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汉简《仪礼》于一九五九年出自武威磨嘴子六号汉墓。此地东北距武威市十五公里,西北距出土武威医药简的旱滩坡亦十五公里。准确坐标在北纬37°47′5.76″,东经102°38′53.85″。地处祁连山东麓,往东三十公里范围田畴沃野,正是走廊的绿洲地带。再往东往北,即为腾格里沙漠。
从一九五九年到一九七二年,甘肃文博部门先后在此清理过七十二座汉墓,说明这里是两汉时期人类生活聚居的理想之地。六号汉墓出土的《仪礼》简从简牍形制看,有甲、乙、丙三种。甲、乙两种为木简,丙为竹简。甲种本有《仪礼》七篇,简长约56c m,宽0.75c m,厚0.28c m。七篇分别是《士相见之礼》第三、《服传》第八、《特牲》第十、《少牢》第十一、《有司》第十二、《燕礼》第十三、《泰射》第十四,共三百九十八简。乙本三十七简,只有《服传》一篇,且与甲本《服传》是相同的抄本。只是木简狭而短,存字小而密。简长约50.5c m,宽约0.5c m。丙本为竹简,三十四简,《丧服》经一篇。总共四百六十九简,两万七千多字。较《熹平石经》所存八千多字,多出近两万字。
关于《仪礼》简的抄写时代,陈梦家先生根据同墓出土的《日忌杂占简》有“河平□年四月四日,诸文学弟子出谷五千余斛”,以及墓中所出王莽“大泉五十”的钱币推断,墓主人可能卒于王莽时期,“木简甲、乙本是属于西汉晚期的抄本,约当成帝前后。其所依据之原本,约在昭宣之世。丙种竹简早于木简。乙本或者稍早于甲本”。“墓主人以《仪礼》九篇随葬,或系教授《仪礼》的经师。此所殉者,应即墓主生平教授的专经”。(均见《武威汉简·叙论》)关于抄经的时代,陈邦怀认为,武威《仪礼》简中的序数字“四”“七”都作“亖”“桼”,这是王莽时期的用字习惯,因而断定《仪礼》简的抄写时间在王莽时期,而非成帝时代(《读〈武威汉简〉》,《文物》一九六五年第十一期)。笔者赞同后一种观点。
关于《仪礼》简的版本,陈梦家认为,可能属于大戴本、小戴本之外的庆氏本,同今本《十三经注疏》中的《仪礼》本,属于不同的家法系统。而沈文倬认为《仪礼》十七篇,均属于高堂生所传齐、鲁古《礼》,而非庆氏《礼》(《菿闇文存》商务印书馆二〇〇六年版)。王关仕亦认为武威《仪礼》简为古文本,而非庆氏本(《仪礼汉简本考证》台湾学生书局一九七五年版)。
武威《仪礼》简的书法,同一九七三年在河北定县八角廊四十号汉墓出土的儒家典籍的书法,具有相同的特点,都以典型的八分隶书写成。而后者的年代在汉宣帝时期(前七十三—前四十九)。说明早在西汉中后期,八分隶书已经逐步成熟,这在西北汉简中都有很多例证。
武威《仪礼》简是当时流行的儒家经典,全部以成熟的八分隶书通贯而成。用笔方圆兼备,横画逆入平出。有些横画,收笔时不回锋,空势收笔,是楷隶相间的杂糅。出锋收笔,撇、钩、捺等笔画类似于后世的楷书。字形扁平,字距加大,左敛右舒,重心偏重于左侧,在章法上照顾到长简和典籍的特点,疏阔有致,典雅端庄,容字多,篇幅大,為两汉书法史上罕见的珍品。(张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