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宁
摘 要:伴随着智慧博物馆的兴起,相关研究也日渐勃兴。本研究以中国知网(CNKI)为数据源,运用CiteSpace可视化分析软件,对2009—2023年有关智慧博物馆研究的文献进行分析。研究表明:就发文数量而言,该领域文献发文数量与政策和技术效应强,呈现出正相关;就研究机构而言,多以博物馆自身为核心研究来源;就研究内容而言,“博物馆”“智慧化”等是该领域研究的重点和热门话题。在新时代的发展下,更应准确理解智慧博物馆,加强学科交叉,引入认知传播学,以更好发挥博物馆以及博物馆文化知识的科普和传播的现代价值。
关键词:智慧化;博物馆;认知传播学;文献计量法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01.022
0 引言
以数字化为基础的信息化时代为我们观察人、物、事提供了新的理论和新的视角。智慧博物馆将人、物、数字空间紧密结合起来。而人类对身体和心智的了解由于技术的推进得到了进一步发展,以具身认知为主要特征的第二代认知科学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近几十年来,传播学研究结合了人类大脑的“认知转向”和交流环境“场景化”考量,同时立足于认知科学和传播学两大学科体系,将认知传播作为一种新的范式路径①。周鸿铎在研究中从“认知本质”的角度指出“智慧是人类社会资源之父”的命题,并提出了智慧学说是认知传播学的核心支点理论②。
我国智慧博物馆建设具体内容和发展思路的初步提出始于国家文物局组织的重点课题“中国智慧博物馆建设可行性研究”和智慧博物馆ROAD特征模型的提出③。智慧博物馆指通过充分运用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感知、计算、分析博物馆运行相关的人、物、活动等信息,实现博物馆征集、保护、展示、传播、研究和管理智能化,显著提升博物馆服务、保护、管理能力的博物馆发展新模式和新形态④。智慧博物馆以数据为中心,包括感知、决策、执行、评估的一个整体闭环流程,它的出现既是科技进步的象征,也是认知传播学可发展的新板块。
通過文献检索发现,我国虽对于智慧博物馆的研究较多,但多数聚焦于智慧博物馆的体系建设,以及对某个具体的智慧博物馆进行微观研究等,从宏观层面来进行比较分析的文献较少。因此,本研究立足于认知传播学,借助CiteSpace观照智慧博物馆的研究趋势,发现智慧博物馆与认知传播学的理念不谋而合,在现代认知理论的基础上,借助具身认知,增强博物馆文化传播效果,以提升文化知识科普和传播的效能。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CNKI)为研究对象,时间跨度为2009年至2023年,检索词为“智慧博物馆”,初步获得459篇文献,删除重复文献以及无效文献(如书评、新闻报道和论坛纪要等),最终得到324篇有效文献。本研究采用文献计量法,选择该方法主要是因为它具有“能够通过对特定领域文献进行计量分析,探寻各学科学者研究路径,聚焦研究热点变迁,并探测未来可能产生的研究方向,从而对相关研究提供更具针对性的借鉴与参考”⑤的特点。研究主要从发文量、作者合作网络等方面分析该领域的基本情况,从关键词的词频、聚类、时间线等方面分析该领域的研究主体和演进趋势。为了实现以上目标,在CiteSpace中将“Time Slicing”(时间切片)设置为“2009—2023”,将“Years per slice”(每个时间切片的年份)设置为“1”。在“Node Types”(节点类型)中选择了“Author”(作者)、“Institution”(机构)和“Key word”(关键词)。在“Pruning”(修剪)中选择了“Pathfinder”(路径发现)。其他参数按默认设置进行。
2 研究结果
2.1 发文数量描述
分析研究领域发文情况可以反映出该领域的研究趋势。图1展示了智慧博物馆作为研究主题的发文情况,该领域的研究发文呈现波动起伏的态势。总体而言,自2009年以来,智慧博物馆的研究成果呈繁荣发展的趋势;具体来说,可以将其分为两个阶段:缓慢探索阶段(2009—2017年)和快速发展阶段(2018—2023年)。
在缓慢探索阶段,发文数量相对较少,但研究内容较为全面。研究者们开始意识到智慧博物馆的潜力,并进行初步的探索和实践,在2016年达到第一个小高峰。这是因为在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将互联网和各行各业联系起来。这支撑并推动了智慧博物馆的发展,借助互联网技术进行博物馆智慧化、数字化的研究热度也进一步提升。陈凌云(2016)认为博物馆与互联网结合实现社会服务功能,需要借鉴用户思维、大数据思维、创新思维和社会化思维⑥。而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博物馆与科技的结合也经历了从“数字化”到“智慧化”的阶段,自2009年奥巴马提出“智慧地球”概念后,这个概念就被快速运用到智慧城市、智慧社区,以及发展到智慧博物馆等公共服务行业。然而,在这个阶段,研究成果的应用和影响仍然有限。
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后,智慧博物馆的研究发展迅速,发文数量剧增,学者对该领域的关注度不断提高。2021年达到了第二个小高峰,这时智慧博物馆被引入了元宇宙空间中,耿国华(2023)等人认为在元宇宙下建设智慧博物馆,使博物馆能够在现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迈向未来,进而实现博物馆一体化智能运行⑦。在这个阶段,研究者们开始深入研究智慧博物馆的各方面,包括技术应用、展览设计、参观体验等,并尝试将其应用于实际博物馆运营中。智慧博物馆的理念逐渐在博物馆界得到认可,并引起了业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
2.2 合作机构分析
为研究不同机构之间的合作,将节点类型设置为“Institution”进行可视化分析,得到图2,该图共有210个节点和60条连线,这表明研究智慧博物馆的机构数量很多。借鉴普赖斯(Derek John de Solla Price)提出的“平方根定律”()⑧,结合相关数据,将中国国家博物馆作为最大发文机构,以nmax代入平方根定律,可得出N=3.819,由此可得发表文献数量三篇及以上的机构就是核心机构。为进一步提升数据的准确性,合并相同博物馆的部门、学院归类为大学,整理归纳后可得出智慧博物馆的研究核心机构表(表1)。由表1可知,共有15所核心机构,其中包含14家博物馆(含科技馆)、1家公司。由此可见,智慧博物馆的研究机构多为博物馆本身,它利用丰富的研究资源和实践能力,成为主要的核心研究来源。根据中国博物馆协会发布的《全国博物馆定级评估》可知,核心研究机构中包含中国国家博物馆、南京博物院等十四家国家一级博物馆。
根据图2和表1的数据可以清晰地得出,我国研究智慧博物馆的团队规模较大,机构数量较多。中国国家博物馆作为领头机构,在智慧博物馆建设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发挥着引领和带动的作用。各省博物馆也积极参与智慧博物馆建设,发挥着主体作用,这种积极态势为我国智慧博物馆建设的蓬勃发展提供了坚实基础。此外,高校类的研究机构也丰富了智慧博物馆的研究主体,但是数量偏少,多为1~2篇。并且各研究机构之间的关联密度仅为0.0027,这意味着各研究机构之间的联系相对较少,研究活动更为独立,这种关联密度较低可能会阻碍科研成果的交流与合作,限制了不同学科背景和专业领域之间的交流与合作。当科研机构之间相互独立且孤立时,可能会导致研究进展缓慢,无法最大程度地发挥各机构的优势和资源。
2.3 关键词共现图谱分析
关键词是用词汇的方式对文章进行总结和提取,绘制关键词共现图谱是研究该领域重点和热点话题的方式之一。关键词共现分析主要对文献集中词汇共同出现的情况进行汇总,以确定文献集所代表的领域中各主题之间的关系,中心性则代表关键词重要性,也是该领域研究热度的重要指标⑨。如图3所示,CiteSpace生成的图有252个节点,417条连接线,密度为0.0132。密度较高,表明该词的关键词连接性较强;同时可以看出这一领域的研究主题主要围绕博物馆本身展开。“博物馆”词条的连接线高达97条,与其他话题紧密相连,其次就是“智慧化”,它拥有25条连接线。
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进一步计算关键词的中心度。中心度可以反映节点的中介能力,即某个节点在连接其他节点的最短路径中扮演的重要角色,通过计算每个节点的介数中心度、接近度中心度或者其他中心度指标来实现。通过表2可以得出“博物馆”“智慧化”等关键词受关注度较高,其中心度分别为0.56和0.09,“大数据”“物联网”“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等相近关键词也有较高的中心度,说明技术在智慧博物馆的研究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上述关键词表明,“博物馆”“智慧化”“智慧化博物馆的建设”以及“数字化”等是该领域研究的重点和热门话题。
2.4 关键词聚类分析
关键词聚类分析是将关键词共现网络关系通过聚类统计学的方式简化成数目相对较少的聚类,采用对数似然率算法进行聚类分析,得到智慧博物馆关键词聚类图谱⑩(图4)。根据图4给出的信息,该图谱的模块值(Modularity)为0.6262,大于0.30,说明图谱中存在显著的聚类结构。同时,平均轮廓(Weighted Mean Silhouette)为0.9409,表明聚类结果有较高的可信度。这两个指标表明聚类结果是可靠的,图谱中的节点被正确划分为不同的类别k。图中共展示#0博物馆、#1智慧服务、#2物联网、#3信息化、#4挑战、#5新媒体、#6文化遗产和#7博物馆业八个聚类,聚类号与关键词数量成反比,号码小的表示其中包含的关键词数量多,反之亦然。进一步分析,又可将其划分为三个类别,分别是博物馆建设(#0博物馆、#6文化遗产、#7博物馆业)、技术(#2物联网、#3信息化、#4挑战)和智慧传播(#1智慧服务、#5新媒体)。
2.5 关键词时间线图分析
随着时间的变化,智慧博物馆的主体也在变化,并呈现出明显的特征。利用CiteSpace绘制关键词时间线图谱,可以展示出其演进和变化情况,如图5所示。在图5中,每个聚类都代表一条直线,直线上的节点表示该聚类的内容。
从纵向来看,#0博物馆和#5新媒体起源时间最早、持续时间最长,表明将新媒体技术运用于博物馆研究中早有渊源,且延续至今,说明研究有较大的价值;其次是#1信息技术、#2智慧服务、#3智慧化和#4数字化的研究,约从2015年开始兴起相关研究,围绕“物联网”“云计算”“智慧城市”等关键词进行研究;到了2018—2020年左右,智慧博物馆进入拐点,开始面临技术和社会的双重转型压力;2020—2023年,对智慧博物馆的研究更加注重应用场景的展现以及智慧建设方面。而从横向来看,仅有#0、#1和#2的研究保留至今,智慧化的发展仍在继续,但学界对其的研究逐渐出现缩小的局面,尤其是对于新媒体方面的研究,起步较早,但是并未能延续至今,如能利用好新媒體,发挥身体“在场”的交互性,打造具身传播,也能在智慧博物馆的研究中延续下去。
3 研究结论与展望
自智慧博物馆发展以来,结合了一些领域和技术进行了不断地探索与实践,我国相关研究已从物联网来到了元宇宙。对智慧博物馆的研究进行初步分析后,发现该领域汇集了许多学者和研究机构,积累了较多研究成果;同时,通过对2009年以来的智慧博物馆研究成果可视化分析,发现其与认知传播的理念不谋而合,而具身认知理论对智慧博物馆的科普教育具有指导意义:了解参与者认知的基本机制有助于在智慧博物馆的建设中设计出最符合心智功能的科普和传播环境,通过与博物馆空间的耦合,使人们对博物馆的文物科普记忆更持久。
随着“国潮热”的兴起,智慧博物馆已成为一种主要的文化传播载体,其建设也越来越数字化、智慧化,但是目前我国通过智慧博物馆进行文化科普传播仍存在效果不佳问题,将文物知识生硬、单调地摆在观众面前,从而影响了科普和传播的效果。具身传播是认知传播中的核心概念,用其理论重新检视智慧博物馆的科普传播,有益于让人、物、数字空间深度融合,最大限度满足认知主体的需求。具身传播研究对科普教育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它强调了学习过程中适当的感官和运动互动对人类认知高效发展的相关性。
具身认知理论认为,认知机制是一种“与环境相耦合的动力系统模式”l,并且认知是在大脑的感觉和运动系统中进行的。许多人都有这样一个困惑:离开博物馆后,在博物馆里学的知识好像也被留在了那里,隔了一段时间后,只能回忆起一小部分的知识。当观众离开博物馆后,努力回忆起相关知识的时候,就是在重新激活最初学习过程中收集的感官—运动经验,而不仅仅是激活抽象—符号化的语言知识。这些已获得的感官—运动记忆痕迹的重新激活并非偶发现象,而是记忆效果的关键所在。与单纯阅读文物名字和解说的情况相比,观众在学习阶段做出相应动作时,对动作的记忆效果更好。因此,与纯粹的言语学习相比,在博物馆的科普学习过程中建立相关的感官和运动记忆痕迹能提高后续的记忆效果。
此外,认知传播不仅丰富了智慧博物馆理论来源,而且也为其提供了新的实践指导。从认知传播的应用范围上看,其研究有四项基本议题,分别是传播渠道研究、传播内容研究、传播对象研究以及传播者研究m。那么,在研究中将认知传播的这四项议题融入,可以为智慧博物馆研究提供新视角和新方法。
首先,在传播渠道方面,不同的媒介以不同的方式塑造认知路径,如在数字空间中,游戏媒介会对用户的认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在智慧博物馆的建设中,馆内电子小游戏有助于观众进行良好的认知,把握观众的行为模式。其次,在传播对象上,可以基于不同个体或群体的信息加工神经机制进行传播,利用认知科学为研究博物馆中的观众信息处理提供条件,激发观众的“思考流”。再次,在传播内容方面,加强观众在博物馆中的具身参与性,在认知传播学的研究中,Grall、喻国明等学者通过比较实验发现第一人称的叙事比无人称叙事以及第三人称叙事引发用户更高水平的参与。因此,借助认知传播研究在智慧博物馆内从内容的叙事角度促进文化知识的科普和传播是可行且有借鉴意义的。最后,从传播者的研究来看,认知传播学中认为不仅仅以人为主体的传播者会赢得观众的信赖,以机器为主体的信息制造者同样能引发,在智慧博物馆中引入虚拟人、机器人也可以从认知层面进行解释和研究,在博物馆的空间中用户可能会对拟人化的机器人产生倾向性信任和情境性的信任。
综上所述,认知传播和智慧博物馆的结合有广阔的天地。目前,认知传播学经历40余年的发展,已逐渐发展为一个较为成熟的学科,利用逻辑严密的理论范式指导智慧博物馆的理论和实践发展,可以充分激发跨学科之间的潜力。但是,二者的结合仍处于初期阶段,通过进一步探索研究,可以更深入、更科学地研究智慧博物馆的认知效果与科普能力,为智慧博物馆提供新的理论和实践范式,也为认知传播开辟新的见解与发展。
注释
①喻国明,陈雪娇.认知传播学的范式演进·关键议题与技术逻辑:2012―2022年的10年回顾与未来展望[J].传媒观察,2023(1):24-34.
②周鸿铎.认知传播学的核心支点理论研究[J].编辑之友,2016(9):9-13.
③宋新潮.智慧博物馆的体系建设[J].中国博物馆通讯,2015(1):2-6.
④贺琳,杨晓飞.浅析我国智慧博物馆建设现状[J].中国博物馆,2018(3):116-126.
⑤陈悦,陈超美,胡志刚,等.引文空间分析原理与应用:CiteSpace实用指南[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12,43,77.
⑥陳凌云.“互联网+”时代博物馆发展对策研究[J].江南论坛,2016(1):33-35.
⑦耿国华,贺小伟,王美丽,等.元宇宙下的智慧博物馆研究进展[J].中国图象图形学报,2023(6):1567-1584.
⑧蔡进宝,朱泽浩,熊建辉.新中国成立70周年高等教育国际化研究的可视化分析[J].当代教育论坛,2020(2):14-30.
⑨吴露,龙翔凌.基于CiteSpace的智慧审计研究热点及前沿分析[J].会计之友,2023(11):114-120.
⑩缪华灵,郭成,魏铭辰,等.儿童青少年心理素质研究的特点与展望:基于CiteSpace的可视化分析[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4):206-217.
k陈悦,陈超美,刘则渊,等.CiteSpace知识图谱的方法论功能[J].科学学研究,2015(2):242-253.
l杨婧岚,欧阳宏生.具身认知视域下的主流价值传播创新[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21(3):65-73.
m喻国明.认知神经传播学:范式创新与研究框架[J].浙江传媒学院学报,2018(1):9-13,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