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扬
2000年以来,美国持续关注“涉疆议题”,其干预手段由以所谓“人权问题”制造国际舆论逐渐转为实质性制裁。2018年,美国对我国实施以加征关税为主的贸易限制政策,更将“新疆牌”作为遏制我国发展的重要手段,以所谓“强迫劳动”联合盟友抵制新疆产品,不正当打压新疆产业及其相关企业,影响新疆产业转型升级。2021年12月,拜登签署所谓“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禁止从中国新疆进口包括全部或部分在新疆开采、生产或制造的产品,声称会“通过可用的一切手段”领导国际社会禁止进口新疆产品。2022年6月,美国“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正式执行。在此背景下,新疆产业发展面临着不可控的外部风险,必须预估这一风险,做好长期应对贸易打压的准备。
从产业层面看,新疆虽未制定专门政策应对贸易摩擦带来的负面影响,但2000年以来,新疆围绕中央产业政策,结合区域特点,聚焦优势产业、新兴产业、市场主体等,相继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推进企业技术创新的实施意见》《关于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工作的指导意见》《自治区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实施意见》等促进产业创新的政策措施,通过落实税费优惠政策、深化体制机制改革等,不断建立完善现代工业体系,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贸易摩擦对新疆产业发展的影响,但仍需进一步验证当前新疆产业创新投入弱化贸易摩擦的作用和程度。
已有研究表明,贸易战本质是科技战①,中美贸易纷争的核心问题是高科技产业竞争。②美国贸易打压中国产品的主要方式是直接施压、反倾销和贸易立法③,该系列举措降低了中国出口企业的数量、产出量、员工数量及盈利能力④,但当增加研发投入时,中国企业生产率有所增长⑤。当前,鲜有学者专题研究创新投入能否消减贸易摩擦对产业发展的影响,但学者们从贸易摩擦负向影响产业发展⑥、创新投入有利于产业发展、贸易摩擦或将对产业发展产生倒逼作用三个维度进行了有益探讨。于世高(2020)认为,要积极推动核心技术研发,改善发展环境,提升抗风险能力。⑦谢晓华等(2020)认为,新一轮中美贸易摩擦倒逼北京产业加快自主创新,落实减税降费、降低要素成本、提高国际竞争力、促进高技术产业发展。⑧
可见,较少有从复合维度研究中美贸易对细分行业的影响,且尚未分析创新投入抵消贸易摩擦影响产业发展的程度。基于此,本文探析中美贸易摩擦影响新疆产业发展的“直接—间接”作用机制,并进一步讨论创新投入对贸易摩擦影响的消减作用,以便探索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新疆产业健康发展的路径选择。
国际霸权稳定理论显示,霸权国经济优势逐渐丧失时,将启动“安全防御”战略,激化国际贸易体系的冲突和矛盾。伴随着中国崛起,美国在贸易领域对中国开启日益严格的“安全防御”措施。其中,利用“新疆问题”打压中国产业链是其贸易打压中国的重要手段。除通过“实体清单”、立法等方式对新疆产业发展产生直接影响外,美西方通过打压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反倾销、反补贴等方式对新疆产业转型升级产生间接影响。即美西方利用反倾销、反补贴、加征关税、政治施压、联合盟友抵制、制裁等经济或非经济手段,直接打压、间接影响新疆产业发展,建立“直接—间接”作用机制。面对贸易打压,在全面战略布局下,通过制度变革,推动技术创新,能够有效消减贸易摩擦对产业发展的影响,形成应对作用机制。“直接-间接”作用机制与应对作用机制,共同组成贸易摩擦、创新投入影响新疆产业发展的作用机理(见图1)。
2000~2020年,美国针对新疆共提出30项决议案或法案,特别是2018年以来,美国国会提出15项涉疆法案,要求美国行政部门采取实际行动干预新疆问题。如:2019年,美国参议院通过《2019年维吾尔人权政策法案》;2022年,执行《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案》。美国通过实体清单制裁、立法等手段,禁止新疆产品或以新疆产品为原料的商品进入美国市场,直接冲击新疆产品进出口贸易额、压缩新疆产品销售空间,挫败企业发展信心,进而阻碍新疆产业规模发展。2001~2020年,新疆对美国进出口贸易额由1.3亿美元上升为9.61亿美元,年均增速11.09%;但2018~2020年,年均增速下降为8.46%。已有研究显示,中美贸易摩擦等不确定性事件对生产、消费和投资部门产生影响⑨,美国加征关税对口罩⑩、服装等产业具有较为显著的贸易破坏效应,改变中美贸易结构,对中国经济产生消极影响。因此,加征关税是美国发起贸易摩擦的直接手段,其直接负向影响新疆产品进出口规模,进而影响新疆产业发展。
假说1:加征关税负向影响新疆产业发展。
图1 贸易摩擦、创新投入影响产业发展作用机理图
美国利用联合盟友制裁、反倾销、反补贴等方式,限制美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中国,阻止中国优势产品出口美国及其盟友国家,通过改变中美贸易结构,影响中国优势产业增长,拖慢中国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进而影响新疆产业转型升级。1995~2020年,美国瞄准棉纺织业、钢铁、汽车、金属制品、通用设备等产业,针对中国累计发起343件贸易救济案,加强在高科技、产业链和数字经济等领域对华脱钩力度,试图干扰、切断中美相关领域的联系。相关研究显示,美国将“反倾销、反补贴”合并调查作为常态化的贸易救济方式,并滥用长臂管辖权打压我国涉外企业,使中国企业在对外贸易中面临风险、出口产品遭受重大损失。一方面,美国频繁扩大中美贸易摩擦,试图联合盟友从供求双侧遏制中国产业发展,如2022年启动“印太经济框架”、与欧盟召开第二次贸易和技术委员会等,寻找新原料供应地,限制中国关联产品进入美国市场,而新疆作为中国棉纺织、光伏、番茄等相关产业的原料供应地,其产业发展因中美贸易结构改变而受到冲击;另一方面,美国瞄准重点产业对中国实施技术封锁,限制芯片等高新技术产品对华出口,企图阻拦中国技术进步和技术创新,制约中国产业转型升级,进而对新疆产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贸易摩擦通过改变中美贸易结构,影响新疆产业发展。
假说2:中美贸易结构变动影响新疆产业发展。
当前,美国对华战略发生根本性改变。学者们从战略布局、制度变革和创新投入等方面研究中国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举措,认为中国应从国家长远战略高度制定对美战略,深化全球治理合作、选择重点行业对美国实行目标反制,并进一步实施开发式创新战略,在宏观经济政策上加以引导,合理配置微观资源要素,推进中国企业摆脱长期依赖低成本数量型竞争过渡为质量品牌竞争,提升产业竞争力。由此可见,战略引领下,制度变革所带来的技术创新是中国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有效途径。然而,仅有少部分学者着手研究中国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政策效果,如李春顶等(2018)通过测算发现人民币汇率贬值、建设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和中美达成合作开放等举措是中国应对中美贸易摩擦最有效的措施。虽然尚无学者实证创新投入对中美贸易摩擦影响产业发展的消减程度,但学者们均认为创新投入能有效推进产业高质量发展。如王涛(2016)认为,应建立知识产权管理体系,重视发明专利,提升自主研发能力,提高新疆红枣产业竞争力。杨珺晖(2018)指出,要通过税制改革、产权保护、品牌建设等手段,促使全球价值链中技术含量高、最优价值的部分在本国成长。
假说3:创新投入消减中美贸易摩擦对新疆产业发展的影响。
1.被解释变量
新疆产业发展(y)。产业发展程度测度通常分为单一指标和复合指标体系,分别对应产业发展的规模和质量。用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评价新疆工业细分行业经济效益质量,考察各细分行业发展实际水平和变化趋势。该指标数值越大,表明新疆产业发展情况越好。
2.解释变量
直接影响因素(ta)。关税变动直接作用于新疆企业特别是出口依赖型企业的经营决策,进而影响其经营绩效,使用美国对中国历年征收的加权平均关税来表示(AHS),并将基于BEC分类对应到新疆工业各细分行业中。
间接影响因素(tr)。美西方通过贸易打压中国产业间接影响新疆产业发展,使用美国从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来反映美西方贸易打压对新疆产业的间接影响。
3.控制变量
为避免变量遗漏引致的内生性问题,依据现有文献,引入工业规模以上企业数量(eq)、工业规模以上企业主营业务成本(ec)、重大事项(ev)等影响新疆产业发展的控制变量。其中,重大事项以2015年国家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为界,引入虚拟变量,代表重大事项对新疆产业发展的影响。指标构建如表1所示。
表1 相关变量解释说明
为消除内生性,考察美西方贸易打压对新疆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构建个体固定效应面板模型:
yit=θ0+θ1tait+θ2trit+θ3zit+δi+εit
(1)
式中被解释变量yit表征第i个产业第t期规模以上企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tait表示第i个产业在第t期的加权平均关税;trit表示第i个产业在第t期美国进口中国产品的结构;zit表示控制变量;δi表示个体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残差项;θ0至θ3表示待估计系数。
为进一步分析新疆产业创新投入对中美贸易摩擦影响的抵消作用,将新疆规模以上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投入额作为变量加入公式1,建立模型:
yit=θ0+θ1tait+θ2trit+θ3init+θ4zit+δi+εit
(2)
式中,init表示第i个产业在第t期规模以上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投入。为验证新疆产业创新投入与核心解释变量的相互作用,分别加入其与核心解释变量的交互项,构建模型:
yit=θ0+θ1tait+θ2trit+θ3init+θ4zit+θ5init×tait+θ6init×trit+δi+εit
(3)
根据数据可得性,数据开始于2001年,直到可以获取最新数据的2020年。因世界银行贸易解决方案数据库数据更新至2019年,故关税、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数据更新至2019年。其中,进出口贸易额、进口贸易额、出口贸易额以及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量、总资产贡献率、资本保值增值率、资产负债率、流动资产周转次数、成本费用利润率、全员劳动生产率、销售成本、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投入等数据来源于2002~2021年新疆统计年鉴;关税、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贸易解决方案数据库;反倾销、反补贴等贸易救济案件来源于中国贸易救济信息网。新疆统计年鉴中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最多涉及58个行业,但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其他采矿业、皮革制品制造、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等8个行业缺失10年数据,而橡胶制品业和塑料制品业、交通运输设备业于2012年后分别被合并、拆分,为保持数据一致性,均用加总方式合并,故选择48个行业,最终得到有效样本960条观测值。
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于1998年在全国施行,由总资产贡献率、资本保值增值率、全员劳动生产率等7项指标构成,反映企业经营业绩、发展能力、风险和效益等。但新疆统计年鉴仅有2008年以前的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且未涵盖产品销售率,故按照国家标准重新测算(见表2)。
表2 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
2001~2020年新疆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得分均值由82.41分上升为376.78分,年均增速8.33%(见图2)。其中,2001~2008年呈现缓慢上升趋势,2008~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新疆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出现短暂下降。随后,大部分工业细分行业迎来2009~2015年的快速增长期,但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肥料制造业、有色金属矿采选业等则于2011年起进入波动下降期。相较于东部沿海地区,金融危机对新疆产业发展影响较小,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新疆经济对外依存度较低;二是新疆抓住国家政策机遇,出台政策措施,形成了重点突出、产品丰富、优势明显的产业体系,如2009年1月,新疆研究制定钢铁、汽车、装备制造、有色等7个重点2009~2011年产业振兴规划。然而,2016年以来,新疆产业发展进入缓慢下降期,并于2018年进入波动发展期,且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医药制造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毛纺织和染整精加工业等产业受外部环境的冲击较大。
图2 2001~2020年新疆部分工业细分行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
2001~2020年新疆工业各细分行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差异明显(见图3)。其中,烟草制品业、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发展质量指数最高,年平均值分别为1728.71、905.98,远高于其他行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有色金属矿采选业、黑色金属矿采选业、肥料制造等7个行业年平均值在300~500之间;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等16个行业年平均值在200~300之间;食品制造业、农副食品加工业、纺织业等22个行业年平均值在100~200之间。说明新疆战略性新兴产业虽然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新疆经济对资源禀赋依赖程度较高,其相对容易依靠资源获得财富,从而排挤人力资本、创新投入等影响产业发展质量的因素。与此同时,新疆毛纺织和染整精加工年均经济效益综合指数为47.84,不足100。进一步研究发现,新疆毛纺织行业自2018年以来质量发展指数急剧下降,由2018年的106.73下降为2020年的-13.11,且2018~2020年,新疆纺织业、棉、化纤纺织及印染精加工业、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化学纤维制造业等9个行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下降较为明显。
图3 2001~2020年新疆12个工业细分行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
利用混合OLS、个体固定效应面板模型建立回归模型(公式1)。实证结果显示,模型1~3核心解释变量系数与预设方向一致,但混合OLS模型(模型1)因忽略行业差异,其与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模型2)的间接影响变量系数相反,为进一步分析系数偏离的原因,按照美西方贸易打压新疆产业和企业程度不同,分别对纺织业等重点打压行业(模型4)、高新技术产业等间接打压行业(模型5)、其他行业(模型6)建立回归模型(见表3)。
在不改变原有假说的基础上,利用替换变量法,进一步验证基准回归模型2的稳健性,使用美国对中国发起的贸易救济调查案件数替代关税,得到模型3,其核心解释变量系数变动不大,说明模型2结果稳定且可靠。
表3 基准实证结果
表3 基准实证结果
1.中美贸易摩擦对新疆产业发展影响程度偏弱
由模型1、模型2变量系数可知,美西方贸易打压对新疆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由低到高依次是间接效应、直接效应,其与控制变量共同解读新疆产业发展的程度分别为14.2%、16.4%,核心解释变量的影响程度及对新疆产业发展的解释程度偏低。其中,在忽略行业差异的情况下(模型1),间接效应正向影响新疆产业发展,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每减少1个单位,新疆规模以上企业经营效益减少3.88个单位;但在考虑行业差异的情况下(模型2),间接效应负向影响新疆产业发展,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每减少1个单位,新疆规模以上企业经营效益增加7.78个单位。说明美西方贸易打压对新疆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相对偏弱,远不及国内外宏观环境的影响。
2.关税变动负向影响新疆产业发展
2001~2020年(模型2),美国对华关税变动阻碍新疆产业发展,美国对中国进口关税每增加1个单位,新疆规模以上企业经营效益减少0.52个单位,与预设方向一致。分行业看(模型4~6),关税变动对高新技术行业的影响程度最深,其次为纺织业等受打压行业,最后是其他行业。关税每增加1个单位,高新技术行业、纺织业等受打压行业及其他行业经济效益分别下降241.65、16.71和0.63个单位。说明美西方通过打压中国特定产业,仅对新疆关联企业产生直接影响,而对新疆其他产业影响较小。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持续推进,新疆企业采取贴牌转口、抱团出海等方式对冲美西方贸易打压带来的经济风险。然而,不论是企业短期“迂回”对策还是长期寻找新市场举措,都无法抵销关税变动对新疆产业发展的负向影响。
3.间接作用持续影响新疆产业发展
2001~2020年(模型2),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每减少1个单位,新疆规模以上企业经营绩效增加7.88个单位,美西方贸易打压并未实质影响新疆产业经营绩效。分行业看(模型4~6),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正向影响新疆高新技术行业、纺织业等受打压行业,每减少1个单位,新疆受打压行业经济效益分别下降31.22、3.02个单位;但其反向影响新疆其他行业发展,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每减少1个单位,其他行业经济效益增加20.13个单位。说明美西方贸易打压对新疆关联产业影响程度较深,特别是高新技术产业及出口导向型产业。虽然,从总体上看,2000年以来,因新疆经济发展对外贸依存度较低,新疆产业发展受美西方贸易打压的影响程度较小,但这一结论仅限于对非直接打压产业而言。当前,美西方对新疆产品实施原产地限制,使新疆企业销售渠道收窄,限制了新疆产业发展速度与质量,深刻影响着新疆产业未来发展的规模及潜力。
利用个体固定效应面板模型建立回归模型(公式2~3)。实证结果显示,模型7~10核心解释变量系数与基准回归模型一致,再一次验证模型2实证结果的稳健性(见表4)。为进一步分析新疆产业发展政策对美西方新一轮贸易打压的消减作用,将2001~2020年分为两个时间阶段建立模型,利用2018~2020年数据建立模型5,利用2001~2017年数据建立模型6,得到以下结论。
表4 中美贸易摩擦对新疆不同行业影响的实证结果
表4 中美贸易摩擦对新疆不同行业影响的实证结果
2001~2020年新疆产业创新发展对中美贸易摩擦带来的具有一定的抵消作用(见模型7~9)。其中,规模以上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投入对中美贸易摩擦带来的直接影响的抵消作用大于其对间接影响的抵消作用。模型7显示,加入产业创新投入要素后,关税系数由基准回归模型的0.52变为0.51,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系数由7.78变为7.76。加入产业创新投入与两个核心解释变量的交互项后,交互项系数均为负值,说明产业创新投入削弱了关税及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的影响(见模型8~10)。从系数大小看(模型10),产业创新投入与关税的交互项系数为0.0002,大于其与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的交互项系数(0.00003),但两个系数均小于0.01,说明产业创新投入对中美贸易摩擦具有较弱抵消作用。
在模型10基础上,对2001~2017年和2018~2020年分别做回归分析。结果显示,2018~2020年,产业创新投入对关税影响的消减作用增强,两者交互项系数为0.001,但低于2001~2017年产业创新投入对关税影响的消减作用,这一时期两者交互项系数为0.007,说明当前产业创新投入面对强势关税影响,其弱化作用逐渐减少。2018~2020年,产业创新投入强化了美国对中国进口产品结构的影响,这一系数在2001~2017年仍为抵消作用。这说明,面对美西方强势贸易打压,新疆产业政策对贸易摩擦的消减作用被逐渐弱化。访谈过程中,部分企业表示通过贴牌生产、内地注册等方式已消减中美贸易摩擦对其经营的影响,但由于政策兑现慢、人员招收难等原因企业仍陷入生存困境。
美西方通过经济或非经济手段,直接成间接影响新疆产业发展,形成“直接—间接”作用机制。虽然中美贸易摩擦对新疆整体产业发展的影响较小,但其对纺织业等受打压产业以及高新技术产业的影响程度较深,均阻碍了新疆产业发展规模与潜力。进一步分析发现,新疆产业发展政策虽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美西方贸易打压的程度,但面对新一轮中美贸易战,新疆产业政策对中美贸易摩擦的抵消作用逐渐减弱,反映出新疆产业基础薄弱、环境优化不够、发展动力不足等问题。
1.突破思维局限
为提高应对中美贸易摩擦实施举措的效果,新疆应该以国家对美战略为指引,以“适度战略”为支撑,突破思维局限。一是利用新疆产品在全国人民心中的“网红”属性和特殊情感,扩展新疆产品的销售市场,融入国内超大规模市场,推进新疆产业规模化发展。二是进一步明确新疆产业发展的优势与劣势,稳定关系新疆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扶持影响新疆经济发展方向的先导产业,有针对性地引进“强链补链延链”重点项目,培育特色进出口资源加工区,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建设,用活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中国—亚欧博览会等对外开放载体,真正实现由“通道经济”向“产业经济”“口岸经济”转变。
2.用好扶持政策
一是以确保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培育竞争优势为产业政策目标,进一步聚焦先导产业,完善扶持政策,创新体制机制,健全政策制度体系,强化政策制定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公开性,避免政策制度频繁变动、相互冲突,提升政策制度的公信力。二是用好国家赋予的各项优惠政策,引导企业主动适应政策需要,争取最大限度地运用和享受政策,提升政策利用效率。三是营造产业发展的软环境,改善政务环境、法制环境、投资环境和人文环境,围绕企业发展的痛点、难点、堵点,提供相应的政策支持和服务保障,提升深化“放管服”改革的成效与水平,增强企业发展信心和竞争力。
3.激发创新动力
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从区位优势、资源优势、人文优势出发,推动以质量和效益为核心的创新战略,构建以创新为特征、具有新疆特色的现代产业体系。一是聚焦传统动能修复和新动能培育,集聚各类创新资源,加快优势资源整合,开发自主品牌,注重市场营销,延长产业链条,提升价值链。二是系统规划人才工作,将企业人才招引及培养嵌入新疆人才补贴政策之中,营造识才用才环境,发挥人才在创新发展中的根本性、决定性和全局性引领作用,全面落实新疆人才补助政策,为各类人才发展提供机会与平台。
注 释:
①张仁开:《贸易战背景下美国对华技术封锁与我国的应对策略》[J],《科技中国》2019年第8期,第1~4页。
②李滨,陈怡:《高科技产业竞争的国际政治经济学分析》[J],《世界经济与政治》2019年第3期,第135~160页。
③周喆,王孝松:《大国间经济冲突的政治动因探究——基于美日、美中贸易摩擦的比较分析》[J],《政治经济学评论》2013年第1期,第142~160页。
④Li C., Whalley J:《Chinese firm and industry reactions to antidumping initiations and measures》[J], 《Applied Economics》2015年第26期,第2683~2698页。
⑤Jabbour L., Tao Z., Vanino E., Zhang Y.:《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 Chinese imports, European Union anti-dumping measures and firm performanc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19年第117期,第1~20页。
⑥李华,陈煜桦:《国外学者关于中美贸易战的研究评述》[J],《党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20年第9期,第90~93页。
⑦于世高:《美国挑起贸易争端的深层原因及其应对研究》[J],《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20年第3期,第74~80页。
⑧谢晓华,杜俊华:《中美贸易摩擦对北京产业发展的影响及对策》[J],《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20年第1期,第40~44页。
⑨徐海锋,谢亚轩:《不确定性事件对进出口贸易的异质性冲击》[J],《经济问题探索》2020年第10期,第135~145页。
⑩向洪金,刘雅,邝艳湘:《全球视角下美国对华加征关税的福利影响——基于服装业的局部均衡模拟分析》[J],《南京审计大学学报》2021年第4期,第92~1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