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记忆·话语:电影《建党伟业》的三重空间叙事研究

2024-02-26 17:18陈刘昱安
艺术科技 2024年2期
关键词:空间叙事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22年度扬州大学大学生科技创新训练基金项目“红色记忆与国家话语——新世纪红色电影叙事研究”成果,项目编号:X20220139

摘要:目的:电影作为一种文化记忆媒介,是唤醒观众红色记忆、弘扬以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有效方式。《建党伟业》作为经典红色电影之一,通过影像唤醒观众对于建党的历史记忆,在为观众提供身份认同的同时弘扬建党精神,增强民族凝聚力。方法:根据电影所构建的空间,将《建党伟业》的空间分为叙事空间、心理空间、意义空间,探索电影空间叙事与观众文化记忆间的关系,使电影中蕴含的建党精神与红色记忆在当下的社会语境中被重新唤醒。结果:在《建党伟业》建构的叙事空间中,提取画面空间的视觉符号,直观建构起观众的记忆场域;利用声音的空间叙事效果,延续视觉空间的间隙,弥补断裂的记忆空间;运用镜头运动的空间叙事,巧妙营造动态真实,有效强化观众的文化记忆。在其建构的心理空间中,触发观众一系列复杂的认知,唤醒潜藏的文化记忆。在其建构的意义空间中,体现红色记忆与国家话语的深层表达。结论:《建党伟业》通过空间叙事不断营造建党过程这段历史记忆的真实性,建构出叙事、心理和意义三重空间,使观众潜藏的文化记忆被不断唤醒、重塑、加深,使观众沉浸于电影的同时,重新激起对现实的感情以及对当下的思考,从而达到影像艺术欣赏与爱国教育的双重目的。

关键词:  《建党伟业》;空间叙事;红色记忆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02-00-03

电影是重现记忆的媒介。记忆是不断在社会文化中重塑加工的,符号的重现成为记忆的核心[1]。电影通过空间叙事重现记忆符号,建构记忆空间,唤醒观众过去的记忆。《建党伟业》作为红色电影的代表作之一,建构了叙事、心理、意义三重空间,通过一定的叙事手段强调空间的真实感,使呈现的空间真实被观众在无意识中对历史的记忆真实进行置换。观众在真实感的驱动下,沉浸在电影之中,从而更好地接受红色影像叙事。在这一过程中,《建党伟业》也在潜移默化中完成爱国主义教育和建党精神传达,即红色电影中国家话语的表达。

1 叙事空间:直观建构的记忆场域

镜头空间的叙事主要包含画面构图、声音及镜头运动的叙事。镜头空间的建构是营造电影真实感的有效手段,能够将历史真实的场景和文化记忆建构的场景有机融合。通过叙事空间直观建构而成的记忆场域,营造逼真的历史场景画面,使观众沉浸其中,充分调动自身的情感,唤醒过去的文化记忆。

1.1 视觉符号建构的画面空间

画面与构图呈现的空间,是从视觉上还原历史、追溯记忆最直接的方式。画面构图中呈现的视觉符号,是展现历史空间的重要因素。画面构图形成的隐喻,也成为不同记忆下的特定符码。例如,电影中展现的圆明园空间,在近代史上代表了中国落后挨打的屈辱历史,但是在这样的空间里,毛泽东替蔡和森筹集到了去法国学习的费用,三个人在一片废墟中交谈,静谧残破的土地因为这一帮新青年散发出一线生机。同时,火焰在影片中同样具有文化隐喻。影片中,陈独秀和李大钊围坐桌前吃着火锅闲聊,提到巴黎和谈如果失败,积压了近百年的民族情绪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此时需要顺乎潮流,推波助澜。紧接着,陈独秀倒入白酒,火焰顿时喷射出来。火焰是具有破坏性的,熊熊烈火虽能摧毁一切,但在中华传统文化里也象征着新生,“浴火重生”就是指在经历过磨难和煎熬后获得新生。在电影里,火焰隐喻的是人民对于北洋政府签订丧权辱国二十一条的怒火,这把怒火已经燃至最大。火能烧毁房屋建筑,人民的怒火同样能推翻卖国求荣的北洋政府。在人民的怒火下,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的中国共产党即将出现,一切又重现希望与生机。

1.2 声音效果延续的记忆空间

声音的空间效果是观众建立空间知觉的重要依据,而空间知觉的建立,使观众通过声音判断、感受叙事空间的形态,有利于增强电影的真实感。在影片中,巴黎和会召开的片段可以明显听见法槌敲击桌面的回音、中日代表交涉的对白,虽然画面中并未出现话筒或喇叭,但在观众的听感中,不仅有喇叭的回音效果,还有翻译的延迟效果。观众从一系列声音效果中建立起对空间的感知。通过回声,观众意识到这是一个相对空旷且严肃庄重的空间场所。在影片的视觉画面中,凡尔赛宫坐满了参会人员,场景拥挤压抑。但声音建立的空间效果,弥补了电影画框的视觉限制,进一步延伸了人的感官功能,丰富了影片叙事语言,从而构建起观众对巴黎和会的记忆空间。

其次,影片对声音的运用还体现在影片空间的连接上。影片叙事的时間体量过大,镜头叙事是碎片化的呈现,并非完整的故事脉络。为了使影片叙事更加流畅,其衔接往往会采用音乐和对白。影片中常常能看到故事的场景已经随着镜头转变,但是对话和音乐仍然在上一个场景延续,直至新场景中出现了主要人物或关键场景,声音才渐渐变小至消失。用声音承上启下,连接影片中的不同空间场景,有效弥补宏大的时间叙事带来的空间割裂感,使观众对各个历史事件的记忆空间随着声音延续存在。

1.3 镜头运动营造的动态真实

运动的镜头组合会使观众产生一种独特的纵深感,这种运动的纵深感在电影的叙事空间里又会呈现出动态的真实感,其不仅是电影空间的延伸,还是观众记忆空间的延伸。特写镜头会增强人物的真实感。明星的演绎无法完全复刻历史上的真实人物,只有通过情感的共通,观众才能对被演绎的人物角色产生真实的情感联系。换言之,观众看到的不仅是电影里展现的人物面孔,还是人物展现出的情感与精神的延续。面孔本身是特写镜头,特写镜头本身就是面孔,两者都属于情感影像。例如,影片中周迅饰演的王会悟在国际歌的歌声中回头的特写镜头,她望着船里的共产党员们微微一笑后起身,目光坚定、充满希望地看向远方,观众通过周迅的面部表情,看到的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中国发展新的希望。此外,镜头的运动也会带来场景的真实感。在表现战争场景时,画面镜头会随着枪支开火不断晃动,战火中人们移动的艰难通过镜头摇晃来体现,在镜头的晃动中,士兵们相继牺牲。镜头短暂剧烈的晃动能够刺激人们的视觉感官,在增强画面真实感的同时,也渲染紧张、激烈的氛围,呈现出一种视觉奇观。这种镜头运动增强的视觉奇观,还原了人们对于战争残酷、危险的历史记忆,表达了每一位救亡图存的爱国志士不畏生死的爱国主义精神。

2 心理空间:唤醒观众潜藏的文化记忆

心理空间是用来构建认知的,且作为信息的存储空间以及人们思考、理解、交流的中介[2]。电影是具有表意结构的语言,通过对观众心理空间的建构,能触发观众一系列复杂的认知,而《建党伟业》通过叙事手段所建构的心理空间,往往涵盖了观众对于革命历史的认知与回忆,通过这一心理空间能引起观众大脑中复杂的认知活动,实现情感唤醒,促使人们思考、理解建党精神。

从叙事接受者的角度来说,观众对电影的欣赏本身属于心理空间建构的范畴。观眾在未观影时就存在一定的心理预期,这种期待就是一种心理空间的建构。提到影片的片名,观众就会意识到这是一部宏大的历史革命题材作品,“宏大”“历史”“革命”等关键词的心理空间已经建构起来。在社会文化的规训下,这些关键词又会不断形成一个动态的心理空间网络,比如提到“革命”,就会建构起“流血牺牲”“充满困难”“走向胜利”等新的心理空间。在这些心理空间的连接下,电影与观众达成了部分共同认知,而这部分共同认知不仅包括对建党历史的空间想象,还包括内心潜在的家国情感与革命情怀。

此外,电影的具体片段也建构了观众的心理空间。观众在观影时会随着影片空间场景的切换,在无意识中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建构的心理空间转化为影片虚拟场景中建构的心理空间[3]。例如,关于毛泽东这一人物角色,观众现实心理空间塑造的伟大领袖形象往往是成熟角色,其没有情绪的烦恼,做事坚定果断;而《建党伟业》对青年毛泽东的塑造,则是建构青年毛泽东的心理空间。影片让观众看到他是有过烦恼、有过忧虑、有过犹豫的青年人,而非被神化的精神领袖。在影片塑造虚拟心理空间的过程中,青年毛泽东和当下每一个青年人一样,在面对困难时会有迷茫、在抉择前会动摇,这促使观众以普通人的视角产生共情,在无意识中将自己带入青年毛泽东的视角。由此,即便过去这段历史并非观众亲身经历,但通过心理空间的建构,仍能唤醒观众潜藏的文化记忆,不仅更新了观众对于历史人物的刻板印象,而且使电影叙事更具吸引力。

3 意义空间:红色记忆与国家话语的深层表达

3.1 作为整体的意义空间

《建党伟业》的意义空间在于强化身份认同。影片以孙中山回国作为第一个叙事镜头,并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完成影片主体段落的叙事,所形成的意义空间是指中国共产党的诞生象征着中华民族走向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进程,通过革命的延续性来构建观众对中国共产党的身份认同,即党的诞生符合历史发展的趋势。影片的叙事视角不仅是中国共产党,还有每一个想要救亡图存的民族同胞,这些具有普遍意义的群众视角叙事,是观众对于中华民族的身份认同。通过唤醒观众主体的爱国情怀和民族意识,增强观众作为中华民族群体身份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时代更迭造成文化记忆的更新,通过红色影像,回忆、书写关于革命年代的集体记忆,是为了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交汇点的时代语境下,让建党精神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实现长久的延续。《建党伟业》所书写的红色记忆,不仅是一种革命认同和历史认同,还是对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国家再次走向发展新征程的国家认同。

3.2 观众的意义空间

理解和回忆叙事最主要的目标是创造有意义的故事,观众在观看电影时则以建构影片的故事作为观影目标。对于观众而言,其看到的不仅是《建党伟业》呈现的故事本体,还有其复现的红色记忆后传递的革命精神,这种精神的传递才是观众与红色电影共情共鸣的深层原因。《建党伟业》中展现了不同的思想理念,但在新文化运动宣传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后,革命人士对于马克思主义愈发坚定,从“五四运动”学生被捕入狱、陈独秀在新世界游艺场抛撒传单被捕到周恩来组织学生运动被捕入狱等,每一位革命人士对马克思主义的信念从未动摇,面对重重考验仍坚定信仰。同时,影片展现了无畏艰难险阻、英勇斗争的革命精神。《湘江评论》被查封,中共一大第六次会议召开时被监视、打断等,这些困难都没有阻挠革命人士建党的决心,也没有阻挠中国共产党建设新中国的决心。观众带着这些理解和回忆,能进一步将红色精神延续下去。

3.3 共同叙事形态的意义空间

导演、人物、观众、社会共同构成的意义空间,形成的共同叙事形态。这一共同叙事形态的意义空间,指向社会价值观的意义表达。进入新时期,国家话语体系中制度文本、价值理念、实践机制也需要适应新的时代发展需求[4]。电影是时代、社会与文化的缩影,通过其艺术化的呈现将社会记忆转化为社会实践,形成共同叙事形态下的意义空间。《建党伟业》建构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以人民为中心、以实现民族复兴为己任的价值观体系话语表达的意义空间。这是中国共产党建党的初心与使命,也是走向百年新征程仍须牢记的初心与使命。影片从不同视角展现了青年的力量、女性的力量,在通过红色记忆询唤观众的家国情感的同时,也唤醒一脉相承的建党精神。电影呈现的建党精神,是勇于实践探索、奋发进取的开拓精神,也是顽强拼搏、攻坚克难的奋斗精神。现代化治理体系的实践以民族优良的精神文化为内核,而《建党伟业》唤醒的红色记忆、所传达的建党精神,为中华民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内驱力;其形成的共同形态叙事,不仅持续影响个体叙事,还进一步建构了一系列社会经验与文化认同[5]。

4 结语

电影作为媒介,所传达的信息与时代息息相关。《建党伟业》中展现过往的革命历史已经逐渐远去,新的社会语境催生了新的现代属性,但其中蕴含的建党精神却历久弥新。在电影空间叙事中不断书写塑造的红色记忆,在红色记忆中孕育的红色基因,是革命先驱留给新时代青年宝贵的精神财富,引领着中华民族走向更遥远、更广阔的未来。

参考文献:

[1] 赵静蓉.文化记忆与符号叙事:从符号学的视角看记忆的真实性[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35(5):85-90.

[2] 李天鹏.心理空间:《末代皇帝》的认知美学研究[J].电影文学,2019(21):101-103.

[3] 朱晓菊,王苗苗,黄方.浅析影视艺术欣赏中受众心理空间的转换[J].电影评介,2009(8):56,66.

[4] 潘桦,史雪云.从左翼电影意识形态话语的建构策略看主旋律影片的策略演变与回归:兼谈影片《建国大业》、《建党伟业》[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1(12):81-85.

[5] 王昀,陈先红.迈向全球治理语境的国家叙事:“讲好中国故事”的互文叙事模型[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9,26(7):17-32,126.

作者简介:陈刘昱安(1998—),女,安徽合肥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

猜你喜欢
空间叙事
空间视阈下的《拉格泰姆时代》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空间叙事的结构与功能
论《三城记》空间叙事艺术特征
浅谈中韩电视剧、电影的叙事差异
论徐则臣小说的空间叙事
《广岛之恋》的空间叙事与历史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