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邦,左亚文
(1.喀什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新疆 喀什 844000;2.武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物质富足、精神富有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要求。物质贫困不是社会主义,精神贫乏也不是社会主义。”[1]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应有之义,如何才能更好地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更客观准确地评估人民幸福美好生活呢?在万物皆可数据化的时代,将精神生活具体化、指标化将是必由之路。因此,“要抓紧制定促进共同富裕行动纲要,提出科学可行、符合国情的指标体系和考核评估办法”[2]。本文探讨何为、何以、如何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等问题,对促进人民的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客观准确地评估人民生活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人类因自由有意识的类特性而总是内在地建构一个精神世界,因而也必然需要有外在的精神生活来支撑这个内在的世界,既要解决人一生怎么过的问题,也要解决前生怎么来与身后怎么去的问题,如何安顿好这个精神世界是每个人一生都在纠结困扰的事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美好生活既是指物质生活的丰富,也是指精神生活的不断提升,因而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就成为社会建设日程的题中之义。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由物质生活共同富裕衍生而来的一个新词,富裕一般用来描述物质生活,形容精神生活的话,也可表达为思想充盈、充实等。对个体来讲,精神富裕体现为精神内涵的丰富高尚、精神状态的乐观从容、行为实践的自信超拔;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则是对群体而言,核心是指有共同的精神生活内容、共同的价值观与精神信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就表现为“要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发展公共文化事业,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3]。必须指出的是,这段话用了“要强化”和“加强”,以及“发展”“完善”和“不断满足”等动词,表明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实践性、指引性、过程性是实然与应然的结合,既是现实实践的,也是理想目标而未达成的;既着眼于现实评估,又指引未来发展方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不是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低俗化、低层化和极端化,而是高尚化、高层化和共约化。有学者将精神生活分为心理生活、文化生活和心灵生活,而超越性的心灵生活是精神生活的核心内容和典型形式[4]。显然,心理生活主要是指个人层面的,心灵生活是关乎前生和来世的,文化生活则主要体现为群体性的,是关乎现实生活的,也都是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主体内容。当然,这三者之间相互交叉融合,相互影响和作用,没有截然的界分。概言之,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新时代人民群众高层次、高质量的公共心理生活、文化生活和心灵生活,表现为社会各类主体积极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享有丰富而均等的公共文化资源,在现代性消解传统共同体时重塑各类共同体,形成普遍的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信念,使个体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良好的德性需求、高尚的审美情趣、自觉的信仰追求,整体呈现出自信超拔、刚健有为、开拓创新的精神风貌,使人的精神在现实有限与知欲无限之间达至相对平衡。实施主体则主要是各级党委政府部门,全社会各类主体自主自觉地共同参与。
精神生活指标体系具有识别、评价、预测、规范和引导社会精神文明建设的功能,可以直观量化地考察整个社会精神文明发展态势。进入21世纪,学界开始对精神生活发展目标及评价指标进行具体研究。如杨绪忠从业余、休闲、社交、家庭生活等四个维度构建了30个二级指标[5];廖小琴等认为个人的特性、需求、发展和感受可以作为衡量指标,并对评价原则作了研究[6];童世骏认为心理、文化、心灵是精神生活展开的三个维度[7];郑永廷则以生产劳动、环境制约、人际交往、休闲、家庭生活中的精神生活质量构建了44个测评指标[8];潘华实指出崇高追求、理性享受、丰富交往、良好状态是其发展目标[9];袁祖社、刘华清从中国共产党“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幸福”“为世界谋大同”为新时代提供了个人、民族和人类的三维价值遵循[10];等等。但相关研究缺乏从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维度构建指标体系。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是指将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属性或特征的某一方面的标识具体化、数据化、可操作化,并在此基础上形成相互有机联系的指向与标准,赋予相应权重的过程。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目的在于:一是探究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多层含义。针对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内涵含混的现状,以多层指标进行构建。从共同富裕主体、内容、空间以及实践等方面搭建有机系统,将创新精神、法治精神、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等实践纳入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考察。二是探索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理论意义。针对共同富裕是否会产生阻滞经济发展效应的疑惑,以多重意义作出回应。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不仅可以促使人们重塑精神家园,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相统一,而且更是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三是探讨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实践价值。针对构建指标体系是否有用的疑问,以多种实用的价值作出解答。在抽象理论化的基础上指向实践具体化、可操作化,既考察评估现实又指引未来,从而为各级党委、政府及部门推进和评估精神文明工作提供参考,为各类社会主体进行精神文明实践提供指引。
物质生活共同富裕主要体现在经济领域,其指标体系可以由具体的经济数据来构建。与之相比较,精神生活虽然建立在物质生活基础之上,受其制约和框定,但由于精神的内在性、抽象性、意义性、多变性、复杂性和超越性,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又存在“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要求,因而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显然更主观、更困难、更复杂,首先就凸显出以何、如何构建的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就难以“澄清各种模糊认识,防止急于求成和畏难情绪”[11],更谈不上指引具体实践。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也是中国人民长久以来的共同期盼。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的题中之义,因为促进共同富裕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高度统一的,人的全面发展是人作为人对人的本质的全面占有,包括人的智力、体力、心理、志趣和道德品质等多方面的充分、和谐、统一的发展。人的智力、心理、志趣以及道德品质的形成与发展都与精神生活有着密切的关联,甚至体力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精神生活的影响。相对于物质生活,精神生活更能反映出人的生存状况和人的本质属性。马克思认为,人的发展就是要“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2]。那么,人的发展和人的本质需要有一定的体现,这种体现可以由一定的指标来确定,因此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也就是为了更具体地显示人的发展与本质。
精神生活发乎人的内心,落脚于日常生活,并不仅仅停留于精神内在的遐想和神游,而是有外化于生活的表征;精神生活的资源由历史文化不断积淀而成,并不是个人或群体的凭空独创,同时还深受一定时期的主流意识形态影响,故有迹可循而非虚无缥缈。因而,精神生活是精神与生活的结合,是形上与实在的链接,其指标体系的构建也就成为可能。
精神生活的价值曾长时期内被物质生活的光芒所掩盖,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物质生活进入了相对富足的历史时期,精神生活的地位越来越突出。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也日益进入物质生产丰富的阶段,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中国共产党越来越重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工作,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文件,为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明确了重点和方向。
一是要加强社会主义道德建设。党的十二大决定“在建设物质文明的同时努力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强调“加强公民道德的教育”[13]。2001年9月20日,中共中央印发实施《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目的是弘扬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形成良好的社会道德风尚,促进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党的十六大明确提出“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与社会主义法律规范相协调、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相承接的社会主义思想道德体系”[14]。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继而提出“坚持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实施公民道德建设工程”[15]。这些都为新时代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构建积累了丰富的资料。二是要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纳入顶层设计。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战略任务,并明确提出“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社会主义荣辱观,构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基本内容”[16]。党的十八大将“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质”作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重要举措,提出“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17],将国家、社会与公民个人的价值取向紧密结合起来,社会价值观建设上升为国家发展战略“顶层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就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提供了价值要求和准则。三是要强调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围绕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作了许多重要指示,全方位地关怀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我们需要深刻领悟其中的内涵,为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提供遵循。习近平总书记认为“人类社会与动物世界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是有精神需求的,人民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时时刻刻都存在”[18],“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物质财富要极大丰富,精神财富也要极大丰富”[19],并且就如何引导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作出了很多指示,强调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重视理想信念塑造,加强舆论宣传,创新推进家庭家教家风建设,加强英雄模范垂范,等等。还特别指出实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的路径:一是文化要自信,二是要出文艺创作精品,三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四是善用现代科技手段等。
党的二十大报告第八部分以“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为题,重点部署了“五大文化战略”,即“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广泛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高全社会文明程度”“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为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提供了政策指导。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在,已经到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历史阶段。”[20]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只有促进共同富裕才能“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中国共产党百余年来奋斗的初心就是为人民谋幸福,而谋幸福需要着力点,共同富裕就是这个着力点,“必须把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为为人民谋幸福的着力点”;人民是党的执政之基,只有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才能“不断夯实党长期执政基础”;共同富裕不仅是发展目标,而且也是高质量发展的动力,“高质量发展需要高素质劳动者,只有促进共同富裕,提高城乡居民收入,提升人力资本,才能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夯实高质量发展的动力基础”[21]。共同富裕也是化解现代化困境的法宝,“要防止社会阶层固化,畅通向上流动通道,给更多人创造致富机会,形成人人参与的发展环境,避免‘内卷’、‘躺平’”[22]。概言之,党中央高度认识到共同富裕的作用,把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作为推动高质量发展、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钥匙,因此必须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
共同富裕的主客体是同一的,都是人民群众,促进共同富裕说到底是为了人民群众的自由全面发展,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深刻地指出,“促进共同富裕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高度统一的”[23]。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在解决物质生活基础之后,更多是要提高精神生活质量,使人的智力、思想道德、美育水平等各方面得到充分发展,是人作为人全面占有自身应该拥有的本质。也只有在实现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前提下,才可能达到马克思的设想,“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4]。要使中国这样一个14多亿人口的大国,既能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又能及时把人民群众创造的经验和面临的实际情况反映出来,就必须依据党中央对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决策部署,尽早制定共同富裕行动纲领、指标体系和考核评估办法。
进入21世纪以来,学界对精神生活发展目标及评价指标开展了具体研究,取得了十分可观的成果,极大地推动了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构建。虽然这些评价原则或指标化尝试都是较为“粗线条”的,但为后来的研究思路提供了参考。一方面,学界对精神生活的评价内容和原则进行了深入辨析。一般认为,质量评价是提升人民群众精神生活质量的重要环节,也是加强和改进精神生活环境的重要手段。评价标准需要与社会发展阶段和社会成员物质生活水平、思想道德状况相适应,即便受到时空条件与生活环境的制约,也要体现超越当下、指引未来的引领原则,只有构建好评价标准的共同体系,才能避免各提各的标准、各搞各的体系,才能弥合分歧,形成共识,才能遵循爱国主义、社会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共同理念。另一方面,学界重点围绕精神生活的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共同文化生产运营及其监督机制体制创新进行了思考。要提升新时代精神生活质量,就必须研究哪些内容应该纳入考察、如何科学构建评价体系、评价体系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应发挥什么作用。学者提出应通过树立科学的评价理念、构建合理的评价机制、设立科学的评价内容、创建评价的监控平台等手段,逐渐构建合理的质量评价体系。同时,学者们还围绕精神生活工作质量评价标准的系统性、科学性和可操作性等问题作了深入思考,有的甚至细化到三、四级指标。这些成果,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精准化、科学化提供了较好的参考。
本着改革开放先行先试的经验原则,依据《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浙江省制定了《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实施方案(2021—2025年)》(以下简称《方案》),在全国率先作出了共同富裕的诸多努力,也为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经验。该方案较为详尽地规划了浙江省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实施路线图。其中,有关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内容主要体现在推进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发展先行示范上,分别从如何打造学习宣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阵地、如何高水平推进全域文明创建、如何构建高品质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如何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如何加快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等板块上进行规划。《方案》不仅规划了宏观的文化建设目标和价值引领原则,也有具体的发展目标。《方案》的颁发与实施,虽然是立足于浙江省的独特省情和实际状况,但对于全国来说也有极为重要的借鉴意义,为构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提供了思路、充实了素材、积累了经验。
在很长时间内,由于局限于个别案例和主观臆断,我国对精神文明建设只能采取定性的研究方法。这种方法虽然能对整体状况有较好的判断,但难以把握不同地区建设情况的差异,也难以衡量各个部门不同板块创建工作的好坏。为此,从定性升级到定量的指标化研究方法是必然趋势。但定量研究方法不仅需要有海量的数据作为支撑,也需要有相关工作人员拥有数字技术学科背景,而以往的精神文明创建工作人员大都是人文学科背景,恰恰欠缺数据技术处理能力,加之以往创建工作的行政管理模式着重于领导个人的主观意志,因此,定量研究方法在较长时期内并未能得到较为科学的应用。但近年来,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各行各业都纳入了大数据处理模式并积累了丰富经验,为精神文明创建工作的定量化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特别是随着大数据技术、人工智能和数据挖掘等新兴研究方式的深化应用,一方面可以克服人工收集信息的不足,在全国范围内更为全面地获取各地区各部门各方面的具体工作信息,既可以获取人民群众的反馈信息,也可以收集各方面的评价,克服共时性样本不足;另一方面可以进行较长时间的跟踪研究、深入研究,进行历时性的比较研究、趋势研究,避免历时性样本不足,不断提升评价社会工作的科学性和有效性,使精神文明创建工作质量进行指标化定量研究越来越成为可能。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研究,首先需要解决如何确定指标的问题。指标既不是具体的数据,也不是准确的数字,而是某一领域内事物发展的指向和标准,比数据更主观、宽泛和抽象,因而可以比照数据来采集,但又不能局限于数据收集的方式。精神生活是一个开放的复杂适应系统,以往不少研究者虽然用访谈、抽样等方法获得了不少数据,但总体来说还没有真正解决系统的测量问题,需要构建一个较为完整的体系来实现对精神生活的精准刻画。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人的思想、情感、行为等过去被认为难以测量的事物或现象也可以通过文本分析、音频数据、影像数据、智能感知、数据足迹等手段达到数据化,继而可以在数据化的基础上实现指标化、科学化、系统化。有了大数据技术支持,原来看似变幻莫测、复杂烦琐的精神生活也变得可以测量,精神生活指标体系的构建也会由过去的主观臆测变成客观可观测系统。
一是要坚持总体性与过程性相结合的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说的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我总的认为,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一样,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个总体概念,是对全社会而言的,不要分成城市一块、农村一块,或者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各一块,各提各的指标,要从全局上来看”[25]。这就要求构建指标体系必须遵循全国一盘棋的总体性原则,即要站在全国的视野合理规划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也要站在顶层设计的高度谋划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当然,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必须坚持过程性原则。达到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的时间不可能齐头并进,可以有先有后,在浙江共同富裕示范区获得成功经验的基础上,不断推广到其他各省份。坚持过程性原则才能使指标体系的建构植根于现实的土壤,不断反映和调适现实生活的客观要求,才能获得社会的普遍认同和支持,才能真正融入人们的生活,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常态。
二是要坚持系统性与综合性相结合的原则。从外延看,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系统工程,对它进行指标体系构建也是一项系统工程。一方面,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要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发展公共文化事业,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如涉及人民群众日常生活、心理生活和心灵生活的,而且与物质生活紧密相连的,既要照顾到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多”,也要考虑精神生活的个体性、主体性和自主性的“个”,更要注重共同富裕的“共”与“同”。重点要在这几个方面下功夫: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着力应对当前社会生活中的历史虚无主义、享乐主义、极端个人主义、泛娱乐化等社会思潮和趋向,既要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的精神需求,也要纾解现代全面物化的困境;既要考虑共同的信仰,也要考虑个人不同的思想诉求;既要公约全体人民的精神趋向,也要综合考虑各民族各具特色精神生活习性。在系统性与综合性相结合的原则上,追寻到全体人民共同向往和欣赏的精神文化标识。
三是要坚持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原则。从实际成效来看,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不能简单地通过某一个时间节点来判定,也不能过度地依赖某个项目或任务的完成情况来判断,而是需要一个相对比较长期和持续性的评价。一方面,对某个地区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状况进行总体评价,需要一个定性的结论,比如积极乐观与否、平和团结与否、诚信友善与否,这些需要依赖收集的各项调查素材进行综合判定。另一方面,在对单项工作进行评估与预测时,需要有定量的数据和指标,比如“市有五馆一院一厅、县有四馆一院、区有三馆、乡镇(街道)有综合文化站和村(社区)有文化服务中心”[26]等。在摸底评估的过程中,有些工作内容可以既采取定性又采取定量的方法,有部分工作内容只能采取其中的一种评价方法,其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而进行取舍。
四是要坚持达标引导与成效激励相结合的原则。从最终目的看,对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进行评价,并不是简单地分析好与坏,而是为了进一步提升整体工作质量,贯彻落实党中央战略部署。党中央近几年对精神文化建设作出了许多重要指示,文化和旅游部也出台了许多政策,这些指导性意见、政策导向和文件指导,是引导精神文明工作对标对表、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夯实人民群众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根基。但这只是第一步,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城乡之间、地区之间、阶层之间、行业之间的精神生活富裕状况也存在较大差距。要整体提升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水平,也必须有健全的评优和激励机制。要在全面打好基础的前提下,通过树立表彰典型样板、总结推广先进经验,坚持持续性和统一性原则,形成全国上下一心、各地携手的良好氛围,不断提升人民群众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程度与质量。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具体指标的选定不可能涉及精神生活的所有内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选取基础的、典型的、重要的内容作为指标,因而构成体系的指标必须符合前瞻性、指示性和代表性等原则。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只能由与共同富裕状况直接相关的关键性要素分层次构成,而且所选定的指标必须能够客观、全面、准确、系统地反映社会精神生活的基本状态和变化趋势。如何在各种纷繁复杂的精神生活中甄别出有代表性的指标,并保证获得的数据能客观、全面、准确反映共同富裕的实际情况,是最关键的,也是最困难的。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的甄别与确定必须紧扣影响共同富裕的关键性要素及其程度,必须把握特定时期及区域共同富裕问题的主要方面,提炼出最具代表性的指标,而且要做到指标内容必须尽量具体客观,指标属性必须明确精准,指标表征的客观情况必须可以量化。所选定的指标共同反映的内容还必须符合全面性的要求,既没有重复也不存在大的遗漏。同时,在选定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状况的指标时,还要充分考虑影响精神生活的新情况,如新思潮、新学术思想、新发生的国内外重大事件等。因为精神生活不是封闭的独立自足的存在,与其所表征社会现象依存的社会经济政治紧密联系,受制于特定的社会经济发展阶段和发展水平,如物质生活水平、基尼系数、失业率、社会法治状况、流动人口数等,因而还要处理好直接指标、间接指标和关联指标之间的关系。
基于以上选取原则与分析,按照党中央促进共同富裕的方针政策,可以暂时相对列出7个一级指标、22个二级指标、58个三级指标(详见表1),既作引导,又作评估,更作抛砖引玉。
表1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指标体系
总之,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各单位各部门各方面共同推动,其指标体系构建也是一项系统工作,需要更多的学者、更多的组织和更多的实践者共同努力,继续深入研究、架构与实践,为实现共同富裕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