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模式选择

2024-01-12 03:19陆尔卓段从宇
学术探索 2023年12期
关键词:粤港澳大湾教育资源

陆尔卓,段从宇

(1.伦敦大学学院 教育学院,英国伦敦 WCIE 6BT; 2.深圳大学 湾区教育研究院,广东 深圳 518060)

一、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现实基础分析

首先,从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必要性看。一是以资源共享破解区域间老年教育资源供求矛盾的需要。典型的如香港老龄化形势严峻但老年教育资源供给相对有限,而尚未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广东9市,却有较高的老年教育承载力和较强的资源供给。二是以资源互通助力区域老年教育资源优质共享的需要。典型的如珠海、佛山、惠州等地优质老年教育多集中在市级层面,街道、社区(镇、村)优质老年教育资源供给总体较弱。三是以先行示范建设引领全国其他同类地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需要。基于区域发展的相似性,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可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京津冀、长三角、长江经济带”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参考借鉴。

其次,从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可行性看。一是既有的区域协同政策为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提供了政策支撑。作为区域一体化发展顶层设计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充分发挥各地区比较优势,加强政策协同和规划衔接,优化区域功能布局,推动区域城乡协同发展,不断增强发展的整体性。[1]二是深厚的合作基础为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确立了积极的条件保障。当下相继出现的“粤港澳职业教育联盟、大湾区大学联盟、大学科技园联盟等教育和科技联盟”等组织,可有效助推区域老年教育合作的深化。三是各类线上教育实践,为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提升了技术层面的实现可能。在区域内老年教育受教育者无法实现完全自由流动的情况下,线上教育以其海量教育资源的跨时空交互共享,可从根本上打破香港、澳门以及广东9市老年教育的教学资源共用共享壁垒,从而形成区域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有效助推。

最后,从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外部环境看。一是优势层面,以地缘文化和经济基础为核心的老年教育资源集聚优势,以开放先行和示范引领为导向的政策优势,从根本上为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提供了文化支撑、经济基础和制度保障。二是劣势层面,覆盖经济社会发展全领域的大湾区协同发展机制尚未建立,以及大湾区三地(香港、澳门以及广东9市)在社会制度、治理体系上的明显差异,直接导致区域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既需要直面协同机制新建的现实挑战,也需考虑“一国两制三税区三法律”的制度差异。[1]三是在机遇层面,不断推进的积极老龄化政策,尤其2021年11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明确提出,“依托国家开放大学筹建国家老年大学,搭建全国老年教育资源共享和公共服务平台”,[2]明确了跨区域老年教育资源整合共享的方向。四是在挑战层面,大湾区各城市间老年教育的理念及需求差异。如深圳等新兴城市外来老年群体居多,其老年教育需求以隔代教育和社会适应知识学习为主,香港、广州等城市老年群体以本地人员为主,休闲娱乐和闲暇康养教育需求旺盛,且不同群体接受老年教育的意愿参差不齐,难免造致大湾区11市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衔接壁垒。[3](P77)

二、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理论分析框架

(一)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内涵阐释

对老年教育区域协同发展内涵的认识,既是揭示老年教育区域协同发展中不同资源要素间相互关系的基础,同时也是确立资源视域内老年教育区域协同发展判别准绳的逻辑起点。

粤港澳大湾区并非一个特定的行政区域划分,而是一个区域统筹发展概念。具体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和广东省广州市、深圳市、珠海市、佛山市、惠州市、东莞市、中山市、江门市、肇庆市。[1]联系既有的“老年教育”[4]和“区域协同发展”[5]概念理解,本文以“种+属差”范式对“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进行定义。具体来看,种即“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因本研究以城市为基本单元进行协同发展考量,故需统筹考虑11个次级区域单元在资源分布、发展程度、发展效益方面的差异,这个差异即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发展的属差。综合来看:种=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以大湾区11个城市为基本单元的老年教育的统称,属差=协同发展=合组为协同发展系统的各要素及系统整体发展功能和效益最大化。[6](P45~46)故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以大湾区11个城市为基本单元的老年教育”+“合组为协同发展系统的各要素及系统整体发展功能和效益最大化”,进一步整理即“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老年教育合组成的老年教育系统的整体功能和效益最大化”,具体延伸理解如下。

第一,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重在追求老年教育系统整体运行效益的优化和子系统的协同运行。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系统是一个复杂的巨系统,每一个子系统在老年教育发展水平、资源分布、发展效率上都存在差异。在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中,发展是系统运动的指向,而协同则这种指向行为的有益约束,强调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的一体化推进而非某个城市老年教育的“极化”发展,追求老年教育系统内各要素的高效协同,而非老年教育机构或老年学员等单一要素的“独大”。换言之,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不片面追求区域内某一城市老年教育的过分超前,重在考量11个城市老年教育整体水平的提升和各不同城市老年教育发展的相互促进。

第二,区域间老年教育的非均衡协同发展是促进整个大湾区老年教育整体功能和效益最大化的重要路径。大湾区11个城市的老年教育资源禀赋、发展现状、瓶颈制约、理想需求、未来导向均存在明显差异。因此,若将所有老年教育资源平均分配到大湾区11个城市间,则老年教育资源的整体利用效率和综合产出效益未必最高。因此,在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的资源投入上,应在明确一体化发展基础上,因地制宜考量区域各城市间的老年教育的供需匹配、资源禀赋和承载能力,科学确定11个城市的新增老年教育资源投模式,有主有次、各有所专、协同并进,进而最终实现大湾区老年教育整体功能和效益的最大化。

第三,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致力于追求但不要求各区域老年教育发展都步调一致、水平相当。从理论上看,若粤港澳大湾区内所有城市的老年教育水平都趋于一致,都处于同一发展梯度,则对区域内的老年教育受教育者个体而言,其无论身处大湾区内的哪个城市,都可以享受到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所带来的均等机会。但就现实而言,11个城市先期的老年教育资源禀赋以及各区域的发展现实,都决定了区域各城市间老年教育发展的绝对步调统一是不可能实现的,甚至还可能陷入低水平循环。理论上,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也不以11个城市老年教育发展水平相当和步调一致为充要条件。

第四,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系统具有动态开放的耗散结构自组织性和外部输入的人为可调控性。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是集“资源投入—生产运营—成果输出”于一体的复杂系统,既具有投入环节与产出环节的动态开放性,同时还具有生产环节的自组织性。但在现实环境中,大湾区老年教育系统作为一个社会子系统,其既受政府政策的引导调控又受市场供求的影响调节,还受到老年教育固有的发展逻辑制约,三者都是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不可或缺的约束条件,都可作为推动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调控着力点。

(二)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判别准绳

依前述厘定的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内涵,分别从“资源基础理论、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区域非均衡协调发展理论”三个维度,明确提出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基本判别准绳。

第一,在资源基础理论视域内: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即区域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结构要无限接近于应然水平结构。资源基础理论强调:“企业是各种资源的集合体,由于各种不同原因,企业拥有的资源各不相同,具有异质性,资源的异质性决定了企业竞争力的差异。”[7](P14~16)从这个意义看,老年教育区域发展的差异,核心即在于不同区域内部老年教育资源合组及综合利用的差异。这种差异首先是一种资源总量上的差异,其次还是一种资源结构上的差异,即资源基础理论所说的异质资源差异。如果将老年教育系统看作各不同老年教育资源要素相互作用的结果,那么也就意味着合理协同的老年教育系统:一是必须具有一定数量的老年教育资源,二是构成老年教育系统的各老年教育资源要素在结构上要合理。而从区域老年教育协同评价看,只有当一个区域的老年教育资源总量和老年教育资源结构都相对合理时,方能达到区域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故理论上,可通过“比较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不同资源要素实然结构与理想状态的差异程度”,比较“三大区域(广东省老年教育模块、香港老年教育模块、澳门老年教育模块)老年教育资源实然结构与理想状态的差异程度”来判定大湾区老年教育区域内发展的协同状况。

第二,在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视域内:大湾区老年教育区域协同发展即区域老年教育资源汇集要适应并适度超前于经济社会发展。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表明:教育既受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和制约,同时也会反过来影响到区域经济社会发展。这一方面体现出教育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作用,另一方面也强调经济社会水平对教育发展的制约。[8](P12~13)就资源视角的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而言,“适应并适度超前于经济社会发展”意味着“区域老年教育资源要素的汇集要与区域经济、社会、人口等多维要素发展相适应”。因此,粤港澳大湾区的老年教育协同发展,首先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人口水平和经济发展的基本相当。故在理论上,可通过比较“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人口水平的差异程度”,比较“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经济发展的差异程度”来判别大湾区老年教育区域间发展的协同状况。

第三,在区域非均衡发展理论视域内:大湾区老年教育区域协同发展即区域老年教育系统资源的扩散效应要大于回流效应。区域非均衡发展理论强调指出:“回流效应大于扩散效应是造成区域经济难以协调发展的重要原因。”[9](P58)对于大湾区老年教育发展而言,实现协同的关键在于保证区域间老年教育资源的扩散效应大于回流效应。进一步看,扩散效应大于回流效应意味着:大湾区内任一城市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理应不显著高于或低于11个城市的平均水平。因此,我们认为: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既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整体功能和效益的最大化,同时也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发展水平的大致相当,任何两极发展都势必造成大湾区老年教育整体效益的弱化。但必须指出的是,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也并非大湾区各城市间老年教育发展水平的绝对平均,低水平的平均势必造成老年教育的活力不足。故在理论上,可通过比较“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区域平均水平的差异程度”,比较三大区域“(广东老年教育模块、香港老年教育模块、澳门老年教育模块)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大湾区平均水平的差异程度”来判别三大区域老年教育发展的差异梯度。

三、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现实状况考察

基于前述理论分析框架,依据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状况,(1)本研究遵循指标体系构建的一般范式,构建了一个由“条件性资源、主体性资源、发展性资源”3个模块,“人口构成、经济基础、人力资源、物力资源、财力资源、社会发展情况、综合发展情况”7个二级指标,“人口总数、老年人口数、GDP总数、人均可支配收入、老年大学教师数、累计结业学员数、志愿者人数、在校学员数、老年大学网点数、用于老年教育的教学场地面积、老年教育基础设施经费投入、社会发展指数、综合发展指数、教育管理人员数”14项三级指标构成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并通过科学的指标赋权和数据采集,对大湾区11个城市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进行系统测度。详见段从宇等的《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研究》,2021年,第38-58页。从“区域间协同、区域内协同、以及区域发展梯度”三个维度,对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状况做如下分析。

(一)区域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与应然水平的差异分析

在区域内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测度上,聚焦分析大湾区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与应然水平的差异情况。一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不同资源要素实然结构与应然状态差异程度的比较。根据实证测度结果: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远低于应然资源水平,即大湾区老年教育实际资源供给与应然需求间存在明显差距。在这其中,尤以珠海、肇庆、中山3市为最,差距分别高达-0.2026、-0.2001、-0.2011,极大降低区域间老年教育发展的协同性。二是广东/香港/澳门模块老年教育资源实然结构与应然状态差异程度比较。当我们将广东省的9个大湾区城市看作一个整体来进行比较时,其实然资源水平总体上略高于应然水平。在这种分区域模块的比较中,香港、澳门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与应然水平亦存有差距。但当我们把大湾区11个城市看作一个发展整体时,其区域内的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和应然资源水平差距,虽然大于单独的广东模块老年教育实然资源水平与应然水平的差距,但总体上也基本达到区域协同的发展状态,如表1 所示。

表1 大湾区老年教育资源实然水平—应然水平差异比较

(二)区域老年教育资源汇集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协同分析

在区域间老年教育发展的协同测度上,聚焦分析大湾区老年教育资源汇集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协同状况。一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老年人口状况的协同。以“各城市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与“各城市条件性资源水平占区域总资源水平比”差异进行比较(即表2中的指标1-2的差),结果表明:广州、佛山、惠州、江门、肇庆5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区域内老年人口状况协同度总体较高,处于正向水平;而深圳、东莞、珠海、中山、香港、澳门6个城市的协同度相对较低,属于典型的老年教育供需失衡。二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协同。以“各城市GDP占区域总量比”与“各城市条件性资源水平占区域总资源水平比”差异进行比较(即表2中的指标3-2的差),则仅有广州、深圳、香港3个城市处于相对较高的协同水平,其余8个城市经济发展总体滞后于老年教育条件性资源集聚,急需在未来一段时期内持续加大老年教育投入。进一步以“各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占区域总量比”与“各城市总资源水平占区域总资源水平比”差异进行比较(即表2中的指标4-5的差)则发现:深圳、广州2市老年教育发展的协同状况发生明显变化,表现出老年教育资源供给与人均可支配收入间的明显差异,而佛山、东莞、澳门、珠海、中山、肇庆、香港、惠州等市则表现为老年教育与经济发展的较好协同。这种情况的存在,既反映了“深圳、广州2市较高老年教育资源供给与有限老年人口数量间的矛盾”,也为大湾区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留足的空间。换言之,深圳、广州等地总体上具备承接区域内其他城市巨大老年教育需求的能力,以香港、肇庆等地为代表的老年教育供给不足,有望通过区域间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更好解决,如表2所示。

表2 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协同

(三)区域老年教育系统资源的扩散效应与回流效应对比

在老年教育发展的区域梯度测度上,聚焦分析大湾区老年教育系统资源扩散效应与回流效应的协同状况。一是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区域平均水平的差异程度分析。如表3所示,深圳、广州、澳门3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明显高于区域平均水平,而区域内佛山、东莞、惠州、珠海、江门、中山、肇庆、香港8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则明显低于区域平均水平。但从协同发展角度看,广州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虽然高出区域平均水平,但其阈值也明显要大于其他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平均水平的差异;与此相反,香港老年教育资源水平在明显低于区域平均水平的同时,其阈值也明显大于其他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平均水平的差异。二是广东/香港/澳门各老年教育模块与大湾区平均水平的差异程度分析。从不同“城市集群”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大湾区的老年教育平均资源水平比较来看,广东模块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要明显高于香港模块、澳门模块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

表3 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与区域平均水平的差异

综合上述三个维度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出:粤港澳大湾区的老年教育发展同时存在“区域间发展不协同、区域内发展不协同和区域发展梯度不协调”的三重状况。具体来看:(1)大湾区11个城市老年教育发展均具有一定的资源基础,但总体上与区域内老年教育发展的实际需求还存在明显差距,属明显的发展不协同。一方面,香港等地日渐加剧的人口老龄化趋势与相对有限的老年教育资源供给,在较大程度上制约了区域老年教育的整体发展;另一方面,深圳、广州等地虽然尚未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但却从社会事务发展和公共服务均等化角度,超前布局了相当数量的老年教育机构,多元集聚了较高数量的老年教育资源,可谓大湾区老年教育的“先发地区”。因此,统筹推进大湾区的老年教育协同发展,既可从根本上更好地促进老年教育资源的优化配置与共享共用,也能在极大程度上破解湾区部分城市的老年教育供给矛盾。(2)大湾区11个城市间的老年教育协同发展具有一定的现实基础,但离区域间老年教育发展的高水平协同还有相当差距。尽管香港、澳门的经济发展水平显著高于大湾区的其他城市,但从将老年教育发展纳入到社会事务和社会治理中这点来看,其老年教育发展总体上还与“广东模块”的老年教育发展存在差距。从这个意义上看,两地老年教育发展只有融入到整个大湾区的一体化发展中来,其方能一方面实现大湾区老年教育的整体发展协同,另一个方面更好促动香港、澳门社会事务与经济社会的协同发展。(3)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条件性资源、主体性资源、发展性资源”实然状况与理想状态之间、三个资源模块之间均存在明显差异,表现出明显的非协同性,隐含着区域内老年群体教育需求与老年教育机会供给和资源供给间的差异,区域内老年教育发展水平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差异,区域内老年教育现实发展水平与理想发展状态的差异,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资源供给和老年教育需求的差异,急需通过11个城市老年教育的一体协同,实现各老年教育资源要素在区域间的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进而以资源的高效利用,全面提升区域老年教育发展水平。

四、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基本模式确立

在区域协同发展上,非均衡发展理论一方面承认区域差异的现实,另一方面也通过增长极培育、网格开发、点轴联动等模式,积极探寻“走区域非均衡发展,最终促进区域共同发展的道路”。[5]故此,针对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现实,亦可引入培育增长极模式、网格开发模式,积极探寻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科学路径。

(一)基本的模式选择

1.培育增长极模式

前述测度表明,当前的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资源分布总体处于非协同状态,一方面是广州、深圳2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明显高于区域平均水平,另一方面是肇庆、中山、珠海、香港等8市老年教育资源水平明显低于区域平均水平。由此形成了广州、深圳2市在大湾区老年教育资源汇集和老年教育发展中的明显“回流效应”,在区域老年教育资源总量有限的情况下,伴随“马太效应”的固有影响,势必造成大湾区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资源争夺的零和博弈。因此,以新的政策设计汇集大湾区内某一维度的老年教育资源要素,并持续带动区域老年教育资源的整体增长,进而规避老年教育资源水平高于区域平均水平地区对自身区域也已存在的“回流效应”势在必行。在理论上,“区域的均衡发展是不可能的,同时也是没有必要的,区域非均衡正好是不同区域共同发展的促动力”。[10](P77)故作为一种理论设想,可考虑在借鉴《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发挥香港—深圳、广州—佛山、澳门—珠海强强联合的引领带动作用”的基础上,结合区域老年教育发展实际,将深圳、广州两市作为大湾区老年教育发展的增长极,以一方面最大限度规避肇庆、珠海、澳门等区域老年教育资源的回流效应;另一方面,通过深圳、广州两市老年教育资源的共享配置和辐射扩散,更好助力大湾区其他城市老年教育的发展,最终实现大湾区老年教育的高水平协同。

2.网格开发模式

大湾区11市存量老年教育资源的差异分化,很大程度上是先期老年教育资源配置的结果。从循环累积因果论看,在经济发展的初期,政府应将资源集中配置在那些发展较快的地区,而随着经济的发展,政府在资源配置上应该侧重于后发达地区,并使先发地区反哺后发区域。[11](P90)以此来看,大湾区未来一段时期内的老年教育资源配置,应侧重让“老年教育资源水平高于区域平均水平地区”不断反哺“老年教育资源水平低于区域平均水平地区”。故在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上,除考虑将深圳、广州两市作为区域老年教育发展增长极外,针对广东模块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明显高于香港模块、澳门模块的老年教育资源水平的现实,我们还应进一步借鉴《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优化空间布局的“轴带支撑网络化空间格局”,[1]在大湾区的“香港模块、澳门模块、广东省模块”之间,同步采用老年教育存量资源调整和增量资源配置的网格开发模式,以使大湾区11市老年教育都发展可依政策红利获得老年教育资源总量的增加和资源利用效率提升,从而促进区域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当然,我们也必须清醒认识到,在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实际推进中,无论是资源配置的培育增长极模式,还是网格开发模式,都需依据老年教育发展环境条件变化加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具体考量。

(二)具体的实施路径

1.将“理念协同”作为推进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基本导向

理念是实践的先导,要实现大湾区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关键在于推进湾区各城市间老年教育发展理念的统一。一是寻求湾区老年教育举办者理念上的统一。无论公办、民办老年教育机构举办者,都应从助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服务国家老龄事业发展角度审视老年教育的功用,更加明确地坚持老年教育的公益服务属性,切实将发展老年教育视为助推经济社会发展的公益事务予以支持。二是寻求湾区老年教育办学者和管理者理念上的统一。无论各级老干局、老龄委等老年教育行政主管部门,还是各类老年教育机构决策群体,都应积极转变老年教育发展观念,在传统 “休闲娱乐”为主基调的老年教育基础上,不断拓展老年教育“沟通交流、精神修养、知识增进、社会适应”方面的内容,[12]统筹考虑本机构老年教育的教学模式、教育内容、教学方法设定。三是寻求区域内各老年教育参与群体理念方面的统一。无论是老年教育办学者、举办者和管理者,还是老年教育师生和志愿服务人员,都应从推进大湾区发展的国家战略高度,始终围绕老年教育资源共享共用、老年教育合作共赢来实践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与此同时,还应切实引导区域内各类老年群体增进学习型社会认识,树立终身学习、开放学习理念,积极参与老年教育发展。

2.将“资源协同”作为推进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根本路径

老年教育资源是合组、支撑并持续推动老年教育系统发展的根本要素。以此来看,要实现大湾区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核心在于推动大湾区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资源的共享共用,尤其要在区域内各城市间老年教育资源的共用上形成突破。一是要以协同发展理念打破大湾区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资源的流动壁垒,实现各老年教育资源要素的跨区域、跨部门、跨体制、跨行业领域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尤其要通过大湾区老年教育信息化、智慧化水平提升,赋能香港、澳门老年教育与广东9市老年教育的协同发展、联合发展。二是积极推动“大湾区老年教育课程的数字化平台”建设,打通11个城市间老年教育课程资源利用封闭短效的现状,形成老年课程资源在区域内各主要老年教育机构间的共享共用,以及区域内各类老年受教育群体对老年教育课程资源的线上线下共享。三是全面探索“大湾区市级老年教育学员互认机制和老年学分银行”建设,打通11个城市间市级老年大学学员互认和学习结果互换壁垒,为老年学员的跨区域流动学习、跨学校流动学习提供制度性保障,实现湾区同层次老年教育机构间的学员自由流动和教学资源共享。考虑到区域内老年群体的较高流动性和区域交通通达性,这一机制有望成为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特色亮点。

3.将“大湾区老年开放大学”作为推进区域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核心载体

粤港澳大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离不开必要的载体支撑。按《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提出“依托国家开放大学筹建国家老年大学,搭建全国老年教育资源共享和公共服务平台”的有关精神,[2]针对大湾区老年教育资源水平和资源分布实际,依托广东开放大学(目前大湾区各类老年大学中办学水平最高)设立“粤港澳大湾区老年开放大学”,打造湾区老年教育协同发展的基础性平台载体,是推动大湾区老年教育发展最直接、最务实、最可行的举措。在具体实施上,一是考虑将广东开放大学在各市(县区)的分支机构统一纳入粤港澳大湾区老年开放大学体系,在发挥现有教育教学职能基础上,依托机构的线上教育和开放教育优势,全力推动并参与区域老年教育转型发展,实现区域老年在线教育的更大覆盖。二是积极鼓励区域内各级各类高等学校参与老年教育发展,尤其要依托香港、澳门、广州、深圳等地的高等教育资源富集优势,鼓励引导高等学校全面开展老年教育理论研究、实施老年教育专业人才培养(有条件的高校可考虑增设老年学、老年教育学相关专业)、培训老年教育发展师资、开发老年教育系列课程,全面推进大湾区老年教育发展的科学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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