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面住着神仙

2024-02-07 19:14朱盈旭
椰城 2024年2期
关键词:老五母亲

作者简介:朱盈旭,笔名梅妆。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铁路文艺》《海外文摘》《星火》《草原》《散文百家》《散文选刊》《红豆》《海燕》等,著有散文集《杏花微雨》等。

1

许多年前,年轻的母亲拖着老五和我,和大山里的父亲住在一起。

母亲那时候很年轻,四十出头的样子。后来看她彼时的黑白小照,只见浓黑的发,小巧玲珑的脸,白翻领的衬衣,菱形格子的外套。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样子,隐隐露着细白的牙齿。一副清新模样。

单纯清澈的母亲,像女儿,扯着父亲的衣襟。我和老五,像小尾巴,扯着母亲的衣襟。

彼时,老五是个十一二岁的清嫩少年,细眉细眼,绷着一张小嘴,很少说话,像个小女生。我七八岁,又瘦又小,黄白的小脸,稀疏的黄头发,眼睛特别大。母亲说,像只小公鸡,就剩下俩大眼了。

说这话时,母亲已经把山下父亲的一间工人宿舍,打造成了一只“麻雀”。小,却五脏俱全。

在豫南的一座不知名的大山脚下,父亲给了母亲一间简陋的小屋子。母亲把它打造成了一个小家。家里有父亲,母亲,老五和我。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村庄里,还有黑檐篱笆的一个大的家。

姥姥领着我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住在那里。母亲把她的大孩子们留给姥姥。她追逐爱情去了。不靠车马和书信。那时候,车马慢,书信远。母亲很聪明,把爱情和爱人都放在了眼前。

老家的那个家,四季都是花朵。冬天也开花。冬天开满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光了叶子的小桃树、小杏树、老梨树,都开一种叫雪的花朵。好美,好美。

老五和我,大山里下雪时,都想念家里的雪花。我们想念哥哥姐姐和姥姥,更想念村里的伙伴们。

母亲不想,她有父亲陪着,心里开的花胜过世上任何一种花朵。粗茶淡饭也快活,自在幸福像神仙。

2

春天,老家美。

野花堂而皇之居于篱笆与老屋檐前,明晃晃的,拖儿带女,像园主。母亲的四个孩子晨昏倚门,野草闲花尽头,总不见母亲归家的身影。望得眼睛都绿了,像绿草萋萋一直走到大山脚下。

那时候,书信远。

母亲把自己变成了一封家书,父亲随身揣着了。我和老五,是母亲贴了两枚自制的花邮票,只能携带,不能邮寄。

大山里的小家更美。特别是春天。

黄屋顶的小房子就像一个花架。迎春花从后窗的石壁上垂挂下来。嫩黄的花朵,像一张又一张春天出世的鸟喙,娇嫩嫩地啄着屋顶。红花檵木,也明艳得不像话。娇红的花,像十七八岁红妆的新娘子,急着要出阁,搽红艳艳的胭脂,穿红艳艳的衣裙,连手帕都是红艳艳的,像一块红缎子裁下的边角料,顺手做了盖头与手帕。

小房子,在春天,成了迎春和红花檵木的妆台,争着抛进来明艳艳的脸庞和眼波。

檐下的柴烟被花朵和花香围剿。像一个家底贫寒的女孩子,穿灰白的旧衣服,仰着头左右突围。总也摆脱不了一群衣裙又新又艳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围追堵截。柴烟的香气很淡,得觑着鼻子闻。

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眼前的四口人,还有远方的一家人,紧紧巴巴。母亲得精打细算过日子。煤球贵,省着用。可眼前有满山的野柴可以用啊!母亲在小房子的檐下,砌了一方小小的土灶。

父亲寻摸来一堆缺角少边的瓷片。那是修影剧院废弃的,残破不堪。父亲却宝贝似的捡了来,还用一盒香烟打点了看工地的黄牙老头。那老头说一口土得掉渣的山里话,满嘴的黄牙,嗓门大,吼一声,我们家属院的猴孩子们都魂飞魄散。

我就被他吓掉了魂。母亲和老乡徐奶奶,架着筷子在太阳底下给我叫魂,一声声:小囡囡,回来吧!玲儿……

我觉得徐奶奶叫魂的声音更瘆人。她老目深陷,脸像干枯无肉的野核桃。即使我的魂儿回来了,也是进不了家门的,会吓得撒丫子飞逃。

父亲把烂的不规则的白瓷片,用借来的瓦刀和小锤子,细细修成大小不等的三角模样。再一片片密丝合缝地粘在土灶上。

粗糙的手指划了深深浅浅的口子,和着瓷沫结了深红的血痂。母亲心疼,拿从老家带来的新的白粗布,撕成白条,蘸了开水轻轻擦去血污。露出新鲜的口子时,她就蹙一下细黑的眉毛,嘴里轻轻吹一声,似乎擦疼的是她的手指。

父親抻着手指头,任凭母亲一边碎碎埋怨一边包扎。他示意老五拿来他瘪瘪的烟盒,用另一只手抽出一颗,再示意儿子划火柴点上。眯着眼睛,美美地吐出一口烟圈。十分惬意的样子。

新的土灶砌好了。小小的,敦实。像一个村姑,还穿了洁白的外衣。

母亲撕一块方方的白粗布,在水盆里稍稍泡软了腰身,拧一把,把土灶上下左右细细擦一遍,像给姑娘洗了个澡。

父亲翘着臃肿笨拙的白手指头,抽着烟,和母亲站在白稠的阳光里,满意地看着新灶,像看着他们成年的女儿。

土灶的灶膛里燃着干透的松枝,桦树枝,还有各种灌木的干枝。柴烟细袅,那是尘世的香。

3

大山像一个好客的山民,大方地捧出自家的野柴,憨厚热情地欢迎又一对他乡的夫妻,在它的地盘上安营扎寨。

父亲很勤快,母亲更勤快。

捡拾来的干柴悉心堆放在檐下,还蒙了块脱了浆的绿帆布。像旧衣寒酸的老汉蹲在檐下,敦实,安然。

那帆布是司机四昌叔给的。

四昌叔在厂里当司机,住在工人宿舍。老婆孩子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他爱吃肉也爱喝小酒。不出车的时候,常常带一只山鸡或一块腊肉,一布袋大个头的鹅蛋,来我家蹭饭。

春天的山里月光,似乎也带着绿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嫩。

月光下,大大咧咧的黑脸矮个子中年汉子,嗓门也大。喊着父亲的名字,噗嗒噗嗒走进来。手里的东西往案板上一放,说一句:蹭饭的来了!

他在我家小灶吃过母亲炒的鹅蛋腊肉、腌萝卜干,滋滋啦啦喝着小酒,咧嘴皱眉低眼,像牙疼。酒足饭饱,短胖的手掌抹拉一下油乎乎的嘴,心满意足说一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在潇洒像神仙。美!

他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宿舍的石径上。月光一路护送,新鲜明媚得像刚描出来的水粉画。

其实,四昌叔很顾家,每月领了工资就跑到山外的邮局,只留下一点买酒的小钱,其余全寄回老家。常年穿油渍麻花的工作服,一件新衣也舍不得添。他来蹭饭时带来的东西,都是出车时,热情的山民给的。四昌叔古道热肠,常常顺道帮山民运送东西。周围的山民好多人都认识他。亲切地喊他:司机昌。

母亲很高兴,拿烟泡茶奉为上宾。因为,他带来的东西往往够我们吃十天半个月的。

我对四昌叔也喜欢也讨厌。

他说他有五个小子,没有闺女。总想让我做他干女儿。我偏不。觉得他长得有些磕碜,像个没文化的山民。笑起来鼻涕和眼泪汩汩滔滔。不像父亲,清癯,白净,儒雅,像书生。我只愿意做父亲的女儿。

有一次,四昌叔喝醉了,突然要和父亲做亲家。小小的我还不懂什么是亲家。

他大笑起来,喝红的眼睛看着我:小丫头,长大了,给我家的小五做媳妇,可好?

父母还没反应过来,我手里正玩着的一把木尺,已经砸到了他的手上。彼时,那只手正伸过来,想像平时一样摩挲一下我的脑袋。

那把尺子,是他那天刚刚送给我的。

四昌叔的手指淌着鲜红的血。母亲忙不迭地撕新的白粗布,给他包扎。当然,她也没用心,或者也暗暗生了气,把他短胖的手缠得像猪脚。

这小丫头,看着细细弱弱的,挺有脾气哇!嘿嘿……我喜欢!可我没福气啊,不是我女儿,也做不了我……

他突然拿手捂住了嘴,面色惊惶。我滴娘哎!瞧我这张破嘴......难不成我这只手也想被打折么?

父亲与母亲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小丫头站在当庭,一手叉腰,余怒未消,气咻咻像小斗兽。

他们仨笑声更响亮了。四昌叔的眼泪鼻涕又江河般汩汩滔滔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一张脸像一只湿塌塌的紫茄子。

老五他们几个男孩子一头雾水跑进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倚门吮指,呆萌如狗。

4

春天,父亲与母亲,在南山坡上开辟了一片菜园。准备种菜、种花、种春玉米。

老五带着一群少年也参与了进去。小六妮也忙着下山上山地烧水、送水,一额头粉粉的汗珠子,像一只细腰伶仃的小蜜蜂。母亲给新做的桃红小衫子,在一阵阵不温柔的山风里鼓荡,像一朵飞舞的山桃花。

碎石头很多。父亲深掘、浅刨。一双旧的白线手套磨破了,露着半截手指头。母亲的黑短发被风吹得凌乱,露着白的脖颈。她蹲着身子,费力地捡拾着父亲挖出来的小石头,把它们一块一块投进不远处的沟沟洼洼里。

自从来到父亲的机械厂,母亲就剪去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不再挽髻,戴了多年的银簪也收进了小木匣子里。和厂子里的女工一样,也留齐颈的短发,一绺随意地掖在耳后,很麻利的样子。她不再穿衣襟带花的盘扣布衫。穿白衬衣,小翻领的格子外套,黑色平绒的浅口带袢子的鞋。

当时,父亲端详着母亲,笑道:杨三姐,活脱脱一个女工人嘛!好看!

彼时,我也觉得母亲一下子变得好年轻,好清新。比那些女工阿姨还美,带着几分秀气与贞静。不再是乡下那个穿绣花鞋、挽着发髻的羞涩小妇人了。

父亲与母亲,老五和他的少年们,忙忙活活一上午。最后,累得在整理得松软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任凭山风捎过来的落花瓣白白粉粉覆在脸上、身上,也不拂。

母亲早就带着我下山做饭去了。

5

我坐在矮矮的小竹凳上,把灶火烧得红红旺旺。松枝的油脂在灶膛里吱吱地响,像丝丝蜜语的小夫妻隔墙抛去一盆洗衣水,洒在干渴的土地上,冒着烟气,漾着微香。

铁锅土灶。滋滋啦啦炖着猪肉粉条,还有母亲泡软的萝卜干。

四昌叔刚刚交了车,提着小布袋子赶过来,嘴里喊着:别慌着出锅,再添些水,添些水,把老乡给的嫩笋加进去,猴孩子们喜欢吃……

母亲喜滋滋接过去,淘洗干净,拿剪刀剪成了段,放進热气腾腾的锅里,添了两瓢清水,铁锅铲子把肉和粉条翻上来压住笋,又盖上锅盖。说一声:六丫头,大块的劈柴退出来,填几根干枝子,让火莹莹着,就行了。

汤汁很足的炖菜要出锅了。母亲又在门前旧木盒子做的花盆里剪了一把新绿的芫荽,洗净,切成碎末。出锅时洒一层,像绿珠子一样在汤上滚动。

四昌叔端着香喷喷、热腾腾的菜盆子,往山上走。呼哧呼哧喘气如牛,他费力地摆动着粗壮的短腿,哈着腰,样子滑稽又可爱。母亲扎着碎花小围裙,臂弯里着装着金黄贴饼子与碗筷的竹篮子,在眉毛弯弯的山道上斯斯文文地走,身前身后春色奢华,桃红李白。微汗的她两腮洇红,像搽了胭脂。我怀里抱着一块花塑料布,兴冲冲跑在前面。

两只长尾巴的灰山雀追着我,一路夹着花香的山风追着我,茵茵如毯的绿草托着我欢快的小脚丫。我伸出一只手,跳跃着身子像鸟儿般灵巧,要赶上前头那片白云呢。

弯弯石径旁,野蜂子满身绒毛,嗡嗡地飞着,落到一朵花上,胖圆圆的,像一个小毛球似的不动了。满山的新叶子,在太阳下发光。野花也是。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欣喜。

呀!我小小的心里鼓荡着幸福与甜蜜,像春天鼓荡着花香。真好呢!像山里的小神仙!

垦荒,垦荒。种菜,种菜。野餐,野餐。我的童年在大山里葳蕤丛生。

父亲的手却像岩石一样粗糙。他和母亲,还有四昌叔那些故乡在四面八方的工人,对这座大山的热情像繁花一样,铺满千沟万壑。像树木一样,向着头顶的那片天空伸出无数深情的手臂。

亲爱的大山!亲爱的父母!亲爱的老五与他的少年伙伴!还有我可爱可亲的四昌叔!我们在家乡外的大山里,凭着勤劳,善良,和对尘世的热爱与热情,努力地想给一日三餐增添些花红果绿。想给大山里瘦瘠的日子添些丰腴,用汗水,用对尘世的热爱。

6

开饭啦。

父亲他们撂下手中的农具,浅浅的山溪水里映照着一张张滚着汗珠的脸膛,赤红的,白皙的,都有春天一样明朗的笑容。

我和母亲展开花塑料布,劈头盖脸遮住茵茵绿草与细碎野花好奇的眉眼。

我们坐在清嫩的草地上,新发的绿草用尖尖的指甲俏皮地挠着我们的屁股,痒痒的。碗筷与饭菜坐在花塑料布上。袅袅饭菜香,勾引着肠胃。

父亲变戏法似的拿出酒。四昌叔大呼小叫起来:朱先生,你不够意思啊!居然偷藏小酒。幸亏我赶来了,要不然你还不独吞了?

哪能少了你的酒喝?算着你今天歇班。父亲笑笑说。把酒倒在两只小碗里。

男孩子山根调皮地说一句,大伯,给我点尝尝?

不行。喝酒脑子不灵光了,还得读书呢。父亲温和一笑。

四昌叔来了兴趣,孩子似的兴奋起来:喝点,喝点。今天,男娃娃都得喝点。将来都要长成爷们的,是爷们哪能不会喝点酒?来来,就用我的碗,每人三大口哇!

母亲温柔地笑。我跪在塑料布上,啃着软香的黄饼子,认真地帮他们数着:一口,两口……

老五呛了酒。辛辣的液体呛得他涕泪交流。四昌叔他们在一旁起哄,笑话他像娘们,说将来一定是个跪拉拉秧怕媳妇的主儿。真没说准,老五长大后取了个温柔娴淑的城里女子。那女子像母亲爱着父亲一样,痴情爱着老五。

我们嚼着嫩笋,嘴里荡漾着一股清香的气味,恰似春天草木复苏的气息。抬眼望一望山。山,就在眼前,清新明麗像姑娘,十五十六正当春。坐在山坡上吃饭,清风明澈,花朵明艳,红红绿绿,真的是无限风光。

饭吃完了,酒喝完了。父母很幸福很知足地看着我们,就像两只羊喂饱了它的羊羔,满心甜蜜。

四昌叔酒足饭饱后,躺在草地上打鼾,鼾声粗壮像春雷。山根他们往他鼻子眼里插青草,都闹不醒他。

母亲收拾碗筷。碗和菜盆都不用刷似的锃光瓦净。山根那些男孩用软饼子蘸着碗底盆底的汤汁,吃得意犹未尽。最后还捏着一小块饼,抹布似的把碗盆擦一圈,美味香甜地放进嘴里,咽下去,打个饱嗝,抚了抚小肚皮。心满意足状。

母亲说,我滴乖!吃饱了么?一副慈母的怜爱模样。

我和母亲在清清的溪水里洗碗筷。一抬头,山坡上,父亲在前面刨窝,少年老成的老五丢籽。山根他们在后面,把下了种的土窝,用脚一个一个溜平。他们喝了酒了,也许是将来要长成爷们的人生第一次酒罢,一定是喝醉了。晕头鸭子似的晃晃悠悠,哪里会溜得准?东一脚,西一脚的瞎闹。

母亲抱了碗筷上坡去。放下碗筷去查看。果然,有的菜种不但没被土盖上,反而把菜籽踢飞了。

这些猴孩子。母亲爱怜地笑,她蹲下身子,一个窝一个窝地重新把种子归位,抹平。

7

母亲直起腰,手搭凉棚,眯起眼睛,看着返青的大山,看着黄的迎春,红的桃,白的李,看它们给荒寂了很久的大山簪了满头明晃晃的花朵。大山真美啊!

你们去玩吧!

猴孩子们得了赦令似的,呼啦啦跑开了去。一阵风似的。像野蜂子,散落进花丛草窠,不见了。不一会儿,又野花似的在四处探头探脑。呼啦啦,像扯旗子小妖似的出洞了。

他们攥着大把的花枝,鲜红的花汁子像野山桃的眼泪。

草地上正梦会周公、神仙般惬意的四昌叔,可遭了秧。少年们七手八脚把打着鼾的男人扮成了不男不女的山妖。

桃花在掌心里搓一搓,红汁子搽了他胡须粗硬的脸。编了红通通的花环戴在他秃了顶的大脑袋上。污渍麻花的褐色工作服的纽扣眼里,也插了黄的花,红的花,绿的草。

菜园里的父亲与母亲笑得弯了腰。老五也难得咯咯笑起来,笑容明净,像春天的小鸽子。我笑得像《红楼梦》里的惜春,直喊肚子疼,只不过姥姥在千里之外,我不能滚到怀里撒娇,叫“揉揉肠子”。

四昌叔猛地醒过来,厚手掌抹拉一把脸,说一声:舒服!小酒,肉菜,酣睡。这山里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好香啊!他使劲嗅一嗅:这满山的花香!

山里面住着神仙。

他们粗茶淡饭,布衣薄酒,精神明亮。以野柴舔舐土灶的温暖,以大山拥抱生命的热情,以对俗世的小民的深情。光阴隐匿下人间的一角,将大山贫瘠的日月,晃出无数细碎的、野花般荡漾的涟漪。那一盏一盏山脚下的灯火,是大山温暖的眼。

多年后的我,在暗香幽微的记忆里寻找,他们都去哪了?当年那些大山里住着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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