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木
(湖北师范大学 经济管理与法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新征程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课题。2023 年6 月7 日至8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内蒙古考察时指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主线,也是民族地区各项工作的主线。民族地区的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等,都要紧紧围绕、毫不偏离这条主线。”[1]习近平总书记深刻阐明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对于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和民族地区各项工作乃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大意义。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每一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形成现实基础,每一个历史时期的由法律设施和政治设施以及宗教的、哲学的和其他的观念形式所构成的全部上层建筑,归根结底都应由这个基础来说明”[2]。同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既是增进认同的工作,也是加强经济发展的工作,需要突出关注其经济向度——中华民族经济。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就“中华民族经济”命题作出一系列重要论述。2013 年4 月8日,习近平在会见台湾两岸共同市场基金会荣誉董事长萧万长一行时强调:“两岸同胞要真诚团结合作,共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希望本着两岸同胞一家人的理念促进两岸经济合作。两岸同胞同属中华民族,两岸经济同属中华民族经济”[3]。2013 年10 月6 日,习近平在再次会见萧万长一行时进一步指出:“两岸经济同属中华民族经济,在亚太地区经济发展新形势下,双方只有加强合作,才能更好应对挑战。”[3]2322017 年10 月18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愿意率先同台湾同胞分享大陆发展的机遇。我们将扩大两岸经济文化交流合作,实现互利互惠,逐步为台湾同胞在大陆学习、创业、就业、生活提供与大陆同胞同等的待遇,增进台湾同胞福祉。”[4]2018 年11 月12 日,习近平在会见香港、澳门各界庆祝国家改革开放40周年访问团时强调:“国家改革开放的历程就是香港、澳门同内地优势互补、一起发展的历程,是港澳同胞和祖国人民同心协力、一起打拼的历程,也是香港、澳门日益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共享祖国繁荣富强伟大荣光的历程。”[4]3982019 年1 月2 日,习近平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 周年纪念会上进一步指出:“我们要积极推进两岸经济合作制度化,打造两岸共同市场,为发展增动力,为合作添活力,壮大中华民族经济。”[4]4082021 年8 月27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强调:“要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要充分考虑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的实际,统筹城乡建设布局规划和公共服务资源配置,完善政策举措,营造环境氛围,逐步实现各民族在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方面的全方位嵌入。”[5]可见,在中国共产党的政策话语中,“中华民族经济”虽首先在对台工作领域使用,但包含更广泛的使用领域,涵盖中国式现代化的经济向度。“中华民族经济”不仅是一个经济范畴,而且是一个政治范畴。壮大中华民族经济,不仅关系到台湾同胞,而且关系到整个中华民族;不仅关系到生活富足,而且关系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铸牢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
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中华民族经济,既有文献主要从中国少数民族经济、经济全球化下中华民族共同体建构等方面展开研究。有研究认为,新中国经济发展的70 多年历程中,民族地区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发展与国民经济的融合程度持续加深,发展差距不断缩小,实现从经济融合到文化融合再到价值观的融合,这种经济上的密切联系和相互依存使各民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6]。有研究指出,经济全球化改变了民族国家的存在与发展方式,建立稳固的民族国家共同体成为各国在经济全球化中生存和发展的基本前提,而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不断发展的关键在于对各民族成员利益的满足[7]。有学者认为其内在机理是,利益满足机制的建立使得各民族在交换中逐渐形成交往,从而推动各民族经济一体化和形成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最终使各民族凝聚成为统一而不可分割的中华民族共同体[8]。还有研究认为,满足各族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现实利益是建设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基本要求,中华民族共同体正是在各民族的需要、互动和利益追逐之中得以不断凝聚,使中华民族不断从多元走向一体[9]。因此,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应在经济交往中体现共同体意识,强化中华民族认同,推动中华民族共同体发展[10]。
这些文献为从中华民族经济角度研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基础提供了参考,但存在一些不足。一是鲜有学者论证中华民族经济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基础这一理论命题,相关研究也没有对中华民族经济进行理论阐释。二是学者将中华民族经济和中国少数民族经济混为一谈,忽略了中华民族经济作为一个整体与其组成部分之间的本质区别。三是对中华民族经济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之间的内在联系,缺乏必要的论证。鉴于此,本文立足中国式现代化的经济向度和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经济视角,在重点对中华民族经济进行理论界定基础上,专门研究中华民族经济何以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基础及实践路径,以期为扎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理论参考。
中华民族经济是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子集,既有各国经济的共性特征,更有基于本国国情的中国特色。中华民族经济的“中国特色”突出体现在:深深植根于中华传统文化土壤,彰显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于经济的独到见解;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时代经济发展伟大实践相结合的产物,体现鲜明的时代特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很多重要元素,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等突出特性[11]。中华民族经济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结出的果实,是解决中国发展问题的经济方案,也向世界经济治理提供了中国智慧,具有多层次含义。
中华传统经济思想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在近代西方经济学传入中国之前,有史料记载的中华传统经济思想已经历了两三千年的演进过程。我国古代没有一部严格意义上的经济学著作,传统经济思想散见于先秦诸子百家及秦汉以后的典籍之中。比如,《周礼》关于重农、重商、重工、货币制度、救荒等论述,《道德经》关于小国寡民、自然经济等论述,《论语》关于商业、政府与国民经济等论述,《管子》关于重农、货币、重商、财政、消费、价格等论述,《史记·货殖列传》关于反对政府干预经济等内容,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华传统经济思想。中华传统经济思想虽然论述繁多,但总体上呈现出高度的内在一致性。有学者将其概括为四个“为”:以治国平天下为目标,以自然经济结构为模式,以国家调节经济为理想,以富国利民为重点[12-13]。
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经济”一词也被赋予特定内涵。民国时期经济学家唐庆增把中华传统经济思想抽象化为“只知均富,不知加富”。他认为:“今日中国物质文明之落伍,原因固多,要实由于历代经济思想之不健全所致,最大疵病,即为重分配而轻生产。”[14]民国时期“中国经济学”首倡者王亚南的看法则相对积极。他在《中国经济原论》中说,中国封建体制之所以能产生这类经济形态,基本的是由于它的经济基础:“在地主经济基础上,天下之赋,皆集中到中央政府……惟其政府手中,以赋税贡纳的方式,取得有大量的农工业生产品,又因为它有支配全国的力量,它就能从事各种大规模的公营事业……至少想在主观上,借政府的直接经济活动,来缓和那种趋势。”[15]当代经济学者梁鹤年对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经济”进行了概括提炼,认为“政府行为的原则应是经世济民,提升自存与共存的平衡;而不是自由经济,满足于无休止的自利追求”[16]。还有学者根据中华传统经济思想更是直接提出“经济学是经世济民之学”的观点[17]。可见,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经济作为中华传统文化这棵大树的一个分枝,为中华传统经济思想走上区别于西方的差异化道路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在秦汉到清末的两千多年时间里,我国经济一直都在传统的自然经济轨道上运行。在经济结构上,国家政权作为一个庞大的经济实体,引领全国形成统一的自然经济体系。这种以小农经济和地主经济互为盈缩的矛盾运动,表现出极大的包容性和再生能力,使得中国封建社会总的运动模式呈现出具有弹性结构的特征,封建国家政权能够据此对社会发展进程发挥强大的调节作用。这就从前提条件上扼杀、抑制了资本主义因素的成长和壮大,把本应属于封建社会对立物的否定因素纳入自己的运动模式之中[18]。这正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缓慢的当代经济学解释。两次鸦片战争的爆发标志着我国封建社会的堡垒被帝国主义从外部击破,随之而来的是西方思想的全面流入。在这一时期,西方经济思想一方面借道日本,另一方面直接从欧美传入我国,中国经济这才开始了“现代化”进程。那时,中国经济现代化的主要推动者是留学海外的知识分子,他们译书立说,将大量西方经济学说和理论引入中国,并以此来分析中国经济问题,提出经济改革主张,促进了我国传统经济从“重农抑商”经由“振兴商务”向“振兴实业”的现代转型[19],由此促进了中国经济发展的现代化之路。
近代以来,中国经济在现代化道路上摸索了一百多年,从清末洋务运动到新中国成立之初学习苏联模式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在曲折中不断前进。改革开放后,我国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引进国外资金、技术和先进管理经验,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我国经济实现了快速增长,从一个贫穷落后的社会主义国家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推动中国经济实现从传统向现代化的转型。一方面,中国经济现代化成就举世瞩目,“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创造了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奇迹,用几十年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20]。另一方面,这种现代化也需时刻警惕“现代化=西方化”的话语陷阱,避免西方现代化中资本中心逻辑对我国文化和制度形成的冲击。中国经济需要沿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轨道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向纵深迈进,实现中华民族自己的即中国式现代化奋斗目标。
中华民族经济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经济向度。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所推进的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国情的中国特色”[5]123,具体体现在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以及走和平发展道路等五个方面。他指出:“实践表明,中国式现代化既切合中国实际,体现了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也体现了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我国要坚定不移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断为人类作出新的更大贡献。”[5]124中国式现代化的提出,标志着中国开始走出一条有别于西方国家的发展道路,这其中就包括中国特色经济理论、经济政策和经济人假设[21]的提出等。西方经济理论重财富积累、轻财富分配,以理性经济人为假设,集中表现为GDP 的核算重总量轻个体差距,这就导致西方国家的经济发展一直建立在少数人对多数人的剥削之上。改革开放以来一段时期,我国一些地方一度出现“唯GDP 论”倾向,忽视根深蒂固的集体主义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对经济发展的人民性强调不够,导致贫富差距不断扩大。所以,GDP 是经济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但不应是唯一的核心概念。
中华民族经济范畴对我国优化经济治理技术具有启发价值。对于我国而言,“唯GDP 论”的短板进一步体现在核算方法层面。GDP 是国内生产总值的英文简称,指一个国家(或地区)所有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最终成果。我国由于历史和现实的特殊性,客观上存在着多个单独核算GDP 的经济体,如中国大陆、香港、澳门和台湾。这导致通常意义上的中国GDP 总量在事实上并不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主权范围内所有地区的经济总量之和,一般仅限于中国大陆地区,除非特别注明,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的GDP 并没有被纳入。这种做法虽然符合国际经济惯例,但极容易给不了解GDP 核算办法的人造成误解。考虑到我国的历史文化传统和现实国情,在核算全国GDP 时纳入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GDP 的时机尚不成熟。笔者认为,解决这个问题并非没有折中办法,即在一些非正式和半官方场合探索使用“中华民族经济”表述。中国是一个政治概念,而中华民族是一个文化概念、文明概念,因而根据经济治理技术需要在相关场合用“中华民族经济”代替“中国经济”具有一定可行性。比如,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两岸同胞同属中华民族,两岸经济同属中华民族经济。”[3]230-232大陆同胞、港澳台同胞和海外侨胞都是中华儿女,中华民族经济较之中国经济这一表述更有文化感召力,在奋进新征程上更能够凝聚中华民族的全部力量,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出更多贡献。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归根结底是综合国力的竞争,而综合国力的竞争又以经济实力的竞争为基础。当前,世界各国普遍把GDP 作为衡量本国经济实力的主要尺度。在国与国之间平等相待、互尊互信,共同遵从正和博弈逻辑的前提下,这种方法的确能够比较准确地衡量一国的经济实力。但当环境发生变化,参与博弈的强势一方以任何理由为借口主动打破这种平衡,动辄实施经济制裁、技术封锁或直接从对方国家撤资,相关国家的GDP 将会出现明显波动。波动幅度通常与一国经济总规模和是否为外向型经济体有关。特别是当受制裁一方是外向型经济体且经济总量相对偏小时,这种波动会十分剧烈,甚至还会因为失业等问题造成政局动荡。历史上,美国已经通过类似方式向多国发动经济战,造成严重后果。美国在20 世纪相继对欧洲国家和苏联、日本等发起过经济战,给上述地区和国家带来严重后果甚至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性影响。可见,在某些情况下,GDP 并不是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可信和有效尺度,具有一定局限性。
中华民族经济为破解这一难题提供了思路,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一种新形态。首先,中华民族经济不是以地域为界限,而是以中华民族这个由56 个民族同胞共同组成的整体为单元,虽然依赖于中国这一特定主权场域,但更加强调经济发展的中华民族共同体属性。其次,中华民族经济又不能与我国国民生产总值(GNP)画上等号。GNP 衡量的是我国所有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收入初次分配的最终结果,没有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主要参考因素。也就是说,GNP 作为一个总量尺度,可能忽略民族地区和非民族地区、汉族和少数民族、少数民族和少数民族之间在经济发展方面的现实差距。而中华民族经济旨在对GNP 进行补益,补益的重点正是后者对中华民族内部发展不平衡以及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方面的技术忽视。最后,中华民族经济是一种共同体经济,绝不是个体和地区经济的简单相加,有利于维护民族团结、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增强中华民族整体凝聚力的经济形态和由中华儿女创造的经济财富才能称其为中华民族经济,即中华民族经济具有突出的人民性。
中华民族经济作为文明新形态的经济向度,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世界并不太平,煽动仇恨、偏见的言论不绝于耳,由此产生的种种围堵、打压甚至对抗对世界和平安全有百害而无一利。”[5]486为了有效应对种种围堵、打压,受围堵和打压国家必须着力培育和发展自己的民族经济。对中国来说,这种经济形态表现为中华民族经济;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则表现为对应的经济形态。其名称虽各有不同,但至少有三个共通之处。一是表现为国家对经济自主的迫切要求。受国外资本所控制,当今许多国家和地区在发展本国和地区经济方面缺乏应有的独立性,导致这些国家在关键时刻总是受制于人,无法充分享有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或自治地方的应有尊严。二是表现为对经济富强的迫切要求。近些年来,一些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虽然实现快速增长,但这种发展却是以外资的暴富为代价,本国民众从中得到的实惠相对较少。在发展中公平获益成为发展中国家民众的普遍呼声。三是表现为对经济安全的迫切要求。对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行业、关键领域、战略资源、核心技术的掌控等,成为发展中国家的普遍诉求。中华民族经济范畴主张经济治理的自主性、统一性、公平性、团结性,为其他国家发展本国经济、实现经济富强提供了有益参考。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马克思主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原理,在我国这样一个统一多民族国家中,各民族之间的共同利益越大,共同经济基础越雄厚,就越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越有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构建和稳固[22]。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我们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着力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坚决防止两极分化。”[23]。中华民族经济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基础,主要通过培育市场主体、凝聚经济动能、提供交融载体、确立发展目标等四个机制履行经济职能。
道格拉斯·诺斯、罗伯特·托马斯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一书中开宗明义:有效率的经济组织是经济增长的关键,一个有效率的经济组织在西欧的发展正是西方兴起的原因所在[24]。在人类不同历史时期,有效率的经济组织表现形式并不完全相同,如在奴隶社会往往表现为奴隶主家庭,在封建社会往往表现为地主家庭和家族作坊,在资本主义社会和市场经济条件下则主要表现为以企业为代表的市场主体。当前,我国仍处在并将长期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经济方面表现为社会生产力水平还比较低、地区发展还不平衡;在科技文化方面表现为科学技术水平与民族文化素质还不够高;在政治方面表现为社会主义具体制度还不够完善,等等。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当代中国的最大国情、最大实际。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牢牢把握这个最大国情,推进任何方面的改革发展都要牢牢立足这个最大实际。”[3]10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企业等市场主体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发展进程中继续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市场主体并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概念,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外在表现和内在机理可能有所不同。外在表现方面,资本主义制度通常只能培育出“资本至上”的市场主体,因为“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是财富在私人手里的积累,是资本的形成和增殖”[25]。社会主义制度则有利于培育“人民利益至上”的市场主体,且只有在中华民族经济形态下,才能更好培育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市场主体。内在机理方面,中华民族经济能够以其特定的经济形态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行塑造,如含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意蕴的商业品牌和商品标识、多民族群众共同创办和经营的民营企业实体、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和区域经济协作帮扶制度等,均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背景下,市场主体由于长期处在其中,必然会受到这种氛围的熏陶和感染,中华民族经济的属性从而得到相应强化。此时的市场主体不仅仅作为一般意义上的市场主体,而是中华民族经济所培育出来的,对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能够产生纽带作用,发挥信息传递和文化熏陶价值。从这个意义上看,中华民族经济有助于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培育能够与之相适应的市场主体。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和民族地区各项工作的主线,是一项需要久久为功的事业,需要建立相应的动力机制以不断凝聚动能。民族地区的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等,都要紧紧围绕、毫不偏离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条主线。这意味着能够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动能进一步细分为经济动能、政治动能、文化动能、社会动能等。从各分动能之间的关联性来说,离开了经济动能作为基础,政治、文化、社会动能将很难单独发挥作用。这主要是因为,经济动能能够为其他动能发挥作用创造机会和条件。我们很难想象两个或多个完全没有经济往来的族群之间可以很好共处,更不用说建立政治共同体、经济共同体、文化共同体、社会共同体和铸牢共同体意识。古代中原政权借助互市与周边游牧民族开展贸易往来的用意正在于此。互市除了具有民族间的互通有无的商贸含义外,还具有政治的、军事的、国防的意义,对我国多民族大家庭的稳定与繁荣产生着重要影响,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具体表现为加强了中央王朝与少数民族的联系,巩固了祖国边防和促进了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26]。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动能必须依赖于特定经济主体才能释放出相应的能量。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主体[27],中华民族经济当仁不让应该成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主体。首先,中华民族经济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土生土长的经济学理论成果,这一理论明显区别于西方经济学理论,具有鲜明的文化特色,能够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凝聚理论共识。马克思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28]其次,中华民族经济表现为一种特定的经济制度,这种经济制度总是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整体利益出发,始终把为全体中华儿女谋福祉作为制度目标,与国家经济制度高度重叠但又在某些方面具有特殊优势。再次,中华民族经济表现为若干种具体的市场主体组成形式,涵盖国有企业、民营企业、集体企业和个体经济等经济样态。最后,中华民族经济表现为一系列经济形态和标识,它不限于两岸经济,还包括港澳经济和海外华侨经济,包括56 个民族同胞在内的全体中华儿女所创造的经济思想、经济制度、经济形态、经济成就、经济理论,以及有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凝聚中华传统文化元素的民族企业、民族品牌等。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是凭空就能够铸牢的,必须依赖相应的载体和质的特征。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既要做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也要做大量‘润物细无声’的事情。推进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各项工作都要往实里抓、往细里做,要有形、有感、有效。”[29]载体既包括政治载体、经济载体,也包括社会载体、文化载体。质的特征则意味着不能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过程孤立地、静止地、片面地看待,而应寓铸牢于“乐”、寓铸牢于“工”、寓铸牢于“学”[30]。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不是一个空洞的概念,应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各项建设紧密结合起来,在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等各项建设中同步推进。在这里,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等就自然担负起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载体功能。
中华民族经济以其整体性、人民性、开放性等特征,构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载体,并且与政治建设、文化建设、党的建设等相辅相成。中华民族经济作用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机理在于如下方面。第一,中华民族经济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提供物质基础。原材料、自然资源、车间、厂房、商品、物流、边市等既可以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提供物理空间,也可以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创设赖以存续的对象。第二,中华民族经济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优化运行机制。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中华民族经济活动因其复合性和往复性而为这种递进创造了条件。这是由我国各地区的资源禀赋、比较优势不同所决定的。禀赋不同要求各民族只有结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助关系才能求得生存和发展。第三,中华民族经济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预留了存续时空。千百年来,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内部之所以能够和平共处,与各民族在经济往来中十分讲究互利互惠密不可分。互利所以交易、互惠所以长久,中华民族经济活动因其互利互惠性而为民族团结进步创设了时空。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和民族地区各项工作的主线,必须服从和服务于党的中心任务。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31]概括地说,党的中心任务阐明了“谁领导、依靠谁、怎么做、为了谁”这一根本性问题。全国各族人民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主体力量,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归根结底是为了全国各族人民。从这个意义上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过程,但不是目标;是目的,但不是归宿。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只有融入全国各族人民的行动自觉,才能凝聚起团结奋斗的磅礴伟力,转化成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主体力量。
对于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主体力量来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中华民族经济构成一对辩证关系。一方面,只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得到铸牢,中华民族经济才能获得强有力的主体力量保障,中华民族经济才能行稳致远。另一方面,中华民族经济的发展有利于进一步夯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基础,从而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源源不断的经济动力。邓小平曾指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更不是共产主义。在中国现在落后的状态下,走什么道路才能发展生产力,才能改善人民生活?这就又回到是坚持社会主义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上来了。如果走资本主义道路,可以使中国百分之几的人富裕起来,但是绝对解决不了百分之九十几的人生活富裕的问题。”[32]他强调:“社会主义发展生产力,成果是属于人民的。”[32]255在这个意义上,使全国各族人民都富裕起来,生活得到不断改善,即中华民族经济得到不断发展,就构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成长目标。换句话说,只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内化于中华民族经济,以中华民族经济的健康发展为成长目标,中华民族经济才能反哺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正是中华民族经济的人民中心逻辑,与西方经济学的资本中心逻辑存在本质区别。
中华民族经济概念的提出和中华民族经济的发展,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拓宽了视野和奠定了经济基础。有形有感有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有形、有感、有效构成统一整体,环环相扣、层层递进。为确保有形有感有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助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早日实现,需要采取以中华民族经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路径,发挥中华民族经济对强化国家认同、加强民族团结的重要作用。
中华民族经济不是舶来品,而是深深植根于中华传统文化土壤。基于这一重要属性,新时代以中华民族经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至少可以从两个方面着力。第一,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出发,凝聚中华民族经济的理论共识。中华民族经济是土生土长的中国经济学理论,这是基本定位。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不断发展和完善中华民族经济理论,是中华民族经济未来发展的理论路径。第二,结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凝聚中华民族经济的实践共识。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维护人民根本利益,增进民生福祉,不断实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让现代化建设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31]23中华民族经济作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基础,需要担负起相应经济功能,即在开展中华民族经济探索和实践过程中始终坚持从全体中华儿女的根本利益出发,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中让各族群众共享现代化建设的成果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荣光。
在凝聚中华民族经济理论和实践共识过程中,要避免陷入若干误区。首先是力避狭隘而机械地理解中华民族经济,把中华民族经济与中国经济简单画等号。两者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一致,但前者超出地理范围,强调包括各族群众、港澳台同胞和海外侨胞在内的全体中华儿女参与和共享,而后者更倾向于作为一个区域经济概念。其次是避免片面地理解中华民族经济的理论内涵。中华民族经济一方面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传承,另一方面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坚持“两个结合”的实践成果。中华民族经济深刻体现中国式现代化的经济内涵、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经济向度、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经济要求、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经济诉求。最后是避免孤立地理解中华民族经济的实践内涵。中华民族经济是一个交叉性、复合型概念,与国别经济、国民经济、区域经济、产业经济、少数民族经济等概念高度关联。中华民族经济与上述经济学概念虽然多有交叉,但各有侧重,因此在发展中华民族经济的实践过程中应把中华民族经济与相关类型经济比照来看,达到互促效果。
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是经济增长的源泉,因为经济的、社会的以及政治的制度,能够激励人民以个体身份积极从事生产,以便积累国家财富[33]。制度经济学诠释了近几十年来亚洲四小龙以及中国大陆相继实现经济腾飞的奇迹。中华民族经济亦是如此,离开相应制度作为基础和保障,就难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上的跨越。在这里,可借助相关概念对中华民族经济的边界做进一步辨析。一方面,作为国别经济的中国经济虽然和中华民族经济高度重叠,但两者的侧重点明显不同。中国经济指中国(大陆地区)所有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最终成果,强调的是经济总量,而不是创造产值的主体;中华民族经济的关键点在于,产值的创造主体、过程和结果必须是从属于中华民族的,如产品研发、出资、技术、品牌、生产、市场、利润等都必须由中华民族整体及其成员所主导和享有;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必须充分尊重中华文明的包容性、和平性及中华民族经济的人民性、开放性,不能因为发展中华民族经济而忽视甚至否定世界各国的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和共赢,盲目排外和否定国际循环的积极作用都是不可取的。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一些国家正是忽视了国别经济和民族经济的差别,才使得资本和技术长期受制于人,经济命脉为他国所钳制而无法实现经济自主。费景汉、拉尼斯在《增长和发展——演进的观点》一书中认为:成功的发展主要由两个最主要的因素决定,即资本积累和技术变迁[34]。中华民族经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学概念,而是蕴含了丰富的经济自主、民族独立、民族团结等意涵。另一方面,中华民族经济不是少数民族经济或大汉族经济,这就说明民族团结互助必然成为中华民族经济的内在追求,即民族团结共同进步是中华民族经济的出发点、落脚点和着力点,中华民族经济实践及成果必须有助于各族人民共同繁荣发展,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基于中华民族经济的上述属性,结合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实际,实现中华民族经济健康发展需要采取系列思路。一是把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作为中华民族经济发展的目标内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既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主线,也是民族地区各项工作的主线。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35]。经济发展为了人民,这是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决定的,只有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才能实现各民族共同发展进步的目标。二是发挥市场在中华民族经济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地促进人力资源要素在中华民族范围内自由流动,加快建设中华民族统一大市场,使全国各族群众在自由流动和参与经济建设过程中更好地交往交流交融。三是建设有为政府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包括增强内地民族地区和非民族地区、粤港澳大湾区等跨省级行政区发展战略之间的联动性,加快建设海峡两岸经济合作协作区,在更深层面和更广领域促进祖国各地分工协作、优势互补格局的形成,形成政府主导下的战略协作溢出效应。四是以数字经济这一崭新形式为依托,加大和完善数字经济的制度供给,使数字经济充分服务于中华民族统一大市场的形成和中华民族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不断充盈中华民族经济的增长源泉。
中华民族是全国各族人民在长期的共同生产生活和交往交流中形成的,其中经济市场在其中发挥着基础性作用。费孝通说,我国作为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从历史上开始,就在不同民族聚居的交错地带建立了经济和文化的联系,“人们在这个区域中,你来我往,互惠互利,形成一个多元文化一体共生的格局”[36]。当前,经过改革开放40 多年的快速发展,中华民族经济虽然总体呈现良好发展势头,特别是在总量上已越来越接近作为世界头号经济强国的美国,但仍存在一些不足。从内地市场来看,国内大循环还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全国统一大市场尚有待全面构建、要素市场化改革尚有待推进、高标准市场体系尚有待完善。也就是说,内地作为中华民族经济的本体,还存在着一些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制约着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和发展。从港澳台市场来看,内地与香港、澳门之间的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和经济一体化正在深入推进,但海峡两岸之间的经济一体化格局还有许多需要破解的难题。这些是制约中华民族经济迈向纵深的关键因素。从海外市场来看,海外侨胞及其在国外所投资经营实体也是中华民族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经济部门在参与祖国改革开放和中华民族遭遇灾难时所作出的无私奉献,为中华民族经济的形成和发展进一步凝聚了力量,但受制于多方面因素,仍存在融入中华民族经济深度广度不够和体制机制不健全等问题。
总体来说,地方保护、内部壁垒、意识形态方面的差异等构成影响中华民族经济聚成一股力量的关键因素。因此,应从彻底打破区域封锁和市场分割入手,以促进商品和要素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为手段,进一步增强国内大循环形成的内生动力,力避各地以完善产业链为名义各自为政,搞自我小循环封闭运行。此外,以增进中华民族整体利益为目标,凝聚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共识,通过建立和完善中华民族内部的经济合作机制,加强内地与港澳台地区的经济联系与合作,充分发挥两岸三地的比较优势,形成两岸三地既有分工又有合作的良好局面,助力祖国内地与香港、澳门和台湾的经济一体化,共同做大做强中华民族大市场,全面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经济根基。
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才有意义;坚持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才有动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必须始终把人民利益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朝着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不断迈进。”[4]35组成共同体的个人的幸福“是立法者应当记住的目的,而且是唯一的目的”[37]。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港澳同胞同内地人民一样,都是国家改革开放伟大奇迹的创造者。”[4]398与祖国内地人民直接参与改革开放伟大实践的主要不同点在于,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由于长期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学习、工作和生活,对市场经济有着更加充分的认识和实践。因此,祖国内地改革开放后,他们要么作为高级管理人员、投资者或技术专家直接支持祖国内地的改革开放建设,要么作为精神上的支持者在一定程度上对内地人民参与改革开放建设给予精神鼓舞。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的支持虽然具有间接性,但都对改革开放取得伟大成就作出了贡献。
共建是共享的前提,共享是共建的要求[38]。作为中华民族一员,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具有正当性。不过,这种共享要求与内地人民有所不同,后者主要集中在经济方面,如大规模转移支付、基础建设投资、精准扶贫等;前者则主要集中在政治和文化等方面,如共享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荣光等,在经济方面主要体现为参与国家重大经济发展战略,但有待进一步增强。从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个整体出发,如何实现全体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不仅是一个重要社会问题,而且是一个重大政治问题[39]。由两者关于共享要求的区别所决定,在共享改革发展成果方面,对内地应继续以建立健全经济利益分配机制为主,如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实现区域均衡协调发展、统筹城乡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完善社会救助制度、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等;对港澳台则应以支持它们更好融入国家发展大局,支持港澳台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破解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促进香港、澳门和台湾长期繁荣稳定,早日实现祖国完全统一。
近年来,我国围绕发展中华民族经济出台一系列相关重要文件,如《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2019 年)、《关于加强新时代民营经济统战工作的意见》(2020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2022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2023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福建探索海峡两岸融合发展新路建设两岸融合发展示范区的意见》(2023 年)以及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系列意见等。这些重大部署为发展中华民族经济提供制度保障,也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经济动能。新时代新征程上,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主线和民族地区各项工作的主线,为中华民族经济的健康发展创造了历史性机遇。中华民族经济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当然,中华民族经济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必然经历漫长的发展过程。这就要求赋予中华民族经济“以彰显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义,以维护统一、反对分裂的意义,以改善民生、凝聚人心的意义”[40],使中华民族经济理论和实践在生动的铸牢过程中实现互促,从而为文明新形态贡献中华民族经济的雄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