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博物院建院90周年系列活动综述

南京博物院

2023 年恰逢南京博物院（以下简称“南博”）建院90 周年。11 月6—7 日，南博举办了“南京博物院建院90 周年系列活动”，包括“南京博物院高质量发展大会”“博物馆：传承 创新 发展”学术研讨会、“博物馆：传统与现代——全国纸质文物科技保护暨长三角纸质文物保护修复”学术研讨会以及博物馆考察等活动。

“南京博物院高质量发展大会”综述

11 月6 日上午，由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江苏省文物局主办，南博承办的“南京博物院高质量发展大会”在南博小剧场成功举办。会上播放南博建院90 周年宣传片，展现了南博筚路蓝缕、砥砺前行的90年峥嵘岁月。

江苏省人民政府副省长徐缨对大会召开表示热烈祝贺。她指出，90 年来，一代代南博人筚路蓝缕、薪火相继，为守护文化珍藏、传承历史文脉、弘扬中华文化作出积极贡献，在中国文博事业发展长卷中绘就了精彩的南博篇章。她强调南博要认真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和习近平总书记对江苏工作重要讲话精神，切实扛起新的文化使命，着力在文物保护管理、文物研究阐释、展陈质量提升、文物活化利用、文明交流互鉴等方面走在前、做示范，不断推动文博事业高质量发展，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谱写“强富美高”新江苏现代化建设新篇章作出更大贡献。

博物馆的底蕴在历史、魅力在审美、本质在文化、未来在科技、动力在创新。作为博物馆界同行的代表，中国国家博物馆（以下简称“国博”）馆长王春法在致辞中表示，国博和南博的交往发展是中国博物馆事业从无到有、由弱到强的历史见证，是中国博物馆合作共赢、共创华章的历史见证。面向未来，国博愿与南博一道，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给国博老专家回信精神，在文物保护、馆藏研究、展览展示、活化传播、博物馆管理运营等领域持续加强交流合作，坚持正确政治立场，坚定文化自信，深化学术研究，创新展览展示，推动文物活化利用，促进文明交流互鉴，保护好、传承好、展示好中华文明优秀成果，助力“两个结合”，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为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不断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国家文物局副局长罗文利在致辞中表示，近年来江苏省博物馆高质量发展持续推进，在推动文旅融合、创新社会力量投入机制、新型博物馆建设等方面均取得了一系列实践成果，为全国博物馆提供了很好的示范和借鉴，充分彰显了江苏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走在前列的使命担当。南博作为江苏省的龙头博物馆，发挥了传承文明、传播文化、服务社会的重要作用，成为全省乃至区域的文博发展高地。希望南博以建院90 周年为契机，科学谋划、锐意进取、勇创一流，担负新的文化使命，传承历史文明；丰富文化供给，保障人民基本文化权益；持续改革创新，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加强交流互鉴，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不断谱写高质量发展新篇章。

近年来，南博深化国际交流合作，积极拓展文化交流渠道平台，不断擦亮“水韵江苏”名片，讲好中国故事。在中国博物馆协会理事长刘曙光，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党组书记、厅长杨志纯，国家文物局博物馆与社会文物司司长刘洋的共同见证下，南博副院长王奇志与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Asian Art Museum）副馆长罗伯特·明茨（Robert Mintz）、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立博物馆（Museum Victoria）馆长代表林梦、日本九州国立博物馆（九州国立博物館）副馆长小泉惠英共同签署《国际博物馆合作备忘录》，以促进人员、展览、展品和项目交流，分享策展、文保、技术和管理经验，建立长期合作机制。

文化兴则国运兴，文化强则民族强。为更好地担负起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博物馆人应坚持守正创新，为探索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新经验赋能增势。全国政协副秘书长、民盟中央副主席、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中国博物馆协会理事长刘曙光，南博名誉院长龚良，围绕“传承中华文脉、建设现代文明”作主旨发言。

吴为山回忆他在南京求学期间就深受南博文化的滋养，无数精彩的藏品带给他丰富的灵感。他表示，南博典藏浓缩汇聚了五千年华夏文明精华，其中的造型精神和笔墨精神是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尊重历史传统的意义不仅是对文化的敬畏，更重要的是在继承发展基础上创造出具有蓬勃生命力的新文化，使之与现代生活、与世界对话互鉴。如今博物馆与美术馆的合作已成趋势，近年来南博多次与中国美术馆合作，资源共享，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藏品的作用，历史美与现代美的结合呈现出无穷的魅力；期待南博和中国美术馆加强合作，共同打造美景无限的文博世界。

刘曙光认为南博是一座勇于创新和善于创新的博物馆，所主办的《东南文化》作为业界核心期刊，在人才培养、博物馆学科建设、博物馆事业发展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对期刊在海内外的影响力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刘曙光高度肯定了南博作为中国博物馆协会八家发起单位之一，对中国博物馆协会建立和发展所作出的突出贡献。南博作为中国博物馆协会副理事长单位，正在牵头重新组建博物馆数智化专业委员会，其创新举措为中国博物馆协会专业委员会建设提供了模范样本。

龚良回顾了南博90 年磨一剑、探索文博学科理念创新的发展历程，从重视文物到重视公众，一切从公众的需求出发，完成了一系列成功探索实践，从而成为一座全面发展的超级“链接”的博物馆。一是链接所有观众，策划实施多样性展览，展览从内容设计、形式设计、展览施工到布撤展都由院内员工全部独立完成，这在国内博物馆中是少有的。二是链接社会和公众，通过提升博物馆教育服务的能力水平，让大众都可以成为博物馆的主人。三是链接所有方法，创新创意、跨界融合，突破思维定势，让创新成为博物馆发展的驱动力。四是链接趋向于无穷大，从数字技术的运用到数字博物馆的建设再到为明天的智慧博物馆蓄力，达到展示文物背后的故事和人们过去的美好生活这一传播目标。

南博文物保护科技研究所所长郑冬青和中国东方航空江苏有限公司乘务长熊海婧分别代表南博青年科研工作者和“南博蓝”青年志愿者发言。郑冬青回忆了自己与南博文保事业共同发展进步的故事，从青蓝相继、众木成林的传承发展，到援疆、援青、援甘的辐射引领，真挚表达出与南博同行、为之贡献青春力量的喜悦和荣光。熊海婧分享了自己以职业特长参与志愿服务、让志愿精神促进自身成长的故事，表示要在文旅融合高度发展的大背景下，在“南博蓝”志愿团队的大家庭中，为南博事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活动期间，南博两大重磅展览“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和“九十年春华秋实——南京博物院的珍藏”正式开展。“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以宽广的视角展示万年中华玉文明的灿烂历史，深刻阐释玉如何成为中华文明最崇高的精神内涵。展览通过“玉生华夏”“玉成中国”“玉美神州”三个方面展现了民族和地域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凸显了今天中国式现代化的内驱力和深厚底蕴，更是南博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所作出的积极呼应。“九十年春华秋实——南京博物院的珍藏”特展以院史发展脉络为线，以四十余万件藏品收藏史为纲，分为“筚路蓝缕——一座规模宏大现代化之博物院的宏伟蓝图”“薪火相传——一座东南地区物质文化史博物馆的远景规划”“继往开来——一座中国历史艺术综合性博物馆的久久为功”三个部分。通过90 组242 件珍贵文物，突出展示不同历史时期工作成果点滴汇聚成的南博藏品的珍贵性、特色性和综合性，如同一组上下求索、弦歌不绝的长镜头，在与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同向同行的历史画卷中熠熠生辉。

新征程上，南博将持续学思践悟习近平文化思想，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赋予江苏“走在前、做示范”的重大要求和“在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上探索新经验”的重大任务，积极探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江苏实践”，为高水平展现中国式现代化江苏图景贡献南博的智慧力量。

（执 笔：程韵蕾 吴玢遐）

“博物馆：传承 创新 发展”学术研讨会综述

2023 年11 月6 日，来自国内博物馆、高校文博专业的五十多位专家学者云集南博，参加由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江苏省文物局主办，南博承办的“南京博物院建院90 周年系列活动”之“博物馆：传承 创新 发展”学术研讨会。研讨会分为“主旨发言”和“对谈”两部分。

一、主旨发言

南博副院长王奇志首先代表南博对各位专家学者莅临南博表示感谢，随后点明此次研讨会的初衷，即在文化建设空前繁荣的局面下，在南博建院90 周年时，博物馆人应秉承博物馆的使命担当，守正创新，围绕博物馆传承、创新、发展的主题，奋楫笃行，共同促进中国博物馆事业的国际化、高质量和可持续发展，为建设文化强国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贡献新的力量。

上海大学教授段勇、浙江大学艺术考古学院院长赵丰和故宫博物院党委书记、副院长都海江围绕博物馆的传承、创新和发展作了主旨发言。

段勇在题为《科技助力博物馆事业可持续发展》发言中指出，博物馆的诞生、发展和成功，归根到底是由博物馆的宗旨和使命决定的。博物馆的发展和成功，既得益于博物馆从理念到形态的与时俱进，也是社会、经济持续发展的规律性结果，同时也受益于科技的支撑和推动。博物馆作为人类创造的社会机构，其在当代的发展从信息化到数字化再到智慧化，这三个阶段是连续的、重叠的、难以截然分割的。而且在此过程中，博物馆自身及其关联关系都在不断智慧化。现代信息技术在增强博物馆与文化遗产的可及性、帮助博物馆促进弱势群体文化平权以及“再现”已经消失的文化遗产等方面，都具有十分积极的作用。集现代信息技术之大成、方兴未艾的智慧博物馆，不仅体现了当代信息技术对传统博物馆的“加持”，也是传统博物馆形态和功能的升级与重构。元宇宙代表着未来“人文+科技”的战略发展方向，博物馆既是元宇宙的内容提供者，也是平等的参与者，应该积极主动参与建构元宇宙，成为元宇宙的创建者和主人翁。面对元宇宙的召唤，博物馆人应明确自身的使命与宗旨，把握元宇宙发展的机遇与挑战，同时规避相关风险，从而维持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博物馆传承的是文化，创新的是技术，而得以发展的是社区和社会，这是赵丰的发言《文化传承、技术创新和社会发展：世界各地博物馆近期所见所思》的核心观点。他引用了国际博物馆协会（ICOM）于2023 年10 月2 日在意大利举办公开讲座的三个主题——博物馆与教育、技术和社区，认为这与此次研讨会的主题“传承、创新、发展”不谋而合。他还通过我国香港文化博物馆“无中生有”展、英国大英博物馆（The British Museum）世界保护与展示中心（World Conservation and Exhibition Centre，WCEC）以及海地咖啡博物馆（Musée du Café,Haiti）三个案例，阐释博物馆在文化传承、技术创新和社会发展方面的所作所为和重大作用。

都海江的发言《科技赋能博物馆发展 数字助力中华文脉赓续》以“数字故宫”建设为典型案例，从三个方面阐释了“数字故宫”如何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创新和博物馆高质量发展。（1）在传承方面，“数字故宫”以故宫博物院承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根本内容和核心资源，基于文物与文化进行数字化建设。从文物基础影像采集到三维数字化，从“数字文物库”到分众化专业研究平台，扎实筑牢“数字故宫”根基。（2）在创新方面，“数字故宫”融合线上、线下等多元渠道，注重跨界合作，通过官网和新媒体的传播矩阵效应以及数字馆、数字展、直播活动等，营造新颖的交互性文化体验，打造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数字化项目，建立“无墙的博物馆”。（3）在发展方面，“数字故宫”在扎实的根基上进一步优化顶层设计，充分发挥大数据、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的作用，有计划、有步骤地实现“数字故宫”各个层级的建设，实现业务和管理工作的智能化，实现对内渗透和对外扩展，全面建设“智慧故宫”。

二、对谈

“对谈”分为三场，在总主持人福建博物院院长傅柒生的引领下，来自18 家博物馆和高校的专家学者，分别从“博物馆建设与管理”“博物馆理论与实践”“博物馆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三个主题展开了交流。

（一）博物馆建设与管理

参与第一场对谈的几位馆长都有建设新馆的经验或思考，主持人王奇志将此场对谈主题聚焦于博物馆新馆建设及其展览体系构建。新时代以来，我国非常重视文化建设，博物馆事业持续激发活力，博物馆学研究发展迅速，公众参观博物馆的热情高涨。随着智慧博物馆的建设，博物馆的文化传播形式日益呈现出数字化、智慧化的特点；新冠疫情的冲击也加速了博物馆数字化建设的步伐，数字博物馆、虚拟展示、“云展览”等多样化展示方式不断涌现，成为博物馆文化展示与传播的新路径。这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博物馆的传统工作模式，甚至重塑了博物馆在当代社会中的文化价值。新形势提出了新任务、新要求，当前我国的博物馆建设正处于由数量增长向质量提升的转变过程中，也处于创世界一流博物馆的过程中，业界和学界在博物馆建设和管理方面，尤其是在新馆建设、展览体系构建以及通过新馆建设实现博物馆自身的传承、创新和发展等目标方面，都有了新的心得和理念。

浙江省博物馆馆长陈水华为听众展开了浙江省博物馆之江馆的崭新图卷。2023 年8 月29 日开馆的浙江省博物馆之江馆面积为10 万平方米，是一个集收藏、保护、研究、展示、宣传、教育和文化体验于一体的现代化公共文化空间。相较于孤山馆区和武林馆区，之江馆有更好的展览空间和更完善的服务体系。之江馆展览体系始终围绕“三个化”策划和实施——现代化、数字化和国际化，若将其细化，则可转化为多元、智慧、共享。之江馆共有18 个展陈空间，规划了15 个展览，包括12 个常设展和3 个临展厅。馆内15 个展览形成包括1 个通史基本陈列、5 个浙江文化专题陈列、9个功能拓展和体验陈列的“159”展览体系。这一体系从思想高度、学术深度、人文温度三个层次全面地梳理和展示了浙江文脉：“浙江一万年通史展”体现的是思想高度；5 个浙江专题文化展包括宋韵文化馆、海洋文化馆、青瓷文化馆、书画文脉馆、名人文化馆，体现的是学术深度；9 个功能体验展包括民俗文化馆、古琴艺术馆、富春山居人文数字馆等，体现了最贴近老百姓生活的人文温度。此外，之江馆注重全方位打造舒适观展体验，设置了大量数字化、互动性的功能体验区，通过通俗易懂的图文、便捷的导览手段以及先进的展示辅助技术让观众收获满满。

上海博物馆副馆长李峰带听众提前一睹上海博物馆新馆风采。2022 年12 月，上海博物馆在建馆70 周年之际公布了“大博物馆计划”——构建以人民广场本馆、以中国古代艺术通史陈列为主的东馆和“长江口二号”古船为核心的北馆，形成“一体三馆、全城联动、特色清晰、相辅合璧”的基本格局。上海博物馆东馆建设启动于2016 年，第一批展馆预计于2024 年2 月开放，是实施“文化东进”战略、构建“两轴一廊、双核多点”城市文化空间发展新格局的重要一环。上海博物馆的特色馆藏将搬迁至东馆，集中展现中国古代艺术，构建海内外体系最完整的中国古代艺术通史陈列，把东馆打造为世界看中国的一个窗口。上海博物馆与世界各大艺术机构博物馆长期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上海博物馆将继续利用这一优势，推动中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目前，上海博物馆正面向全球征集公共艺术作品，打造上海博物馆东馆文化艺术品牌，其在坚持自己的专业性以外，更强调博物馆的公共体系，将会为公众呈现一座有深度又有温度的博物馆。

黑龙江省博物馆副馆长陈禹的谈话回顾了黑龙江省博物馆的发展历程：始于1923 年东省文物研究会，合并了黑龙江省博物馆和黑龙江省民族博物馆，展现的是黑龙江独有的历史、自然、艺术以及俄侨文化、民族文化和革命文化。2024 年8月新馆建成后，黑龙江省博物馆三馆以松花江为界，可谓分布于“两岸三地”。尤其是位于月亮湾的新馆将与太阳岛景区相映成趣、优势互补，融入文化品位、时代内涵，为开发松北、繁荣松江两岸经济助力。策展总主题为“传历史记忆 展黑土风采”，设有3 个常设展览、2 个专题陈列。根据展厅布局和功能分布，展览划分为三大展区：自然展区集中展示馆藏古生物化石、野生动植物标本和贝林捐赠标本，历史展区集中展示馆藏历史文物和俄侨时期文物，艺术与数字化展区是馆藏书画艺术作品和龙江文物资源数字化展。另设2个临展厅，用于承办国内外馆际间的展览交流。整个展览体系力图挖掘利用黑龙江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和地域文化优势，阐述龙江历史的发展脉络和黑土文化的独特魅力，讲清龙江历史，讲好龙江故事。

苏州博物馆馆长谢晓婷为大家厘清了苏州博物馆对其本馆和西馆的不同定位：本馆定位于江南文化的展示和传播中心，因毗邻拙政园、狮子林等，侧重于展示苏州地域文明，服务于本地的文旅融合发展；西馆定位于世界文明和中国文明交流融合和互鉴的展示中心，更加注重和突出博物馆教育功能，是国内首次尝试设置探索体验馆的地方综合类博物馆。本馆与西馆错位发展、相辅相成。西馆开馆两年多来，基本达到当初的规划预期，观众参观量达到甚至超过150 万次；但超出博物馆预期的是，位于高新区的西馆原先预设的服务对象以当地观众为主，可实际开馆后，参观博物馆的更多是外地游客。当前，西馆建设尚有一点遗憾，其周边两座场馆（科技工业展览馆和歌剧院）尚未完全建成开放。等这两家场馆投入使用后，博物馆将对周边观众更具吸引力。

馆长们从建设与管理的角度阐释了博物馆的发展，上海大学特聘教授、国际博物馆协会亚太地区联盟主席安来顺作为博物馆事业的观察者、研究者，则从运营的角度探讨在建设世界一流博物馆的进程中，中国博物馆如何做到可持续发展。安来顺列举一组数据来说明问题：2021 年4月，全世界博物馆总数大于104 000 座，其中接近70%的博物馆历史不超过40 年，接近40%的博物馆历史不超过10 年。因此，博物馆新馆建设已经是世界范围内的行动。新馆建设涉及节能、运行成本等问题，这尤其需要关注。据统计，我国能源消耗有40%来自建筑设施，而建筑设施中公共建筑的能源消耗较多，因此很多大型公共建筑都要在绿色节能环保方面下足工夫。博物馆也是规模大、能源消耗较高的公共建筑，但相关的节能工作尚未完全展开。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博物馆建筑在设计之初对节能考虑不周，相关建筑和设备设施的运行没有采取节能减排措施；另一方面在于博物馆运营者节能意识不足。此外，我国博物馆目前缺乏相应的节能评价标准，再加上我国国有博物馆的运行绝大部分依靠公共财政，缺乏主动性节能行为。2008 年，美国选出其唯一的绿色建筑是博物馆；2016 年，巴西明日博物馆（Museum of Tomorrow）开放，其建筑设计的能源消耗有70%以上来自于太阳能，是绿色节能建筑的典范。2021 年，我国国家文物局对全国博物馆节能减排情况的调研结果显示，47%的博物馆在建设之初考虑了节能减排因素，25%的博物馆在建成开放之后才陆续采取节能减排措施。因此，安来顺呼吁博物馆在节能减排方面应作出表率、成为典范，促进博物馆的可持续发展，促进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二）博物馆理论与实践

主持人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馆长牟丰京针对第二场对谈主题“博物馆理论与实践”提出自己的见解：博物馆理论与实践涉及博物馆业务的相关实践及其指导理论，既包括博物馆展览、社会教育、文创产品开发等业务工作，也包括博物馆传播、阐释等理论。从博物馆传承、创新和发展的角度而言，数字化对博物馆高质量发展的作用不言而喻。因此，第二场的对谈内容将聚焦于博物馆数字化这一热点。数字化手段运用于对博物馆文物内涵的阐释、价值的传播过程，可以让文物“活起来”。

博物馆与其他机构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博物馆拥有文化产品，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馆长韦江在交流中展示了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是如何让文化产品“活起来”的。（1）精美的博物馆。在老馆有限的空间里，从最初选择精美文物到举办精品展览，努力发掘文物里的故事，建立文物间的联系，树立主题，从而打动观众的情感；改扩建后的新馆更是着力打造精美空间，吸引更多的观众，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2）多重空间的博物馆。将展示空间延伸至室外，室内室外紧密结合，为观众提供融合视觉、触觉、味觉的多重体验，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博物馆、理解广西文化。（3）数字化的博物馆。既有基于线下实体展览的数字化展示，又有基于网络空间的线上虚拟展示。（4）“行走的广西博物馆”。以车尾箱集市、快闪等形式走进校园、社区，通过融合广西博物馆展览主题、提炼文物元素的方式，让社会公众在文物活化利用中感受历史文化的魅力。

数字化作为科技赋能的新形势，对吸引观众参观、对研究阐释宣传文物都至关重要。天津博物馆馆长姚旸以天津博物馆对2023 年国庆小长假期间观众量和观众信息的数字化统计为例，指出有75%的观众为45 岁以下的中青年，这其中有55%左右是亲子家庭。这一数据统计与天津博物馆在疫情以前的观众统计数据有所不同。究其原因，就在于天津博物馆在展览、导览中使用了数字化等手段，增加了对文物的阐释，让观众对文物能够形成初步的立体化系统性认识，可视化手段的丰富也增加了对青少年的吸引力。数字化和文物之间的关系正如烟雨与青山，不能只见烟雨、不见青山。烟雨是对青山的烘托或渲染，有助于人们理解青山的意境，因此博物馆不能一味地强调数字化，而是要以文物为基础，在对文物的信息价值、历史资源价值准确阐释的基础上，对其赋予科技的能量，然后对它进行数字化，通过数字化让文物“活起来”。

青海省博物馆馆长王进先在交谈中提到一个重要的观点——博物馆的数字化是实现文化供给和均等的重要手段。相对于我国东部地区博物馆而言，青海省博物馆展览建设方面的实践、申报数字化项目的审批流程、对相关文物的数字化保护等方面都推进较慢，但博物馆也在迎头赶上，取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成绩。尤其是近三年，通过让展览“走出去”，给医护人员、中小学生群体推出特别服务，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今天的青海省博物馆在当地十大景区里面人气排名第六，这种新形势给博物馆提出了新的要求：如何通过数字化来更好地服务公众，展示地域文化、博物馆定位与特色，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青海省博物馆也是黄河流域博物馆联盟的主席单位，三江源的人文环境、文物资源也迫切地需要推行数字化保护。青海省的文物资源丰富，青藏高原特殊的气候条件虽然保存了很多纸质文物，但也需要未雨绸缪，积极开展对未来工作的思考。这是青海省博物馆今后重点工作内容之一。

广东省博物馆副馆长阮华端除了分享广东省博物馆数字化建设外，还重点介绍了广东省博物馆推动理论研究的具体实践：集中力量打造和出版《广东省博物馆藏品大系》；鼓励课题申报，通过个人申报、专家评审、学术委员会决策把关的模式，促进馆内专业骨干的理论研究；与高校合作，设立教学研究基地、实践基地，建立广东省博物馆博士后科研工作站以及外销艺术研究中心、图像人类学研究中心、出水文物保护研究中心三个科研中心，同时致力于打造建设广东省文物保护科技中心；策划重建粤港澳大湾区博物馆联盟，积极发挥博物馆在大湾区学术交流、数据收集以及展览、文物保护研究等方面的推动作用。

浙江大学文博系教授严建强认为，博物馆要立足于高质量发展，其核心是专业化发展。我们在专业化建设的道路上已经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夯实了进一步发展的良好基础，包括中国博物馆协会建立、中国博物馆分级与认证制度建设、中国博物馆职业伦理与道德规范建设、高等院校全日制培养体系与在职人员的培训、中国博物馆百科全书与博物馆名词编撰、中国博物馆法制订以及制定中国博物馆建设的相关标准等。但我们要从博物馆大国真正走向博物馆强国，专业化的水平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第一，根据本馆的社会责任和资源特征，制定清晰明了的使命陈述和社会承诺；第二，强化藏品收藏资料化和使用的科学管理，对工作流程建立完整的档案系统；第三，强化社会服务意识，为博物馆资源更广泛的社会应用提供便利；第四，强化行业自主性，针对展览建设的非标准化特征，建立适宜的程序和制度；第五，建立切实保障博物馆展览建设质量的工作程序；第六，加强对效益评估和反馈信息进行系统采集和有效的量化分析，为科学决策提供依据；第七，强化人员业务和职业能力培训，进一步强化博物馆的专业化程度，加强用人单位和学校之间的关联性。我们正处在一个“终身学习”与“学习化社会建设”的历史时期，只有进一步加强专业化发展，提升藏品保护、利用与传播的效率，为公众提供更优质的核心产品——展览，有效提升观众的观展收益，才能不辜负时代的期望。专业化发展是基础，科学评估是前提，否则博物馆将陷入“自言自语”之中。

（三）博物馆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

针对本场主题“博物馆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主持人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教授陆建松将此场对谈聚焦于高校博物馆学在人才培养方面的困境、博物馆科学研究的内容及其与高校博物馆科学研究的区别这两方面。人才是博物馆事业发展的基本保障，也是提升博物馆事业专业化的必然选择。所以人才培养对博物馆而言也是第一生产力，是业界和学界非常重要的任务。

两位高校教授针对我国高校博物馆学在人才培养方面的困境，发表了他们的见解。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宋向光指出，博物馆科学研究是知识生产活动，是用科学方法、科学理论对由博物馆收藏及其关联激发的未知未解问题进行研究。博物馆科学研究是系统性的，是把博物馆收藏、馆舍等资源要素整合起来的生动实践，贯穿着博物馆的基本业务，即收藏、研究、保护、陈列都是科学研究的主要内容和主要环节。博物馆科学研究是博物馆公共性的实践保障。博物馆科学研究对象既不是“死物件”，也不是“活思想”，而是鲜活的、发展的生命运动与生活，博物馆科学研究总是要面对物质运动和社会运动带来的新问题，因而是生机勃勃的。为此，博物馆人才要识物、懂物、求真、求知，要运用实物将求真、求知的结果及过程表达出来。吉林大学考古学院教授史吉祥指出，高校博物馆专业的设置和博物馆学的发展是中国博物馆事业发展的反映。目前高校博物馆在人才培养方面存在三方面不足：一是博物馆专业课程教师并非专研博物馆学，其对相关博物馆学研究不足；二是相关的图书资料建设储备不足；三是博物馆学实习基地建设不足，缺少长远的、多层次的考虑。对此，高校应积极培养专业的博物馆学人才，博物馆学课程应交由博物馆专业教师授课；继续丰富图书资料建设，为博物馆学研究提供资料支撑；加强馆校合作，设置针对博物馆学专业的实习基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博物馆的科学研究主要用于支撑博物馆的展览、公共服务等业务工作，关于博物馆科学研究与高校博物馆科学研究的区别，来自湖南博物院、山东博物馆和敦煌研究院的三位馆长分享了各自的心得。

湖南博物院副院长陈叙良认为，今天的博物馆有两个明显的变化：观众结构发生巨大变化，大量受到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涌入博物馆；博物馆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从过去略边缘到现在进入文化的核心地带。高阶观众越多，他们想要了解的越多，博物馆就越需要具有个性、超越性。我们的民族文化要有原创性，也要回到博物馆去寻找源头。因此相对而言，目前博物馆的科研和人才培养是发展的薄弱环节。科研和知识普及是一体的，知识普及是对科研做减法的过程。博物馆展览应是深入科研做加法、然后浅出做减法，形成适用于公众的普及性知识。湖南博物院近年来已申请为科研管理单位，融合中国语言资源博物馆后将其进一步拓展，形成自身特色。此外，湖南博物院还成立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重点实验室、设立博士后工作站，不断提升科研水平，为博物馆发展培养人才。山东博物馆馆长刘延常认为，博物馆要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精神文化生产的需求，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博物馆的文物保护是基础、学术是支撑、人才是关键，惠及民众和社会发展是博物馆的发展目的。山东博物馆近年来提升博物馆学术力量方面的做法值得一提：利用科研评价机制和人才激励机制，鼓励专业技术人才进行科研，让复合型青年人才快速成长；举办“齐鲁文博讲堂”，邀请全国著名专家授课；设置交流研修工作室，鼓励全省中小型博物馆人才前来交流研修；积极进行馆校合作，签订馆校合作协议，与高校科研机构联合培养博物馆人才。敦煌研究院院长苏伯民指出，敦煌研究院围绕着中华文化的科学研究主要体现在两方面：对外文物保护工作和对内各项业务工作。敦煌研究院拥有国内关于壁画、石窟寺保护的规模最大的科研团队，承接全国18 个省份的文物保护项目，因此更需要专业知识的积淀和专业人才的培养。关于文物价值和文物藏品的研究，敦煌研究院围绕传承中华文化持续开展各方面的研究，一方面逐步积累了专门的核心研究团队，如敦煌文献研究所、考古研究所、信息中心以及《敦煌研究》学术期刊；另一方面也搭建了科研交流平台，吸引全国高校和研究机构共同参与敦煌研究，相关的研究成果越来越丰富。

总主持人傅柒生最后总结道，90 分钟的长谈令听众充分感受到了专家的魅力和学者的力量；走过90 年的南博是中国博物馆事业的一个典范，人才济济，硕果累累。博物馆人和大学学者的对话令我们意识到，我们都是博物馆发展的“剧中人”，博物馆要保持可持续发展，要担当起新的文化使命，也将在新时代更有话语权。对文化最好的传承就是创造新的文化，对文明最大的礼敬就是创造新的文明形态。所以，在担当起新时代新文化使命的过程中，博物馆应该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在中国式现代化征程中贡献文博人的智慧、文博人的力量和文博人的方案。让我们抱着更好的期待，准备更好的亮相，相聚在未来的博物院。

（执 笔：王 霞）

“博物馆：传统与现代——全国纸质文物科技保护暨长三角纸质文物保护修复”学术研讨会综述

2023 年11 月6—7 日，由江苏省文物局、南博主办，纸质文物保护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近现代纸质文献脱酸保护技术文化和旅游部重点实验室承办的“博物馆：传统与现代——全国纸质文物科技保护暨长三角纸质文物保护修复”学术研讨会在南博成功举办。来自全国二十余家省（自治区、直辖市）文博机构和高校的近百名代表参加了本次会议。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二级巡视员姚文中、中国文物保护技术协会副理事长铁付德、南博副院长张金萍等领导出席开幕式并致辞。

我国纸质文物数量巨大、种类丰富，书画、古籍文献价值极高，但保存状况普遍较差，纸张酸化更是普遍存在的世界文物保护难题，面临着保存与修复等诸多困难。作为“南京博物院建院90周年系列活动”之一，此次研讨会邀请了14 位全国各地的纸质文物保护专家，分别围绕纸质文物保护材料研发、病害防治、劣化机理研究、科技分析方法、传统修复技艺等多个领域展开研讨与交流，旨在为同仁搭建充分讨论、相互学习的桥梁，激发创新创造活力，为提升纸质文物保护利用水平贡献智慧，并为后续纸质文物的科技保护工作提供可供参考的实践经验和可供操作的技术方法。

一、纸质文物保护修复用材料研究

本次研讨会上学者们分享的报告中，关于纸质文物保护修复用材料的研究主要包括修复用纸的现状与出路、传统胶黏剂与书画本体、修复用颜料科学探源等内容。就纸质文物而言，纸张本身既是重要的载体，也是修复过程中不可或缺的材料。复旦大学陈刚教授根据其多年在传统手工纸研究和纸质文物分析方面的经验，指出当前的纸质文物修复用纸存在着文物修复用纸多样化需求与市场供应不匹配的现状。他认为，就修复用纸使用者而言，当前存在修复人员对修复用纸选择更多注重效果、修复指标侧重于追求单一耐久性等局限；就市场供应方而言，修复用纸供应存在不少问题，如缺乏选择余地、质量不稳定、存在安全风险等。针对这些问题，他认为修复用纸的发展思路在于以下三方面：一是加强文物修复用纸的基础研发，要从修复角度客观评价纸张总体性能的影响，而不能从一般性的纸质文物保护角度，也不能单一考虑文物本体或所用材料本体的耐久性；二是依托已有的优质手工纸生产单位，建立各类基础修复用纸的生产研发中心；三是建立修复用纸认证制度，建立相应的针对性准入标准和细化指标，这些标准不仅是外观使用效果，也不仅是耐久性，而是主要针对其在修复过程中可能对文物本体产生的影响。

关于传统胶黏剂的研究，南博副研究馆员张诺通过对传统胶黏剂制作工艺的科学化、规范化研究以及传统胶黏剂对书画文物本体劣化影响的科学分析，指出传统手工面粉浆糊的制糊技艺中，明矾与面粉重量比为1∶50，而在机械制糊中面粉、明矾与水的重量比为1∶50∶175。同时，她认为，传统面粉浆糊会增加纸张的弹性模量，使得装裱书画的柔性降低而刚性、脆性增大，同时浆糊会增大纸张表面色差，但浆糊对纸张pH 值的长期影响并不是特别显著。由此，她指出：浆糊对书画文物本体劣化影响的指标主要是浆糊中的直链淀粉和支链淀粉含量、微观形貌、分子结构变化等。

此外，四川大学罗雁冰教授对纸质文物修复用染料黄檗进行了溯源与科学分析。她首先全面介绍了中国古代染黄纸的历史以及古籍文献中关于染黄纸的记载。随后，她通过pH 值、力学性能测试、扫描电镜分析等科技分析手段，提出黄檗作为染料的四个特征：一是相较于栀子、槐米、姜黄等黄色植物染料，黄檗染料对纸张pH 值的改变程度最小，还能较大程度提高纸张力学强度。二是黄檗浓度越高，纸张的亮黄色越明显；纸张强度随黄檗染料浓度而提高，但纸张柔韧性也相应降低。三是热的作用会导致黄檗染纸逐渐呈黄棕色，浓度越高越明显；紫外光导致主要成分氧化降解，颜色逐渐变浅；两种老化条件下染色纸力学性能均呈下降趋势，且紫外光对染色纸性能影响更大。四是黄檗染料的抗菌性能与浓度相关，浓度越高，效果越好。

二、纸质文物病害防治、劣化机理研究

武汉大学刘家真教授分享了其关于纸质文物的虫害及其防治方法的研究成果。她不仅对藏展环境内的有害生物进行了详尽的分类，还通过各类案例对常见害虫与高危性藏品、昆虫危害藏品的方式、昆虫危害藏品的特点、藏展环境的虫害预防、虫害发生后的补救性措施、灭虫方法与风险管控等内容作了全面解释和介绍。刘家真最后还提出一个重要观点，即所有的灭虫方法都是有风险的。在文物保护过程中，非化学灭虫法是灭虫方法的第一选择，因为它比化学灭虫法更安全和更易于施用；只有当没有条件使用非化学法，或非化学法在某种情况下不实用时（如难以迅速控制大规模虫情及其传播），才考虑使用杀虫剂。

除了病害及其防治研究，纸质文物劣化机理也是当前纸质文物保护研究领域的热点和难点，同时也是此次研讨会的一个分享亮点。南京博物院陈潇俐研究馆员在完成六百余份纸质文物和模拟加速劣化样品，包括13 种传统手工纸（3 种竹纸、6 种皮纸、4 种宣纸）、1 种木浆纸的原位无损检测分析（色度、红外光谱、近红外光谱）和数据整理的基础上，确定了以色度、特征官能团、pH 值、裂解产物、聚合度、力学性能为指标的劣化程度量化指标体系，并由此建立了不同纸种的劣化程度量化预测模型并实施应用，从多维度量化评估纸质文物的病害程度，预测病害发展趋势，提高了修复用纸选择和预防性保护的科学性。

三、纸质文物科技分析方法研究

随着现代科技的快速发展以及科学仪器更新速度的加载，高新科学仪器在文物保护领域的应用也越发频繁和深入。在当前的纸质文物保护领域，无损分析仍是文保科技发展的主流方向，自研无损分析设备更成为该领域较为领先的研究方向。故宫博物院谷岸研究馆员分享了关于自研超高分辨大视场三维视频显微镜在纸张材料和工艺无损分析中的应用，展示了其自行研发的三维视频显微镜的优点，主要包括超高分辨图像采集、超大视场、可同时安装四个自动识别物镜、内置可一键切换可见/紫外环形光源、采用国产天文相机、具有90cm 长悬臂、基于Helicon Focus 的景深合成算法等。同时，他还详细阐释了该设备在超高清纸质文物全景信息采集、纸张纤维种类和加工工艺识别、绢本书画设色技法识别等方面的应用案例。

中国国家博物馆成小林研究馆员则更为关注科技与近现代文献保护的问题，她通过对纸张（宣纸、胶版纸）、酞菁绿油墨、油墨承印载体（胶版纸）等不同物质进行紫外老化、干热老化实验，获得实验样品；随后对这些实验样品进行色差、pH 值、拉曼光谱、荧光光谱等无损分析；最后证实了荧光强度定量表征老化的可行性。她认为，无论是拉曼光谱中荧光背景面积还是荧光光谱中荧光强度，均与老化时间呈一定的相关性，证明采用荧光信息评估纸张或油墨的老化性能是可行的。相较于拉曼光谱中采用532nm 激发波长反映的荧光信息，荧光光谱中233nm 激发波长反映的荧光信息更为全面。

此外，在纸质文物微损分析方法的应用方面，中国科学院大学韩宾副教授为古纸的热裂解分析提供了很好的应用案例。他详细地介绍了热裂解分析方法在古纸分析中具有“少”（需样量少、微克级）、“简”（样品预处理简单）、“快”（分析速度快）的优势。他认为，该方法可从微量样品中获取化学组成信息，是快速、微损文物及考古样品分析的重要手段。同时，通过对新疆出土古纸的热裂解分析，他认为全二维裂解色谱对纤维素及木质素不同单体有较好的分离效果，因此热裂解可以成为纸张中麻类纤维鉴定的新方法。

四、传统修复技艺研究

本次研讨会的14 个报告中，传统修复技艺研究是占比最大的研究内容。从研究对象看，传统修复技艺研究方向的报告内容几乎涵盖了纸质文物的常见类型，包括书法立轴、古籍、拓片、图书类革命文物等；从研究方法来看，既有传统修复技艺与现代科技结合紧密的研究，也有侧重于传统修复技艺展示的研究。

上海博物馆徐文娟研究馆员展示了上海博物馆藏清代莫晋书法立轴的科学保护与修复案例。其通过联用多种科学技术手段对待修文物进行了分析、检测，指出该件文物所使用绢本材料和加工方法的特殊性，为自制修复材料提供了科学依据，最后使用组织结构与画芯接近的旧绢作补绢，采用瓷土和高岭土混料代替铅白作为修复的涂布材料，画心修复采用先补、后上粉、再全色的方法，取得较为理想的修复效果。更为重要的是，该案例采用的无损高光谱图像系统有效地提取了模糊印章的图像信息，为书画文物的艺术价值和真伪辨别提供了科学有效的手段。重庆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张秀娟馆员探索了图书类革命文物的保护修复方法，首先介绍了39 件图书类革命文物的基本信息、主要病害、纤维种类与酸碱度检测、保护修复路线。通过对其分析检测，她指出，造纸方式与纤维原料、造纸方式与保存状态均具有一定的关联性。结合实验分析数据与病害情况来看，机制纸平均pH 值为5.09，手工纸平均pH 值为6.26；绝大部分手工纸保存相对完好，机制纸的纤维则存在较多裂痕。宁波财经学院曹明副教授分享了难揭水泅纸质文物薄荷醇可逆抢救保护研究的案例，其展示的薄荷醇熔液封固字迹实验表明，薄荷醇涂敷厚度在500um 即可实现无扩散的透水现象。涂覆薄荷醇溶液处理前后生宣的表面隔水效果、纸张纤维微观形貌观察、纸张纤维聚合度、红外光谱等实验分析数据，均表明薄荷醇在难揭水泅纸质文物可逆抢救保护的优越性能。华南理工大学樊慧明教授揭示了当代文献酸化、老化的原因主要在于虫蚀、鼠咬、霉侵蚀、人为损坏、造纸工艺和后期存储环境的影响，这些都会使纸张发生酸化老化、纸张内部物质氧化降解产生酸和发色团等。基于此，他提出了纸质文献原生性保护对策在于保护技术与创新体系的研究，需要开展脱酸、增强、消毒杀菌等成套技术研究。

在传统修复技艺展示案例方面，浙江省博物馆袁坤馆员以《钱氏宗谱》的修复为例，介绍了严重褶皱类古籍整本平整的传统修复方法。他对《钱氏宗谱》的病害情况及其修复整体思路等进行了全面介绍，并指出，修复前的宗谱书根处高度为6～6.5cm，修复后高度为4.3cm，书页厚度约降低1.7cm，原有书页褶皱部分得到平整，书页四周高度不平的状况得到缓解。山东省博物馆鲁元良副研究馆员探讨了馆藏全形拓片的修复技法，认为全形拓片的病害主要呈现出裱件简陋、残缺、断裂、开浆、墨迹脱落等特点。根据不同的病害特点，他总结了传统修复技法中不同的侧重点：残缺严重的可以使用炭棒勾线、补子补拓的方法补全画面；贴合而成的视其贴合方法，采用对其原状做干预最小的修复；易脱墨的使用虹吸清洗法，可以有效防止清洗过程中墨迹脱落。

纵观此次研讨会的讨论内容，可以看出当前国内纸质文物保护修复领域的研究和探索已然进入新的阶段，传统技艺与现代科技的实践融合也达到了一个新的维度。首先，纸质文物保护修复用材料的研究内容更为宽泛与深入，现有研究已不仅局限于解释“是什么”，而是利用科技手段来更为深入地阐释其内在的科学原理，并对其与纸质文物本体相互作用的原因及其解决方法作了回答。其次，纸质文物病害防治、劣化机理的研究渐趋全面和系统化，且密切切合“保护第一、加强管理、挖掘价值、有效利用、让文物活起来”的新时代文物工作方针。再次，无损分析检测手段应用在纸质文物保护修复领域的成功案例日益增多，业已成为当前纸质文物科技分析领域追求的主流发展方向之一。相关研究也不再局限于现有的分析设备和分析方法，研发符合纸质文物保护修复需求的新型无损分析检测设备和检测技术已成为这一领域新的增长点。最后，现代科技与传统纸质文物修复的融合路径日趋成熟，现代科技介入传统修复技艺、助力传统文物修复的效果也日益明显。纸质文物保护的传统手段与现代科技已然发展到一个高度融合的新阶段。

（执 笔：陈虹利 郑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