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稿日期:2023-05-1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6BYY048);韩山师范学院校级科研启动项目(项目编号:QS202014)。
作者简介:谢智香(1972-),女,江西峡江人,韩山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
①泰北华人村的人口数学界有不同的说法,禹志云《对泰北华文教育的思考和建议》(《侨务工作研究》2009年第2期)中认为泰北华人村人口数大约30多万。
摘 要:泰国北部的“云南人”在长期融入泰国社会过程中形成了多语语言生活。通过调查清莱府皇太后县辉鹏华人村不同语言态度、语言实践,考察泰北云南人对母语云南方言的代际差异。调查结果表明:泰北云南人的云南汉语方言语言态度制约语言使用,云南方言使用及能力保持良好,但云南方言能力在普通话、泰语竞争下呈代际衰减趋势。
关键词:泰北“云南人”;云南方言;语言态度
中图分类号:H 0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6883(2024)04-0087-06
DOI:10.19986/j.cnki.1007-6883.2024.04.012
引 言
语言态度(1anguage attitude)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社会心理现象,涉及到个人或群体对某种语言的认知、情感以及行为倾向三个维度。时至今日,人们对“语言态度”定义尚未达成一致,游汝杰、邹佳彦认为:“语言态度是指个人对某种语言或方言的价值评价和行为倾向。”[1]冯广艺认为“语言态度是指人们在语言生活中对待某种语言的基本意见、主张以及由此带来的语言倾向和言语行为。”[2]上述语言态度概念基本上都涉及到了个体或群体对某种语言的语言信仰、语言实践与语言行为以及三者之间关系。近年来,随着人们对海外华人华侨语言使用现状的持续关注,学界也开始关注华人语言态度对话语保持、传承及语言身份认同建构的影响。泰国北部与云南相邻,在清迈、清莱和密丰颂三省的山区星罗棋布地分布有百余个华人村,约有30多万人①。由于特殊历史及所处地理因素,泰北华人村一直保持了相对单纯、稳定的语言环境。虽然泰北“云南人”在长期融入泰国社会过程中形成了双语乃至多语语言生活,但受当地泰语语言及华校汉语教育影响,不同语言在不同语域中地位及功能发生了相应变化,不同年龄层次的泰北“云南人”在不同语域中对不同语言的认知、情感、语言行为倾向也发生了相应变迁,呈现出了较为显著代际差异。一些学者如朱辉[3]、肖自辉[4]曾对泰北美斯乐华人社区语言使用现状进行了调查,探讨当地华文教育的发展变迁等,但有关泰国华人语言使用、语言态度代际差异动因与机制以及二者之间互动关系尚有待进一步探讨。为了考察华人村华人对母语云南方言的代际差异,我们以位于清莱府皇太后县的辉鹏村作为调查对象,考察云南方言在华人村的不同语言态度、语言实践代际差异。
一、泰北汉语云南方言社区
语言态度田野调查点介绍
(一)调查点简介
泰国清莱府皇太后县辉鹏村是较早的华人村落之一。辉鹏村,原名“回鹏”村,隶属于泰国清莱府皇太后县美斯乐内乡,西北与缅甸接壤,距离缅甸边境只有十几公里。村庄四周崇山峻岭、山峰陡峭、山林环抱,距离县城约37公里,海拔约1 960米。辉鹏村除了以农业为主外,不断发展经济作物,很多村民种植茶叶和橡胶树,有的村民也开始经商,人口不断繁荣发展,到今天已经达到七百多户人家。辉鹏村和其他华人村一样,既有泰文学校辉鹏学校,也有自己村办华文学校辉鹏中华中学。中华中学于1975年建校,刚开始只有几十个学生,后不仅辉鹏村的华人孩子进华校学习,其他少数民族的孩子及周围村子孩子也学习华文。目前学校已经有七百多在校学生。学校办学层次有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学生来源分为本村和邻村,本村学生大部分是汉族,其次是哈尼族、佤族、傣族等四大族,邻村的是佤族、哈尼族、傈僳族。学校共有教师25人,都是本地人。辉鹏中华中学之前用的教材是台湾资助的,近些年来开始用大陆捐助的免费教材。
辉鹏村现有住户七百多户,人口约四千,考虑到实际情况及可操作性,我们主要选择云南籍华人作为调查对象。在代际划分上,我们选择以年龄作为代际划分依据,选择从小学四年级(10岁)到村里第一代移民(65岁以上),划分为四代,即老(55+)中(35+)青(20+)少(10+),为行文方便,依次记为N1(老)N2(中)N3(青)N4(少),来表示老、中、青、少四代。第一次在现场调查共发放问卷240份,收到有效问卷200份,其中N1(老)23份、N2(中)43份、N3(青)65份、N4(少)69份。
我们主要使用问卷调查法及访谈法。问卷调查获得校长允许和帮助,利用上课前时间到初高中班级发放,每位同学发三到四份,同学本人填一份,剩下问卷作为课外作业由学生带回家让父母、爷爷奶奶等家人填写,次日交给老师,由老师收齐后交给我们。其次对校长、村长及部分老师进行深度访谈。
(二)问卷调查内容
一是被试个人基本情况,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祖籍地等基本信息;二是受访者语言使用,大致了解云南方言语境下云南方言和普通话、泰语的选用倾向情况;三是受访者的选择行为,考察云南方言和普通话及泰语语言功能的变化;四是受访者的语言态度,测评对云南方言和普通话、泰语态度值。
二、泰北汉语云南方言社区
语言态度数据分析
本次泰北“云南人”社区语言使用调查考察了N1(老)、N2(中)、N3(青)、N4(少)四代辉鹏村华人云南方言、普通话及泰语使用、态度差异情况。通过以下三个方面来考察:
(1)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的语言总体普及情况;(2)不同交际影响下语言行为倾向;(3)不同场合语言选用。
(一)泰北“云南人”社区语言实践
泰北“云南人”社区是一个以云南方言为主导,兼用泰语、普通话的多语多言社区,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在辉鹏村日常生活中覆盖广。不同语言实践建构了其语言态度及语言信仰心理底座,而不同年龄层次语言使用者通过对不同语言的使用建构并反映了其不同语言心理。我们通过“你最常使用下列哪种语言”问题,调查了上述三种语言在辉鹏村中不同年龄层次“云南人”中使用现状及其差异。见表1。
由表1可知:云南方言在N1(老)中所占比最大(64.6%),在N4(少)中所占比最小(24.1%);最常兼用汉语(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的是N3(青),其次是N2(中),N2、N3、N4大多习惯兼用汉语和泰语。值得注意的是,有20.3%的少年单用泰语作为日常交际用语了,泰语使用率快要接近云南方言。这个结果与辉鹏村现实情况吻合。我们调查的老年人基本是以第一代移民为主,他们日常大部分使用云南方言进行交流,且被试中很多是文盲,有少部分上过几年学。大部分老年人不会说普通话和泰语,但部分人能听懂,只是使用的时候有一点困难,小部分的老人能使用一些简单泰语。这些老人社会交往范围基本在华人村,平时在村里种菜、种茶叶等,其生活圈和社交圈一致,因此他们的语言状态是最稳定的,主要以云南方言使用为主。中年人以华人第二代移民为主,上个世纪70年代之后各个华人村办起了华文学校,因此他们除了在自然环境中习得云南方言之外,还会讲普通话;对泰语没有系统学习,只能听说,但读写存在一定困难。他们的社会参与度比父辈要高,其中也有的走出辉鹏村去经商等,因此不是单一以云南方言为主,而是以三种语言的兼相使用为主。
青年以华人第三代移民为主,他们赶上了泰国政府在泰北发展山地少数民族教育、实行免费教育政策,有了同时接受泰文、中文教育机会。他们泰语能力较第二代有较大提高,不仅能听说,也能读写,并且将泰语广泛用于社会交际中,如与不同民族交际、在学校教学和工作场合使用等,可根据交际对象自如地进行语码转换。
少年以华人第四代移民为主,他们绝大部分自然习得云南方言,但有更多机会说泰语,一般都接受了较好的幼儿基础教育,普通话和泰语从幼儿时期就开始习得,因此有一小部分的少年就自然把泰语当作日常使用语言了,形成以泰语单语为主的语言状况。在调查中发现,这部分少年的父母也“与时俱进”,孩子在家说泰语,他们也和孩子说泰语,和祖辈交流时,祖辈用云南方言,他们也用泰语回答,当然这种现象在华人村不是很普遍,大部分还是根据不同交际对象进行普通话、泰语语码转换。
(二)泰北“云南人”语言选择行为倾向
话语分析理论认为:“语言行为是一个发生在发话者与受话者之间的交际过程,受话者在交际产生的过程中以各种合作的形式发挥着不容忽视的作用。”[5]在言语交际中,发话者的语言直接影响到受话者的语言选用。有发话者语言的影响前提下,考察被调查者的语言选择倾向。数据统计见表2。
表2显示,被试语言选择以合作形式随着发话者语言变化而变化。当发话者使用云南方言与其交谈时,N1(老)、N2(中)、N3(青)受话者都选择了用云南方言来回应,这三代人都是以云南方言为母语,日常以使用云南方言为主,所以当说话者用云南方言发话,他们都选择以云南方言来回应。N4(少)则出现多种语言选择,除了79.8%的选择云南方言之外,还有8.6%的少年把普通话作为第一选择、11.6%的把泰语作为第一选择。与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华人相比,第四代华人语言选择出现了用普通话及居住国泰语来回应。当发话者使用普通话与被试交谈时,只有N3(青)全部选择用普通话来回应,N1(老)、N2(中)分别有26.1%、18.6%选择了云南方言,这是因为第一代、第二代华人中有一部分是文盲,是使用云南方言的单语人,N4(少)有4.3%选择用泰语来回应。当发话者使用泰语与被试交谈时,N1(老)、N2(中)仍然有21.7%、14.0%的人选择云南方言来回应,这是因为一部分中老年人因环境和受教育限制,不懂泰语。调查中发现,在华人村,如果来了只会说泰语的人,他们会有翻译,在华人村用云南方言沟通没有问题。N3(青)、N4(少)则都全部选择泰语来回应。
(三)泰北“云南人”社区语言态度及分析
语言态度是对语言的一种价值评价和行为倾向。“语言态度”所包含内容比较广泛,主要分为两大方面:一方面是说话人在感情、情绪上,听、说特定语言时的反应和感受;它往往紧密联系于说话人的母语和文化背景,甚至个人的生活经历(比如长期定居于某个语言地区)。另一方面则是从实用或者说功利目的出发,对特定语言进行理智上的评价;它往往反映了说话人所处社会特定语言的实际功能和社会地位。这两个方面综合到一起的语言态度,常常影响说话人的语码选择和使用。[4]
1.泰北“云南人”对不同语言的情感和实用态度
依据陈松岑语言态度特征,[6]对辉鹏村华人个人、群体对不同语言情感(即亲切、好听、喜欢与否)和实用态度(即是否有用、有权威)两方面进行调查,调查数据见表3。
从表3可知,在对不同语言思维评价上,在情感方面,泰北辉鹏村华人在云南方言、普通话占优势;在语言实用功利方面,泰语作为泰国国家语言和官方语言,实用上泰语占优势。在实用方面(有用、权威),N1(老)认为云南方言最有用、有权威,N2(中)、N3(青)都认为普通话和泰语同样有用、有权威,N2(中)普通话比泰语比例高,N3(青)泰语比普通话要高,N4(少)与N1(老)相反,认为泰语最有用、权威,其次是普通话,云南方言最低。这与不同代际之间的语言能力是相吻合。绝大多数华人认为汉语普通话有用,这是因为中国近年来经济快速发展,在实行“一带一路”倡议后,泰国和中国经济往来频繁,泰国华人经济地位逐渐提高,学好汉语普通话是为了将来能有更好的职业发展。认为泰语有用有权威是因为在泰国,泰语是当地主流语言,他们要与泰国人打交道,要融入泰国社会,这些都需要泰语。
2.辉鹏村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态度值测量
对一种语言本体直接进行评价是语言态度的最直观的存在方式。我们以李克特量表[7]理论来测量辉鹏村华人对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的态度值。让受访者指出对三种语言(方言)的接受或不接受程度,这五种等级是:非常不喜欢、不喜欢、中立、喜欢、非常喜欢。以问卷中一题为例,见图1。
问题:你喜欢云南方言吗?
非常不喜欢" 不喜欢 中立" 喜欢" 非常喜欢
通过问题“你喜欢云南方言吗?”的调查发现,选择“非常不喜欢”得分为1,选择“非常喜欢”得分为5。因此,每一个选择就确定了从1至5的量表值,我们把这个值称为态度值。通过统计,得到了受访者对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的态度值,见表4。
表4 云南方言、普通话、泰语的态度值表
[调查内容 N1(老) N2(中) N3(青) N4(少) 对云南方言的态度 4.50 4.21 4.18 2.81 对普通话的态度 3.52 3.83 3.97 3.64 对泰语的态度 2.71 3.24 3.82 4.12 ]
由表4可知,辉鹏村被试对云南方言、普通话和泰语的价值态度评判均值存在明显代际差异。对泰语评价最高的是N4(少)均值为4.12,对云南方言评价最高的是Nl(老),均值为4.50,这与他们的不同语言实践和语言能力密切相关。Nl(老)基本是第一代移民,云南方言在日常使用率高,使用范围广,他们基本在村子里活动,语言环境以云南方言为主,因此云南方言掌握得好,对云南方言态度值也高;N4(少)都是在校学生,他们的泰语使用率高,使用场合和机会多,泰语能力强,因此对泰语的态度值最高。N2(中)、N3(青)在对云南方言和普通话的评价上趋同,差别不大,这是因为中青两代云南方言都是作为母语自然习得,适龄之后进入华文学校学习普通话,所以对云南方言、普通话的态度值差别不大。
结 语
通过对辉鹏村被试语言使用、语言态度进行调查分析,大致得到以下结论:
其一,云南方言使用及能力保持良好,但云南方言能力在普通话、泰语竞争下呈代际衰减趋势,云南方言使用频率随着年龄递减而递降,普通话和泰语等多语学习和使用是主要影响因素。尽管普通话、泰语改变了云南方言华人村最早呈现的单一语言社会格局,但云南方言仍然是泰北华人村主流语言。云南方言的语言选用体现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代际差异。云南方言在家庭场合中使用概率最大,在教育场合中使用概率最小。场合不同,云南方言、普通话、泰语的选用不同,无论那种场合,云南方言在N4(少)这代较少选用,与其他几代比,出现较明显代际差异。
其二,泰北云南人语言态度制约语言使用。虽然他们在家庭及村落中主要使用云南方言,但其在语言态度上将“有用”“有威望”等评价给予了更为权威的普通话及泰语,而将“亲切”等评价给予了云南方言,由此可见,随着泰北华人逐渐主动融入到泰国社会,云南方言逐渐由最初的交际交流工具功能向文化象征功能转变,这种不同年龄层次对云南方言、泰语、普通话语言态度差异也反映并建构了其不同语言认同,进而制约着其语言习得与语言能力。
其三,泰北“云南人”多元语言使用建构了其多样化语言认同。不同年龄的“云南人”对云南方言的学习需求和动机不同以及家庭和学校教育对云南方言的认同作用不同改变了泰北云南方言生态环境。泰北的新生代“云南人”在云南方言的认同上主要受社会经济利益的驱动影响。因此发挥云南省作为东南亚的门户作用,加强中泰贸易合作,这无疑会提升泰北的“云南人”对云南方言学习的吸引力,提高他们对云南方言学习的积极性,激发其对云南方言的认同感。
家庭教育是培养泰北“云南人”形成对母语云南方言认同度的最主要渠道之一,这对青少年的母语认同及民族身份认同的心理构建都会产生积极影响。因此,在家庭中,父母对云南方言态度选择、引导和决策至关重要。让青少年在自然环境中习得云南方言,越早掌握云南方言,他们对云南方言的认同、民族认同度就会越高。
华文学校是云南方言学习、传承的重要途径。在泰北,每一个华人村都有一所华文(补习)学校,在其教材、师资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应通过政府及各级民间组织鼓励与泰国政府合作办学,支持泰北的华文教育事业,为青少年学习云南方言创造更多的机会。如云南省侨办每年在云南省各大中小学选派志愿者到泰北华文学校任教,给华文学校赠送免费的汉语教材及云南本地开发的校本教材;其次通过设立中国政府奖学金,吸引优秀的学生到云南省各大专院校及中学留学深造,让青少年回到他们祖辈生活的环境,增强其对云南方言的认同感。如此这样,泰北云南方言受众基础会不断扩大,语言生态持续改善,语言教学和学习也会走向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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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urvey on the Language Attitudes of“Yunnan People”
in Northern Thailand
XIE Zhi-xiang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Hanshan Normal University, Chaozhou, Guangdong, 521041)
Abstract:“Yunnan people”in Northern Thailand have developed a multilingual lifestyle in the course of their long-term integration into Thai society. Through a survey of different language attitudes and practices found in the Chinese village of Huai Phueng, Mae Fa Luang District, Chiang Rai Province, this study examined the intergenerational differences in the use of the Yunnan dialect of their mother tongue by Yunnan people in Northern Thailand. The results have revealed that the use of Yunnan dialect among Yunnan people in Northern Thailand is constricted by their language attitudes. Although Yunnan dialect is relatively well preserved among these immigrants, its competitiveness is dwindling intergenerationally in comparison to Mandarin and Thai.
Key words:“Yunnan people”in Northern Thailand; Yunnan dialect; language attitudes
责任编辑 温优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