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歧解辨正举隅

摘" 要：整体来看，《论语》一书虽然比较通俗易懂，但也存在着少量较难解读的字词。这些字词，往往众说纷纭，使初学者无从适从，不仅影响了对句意、篇章的正确理解，也可能会导致对孔子思想乃至儒家思想的误解。兹选择“格”“曾”“施”“恶”“適”“莫”“几谏”“亡”“骍”“齐衰”等歧解字词，斟酌诸家之说，加以考释辨正。希望通过这一研究，能为初读者扫清部分语言障碍，并加深对孔子思想的认识。

关键词：《论语》；歧解字词；解读

《论语》是先秦时期一部典范的语录体著作，主要记述了孔子及其弟子的思想言行，是研究孔子思想学说的最集中、最重要的文献。它是儒家的主要经典，东汉以来，被列入经书范围，南宋以后，又作为《四书》之一，成为士人学子必读的教科书。就此而言，认识和把握孔子思想、儒家思想在传统文化中的地位和当代价值，有利于更好地传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目前，许多大学都开设了《论语》选修课，中小学也将其定为必读书目。值得注意的是，《论语》中还存在一些疑难字词，历代注家众说纷纭，初学者往往无从适从。可以说，字词解读的正确与否，不仅会影响对句意、篇章的释读，还可能会影响对孔子思想、儒家思想的阐释。为帮助广大初读《论语》者扫除阅读障碍，笔者选择部分容易读错、不易理解的字词，试作辨析。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1.格

《论语·为政》：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1］（P11）

按：此处的“格”字，历来歧解众多，有“来也”

“至也”“革”“恪”“区分”“格除”“人格”等多种解释。南宋朱熹《论语集注》：“格，至也。言躬行以率之，

则民固有所观感而兴起矣，而其浅深厚薄之不一

者，又有礼以一之，则民耻于不善，而又有以至于善也。”［2］（P54）杨伯峻《论语译注》云：“《礼记·缁衣》：‘夫民，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

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遯心。’这话可以看作孔子此言的最早注释，较为可信。此处‘格心’和‘遯心’相对成文，‘遯’即‘遁’字，逃避的意思。逃避的反面应该是亲近、归服、向往，所以用‘人心归服’来译它。”［1］（P12）这些解读均欠妥当。

《尚书·冏命》：“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孔颖达正义：“木不正者，以绳正之。‘绳’谓弹正，‘纠’谓发举，有愆过则弹正之，有错谬则发举之。‘格’谓检括，其有非理枉妄之心，检括使妄心不作。臣当如此匡君，使能继先王之功业。”[3]（P626）《孟子·离娄上》：“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赵岐注：“格，正也。”［4］（P245）《辞源》：“格：纠正。《书·冏

命》：‘绳愆纠谬，格其非心。’《论语·为政》：‘有耻且格。’”［5］（P1711）这里所说的“绳”，指准绳；“愆”，指过失、过错。“绳愆”，就是以准绳正偏失。“格其非心”，即纠正其邪心。《汉语大字典》：“格：正，纠正。《方言》卷三：‘格，正也。’清吴善述《说文广义校订》：‘制器者以木为法，所以正不正者曰格。’”［6］（P1204）古人制作木器时以木尺为标准，用正的标准纠正不正的，叫作“格”。因此，我们认为，将此处的“格”释作“正”，最符合文意。这段话是说：用政令教导民众，用刑法整顿民众，民众往往就会由于逃避制裁而无耻辱感；用道德教导民众，用礼仪整顿民众，民众就会有知耻之心而自觉纠正不良的思想行为。此处孔子强调了“为政以德”“道之以德”的重要性，这对稳定中国古代社会的政治秩序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2.曾

《论语·为政》：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1]（P15）

按：此处的“曾”，有些学者释为“曾经”，并读作céng。如杨伯峻《论语译注》：“曾——音层，céng，副词，竟也。”［1］（P16）此解欠妥。

“曾”字作副词时，有“zēng”“céng”两个读音。其中，读“zēng”时，表示出乎意料或反问，可释为“岂”“竟”“竟然”“难道”；读“céng”时，表示事情发生在过去，可释为“尝”“曾经”。《王力古汉语字典》：“1.zēng作滕切，平，登韵，精。蒸部。竟，乃。

《诗·卫风·河广》：‘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论语·为政》：‘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2.céng昨棱切，平，登韵，从。蒸部。曾经。《吕氏春秋·顺民》：‘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之曾有也。’《史记·孟尝君列传》：‘孟尝君曾待客夜食。’”［7］（P449）《十三经辞典·论语卷》：“曾zēng 副词 表示出乎意料，竟，竟然。《为政》：‘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8］（P96）在《辞源》中，其中一个义项的注音为：“zēng，作滕切，平，登韵，精。”其释义为：“岂，怎。《论语·八佾》：‘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5］（P1604）

正如《王力古汉语字典》和《十三经辞典·论语卷》所解释的，此处的“曾”应读为“zēng”，表示“岂”“难道”“竟然”等语气。在《论语》中，除了表示姓氏义之外，“曾”总共出现了3次。其他两次分别是：“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八佾》）［1］（P24）“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先进》）［1］（P116）这三处“曾”的读音、语义均相同。

3.施

《论语·为政》：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1］（P20）

按：此处的“施”，不少注本都释为“施行”“布施”，并读作shī。如汉代包咸《论语包氏章句》：“施，行也，政所施行也。所行有正道，即是与为政同耳。”［9］（P4）

南朝梁皇侃《论语义疏》：“施，行也。言人子在闺门，当极孝于父母，而极友于兄弟。若行此二事有政，即亦是为政也。”［10］（P40）方骥龄《论语新诠》：“施，布也，展其材也。有政，众事也。”［11］（P46）这些解读均欠妥当。

“施”，应读作“yì”，意为“蔓延”“延续”“延及”。《后汉书·窦融传》：“昔魏其一言，继统以正，长君、少君尊奉师傅，修成淑德，施及子孙。”李贤注：“施，延也，音羊豉反。”［12］（P222）《辞源》：“施yì，蔓延，延续。《庄子·在宥》：‘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骇矣。’”［5］（P1516）杨伯峻《论语译注》：“施——这里应该当‘延及’讲，从前人解为‘施行’，不妥。施于有政——‘有’字无义，加于名词之前，这是古代构词法的一种形态，详拙著《文言语法》。杨遇夫先生说：‘政谓卿相大臣，以职言，不以事言。’（说详《增订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论语〉子奚不为政解》）那么，这句话便当译为‘把这种风气影响到卿相大臣上去’。”［1］（P20）杨伯峻的分析很有道理，可从。

4.恶

《论语·里仁》：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1］（P35）

按：此处的“恶”，有些学者释为“厌恶”，并读作wù。如方骥龄《论语新诠》：“恶，似当作厌恶之恶解。”[11]（P91）此解欠妥。

这里的“苟”是假设之词。《辞源》：“苟，连词。假如，如果。《论语·里仁》：‘苟志于仁矣，无恶

也。’”［5］（P2881）《汉语大字典》：“苟，连词。表示假设

关系，相当于‘若’、‘如果’。”［6］（P3194）“恶”是指恶

念、恶行，读作è。杨朝明《论语诠解》将此句译作：“孔子说：‘如果一个人立志于行仁，就不会有什么

恶行了。’”［13］（P29）孙钦善《论语本解》译作：“孔

子说：‘假如已立志修养仁德了，就不会再有邪恶

了。’”［14］（P36）黄怀信《论语新校释》译作：“先生说：‘（一个人）如果已经立志做仁事，（他）就不会（再）作恶了。’”［15］（P74）这样的解读才符合《论语》的本意。

5.適、莫

《论语·里仁》：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適也，无莫也，义之与比。”［1］（P36）

按：此处的“適”，很多现代注本都简化作“适”，注音shì；此处的“莫”，注者多将其释为“毋”“不可”，并读作mò。如康有为《论语注》：“适，往也。莫，毋

也。”［16］（P50）孙钦善《论语本解》：“适：可。莫：不可。即‘无可无不可’之意。”并将此句译作：“君子对于天下的事，不盲目适从，也不盲目否定，始终以义为依据。”［14］（P39）这些解读均欠妥当。

“適”字，《论语》定州简本作“谪”［17］（P19）。在古代典籍中，“谪”“適”“敵”三字往往通假。清代惠栋《论语古义》云：“郑本‘適’作‘敵’，‘莫’音‘慕’，无所贪慕也。栋案：古‘敵’字皆作‘適’。《礼记·杂记》曰：‘赴于適者。’郑《注》云：‘適，读为匹敵之敵。’《史记·范雎传》：‘攻適伐国。’《田单传》：‘適人开户。’《李斯传》：‘群臣百官皆畔，不適。’徐广皆音‘征敵’之‘敵’。荀卿子《君子篇》云：‘天子四海之内无客礼，告无適也。’《注》：‘读为敵。’”［18］（P2）

“适”有两个读音：“sh씓kuò”，与“適dí”的音、义均无关系。惠氏从古代典籍中找到众多“敵”借作“適”的例证，颇具说服力。

关于“无莫”，汉代郑玄《论语郑氏注》云：“无莫，无所贪慕也。”［19］（P5）《汉语大词典》第九卷，“莫”的其中一个义项为：“通‘慕’。贪慕。”［20］（P414）第十卷对“贪慕”的解释是：“向往羡慕，贪恋爱慕。”［20］（P109）

我们认为，将引例中的“莫”释为“爱慕”“亲慕”，与“適（敌对）”相对应，文通字顺，妥帖自然。

在当下的简体字本《论语》中，“適”大多简化为“适”，“莫”仍作“莫”，很容易造成歧义。黄怀信《论语新校释》将原文径改为：“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敌也，无慕也，义之与比。”其校释云：“无敌也，‘敌’旧作‘适’，借字，今据《释文》改从郑本，用本字。无慕也，‘慕’旧作‘莫’，亦借字，今从郑玄读改本字，以免徒生误解。”［15］（P80）这一做法违反了在校注时不得随意改动古文的原则，并不可取，但黄氏对“適”“莫”两字的解释是正确的，也确实对普通读者求得正解有很大帮助。

因此，笔者认为，此处的“適”应为“敵”，“莫”应为“慕”。这句话是说：君子对于天下的人，无所谓敌对，无所谓亲慕，只和仁义者相亲近。只有这样解读才符合《论语》原意。

6.几谏

《论语·里仁》：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1］（P38）

按：此处的“几谏”，杨润根《发现论语》译为：“我要用几句话来规劝那些为父母的人们。”［21］（P98）这种解读欠妥。

实际上，“几”应读平声jī，而不读上声jǐ。“几”的本义为隐微、细微。汉代包咸注：“几者，微也。言当微谏，纳善言于父母也。‘见志’者，见父母志有不从己谏之色，则又当恭敬，不敢违父母意而遂己之谏也。”［9］（P8）南宋朱熹《论语集注》：“此章与《内则》之言相表里。几，微也。微谏，所谓‘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也。见志不从，又敬不违，所谓‘谏

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也。”［2］（P73）《大戴礼

记·曾子事父母》：“父母之行，若中道则从，若不中道则谏；谏而不用，行之如由己。从而不谏，非孝也；

谏而不从，亦非孝也。孝子之谏，达善而不敢争辨……孝子唯巧变，故父母安之。”［22］（P447）这里所说的“巧

变”，是指做事要灵活变通，在劝谏父母时要讲究方式方法，尽可能不要伤害到父母。这与《论语·里仁》所表达的意思基本一致。在《辞源》中，“幾”的其中一个义项为：“幾jī，隐微，细微。”对“幾谏”的解释是：“对尊长婉言规劝。《论语·里仁》：‘事父母幾谏。’”[5]（P1097）可见，此处的“几”应读jī；“几谏”的意思就是委婉劝谏。前贤对“几”字已做出了正确解释，杨氏却视而不见。阅读古籍，不可不读旧注。对于前人的旧注，当然不能盲从，但也要吸收其合理成分。

7.亡

《论语·雍也》：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1］（P54）

按：此处的“亡”，有些学者释为“死亡”，并读作wáng。如东条弘《论语知言》：“‘亡’如字，言颜渊死，而今也好学者亡绝焉。”［23］（P168）此解欠妥。

“亡”字在《论语》中共出现11次，皆同“无”，均读wú，而不读wáng。如《雍也》篇中的“今也则亡”，大意是说：如今则没有这样好学的弟子了。《八佾》篇中的“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1］（P24），大意是说：夷狄人有国君，还不如华夏无国君显得文明。《颜渊》篇中的“人皆有兄弟，我独亡”［1］（P122），大意是说：别人都有兄弟，唯独我没有。由此可证，在《论语》中的“亡”，都是表示“无”“没有”的意思。需要指出的是，《论语》在表示“死亡”义时，大多用“死”字，如引例中的“不幸短命死矣”；除此之外，还有“朝闻道，夕死可矣”（《里仁》）［1］（P36），“暴虎冯河，死而无悔”

（《述而》）［1］（P67），“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泰伯》）［1］（P78），“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颜渊》）［1］（P123）等。

8.骍

《论语·雍也》：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1］（P56）

按：此处的“骍”，有些版本将它的读音注作“xīn”。如孙钦善《论语本解》：“骍（xīn）：赤色。周朝以赤色为贵。”［14］（P64）这里的注音有误。

“骍”的正确读音为“xīng”。在权威工具书《辞源》《汉语大字典》《现代汉语词典》中，它的注音均为“xīng”。如《汉语大字典》：“骍：xīng。《广韵》：‘息营切，平清心，耕部。’（1）赤色的马。《广韵·清韵》：‘骍，马赤色也。’”［6］（P4558）“骍”的本义为“马赤色”，后泛指赤色。《周礼·地官·牧人》：“凡阳祀，用骍牲毛之；阴祀，用黝牲毛之。”郑玄注：“骍牲，赤色。毛之，取纯毛也。”［24］（P379）这里的“骍牲”，是指祭祀用的赤色牺牲。

此处的“犁牛”，有些版本将它释作“杂毛牛”。如李泽厚《论语今读》将此句译作：“杂毛牛的儿子却长着金红色的毛、整齐的角。”［25］（P108）此解欠妥。“犁”，即“耕”，《说文》《广雅》《广韵》等，皆释“犁”为“耕”。清代刘宝楠《论语正义》云：“孔门弟子，如冉耕字伯牛，司马牛名犁，名、字都是相配。……其实《论语》‘犁牛’即是耕牛，《东山经》借‘犁’为‘骊’，与此‘犁牛’字同实异，不得援以为证。且骍角之牛既已可用，何必追溯所生，而以杂文为嫌，致有勿用之疑？若以杂文喻仲弓父行恶，无论此说全不可信，且即有之，而称子之美，必及其父之恶，长者所不忍言，而谓圣人能出诸口乎？然则以犁牛为耕牛，以耕牛为喻微贱，其说信不可易。”［26］（P220）

9.齐衰

《论语·子罕》：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1］（P88）

按：此处的“齐衰”，有些学者释为“到衰老”，并读作qíshuāi。如杨润根《发现论语》是这样注释

的：“齐：至，到头，至顶。衰：生命近于枯竭的老

人。”［21］（P224）此解欠妥。

实际上，“齐衰者”是指穿丧服的人，“齐衰”应读作“zīcuī”，丧服五服之第二等者。《辞海》：“五服，旧时的丧服制度，以亲疏为差等，有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种名称，统称‘五服’。”［27］（P71）又《辞海》：“齐衰（zīcuī）：‘衰’通‘缞’。旧时丧服名，为五服之一，次于斩衰。服用粗麻布做成，以其缉边，故称‘齐衰’。”［27］（P3049）“五服”中以斩衰服孝最重，齐衰次之。斩衰之服是由粗麻布斩截成毛边，齐衰之服是由粗麻布缉边缝齐，大功之服是由熟麻布制成，小功之服是由较细的熟麻布制成，缌麻之服则是由细麻布制成。亲疏关系是由辈份、房份、亲戚等多种因素决定的。《礼记·丧服四制》：“其恩厚者，其服重，故为父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28］（P1952）《辞源》：

“斩衰，子、未嫁女对父母，媳对公婆，承重孙对祖父母，妻对夫，都服斩衰。”［5］（P1952）又《辞源》：“齐衰，为继母、慈母服齐衰三年，为祖父母、妻、庶母服齐衰一年，为曾祖父母服齐衰五月，为高祖父母服齐衰三月。”［5］（P3926）这段话是说：孔子看见穿丧服的人、穿戴礼帽礼服的人和盲人，见到他们时，即使他们年少，也一定起身向他们示敬；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也一定小步快走。显示出孔子仁者爱人的博大胸襟和恪守礼节的行事作风。

《论语》是儒家的重要典籍，自古及今注家颇多。需要指出的是，《论语》所记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论，乃是公元前五、六世纪的上古汉语。语言总是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要读懂《论语》，首先遇到的便是语言障碍（主要是词汇）。古人在这方面已做了很多的工作，留下了众多的注解。对于前人的注释、解读，我们必须要借鉴、参考，但在参考诸家《论语》注本时，应持审慎态度，切勿盲从。因为囿于各种条件，古人对于字词往往因文释义，有时看似可通，却未必准确。语言具有社会性，一个词的意义在同一共时平面总是为全社会承认并共同使用的，因此，如果对一个字（词）的解释仅仅只在某一处讲得通，而在别的用例中却不适用，一般来说是不够正确的。清人王引之对此深有认识，他在《经传释词》中提出一个重要的训诂原则：“揆之本文而协，验之他卷而通。”[29]（自序，P2）也就是说，对一个字词的解释，不仅要联系语言环境，与上下文吻合，而且要注意词义的社会性，它不是任何人主观决定的，而是由社会公众约定俗成并受其制约的。前人一些对《论语》的误注、误解，正是由于违反了这一原则。今天，对于《论语》等重要经典，我们必须批判性地继承前人的旧注，明确是非，择善而从。只有真正理解了字词，才有可能把握其思想内容，更好地传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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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amples of Ambiguous Words in 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论语》）

Gao Xia

（Library， Qufu Normal University， Qufu 273100， China）

Abstract：Although 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论语》） is easy to read as a whole， there are a few words which are difficult to read. There’s a wide spectrum of opinions on this word， so that beginners can not adapt. This paper selects the ambiguous words “ge（格）”， “zeng（曾）”， “yi（施）”， “e（恶）”， “di（適）”， “mu（莫）”， “jijian（几谏）”， “wu（亡）”， “xing（骍）”， “zicui（齐衰）”， and tries to make a correct interpretation after considering the opinions of various scholars. We hope to clear the way in language for new readers， and deepen the understanding of Confucius’s thought.

Key words：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论语》）；ambiguous words；recogn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