛围，如中国风或古风元素可以营造出典雅古朴的氛围。游客对这些元素的偏好反映了他们对环境美学和文化感知的需求，同时也体现了个体对特定地点的认同和情感联系。因此，在设计招牌时，商铺店主应特别关注这些因素，以提升招牌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五、结语

本文从受众心理视角出发，探究游客对长沙市黄兴路步行街语言景观的态度和认知，以及影响游客态度及认知的相关因素，为长沙市黄兴路步行街语言景观的优化建言献策。研究发现，游客的年龄、英语水平、受教育程度会影响其对语言景观的关注度。本文认为，长沙市黄兴路可以从设立双语或多语标牌、改善招牌设计形式、提升招牌语言吸引力等三个方面优化语言景观，改善游客体验和商业环境。

参考文献

［1］Rodrigue Landry，Richard Y. Bourhis.Linguistic Landscape and Ethnolinguistic Vitality：An Empirical Study［J］.Journal of Language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7（1）：23-49.

［2］Syed Abdul Manan，Maya Khemlani David，Francisco P.Dumanig，et al.The Glocalization of English in the Pakistan Linguistic Landscape［J］.World Englishes，2017（4）：645-665.

［3］巫喜丽，战菊.历史文化街区语言景观研究——以店名标牌为例［J］.中国外语，2022（4）：53-61.

［4］单菲菲，刘承宇.民族旅游村寨语言景观调查研究——基于社会符号学与文化资本理论视角［J］.广西民族研究，2016（6）：153-161.

［5］聂鹏，木乃热哈.西昌市彝文语言景观调查研究［J］.语言文字应用，2017（1）：70-79.

［6］［11］黄斌兰，李亮，刘儒清.区域性国际城市多语景观实态文化研究：以南宁市为例［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4）：120-125.

［7］魏超，肖学宏，徐红罡.国际旅游地的游客与居民对语言景观的感知与认同——以泰国曼谷和清迈为例［J］.世界地理研究，2024（7）：33-45.

［8］刘虹.语言态度对语言使用和语言变化的影响［J］.语言文字应用，1993（3）：93-102.

［9］俞玮奇.城市青少年语言使用与语言认同的年龄变化——南京市中小学生语言生活状况调查［J］.语言文字应用，2012（3）：90-98.

［10］石琳.旅游语言景观的设计与规划——基于文化资本论视角［J］.社会科学家，2021（2）：64-70.

［12］Eliezer Ben-Rafael，Elana Shohamy，Muhammad Hasan Amara.Linguistic Landscape as Symbolic Construction of the Public Space：The Case of Israel［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ultilingualism，2006（1）：7-30.

［13］尚国文，赵守辉.语言景观的分析维度与理论构建［J］.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2014（6）：81-89.

基金项目：2023年度湖南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一般项目“长沙市黄兴路商圈城市语言景观调研”（S202310538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