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植物

2024-01-11 05:26左右
牡丹 2024年1期
关键词:皂角皂荚苍耳

左右

苍耳的童年

小时候知道那种果实长满刺的植物的名字叫苍耳。山坡上长满翠绿的苍耳,浑身是刺,遍身是宝。当整个植株挂满铃铛一般的苍耳,在风中摇曳的时候,夏天的风就开始有了令人刺痛的酷热。

小时候我就觉得,这种名叫苍耳的植物,它拥有无数又尖又长的耳朵,肯定能听见大地的呼吸,能听见风声雨声,也能听见万物的对话。

我对苍耳有着无限的敬意。在麻地湾,所有的植物有名有姓,所有的植物都各怀绝技。尤其是苍耳,它的绝技——浑身是刺,这一点让大伙儿过目难忘。我对它也有恨意。在麻地湾,除了木耳名副其实,苍耳这个名字一点也不符合“耳朵”的特征。再加上我双耳失聪,就认为这种植物应该和大部分动植物一样,要么没有耳朵,要么有两只耳朵,但它偏偏浑身都是耳朵。

我对苍耳最深的记忆,是来自伙伴间的“枪战”游戏。我们分为两组,书包或者口袋里装满了苍耳,然后以苍耳为子弹,往对方身上掷。游戏结束,有不少伙伴变成了“小刺猬”,全身上下都是苍耳。为了避免被父母揍,我们相互帮忙清理身上的苍耳,最难清理的就是头发上的,老半天也摘不下来,有时还不得不把实在拆不开的头发剪掉。尽管粘在身上是灾难,但我觉得,苍耳长在我们身上,就像我们从人类变成植物一般。

苍耳除了喜欢附在人身上,还常常趴在村里的牛、羊、猫、狗身上四处跑。有时家里的花猫偷偷钻进我的被窝,身上的硬刺碰到我的皮肤的时候,我差点儿惊得跳起来,我还以为花猫长了刺,摸了半天才发现是苍耳。苍耳依靠人与动物进行旅行,依靠自然界的风雨滋润,在麻地湾遍地扎根。一年四季,村路上、水沟旁、荒野中和田地里从不缺苍耳的身影。

记忆中,苍耳还是一味中药。儿时为了挣学费和买零食的钱,每到秋天,我们都会三五成群,相约到赛鹤岭上去摘苍耳,摘下来的苍耳果实,晒干之后拿到镇上卖。为了提高我们采摘苍耳的积极性,年长一点的哥哥说:我们来比赛吧,谁在天黑之前把麻袋摘满,谁就可以当我们的队长。摘苍耳的伙伴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似风火轮一般在苍耳枝干上扫来扫去,摘苍耳的手虽然被扎得让人不忍直视,但我们都乐此不疲。尽管结局往往是,天都黑了,可谁都还没把麻袋装满。

我们唱着顺口溜,欢声笑语在赛鹤岭上空,在大山深处飘荡。大伙儿忘记了疲惫,忘记了赢输,甚至忘记了回家的路。

有一年初秋,我得了很严重的湿疹,脖子以下,肚子以上,全起了水疱,到处都是红疙瘩,痛痒难忍,打针吃药都不管用。我一度以为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再加上晚上闷热,不敢翻身的我无法安睡。那段时间,是我童年时期颇为艰难的一段日子。后来母亲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偏方,摘了苍耳果实,煎水往我身上敷涂。与此同时,母亲还用苍耳叶子熬水给我喝。虽然敷在身上奇痒难忍,苍耳水也难以下咽,但效果还不错,不到一个礼拜,湿疹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自从有了这次经历后,我对苍耳再也生不出厌恶来了,我第一次知道,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价值,苍耳有自己的价值,哪怕是无人在意的狗尾草,它也有它的价值。我选择了与苍耳和平共处,选择了做它的朋友。即使后来有很多伙伴喊我加入打“枪战”、采摘苍耳的队伍,我也没有了往日的积极与兴趣。

与其说是我的童年,不如说是有苍耳的童年。我在长满刺的苍耳身上,学会了自愈和长大。

九眼荷塘

打记事起,稻田就像一幅画卷似的,从家门口绵延開去。与稻田一起绵延十里的,还有那被村里人戏称为“九眼龙”的荷塘。

一到夏天,“九眼龙”荷塘里的荷叶“无穷碧”,娇艳的荷花,亭亭玉立于烈日下,清香袅袅,十里不绝,惹得周围几十里的人都来赏荷。荷叶荡漾起层层波纹,露珠在荷叶上晃动,宛如淘气的娃娃,借着荷叶这个舞台在风中嬉戏,不断地在绿浪中翻滚、玩耍。一条从长江上游“跑”下来的金钱河,从家家户户门前的荷塘穿过,送来绿意与旺气,河两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每到夏末初秋时节,乡里村里最热闹的,便是挖莲藕。

家乡的荷,品种很多,最有名的要数那九眼莲。九眼莲以藕的内部有九个孔眼而闻名,古书上说它“节长尺半,洁白如玉,胖若儿腿,手感沉实,切开九眼,薄如纸翼,生吃熟食,入口无丝,脆嫩香甜,鲜美爽口”。听村里的老人说,九眼莲在过去是历朝达官贵人进献皇宫的贡品,是家家户户招待贵宾的美食佳品。

儿时,奶奶最拿手的就是莲藕蒸饭,里面会放一些红枣、蜂蜜、花生,夏天解暑下火,秋天清爽可口。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奶奶就用莲藕蒸饭哄我,并给我唱我长大了才明白的《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大字不识的奶奶跟从事教育工作的爷爷学的,奶奶将它理解成了一首情歌。奶奶还说,这是她现在唯一记得的一首诗了,每次奶奶唱这首采莲曲,脸上总是泛着红晕。难怪每次奶奶做的莲藕蒸饭,都带着甜甜的清香。

吃完奶奶的莲藕蒸饭,烦恼就成了过眼云烟,我欢快地背着鱼篓去村口放水。在稻田旁的水渠里,在荷塘边,我和伙伴们摘了荷叶戴在头上,挖出一根细嫩的莲藕清根,用它引诱蜻蜓、青蛙、黄鳝、小黄鱼,还有难得一见的甲鱼。为了捉到它们,我和伙伴们把荷叶的顶部挖了个大洞,做成绿色的帽子和披肩,伪装成荷叶的模样,以荷塘里的荷叶、荷花和水草作掩护,穿梭在其中。我们以一步一张望的身姿,小心翼翼地前进着,生怕踩疼了脚下的这片土地。稻田周围的稻草人,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之中,它在风中翻转着身子,挥舞手臂,犹如一位开路先锋。水鸟瞧见我们这些“荷叶兵”的动静,也静悄悄地躲进稻田深处去了。 “水浅王八多”,越是浅水滩的地方,越容易抓住甲鱼和小黄鱼。我们分工明确:有的人负责趴在荷塘没过脚趾的水里潜伏,有的人负责拿着渔网躲在河堤后面等待潜伏组的手势,有的人负责在荷塘附近站岗放哨,以防不明所以的人闯入我们的地盘……很多时候我们一无所获,但我们依旧乐此不疲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些事情。一无所获的日子,我们提前说好了第二天的分工和回家如何避免被挨打的借口。我们灰头灰脸地披着月光偷偷溜进家门,在爸妈的责怪声中,匆匆吃了晚饭,匆匆钻进被窝,进入了夜间与鱼鳖继续战斗的梦乡。

童年所做的所有糟蹋荷塘的事,比如在莲池里游泳、偷吃莲蓬;在池塘边捉黑水鸡、白头鹎、池鹭、灰鹡鸰、??;戴着荷叶埋伏在池塘里,和小伙伴们玩游戏,采摘荷叶当头盔……在我看来既难忘又遗憾。眼前的荷塘,随着时代与村庄的发展,渐渐被村里人遗忘了。十里荷塘的景致不复存在,它像蒸发了一样,和稻田携手去了遥远的南方和水草丰茂的地方,去了一个我们谁也找不到它们的植物王国。

我时常在梦中遇见波光粼粼的荷塘。梦见那个夜晚,我打着手电筒,在荷田间穿梭。我一会儿变成夜间的蜻蜓,一会儿变成点灯的萤火虫,一会儿化作露珠,躲在莲蓬的缝隙里,整个身子跟随着那场梦,消失了。

皂荚树

是一把参天的绿色大伞,大伞上挂满了长耳状的紫黑色铃铛,四通八达的枝干上爬满了棕紫色的皂荚刺;是儿时经常唱的童谣——皂角皂角生怪刺/刺鬼刺妖镇宅子/皂角皂角结皂角/洗头洗衣吹泡泡;是耳畔传来一阵阵动听的“万户捣衣声”……将皂荚树从我儿时的记忆中抖了出来。

整个麻地湾,只有我家门前有一棵参天的皂荚树。皂荚树依着小溪生长,小溪从秦岭高山上流淌下来,途经森林、草地和稻田,最终投入金钱河的怀抱。打记事起,这棵皂荚树就在门前了,后来它越长越茂盛,成为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皂荚树上那一串串的皂角,像条状铃铛,也像小小的镰刀,成熟的皂角比大人的手掌还长。皂荚树有许多分枝,浑身的刺呈圆锥形,尖端的刺既锋利又坚硬,那些刺在春天的时候是青绿的,到了夏天会逐渐变成紫黑色,秋天会长成黑褐色……它们张牙舞爪地伏在树干上,像是专门为皂荚树打造的防护衣,小孩们很难顺利爬上去。但我家的鸡不怕它们,一年四季飞到树上歇息、打鸣、捉虫子。夏天的知了也不怕它们,趴在树上吮吸露珠,自鸣自唱。偶尔还会有喜鹊、信天翁、百灵鸟、夜莺和猫头鹰在树上安家。

每当天气好的时候,母亲就将脏了的衣服泡在溪水里,从皂荚树下捡几块皂角,将它捣碎后丢进木盆里,用来搓洗衣服。母亲一边唱着歌谣,一边用捣衣棍捣衣服,泡好的衣物不一会儿就洗干净了,晒干的衣服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有植物身上独特的香气。皂角除了洗衣服,还能洗头。在那个物质匮乏、崇尚节俭的年代,家门口拥有一棵皂荚树是令全村人羡慕的事,更何况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这已经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景观了。

母亲喜欢在树下乘凉、纳鞋、憧憬秋收,而我和姐姐喜欢在树下做游戏和写作业。春夏之交,皂荚树会开出黄白色的小花,让整个院子都沉浸在花香中。一朵朵小花落在我的本子上,时常让正在写作业的我走神。夏天只有皂荚树下凉爽,它如伞似盖的绿荫,成了我们全家,还有家里的鸡、猫、狗歇息的天堂,成了鸟雀和虫子们的避难所。微风吹拂,无数皂角如铃铛一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也如摇篮曲一般,在无数个夜晚,伴随着奶奶摇蒲扇和讲故事的声音,将我和姐姐哄入甜甜的梦乡。

盛夏刮风下雨的时候,树上会掉下一些皂荚来,我和姐姐总是把它捡起来放在篮子里晒干。有时母亲还会拿上梯子和镰刀,把完整的皂荚刺和皂角割下来,拿到镇子上卖。皂荚刺卖给中药铺,皂角卖给集市上的人。卖了的钱,除了给我和姐姐买文具,大多都用来补贴家用了。

皂荚树浑身都是宝:皂荚刺可以当特大号的皂针,挂在栅栏处防贼,还可以用来挂柿子制作柿子饼;也有人将皂角和皂荚刺挂在屋檐下辟邪的——麻地湾的人认为皂角和皂荚刺有辟邪、聚气、祛病、镇宅的作用,民间也有人称皂荚树为“将军树”。长大读书后我才知道,在中医药典中,皂荚刺被叫作天丁,是解毒、消肿、排脓的良药。打我记事起,常常遇到有腿脚不便或者身上长了脓包的人从很远的赛鹤岭上走下来,只为了摘一些皂荚刺治病。奶奶和母亲总是很慷慨地把先前已经晒好的皂荚刺送给他们。

秋天是皂角丰收的季节,我们全家人齐上阵,把所有的皂角摘下晒干,够我们洗头洗衣用上一年了;而皂荚刺,我们摘一些送人,再留一些自用。有的年份,皂荚树也会为我结出一个巨大的惊喜——长出二十多厘米长的“皂角王”。“皂角王”没有悬念地成了我的玩具,成了我手中的“宝剑”。秋天似乎是皂荚树开始与大地、与整个麻地湾告别的季节,皂角基本掉完,它就闭上双眼,开始休眠。除了落叶飘飘,除了炊烟袅袅,除了家鸡依旧在树干上打鸣,房门前的皂荚树再无春夏时树影斑驳的生机。

我至今还记得儿时常常吟诵的童谣。每当唱起它,总有很多铃铛般的乡愁,在我眼前随风摇曳。

后花园

奶奶的园地总是不伦不类。在万物荒芜的时候,又令我莫名落泪。

实际上是奶奶在屋后开辟的一块土地,我只不过瞒着奶奶将它霸占到我的笔下罢了。它不仅仅是一座令蜂蝶神往的花园、菜园、果园、动物园、野草园,靠近一点的竹园全部都集中在那一片儿,形成花海,也令村里的小伙伴念想不已。花海的位置与颜色在周围比较显眼一些,占据了整个园子的一半。花园是奶奶的最爱,其次才是瓜果园。

园地内外总有取之不尽的乐趣。花园周围野生滋长的竹叶、杂草、荆棘等,奶奶经常砍掉很多,随手扔在水沟里,它们经常被我和小伙伴们当做盖草房子的材料。草房子盖好了,奶奶也会加入我们的行列,编了很大的一个花圈,搭在门额,草房子一下子变成了花房子。

随着季节的不同,奶奶会种不同的花,并将这些成熟的花采摘下来,拿到镇上卖掉,或者送给邻里爱花的女孩子。常见的只有乡下才会见到的麻秆花,粉红的花瓣十分普遍,大红、白、紫、黄、黑的麻秆花花瓣在乡下是稀有品种。再一些是月季、太阳花、兰花、野百合和黄菊,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果園里的梨花、苹果花、杏花和樱花,争先恐后地和那些草本植物争艳,有时菜园里的油菜花、葱花和瓜蔓也会开出娇滴滴的苞蕾,这个时候花园就成了全村最美丽的花园,惹得邻村的亲朋好友走了不少山路钻进园子里探看。奶奶总是递上轻盈盈的笑声,笑迎四方村客。他们不会空手而归,善心的奶奶会送他们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花种,或者去年晒干收藏的花粉、花瓣以及花菜、槐花。看着这些大人从花园进进出出,我总躲在地里生闷气。

常看见很多男孩子到奶奶的地里摘月季,然后偷偷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奶奶很大方地多送一些给他们,给不给钱奶奶都会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得意地溜走。奶奶不但有种花的手艺,还有包扎花篮的手艺,做各种掺着花朵的美食。她从草地里找来一些枝条和藤蔓,将这些花编起来,编成花篮、花圈与花环。也有人找来买菊花,奶奶说菊花晒干了往茶杯里倒一些蜂蜜可以泡茶喝。我喜欢喝奶奶晒制的菊花茶,里面洋溢着淡淡的甜蜜的味道。一年四季,因为这座花园,我尝到很多从奶奶手里变出来的与花有关的美食。尤其是春夏季节,每天醒来,我的书包里总是装着热腾腾的槐花饼、花生饼,我一度认为,我的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有时我太淘气了,总受到其他小伙伴的迷惑,跟随他们捉蜂蝶、蚂蚱、花姑娘,糟蹋了不少园子里的花与瓜果,每次做完坏事之后心里特别后悔,天黑了也不敢回家。直到奶奶满村子找我,我才不情愿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奶奶每次都将所有的不满与怒气,撒向自己,或者撒向脚下的石头。有一次我拉着奶奶的手摸到了她手心上的泪花,我就发誓再也不伤害那座花园,再也不惹奶奶生气了。

与奶奶一起成为花园里的主人的那一天,是我真正长大的时候。自那以后我变成了奶奶的小帮手,在园子里浇花锄草,放学的时候自觉背着竹篓去拾粪。这段当花童的美好经历,使我明白奶奶为何热爱花园,以及花园里诸多的秘密。有时,我也会趁奶奶不在,偷一些花种子埋在地里,学着奶奶的样子,给它们浇水施肥。尽管我种的花大多都没有长出来,但是我对花草万物的悯惜、热爱,就是从这个时候培养起来的。

有了对花草世界的无限热爱,我真正地从破坏王变成了护花使者。

夏秋之际,奶奶总是拉着我去园子里找一块干净的草地,铺一张凉席,让我给她做伴。奶奶说她很胆小,村子里经常有狼出没。我像个男子汉一样,在园子里紧挨着奶奶看天,看天上漂移的云朵。奶奶总开玩笑,爱花的男孩桃花运不会太差,长大了肯定会娶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我在梦里枕着这句话总是笑得牙齿咯咯响。奶奶这个时候会给我讲我从没听过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上,花有花仙子,草有草仙子,她之所以爱花爱草,是因为希望那些仙子们能够给生活带来甘甜。

秋天悄然降临,奶奶就开始伤感起来,花瓣一轮一轮地落入泥土,草木弱不禁风,一夜之间就奄奄一息了,最后变成和泥土一样的颜色,奶奶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像珍珠一样镶在花瓣上,最后眼泪也变成和花瓣一样的精灵。为了不使奶奶难过,我开始帮她收集很多可以吃的花瓣与成熟的花种,安慰她明年春天花仙子还会回到花园的。

这片如童话般的园地,好景并不长久。

三年后,奶奶因病离开了人世。花园也日渐荒芜,野草丛生,生机全无。虽然我也有继承与打理这座花园的想法,但能力有限,总是无法将那些奄奄一息、青黄不接的名贵花草救过来。我在春天种下的花种,因为不熟悉它们的习性,不是刚开出花就夭折了就是被风雨给蹂躏了,让我不知所措。母亲多次嫌我在地里无所事事,并说爱花爱草不应是男孩子做的事,我只好作罢。

至今我依然保存着奶奶在花园里劳作、编花篮、采花瓣的照片。奶奶走后,花园经过母亲半个月的改造,变成菜园、果园以及阡陌小路,有的地面也被改造成了坊堤,很难再从园子里找出一朵像样的花儿了,从前像精灵一般的蜂蝶与鸟雀也不见了踪迹,我和奶奶一起完成的草房子也被母亲焚烧了。

鳥语花香的后花园从此退出了历史。这也宣告,我快乐的童年时光也自此结束。不久后,在母亲的强迫下,我不得不背上书包,去村里的学校读书。

花海荡漾的园地,或许是跟随奶奶到另一个世界的乐园里去了。

责任编辑 李知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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