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的婚礼

肖伊绯

1923年4月26日，北京西河沿排子胡同二十三号。这天，“四大名旦”之一程砚秋的婚礼在这里举办。当天，梅兰芳夫人王明华做媒，程砚秋与果素瑛要行礼完婚、缔结良缘了。上图即当天婚礼合影。

新房堂屋里一幅硕大清雅的《并蒂莲花图》和一副洒金底的行草对联，既铺陈着喜庆劲儿，又洋溢着文化味儿。前来贺礼稍歇的宾客，都禁不住看看画儿、品品对联，啧啧赞叹。

原来，悬挂于堂中那幅硕大的《并蒂莲花图》乃王梦白所画，题字的则为姚茫父，两人都是北京艺坛里的名宿。王云，字梦白，曾为北京美专教授。姚华，号茫父，贵州贵筑（今贵阳）人，时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参议院议员、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校长。其人学问渊博，精文字学、音韵学、戏曲理论，由于在戏曲方面的精深学识，其在北京梨园行极受崇敬，王瑶卿、梅兰芳、程砚秋等人都尊其为师。堂中所悬那副对联，则是藏字联：

暖日生烟人似玉

蒹葭秋水露为霜

撰联者陈筱石，曾任河南巡抚、江苏巡抚、湖广总督，还曾继袁世凯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联句尾字藏“玉霜”二字，观者每每会心一笑，知道说的正是玉霜簃主人——程砚秋。

应邀参加婚礼的有四五百人，军政界、文艺界、梨园行各路名流，齐聚一堂，这样的婚礼规格与规模，在当时的北京城是空前的。来自合肥的女诗人赵景淑把当天所见所闻写成了十首诗，每首都附注有小叙，既亲切又真切，切切实实地为这场规模空前的婚礼做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备忘录”。当看到林林总总、数不胜数的名人题词、对联，其中政界权贵之作也颇多时，她这样写道：

民国真成平等观，不分阶级友伶官。

阔人自署名和姓，更为新婚一降尊。

（是日到者显贵极多，對联中自书姓名者不少，如曹汝霖、王家襄、李根源、林长民、吕公望等皆署本名。）

至于文化与文艺界的前贤新锐，赵女士更是如数家珍，她又这样写道：

泥金对子绢中堂，密密层层数百张。

难得名流俱卖力，呕将心血为程郎。

这样规模的文化与文艺界的一次群英荟萃，若不是程砚秋的魅力，恐怕很难办到。别的不说，就说后世研究者若要为这些名士编撰年谱年表之类，要记录发生在1923年的这一档子事，就必得添上某某某参加程砚秋婚礼，并作诗词或对联致贺云云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