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敏 李小涛 蒙鹏君 田 娜 徐振卫 孙 静
(1.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体育部/特殊环境生理与体能训练军民融合创新研究中心,陕西 西安 710126;2.西安国际医学中心医院,陕西 西安 710100;3.西北妇女儿童医院,陕西 西安710003)
世界卫生组织指出,身体运动缺乏已上升为导致人类死亡的第四大风险因素,我国因体力活动不足导致的慢性病患者人数已达上亿,慢性病致死率达高85%,其患病周期长,累计治疗费用较高;据统计,我国有80%的医疗费用支出来自于慢性疾病的防治,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现象时有发生[1]。因此,人们日益增长的健康需求仅依靠医疗干预模式难以满足。
当前,国民健康已上升到国家战略地位,在此背景下应加快体医融合,重视非医疗健康干预手段在实现全民健身的同时保证全民健康[2]。体医融合的本质是将医学的理论体系与科学的体育锻炼方式相结合,将被动治疗转向主动预防[3]。体育锻炼促进健康经济成本较低,健康效益高。因此,体育锻炼是当前实现“全民健康”的重要手段,能最大限度的满足当今时代人们对健康服务的需求,并能覆盖人类生命全周期。但现阶段的体医融合还停留在宏观政策层面,尚未明确多机构融合协同机制、复合型人才缺失、大众群体固有健康认知陈旧等现实因素严重制约体医融合的全面发展。因此,应从实际需要出发,协调并整合现有体医相关资源,解决体医融合中的问题和困境,从而有力推动健康中国建设。
自古以来,我国传统中医理论就十分重视运动对疾病的预防价值,并随着中华文明的发展不断提出新的观点与理念。在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中,诞生出大量运动养生的思想及观点,原始社会末期的“消肿舞”[4];孟子的“养气说”[5];荀子主张“形具神圣”和“养备动时”[5];《黄帝内经》的“治未病”与“动静结合”[6];《吕氏春秋》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7];华佗提出“人体欲得劳动说”并效仿动物形态创编了五禽戏[8]等都是医学先驱对于运动重要的阐述。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提出要大力发展体育事业,增强人民体质,由此明确了体育事业的目的与方向,群众性体育活动广泛开展[9]。2007 年,美国提出“运动是良医”的理念,并将运动能力评估与运动处方制定推广至医疗领域[10]。据文献记载,Susruta 医生是给病人开具运动处方的第一人,他提到“疾病将会远离经常运动的人”;希波克拉底是第一位为患者书写完整的运动处方的“西方医学之父”,其提出“人生最好的医生就是阳光、空气和运动”的观点[11]。2012 年,我国以“运动是良医”的健康理念为蓝本,提出要根据现有国情发展“体医融合”,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在重要讲话中规划“体医融合”的发展方向,制定和出台政策纲领推进理念实践,在纲领政策的颁布下,运动的医疗价值逐渐被大众认同。
运动是良医,规律科学的体育锻炼可以替代药物的治疗价值,通过不同类型程度的运动可以改善身体的各项机能。身体是实现体育融合的本体,体育需要从医疗的角度进行科学指导,最大化凸显体育的功能价值;医学需要体育的补充,充分发挥医疗的健康干预价值,已实现资源有事互补,体医融合的推进需要实现二者功能价值互补,缓解看病难、治病难的困境[3]。
体育锻炼可以调节糖代谢能力、降低血脂[12]、增强机体对于胰岛素的敏感性[13]、促进线粒体生物功能活性[14]、提升细胞抗氧化指数、促进新陈代谢[15]、提高心肺耐力,改善心肌功能[16]等等。科学的体育锻炼可以减少心脏病、2 型糖尿病、呼吸系统疾病等慢性病的罹患风险。至少有33 种慢性疾病可以因科学的体育锻炼而得到缓解[17]。“体医融合”运用严谨的医学思维,指导科学合理化的运动锻炼,从而充分发挥体育运动对人体健康的促进作用[18]。科学的体育锻炼可有效改善慢性疾病人群的心肺功能、身体形态、精神状态,并对健康人群起到预防保健作用。
健康中国发展态势下,我国健康干预手段主要为健康促进诊疗模式以及社区健康教育模式。健康促进诊疗模式的主要形式是医院或社区卫生中心在诊疗时在药物服用、膳食饮用以及行为动作方面的医嘱。这种模式重临床轻预防,缺少科学具体的运动处方指导,对于预防以及治疗仍以药物为主。社区健康教育模式是医护人员或运动康复专家通过讲座的形式进行,主要用于普及常见安全隐患。这种模式具有临时性,集体参与或线上参与的形式难以进行个性化指导,干预效果不明显著[19]。现有健康干预模式面临两大问题:医疗机构具有权威与话语权,但不具备开具运动处方的能力;具备相关知识和运动技能的的体育专业人员没有开具处方的资质。通过体育融合这一综合性干预模式,可以发挥医疗机构的权威性,增加运动门诊开具其运动方案,可提高大众对体育功能价值的重视,医疗借助体育技能丰富现有体系中的预防功能,完善方案的制定与实施。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健身健康中国,务必将以治病为中心的固有模式转向以预防为主旨。当前,我国慢性病患者呈“井喷式”增长,慢性疾病患者的防治占用了大部分的医疗资源,造成严重的供需不平衡现象。体育锻炼是预防治疗的手段,体医融合是运用科学规律的身体活动结合医疗治疗方案,帮助身体恢复健康。体医融合是一种以主观行动为主,投入成本较低,身体收益长远的健康干预模式模式。通过“体育+医疗”的形式,建立部门协同机制,加大体育公共服务的应用,医疗部门制定运动处方。引导慢性病患者改变“看病吃药”的固有思维模式,将治疗场所从医疗机构分流至健康运动场所;可以缓解医疗资源供给矛盾、减轻医疗机构各单位的工作压力[20]。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口老龄化程度与慢性病患病人群比例不断提升,国民健康服务需求不断增加,单一化的医疗卫生服务模式难以达到大众的健康服务要求,体育成为推动健康的重要元素。但体医融合发展过程中,“体”和“医”两个部门的关联度和互动积极性较低,在理论与实践中面临诸多困难与矛盾,体医融合公共服务体系难以形成。
政府主导颁布的相关条例在体医融合推动过程中有着导向性作用,直接影响着后续程序的正常进行,政策的制定是一个动态的过程,需要根据体医融合的推广实践需求进行细节修改与完善。体育与医疗领域存在行业壁垒于学科壁垒,形成了各自为政的条块管理。我国目前颁布的政策多为纲领性文件,仅停留在国家宏观决策层面,对于各执行单位的权责无法可循,难以明确体医融合公共服务的分工、模式、标准等内容且执法力度不强硬,不能有效的引导和保障相关机构和产业的运行[3]。其次,对于体医之外的合作单位没有制定相关的政策,是实际合作推进过程中,面临着利益冲突、权责矛盾等问题,不能有效的引导和保障相关机构和产业的运行。此外,我国尚未颁布体医融合促进健康相关法律法规,对于相关利益纠葛问题,无法可依,体医融合的实践推动过程中缺乏监督反馈机制,不利于收集意见进行改善[21]。
随着健康中国以及全民健身的战略推进,我国迫切需要大量体医复合型人才进行健康运动指导。现阶段我国体医双向结构的人才数量不足,培养机制尚不完善[22]。通过查询体育类以及医学类的培养方案得知,相关院校对跨领域培养不够重视,人才培养目标模糊,体医融合类交叉学科开设较少,仅有的学科教学也仅停留在理论教学,缺失实践。体育类高校开设的运动康复等相关专业存在课程体系不均衡,招生数量少等制约因素。因体医融合从提出至今,时间较短,体医领域之间的学科壁垒尚未得到较好解决,学科的难交融使得体育与医学领域对于学生的就业培养以及定位仍以本学科为主。有研究提出可以由具备资质的机构承担复合型专业导师的培训,以增加体育健康指导师的数量,但培训的质量难以保证[23]。就业局势限制人才输出,学校对于人才的单一领域培养及行业壁垒问题制约了其职业的选择方向,社会对于体医融合专业的培养的漠视限制了复合型岗位的设立,职位的缺失是造成人才匮乏的一大障碍。
体医融合的推动需要打破陈旧被动健康的思想观念,正确的健康意识才能推动体医融合相关产业的发展,通过调查研究发现大众对“什么是融合?”“为何融合?”“怎么融合?”的概念比较模糊,究其原因,主要是目前对于体医融合的发展脉络,科学依据、实施办法等还未形成体系化的理论梳理,大众碎片化、片面的了解体医相关知识,融合理论的缺失会造成大众对于“体医融合”的价值认知不足。其次,大众存在“有病去医院”,“非必要不运动”固有思维,认为体育仅仅就是锻炼身体,没有真正认识到体育对于慢性疾病的预防作用,例如心脏病、2型糖尿病、高血压、癌症等。主要因为运动对于身体功能的改善、疾病的治疗康复而言是一个长期过程,见效较慢的,相比之下患者更倾向于选择见效快西医治疗方式[24]。但被动、依赖型健康干预已经不能有效保护居民健康,亟需将大众的被动健康理念向主动预防转变。
体医融合政策的制定实施是体医融合健康发展的重要保证。在健康中国战略纲领制定落实的过程中,应通过强有力的政策形成良性导向,优化公共政策的执行力,指明正确方向,进一步优化体医融合体系,对于体医融合的理论宣传、实践落实、健康干预等,进行明确的责任流程制定[25]。其次,基于体医融合发展政策出台其互补促进政策,细化体医之外的社会机构部门的职责,形成政府、社会、高校、社区等多平台协同的规章体系。解决各部门之间融合意识淡薄、职能不明确、权责分离、执行主体责任归属不清晰以及管理缺位的现实问题,实现区域间法治协调[26]。此外,群众是政策的最终执行人,应建立监督评价体系,增强政策的可行性以及信服力。开通多渠道多平台的反馈渠道,听取群众的需求与意见,为政策的动态化调整提供思路与方向,以人民为中心有利于促进体医融合的宣传普及。
健康中国战略推进背景下,体医融合的推动需要清除学科间的壁垒障碍,强化体医合作共识,高要求高标准培养体医复合型人才,是推动全民健身与全民健康的基本保障。为此,教育部门需要制定一系列“体医融合”复合型人才的方案,不仅在于体医学科,在任何专业学科的课程制定中都可以增设健康服务专业课程,增加体育医学教育范围。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增设体医交叉学科,以“体”“医”为大方向,设置不同融合类型的细化课程,医学类院校应加强运动处方、科学健身方法等体育类课程培养力度,体育类高校则应开设医学专业课程,注重运动康复的临床实践能力的培养,重点建设医学运动康复类人才队伍,同时,需要加强体医院校间实践合作,通过医院运动处方门诊亦或是社区健康服务指导中心等,为复合型专业学生提供实践机会,增强其指导与应用的能力。制定“体医融合”专业人才标准,可修订医学研究生准入门槛,允许体育本科毕业生跨专业报考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可通过建立零基础课程、增加学制的形式,推动体育生的医学知识学习,实现体育学与医学的优势互补[27]。其次,人才培养途径不应局限于学校,院校应联合政府、教育部等制定“体医融合”再教育,为在职体育或医学专业的人才提供学习渠道,并建立相关资质认证考试制度,提高再教育培训的复合型人才的社会认可度。
通过课程改革,学校培养模式下学生可以掌握扎实的体医融合相关知识,利于未来行业发展与推进,但仅依托学校交叉学科培养,复合型人才培养速度较慢。需要发挥政府职能部门的宏观调控作用,对各部门的体医融合推动工作进行经济与政策支持,制定学校体制外的“体医融合”发展战略,增加健身房、医院、社区、学校等单位的交互性融合频率,打破条块分割,突破行业阻碍[28]。以制度为导向,明确“体医融合”社会定位积极研究“体医融合从业人员职业认定”等相关政策法规,形成以政府为引导的、多方合作共治机制。以创新理念为引领,指导体医领域职能转变,不断完善关于体医融合的实践。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依托,开展体育锻炼促进健康的相关理念普及讲座,进行一系列体质测试,并根据居民检测数据针对性开具运动方案并进行科学指导,让群众设身处地的感受体育的医疗功能。
我国对于体医领域的理论研究尚且不足,以表层研究为主不够全面细化,且缺少运动与慢性疾病相关的科普性材料,基本理论的缺失是体医健康服务推进过程中的一大难题。因此,在体医融合执行过程中应不断完善体医融合相关理论体系,培养学科创新性思维,增强其可操作性[29]。此外,对体医融合价值理念的学习与普及是全面推动体育融合的关键,将健康教育融入到国民教育大纲中尤为重要。可通以中小学为重点,普及贯彻健康意识与正确行为方生活方式,将体育的功能价值覆盖生命全周期,具有长远意义[2]。在全民认可层面,通过政策的权威性肯定体育的重要性,其次,借助媒体、大数据等信息化媒介,大范围多平台进行以“大健康”思想教育,倡导健康的生活方式。树立“治已病,防未病”的观念,改变非必要不运动的固有习惯,较少亚健康群体,引导大众从“患病吃药”向“预防疾病”转变[23]。
体医融合是体医知识体系进行解构和重构的创新过程,构建体医共生机制与平台,有利于明确两大系统运行模式,厘清二者之间的联系,完善其相关共生机构促进各个职能要素的功能发挥。体医融合健康干预模式作为当前预防疾病的新型方式,应充分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优势,以科学技术为载体实现体医融合在应用实践方面的突破[30]。构建体医一体化健康大数据信息整合平台,可以开发相关APP 通过将各端信息进行互联互通,便于体医各部门进行数据上传积累、查询、跟踪、掌握患者整体情况,打破融合的信息孤岛问题,为全民健康谋求更高的利益。
其次,体医一体化平台的建立可以将身体形态、身体机能、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等健康体质测试数据录入信息平台,以利于病患者了解自身健康指标并进行有目的的运动干预。体医融合机构可以通过平台的构建上传各类慢性疾病需求的运动处方方案,用户根据上传自身数据进行匹配,有效缓解当前复合型人才供不应求的困境。同时,平台的构建可以进行远程咨询,邀请体医领域专家入驻平台,可根据用户需求,线上问诊提供其个性化、贴合需求的体育健身服务。
体医融合是实现健康中国,推动全民健身的的重要途径。本文梳理了我国体医融合开展的时代价值、现实困境,并据此提出健康中国战略下体医融合的应对策略。体医融合的推进实施进程中,应完善配备的政策制度,构建协同治理机制,打破体医领域壁垒,大力培养体医复合型人才。在话语权、技术、资源、人才等多方面实现体医深度融合,以实现“以治疗疾病为中心”向“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的观念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