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背景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现状及影响因素研究

景 婷，彭 杨*，吴 霜

（1.成都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四川 成都 610500；2.成都医学院护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500）

近年来，各类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频发，严重威胁人类的生命健康[1]。在应对各类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各地医疗资源面临巨大挑战，部分地区医疗机构暴露出人力不足、医疗资源紧张的问题[2]。有研究[3]指出，护士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暴露程度更高，更容易产生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护士是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主体，其身心健康是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重要保障[4-5]。实习护生是未来护理队伍的主力军，是未来处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中坚力量，但调查发现，实习护生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风险认知、应急能力尚处于中等水平[6-7]，且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大部分实习护生出现焦虑、恐慌等心理应激反应[8-9]，长期负性情绪，加重共情疲劳[10-11]。在我国，共情疲劳已成为护士流失的重要原因之一，严重影响护理队伍的稳定[12]。目前国内外关于共情疲劳的研究集中于执业护士，对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背景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研究鲜见报道。因此，本研究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的实习护生进行共情疲劳现状调查并分析其影响因素，以期引起医学院校及医疗机构管理者重视实习护生共情疲劳问题，为制定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背景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有效干预策略提供参考，现将结果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抽样，选取2022 年6 月至2023 年1 月在成都市某“三甲”医院的实习护生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实习时间达到5 个月；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不愿意配合调查；既往有心理疾病者；近期经历过重要生活应激事件者。

1.2 研究方法

采用以下研究工具进行调查。

1.2.1 一般资料调查问卷 基于文献回顾和研究目的及内容，由研究者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问卷，内容包括性别、学历、户籍所在地、是否自愿选择护理专业等。

1.2.2 中文版共情疲劳量表 该量表由Figley[13]编制，陈华英等[14]翻译修订为中文版，用于测定护士共情疲劳状况。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1，包含3 个维度：正性维度共情满意、负性维度职业倦怠、负性维度继发性创伤应激，3 个维度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87、0.73、0.84，信度良好。每个维度各有10 个条目，共计30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没有”到“总是有”分别计1～5 分。每个维度单独计分，≤22 分为低水平，23～41 分为中等水平，≥42 分为高水平。3 个维度总分均为50 分，临界值标准分别为共情满意≤37 分、职业倦怠＞27分、继发性创伤应激＞17 分。根据各维度总分情况进行分级：3个维度的总分中任意一个超出临界值为轻度共情疲劳，任意两个维度总分超出临界值为中度共情疲劳，3 个维度总分均超出临界值为重度共情疲劳。

1.2.3 护士职业认同评定量表 该量表由刘玲等[15]编制，作为护士职业认同水平的测评工具。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38，包含5 个维度：职业认知评价、职业社会支持、职业社交技能、职业挫折应对、职业自我反思，共30 个条目，所有条目均为正向问题。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计1～5 分，总分为30～150 分，分数越高提示护士的职业认同水平越高。总分在30～60 分为职业认同低水平组，61～90 分为偏低组，91～120 分为中等组，121～150 分为高水平组。

1.3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电子问卷调查法，经医院相关部门同意后，以问卷星的形式发放调查问卷，实习护生通过手机扫描二维码匿名填写。为确保调查质量，在问卷中设置统一的指导语，每个微信号只能提交一次，且所有题目均为必答题。双人核查问卷，剔除作答时间小于120 s 或连续答案相同数目超过问题总数一半的不合格问卷。本次共回收有效问卷260 份。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5.0 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与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描述，计量资料均服从正态分布，采用（±s）描述；不同人口学特征的实习护生共情疲劳得分差异性比较采用t 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共情疲劳与职业认同之间的相关性采用Pearson 线性相关分析法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了解共情疲劳的影响因素。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的共情疲劳与职业认同情况

2.1.1 实习护生的共情疲劳情况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总分为（91.48±8.26）分，轻度共情疲劳21 名（8.08%），中度共情疲劳99名（38.08%），重度共情疲劳95 名（36.54%）。其中，中、高危职业倦怠发生率为98.1%。实习护生共情疲劳各维度得分及不同水平组的人数分布见表1。

表1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各维度得分及不同水平组的人数分布Table 1 The scores of empathy fatigue in nursing interns' variousdimensions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number of people in different level groups

2.1.2 实习护生的职业认同情况 实习护生职业认同处于中等水平，各维度得分及总分见表2。

表2 实习护生职业认同得分情况（±s，分）Table 2 Professional identity scores of nursing interns（±s，score）

表2 实习护生职业认同得分情况（±s，分）Table 2 Professional identity scores of nursing interns（±s，score）

维度 维度得分条目均分职业认知评价职业社会支持职业社交技能职业挫折应对职业自我反思职业认同总分34.78±4.63 21.34±4.46 18.53±4.36 18.57±4.46 10.30±2.83 103.52±13.51 3.73±0.95 3.79±1.14 3.58±1.03 3.63±0.97 3.63±0.99 3.45±0.45

2.2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影响因素

2.2.1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单因素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是否自愿选择护理专业、是否胜任目前实习、就业意向对共情满意、职业倦怠、继发性创伤应激均有影响（P＜0.05），见表3。

表3 不同一般资料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单因素分析Table 3 Single factor analysis of empathy fatigue among nursing interns with different general information

2.2.2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与职业认同的相关性分析 实习护生职业认同总分与共情疲劳总分呈负相关（P＜0.01），见表4。

表4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与职业认同的相关性分析（r）Table 4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empathy fatigue and professional identity among nursing interns（r）

2.2.3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分别以共情满意、职业倦怠、继发性创伤应激维度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项目及职业认同总分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自变量赋值见表5。结果显示，是否自愿选择护理专业、是否胜任目前实习、职业认同、就业意向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6。

表5 自变量赋值Table 5 Assignment of independent variables

表6 实习护生共情疲劳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Table 6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empathy fatigue among nursing interns

3 讨论

3.1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处于中度共情疲劳水平

护士共情疲劳是指在护理过程中，因长期共情投入而暴露在患者遭受的痛苦中所产生的一种精神创伤[16]。本研究结果显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满意维度（37.42±7.19）分，职业倦怠维度（29.92±3.79）分，继发性创伤应激维度（24.15±8.07）分，职业倦怠和继发性创伤应激两个维度的总分超出临界值，说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处于中度共情疲劳水平，低于田凤娥等[17]的研究结果，可能与其研究对象为精神病医院专科护士，而本研究对象为实习护生有关。研究[18]显示，共情疲劳与工作年限有关，工作年限短的护士共情疲劳症状相对轻微。实习护生刚接触临床，工作负荷低，对工作充满期待，共情满意度较高，这与丛胜楠等[19]的研究结果一致。进一步对比发现，本研究中82.7%的实习护生有不同程度的共情疲劳，高于Mathias 等[20]的研究结果。可能原因有：（1）护士共情疲劳与患者死亡、病毒感染等创伤性事件有关[21]。本研究调查时正处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这一特殊时期，由于缺乏应对经验，面对患者创伤性事件带来的负性情绪，实习护生无法有效应对，产生心理应激反应，继发性创伤暴露风险增加。（2）有研究[22]指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持续的时间越长，对人们造成的心理压力越大，压力会加重共情疲劳。而本研究调查时处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第3 年，实习护生共情时间过长，容易产生共情疲劳。本研究还发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98.1%的实习护生有中、高危水平的职业倦怠，与庄琳丽等[21]的调查结果相似。可能是由于职业倦怠与工作中的应激源有关[23]，在以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为代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背景下，实习护生自身或者目睹带教教师长期处于工作负荷大、感染风险高的工作环境中，身心疲惫，共情投入得不到满意的反馈，进而产生职业倦怠。

3.2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影响因素分析

3.2.1 非自愿选择护理专业的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 本研究结果显示，是否自愿选择护理专业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影响因素（P＜0.05），非自愿选择护理专业的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自愿选择护理专业的护生喜爱护理工作，对护理有积极的专业情感，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更能体会到护理职业的使命感和责任感，面对负性事件时能够积极应对，更愿意参与抗击新冠疫情的工作[7]，共情满意度高，这与王慧敏等[24]的研究结果一致。非自愿选择护理专业的护生对护理专业不感兴趣，很可能是听从家长意见或服从专业调剂，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容易放大护理职业的职业风险，从而产生恐慌、焦虑等负面情绪，长期处于心理应激状态，继发性创伤应激较高，使其成为发生共情疲劳的高危人群[18]。

3.2.2 不能胜任目前实习的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 本研究结果显示，是否胜任目前实习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影响因素（P＜0.05），不能胜任目前实习的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个人成就感是一种自我评价[25]，不能胜任实习的护生在护理工作中找不到成就感，进而对护理工作产生倦怠，容易引发共情疲劳。丛胜楠等[19]研究指出，积极的工作环境可以提高护士的共情满意度，降低共情疲劳。能够胜任实习的护生通过临床实践积累了护理经验，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有能力应对工作中的挑战，同时娴熟的护理操作技术和良好的沟通技巧能够得到患者、带教教师的肯定，个人成就感高，共情满意度高。麦剑荣等[6]调查发现，实习护生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对能力不足。因此提示高校护理教育者应重视灾害护理教育，完善标准化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教学模式和框架，采用情景模拟、桌面推演等体验式教学方法，提高护生的应急能力[1]。葛文嘉等[26]对654 名实习护生调查发现，“担心疫情影响实习期间学习临床操作技能”是导致焦虑的第二大压力源。提示临床护理管理者在保护护生的同时也要合理将其纳入防控队伍中，给予其充足的临床实践机会，使其有胜任临床实习的能力。

3.2.3 职业认同度低的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 本研究结果显示，实习护生职业认同处于中等水平，与刘莹等[27]的研究结果相近。说明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实习的护生对即将从事的护理职业基本认同，但职业认同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进一步分析结果显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的职业认同与共情疲劳呈负相关性（P＜0.01），即实习护生职业认同水平越低，共情疲劳程度越高。其中，职业认同评定量表各维度及总分与共情满意维度评分均呈正相关（P＜0.05 或P＜0.01），职业认同评定量表各维度评分及总分与职业倦怠维度、继发性创伤应激维度评分均呈负相关（P＜0.05 或P＜0.01）。即实习护生的职业认同感越高，共情满意度越高；职业认同感越低，越容易发生职业倦怠和继发性创伤应激，这与栾贝贝等[28]的研究结果一致。

职业认同是护士对职业的积极情感，可有效降低共情疲劳[25]。相关研究[7]指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实习护生职业认同度越高，处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态度越积极，共情满意度越高。而职业认同感越低，越容易发生职业倦怠[17]。职业认同度低的实习护生，可能对自己将来从事的护理职业产生消极情感，工作积极性低，缺乏职业兴趣，从而出现职业倦怠。护生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对护理职业产生不同程度的心理变化[24]。黄欣等[9]调查发现，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实习护生焦虑水平高于社会常模。实习护生心理弹性较低，不能有效应对和缓解职业倦怠及继发性创伤应激所带来的负性情绪，加重共情疲劳。因此，如何正确引导实习护生以积极的心态来适应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一特殊的工作环境，应引起护理教育者的重视。有研究[29]指出，角色榜样能够提高职业认同。建议在专业课程的授课过程中融入思政案例，尤其是护士在突发公共事件过程中有积极影响力的案例，引导护生正确认识护理专业。

3.2.4 就业意向为不选择护理职业的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 本研究显示，就业意向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影响因素（P＜0.05），就业时不愿意选择护理职业的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程度更高。就业时是否愿意选择护理职业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职业认同度。有研究[27]指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护生的职业态度有积极的引导作用。护士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过程中始终奋战在第一线，大量先进事迹被媒体报道，使得大部分实习护生在榜样的影响下积极应对护理工作，且就业时愿意继续从事护理工作。职业认同感偏低可能导致实习护生出现职业倦怠，甚至产生放弃护理专业的消极心理[30]。本研究结果显示，仍有部分实习护生就业时选择放弃护理职业，高于施秋桃等[31]的调查结果，这应引起护理教育者的重视。本研究结果还显示，职业社交技能维度、职业挫折应对维度和职业自我反思维度得分较低，可见实习护生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期间实习时缺乏有效的人际沟通技巧、对于挫折的应对方式及对临床工作的反思和感悟。虽未直接护理新冠病毒感染患者，但是长时间处于高感染风险的工作环境中，心理压力无法得到有效释放，加重共情疲劳。提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学校和医院应协同加强对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关注，积极主动关心实习护生，采取有效措施促使实习科室形成良好的工作氛围，减轻共情疲劳。

4 结语

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背景下，实习护生处于中度共情疲劳水平。非自愿选择护理专业、不能胜任目前实习、职业认同度低、就业时不选择护理职业的实习护生更容易发生共情疲劳。医学院校及医疗机构管理者应关注此类实习护生，并制定相应的预防措施，降低共情疲劳，保障护理队伍稳定健康发展。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仅对一家“三甲”医院的护理实习生进行横断面调查，未纳入其他医院的护理实习生，样本来源具有局限性。今后可进一步开展多中心干预性研究，探索预防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实习护生共情疲劳的具体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