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益,应海燕,李少芳
(汉中三二〇一医院新生儿科,陕西 汉中 723000)
坏死性小肠结肠炎(necrotizing enterocolitis,NEC)是一种好发于早产儿的胃肠道危重症,在活产儿中,NEC发病率仅为1‰~3‰,但早产儿NEC发病率增至6%~10%,且低出生体重、胎龄过小、呼吸机辅助通气时间过长均可导致NEC发生风险上升[1]。数据[2]显示,极低出生体重儿NEC发病率高达3%~14%,同时,合并NEC的早产儿死亡率高达46.5%~48.0%。随着产科和新生儿管理技术的提高,早产极低出生体重儿的存活率升至93.6%,但新生儿NEC发病率仍居高不下,且短肠综合征、肠梗阻等并发症不仅导致患儿长期依赖肠外营养,也使其神经系统发育受阻、生长发育面临严重威胁[3]。有学者[4]认为,肠道菌群定植直接影响着NEC的发生发展,早产儿、极低出生体重儿肠道菌群定植延迟、肠道微生态失调均与NEC有关。本研究拟进一步明确肠道菌群水平与早产极低出生体重新生儿合并NEC患儿预后的关联。
选取2020年1月至2022年12月汉中三二〇一医院收治的105例早产极低出生体重合并NEC患儿为研究对象并设为NEC组。纳入标准:(1)胎龄<35周;(2)符合极低出生体重儿标准[5]:出生体重<1 500 g;(3)出生后24 h内入住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NICU);(4)明确NEC诊断[6]:存在体温不稳、呼吸暂停、心动过缓、嗜睡等全身表现,伴胃潴留、腹胀、呕吐、粪便潜血等胃肠道表现,影像学检查示肠扩张、肠梗阻、肠壁积气。排除标准:(1)合并先天性消化道畸形;(2)合并腹泻或染色体异常;(3)合并非NEC相关性肠穿孔;(4)入院后12 h内死亡或1周内自动出院;(5)接受口服益生菌干预。选取同期30例早产极低出生体重新生儿纳入对照组,筛选标准与NEC组(1)~(3)一致,排除标准与NEC组(1)~(5)一致且排除合并NEC或继发NEC患儿。两组新生儿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NEC组与对照组新生儿临床资料比较
NEC组、对照组新生儿均接受常规治疗及新生儿管理、喂养。根据NEC组患儿并发症发生情况给予对应治疗策略[7]:保守治疗包括肠道休息、禁食等,腹胀、发热、便血活动期禁食水;待患儿呕吐症状消失、便血好转、腹胀消除后给予低渗透压流质饮食,并逐渐增加摄入量。禁食期间持续给予高营养液静脉输注,包括10%葡萄糖、复方氨基酸、水解蛋白等。若患儿出现严重腹胀,给予M胆碱受体阻断药;病情严重者酌情给予糖皮质激素、抗生素干预,以抑制炎症反应、免疫反应、预防或治疗感染。若患儿合并门静脉积气、穿孔、腹膜刺激症等严重并发症且保守治疗未见好转,则及时予以手术治疗,手术方案包括坏死部分肠管切除联合肠吻合、造瘘,或肠外置管后切除坏死肠管联合肠造瘘等,患儿手术均由同组医师完成。NEC组105例患儿中,71例接受保守治疗,34例在保守治疗的基础上接受手术治疗。
此外,按照NEC组患儿预后,将其分别纳入存活组、死亡组,计算患儿死亡率并比较存活组、死亡组治疗前炎性因子及肠道菌群水平差别,探究不同预后患儿肠道菌群水平差异特点。
NEC组大便潜血阳性、HCO3-<21 mmol/L、血培养阳性、C-反应蛋白>10 mg/L、血小板计数>100×109/L、白细胞计数<5×109/L、白细胞计数>20×109/L比例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NEC组与对照组新生儿实验室指标比较[n(%)]
NEC组IL-1β、IL-6、IL-10、TNF-α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NEC组与对照组新生儿炎性因子指标比较
NEC组厚壁菌门、梭菌纲丰度及Shannon指数均高于对照组;变形菌门丰度、γ-变形菌纲丰度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NEC组与对照组新生儿肠道菌群水平比较
NEC组105例患儿中,存活74例,死亡31例,死亡率29.52%。存活组大便潜血阳性、HCO3-<21 mmol/L、血培养阳性、C-反应蛋白>10 mg/L、白细胞计数<5×109/L、白细胞计数>20×109/L比例均低于死亡组,其IL-1β、IL-6、IL-10、TNF-α均低于死亡组,且厚壁菌门、梭菌纲丰度及Shannon指数均低于死亡组;存活组变形菌门丰度、γ-变形菌纲丰度高于死亡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表7。
表5 存活组与死亡组新生儿实验室指标比较[n(%)]
表6 存活组与死亡组新生儿炎性因子指标比较
表7 存活组与死亡组新生儿肠道菌群水平比较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9]显示,早产极低出生体重新生儿细菌定植模式改变,与肠道微生态失衡及NEC的发生密切相关。
既往研究[10]显示,低体重、喂养不当、早产等因素均可导致肠道外源性病原体局部富集能力增强,此时B毒素Welchiii杆菌残气荚膜杆菌以及产毒性自身菌群平衡严重失调,与小肠壁缺血坏死有关。随着缺血坏死肠段的增多,病变逐渐累及结肠、回肠、空肠等解剖结构,进而引发广泛性病变,是导致常规解痉、抗炎、免疫抑制等保守治疗效果受限的主要原因[11]。虽然本研究34例患儿接受手术治疗,但105例NEC患儿的死亡率仍高达29.52%,与过往报道[12]数据接近,表明,合并NEC的早产极低出生体重新生儿死亡率较高,且即便行手术治疗亦难以提升患儿生存质量。因此,进一步明确NEC的发病机制及影响患儿预后的相关因素尤为重要。
本研究就NEC患儿与未合并NEC的早产极低出生体重新生儿实验室指标、炎性因子指标进行了对比,发现NEC患儿普遍存在实验室指标异常,并以白细胞、血小板数量改变为主,同时,患儿往往合并显著机体炎症反应。有学者[13]认为,IL-6、TNF-α等炎性因子不仅参与了NEC的发生发展,也与患儿预后密切相关:例如,IL-1β、TNF-α直接参与T淋巴细胞的诱导分化,与肠道黏膜损伤及保护性因子修复抑制有关。
除实验室指标、炎性因子外,NEC患儿亦存在明显肠道菌群水平变化,并以厚壁菌门、梭菌纲丰度上升,及变形菌门、γ-变形菌纲丰度下降为主要变化,同时伴随着Shannon的上升。这一变化一方面意味着NEC患儿肠道菌群定植模式存在明显异常,另一方面,肠道菌群失调也直接导致一氧化氮、超氧自由基生成增多,进而造成肠黏膜损伤加剧[14]。肠黏膜损伤导致硝酸盐生成减少、专性厌氧菌利用物质不足,进一步加剧炎性反应进展[15]。本研究结果示,死亡组患儿肠道菌群水平变化更为明显,印证了上述结论。
综上,合并NEC的早产极低出生体重儿普遍存在肠道功能、血常规相关指标异常及炎症反应、肠道菌群失调,且上述变化越显著,患儿预后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