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真相》中的数字记忆与伦理选择

2023-12-20 13:15程明莎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9期
关键词:伦理选择记忆

[摘  要] 记忆自古以来便是文学艺术研究的一个重要主题,它面对过去、连接当下并指向未来,与人性、道德伦理、社会、历史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著名华裔科幻作家特德·姜围绕数字记忆,提出了引人深思的伦理问题:如果对人生命中的每个时刻进行连续不断的视频记录成为可能,拥有真正准确的记忆会对我们的心智、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又应该做出怎样的伦理选择?本文将聚焦科幻作家特德·姜的《双面真相》,从数字记忆对记住和遗忘伦理产生的影响、科学选择与伦理选择、技术设计伦理的问题、数字记忆是否存在情感维度以及对比上一次技术革命对我们记忆、认知的变革几个方面进行分析,为我们应对科技伦理挑战,提供可能的解决路径。

[关键词] 记忆  数字记忆  伦理选择  科学选择  技术设计伦理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09-0023-05

记忆自古以来便是文学艺术研究的一个重要主题,它面对过去、连接当下并指向未来,与人性、道德伦理、社会、历史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记忆涉及伦理生成、身份认同等概念,身份认同的过程其实就是个体历史建立的过程,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时间维度共同作用于这一过程,而个体的身体性以及与其相关联的感性感知世界的方式则是认同的核心。每个个体的记忆都是一部个人史,是我之为我的证明。然而,我们都知道记忆并不是可靠的。在考察记忆的真实性和准确度中,人们发现,个体记忆主体本人所具有的教育、知识、身份、位置除了受到时代、环境、意识形态的影响,还会受到传播的媒介因素、政治经济及其社会变革等更多复杂社会问题的影响。因此,记忆被增加、删改、扭曲、误解和改造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杨治良的《记忆心理学》就对错误记忆的现实效应、影响因素、个体差异、研究范式、心理机制等做了分析,归纳出在日常生活中具有代表性的错误记忆包括词语的遮蔽效应、想象膨胀效应、目击证人的错误记忆和童年压抑的虚假唤醒等。在科技发展的今天,记忆的媒介逐渐升级,拥有真实、准确的记忆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人類的自然记忆最终被数字记忆取代,我们又会面临什么样的伦理困境,应该如何应对?在短篇小说《双面真相》(The Truth of Fact, the Truth of Feeling)中,美国华裔科幻作家特德·姜(Ted Chiang)创造性地将两次技术革命进行对比,以达到对科技时代记忆伦理问题更加深入的思考,表现了作家理性的科学思维能力和人文的道德伦理关怀。

一、追求真相:记住和遗忘的伦理困境

《双面真相》由两条平行线索构成,分别讲述两次技术革命对人们以及社会的影响。小说的主线是一位记者“我”对自己和女儿妮可之间故事的自述以及对“会忆”产品调查、思考与使用的理解和体会。“我”的妻子离开家多年,女儿长大成人,拥有很好的阅读能力却丧失了书写能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够将内心想法转换成文字并能够靠眼神和手的移动进行修改的视网膜投影仪。同时,一种叫作“会忆”的科技产品能够全方位记录生活,可以对个人生命中的每个时刻进行连续不断的视频记录,形成个人生命日志,以便未来翻阅。如此一来,大脑的自然记忆将最终被视频的数字记忆取代。这一改变对我们自然的记住和遗忘机制产生的影响及其带来的伦理困境是本章重点讨论的问题。

在社会公共领域,“会忆”无疑会给刑侦破案提供重要线索和证据,而在纯个人事务中,“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疑虑。“我”提出了两个核心问题:一是“会忆”在亲密关系中是否会将人导入歧途,另一个则是视频记录对遗忘的抗拒是否会阻止关系的冰释前嫌。

阿维夏伊·玛格丽特在《记忆的伦理》中提出了记忆-关爱-伦理的逻辑路径,将人际关系分为浓厚关系和浅淡关系两类。浓厚关系是指包括父母、朋友、爱人、同胞等关系,建立在过去共同记忆的基础上。亲密关系常表现为关爱,“就关爱的关系而言,记忆不只是一种知性的记忆,而且更是一种感情的记忆”,亲密关系导向关爱的伦理。人性则天然地倾向于保护自己,规避伤害自身的因素。小说中提到,随着“会忆”的流行,越来越多的情侣将其运用于解决“谁究竟说过什么”这类争端中,从而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会忆使得寻找某个特定时刻变得更加容易,以前无人问津的生命日志如今像犯罪画面那样被仔细审视,家庭争吵中常用的证据大都散布在其中”。

第一个核心问题即强调记忆所带来的伦理困境。面对视频中活生生的现实,究竟是选择实事求是还是应该各退一步,忽略其中的真相?记忆的真实性和准确度打破了自然记忆不可靠的局限,一方面提升了我们工作和生活的效率,另一方面又对人的心智、情感机制产生影响。关于记忆真实性的问题,赵静蓉教授曾在著作《文化记忆与身份认同》中提到,“记忆是主体间的交互活动,单独的个体记忆不可能完整、准确、全面地反映历史。”任何个体的记忆都要被放置在集体的环境中考虑才有意义。与身份认同中他者对自我的建构相似,自我记忆也要借助多种他人记忆才能够完成……可以说记忆真实与否的判断是由记忆主体之外的受众来履行的……我们或许可以据此断言,记忆的真实性不是一个本体论的范畴,而是一个属于认识论范畴的意义或效果机制,或者更激进一点说,它是一种价值论。这一点从当下学界对各种形式的记忆文本——如回忆录、传记、日记、书信等的研究趋向上可见一斑。在小说中提到,即便是完整的原汁原味的视频记录,生命日志也会因为记录主体不同而视角各异,记忆的真实性问题更多是一个认识论范畴的问题。显然,“在真实的生活中明确地指责并非解决之道,而双方相互告知各自的感受并一起面对他们的问题才是解决之道。”针对“我”的质疑,推出“会忆”产品的磨刀石公司发言人认为,“会忆”作为产品是中性的,别的夫妇可能会通过视频的记录方便地认识到双方都记错了一些事,从而在对方犯下类似的错误时更加宽容。新技术并不总是引人向善,科学技术在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必然对我们原有的伦理机制造成影响。

第二个核心问题即对遗忘的抗拒所带来的伦理困境。小说中,拥有完美记忆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我”所畏惧的还有“会忆”对记忆画面的强调所带来的遗忘问题。记忆的伦理包含记住的伦理和忘记的伦理两方面。伯格森的研究认为,记忆绵延在时间长河中,不仅是关于过去的,更是关于现在和未来的。记忆关乎过去,遗忘则更多地面向未来。在心理学上,遗忘是大脑正常的机制,在情感维度上,形成遗忘-原谅宽恕是常见的伦理路径。更多时候,我们必须忘记一些事情才能够原谅和放下。“只有不再经历最初的伤痛,我们才更容易原谅,这又反过来使得伤痛更容易被遗忘。这个过程反复进行,正是这种心理学反馈回路让最初恼人的冒犯在事后回想中变得可以原谅”。在“我”看来,“会忆”无疑会阻止这种正常反馈回路的运转。在浓厚关系中,永久记录的视频让每一个冒犯的细节都清晰可辨,将会阻止一个人变得心软,而这正是开始遗忘的必要条件。

小说中,产品公司发言人埃丽卡·迈耶斯曾说,“会忆”无法伤害牢固的婚姻。很明显,“牢固的婚姻”是一个不明确的概念。假如某人的婚姻本身就建立在争吵-原谅-遗忘的机制上,我们的科技产品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这样一种正常的伦理逻辑和亲密关系呢?虽然说遗忘并不是弥补感情唯一的途径,但是,对自然记忆机制的破坏无疑使我们原本的遗忘机制受到影响,让我们面临伦理困境。

作品中“我”作为一名记者,对“会忆”产品使用所造就的真实、准确记忆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并提出了两个伦理维度的核心质疑。在浓厚关系中,共同记忆是彼此关心的证明。过去潜藏于我们大脑中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淘洗和情绪的沉淀往往会留存美好温暖的部分,如今,视频的全方位记录让过去的事件以不加修改的清晰画面展现在我们的面前,形成了对记忆伦理的反复强调和遗忘伦理的抗拒。面对这一变革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在过去的技术发展历程中是否有迹可循,有经验可借鉴?

二、类比文明:理解双面真相的内涵

小说的副线也是不可忽略的内容,它讲的是上一次技术革命对我们记忆和认知变革的影响,与主线形成对照。欧洲传教士来到蒂夫人生活的国度将书写记录的文化传授给他们,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口述文明。传教士莫斯比教蒂夫人吉金基如何利用文字记录发音,认为在公共领域,文字记载等于真实反映。然而吉金基很快发现,文字记录并不都能反映真实,记录的人和语境等因素都会影响它的可靠性。另一方面,文字记录的真实性并不能作为解决问题的普遍标准。蒂夫人在发展演进过程中长期形成的道德伦理习俗和新的书写技术伦理的冲突同样是小说副线的关注点。

在该篇小说的后记中,特德·姜(Ted Chiang)提到了沃尔特·翁的著作《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语词的技术化》。该书讲述了书面文化如何影响口语文化的问题。沃尔特·翁认为,“口语是自然而然的,有别于人为性很显著的物化的技术。而与自然口语相比,文字完全是人为的东西。相对于口语,文字也是一种技术”,写字的人会把自己的思维过程以技术手段的方式呈现出来。由此,小说的主线和副线形成了一种内在的对照,副线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当下技术革命带来的问题并提供了启示。

小说副线吉金基的故事中主要有几个方面的矛盾。一方面是文字记录的可靠性问题。小说中,有人会利用自己学到的书写能力牟利,扰乱正常的司法公正,譬如,逼迫部落首领给自己找老婆,否则就伪造记录威胁首领,让欧洲人罢免他们。

另一方面,文字记载留下的证据并不能作为唯一的标准。小说副线中合并氏族的问题上集中体现了口述文化和书面文化、传统习俗和技术伦理的矛盾。同时这一矛盾也预示着蒂夫人所面临的伦理困境。蒂夫人原本倾向于加入跟自身关系最近的氏族,但是尚加夫氏族并没有全部住在一起,关于该氏族和哪个氏族最具有亲缘关系的问题几方各执一词,每个氏族都想与附近的氏族结合以增强自身的实力。吉金基找到了欧洲人之前为蒂夫人记载的家谱,发现事实与人们认为的相反,然而将文书记载公开并不能解决问题。人们意识到,选择加入哪个氏族应该符合大家的利益,应当按照长期祖辈的共识来划分。在赛维看来,将文件记录当作所有真相的来源会让蒂夫人走上歧路。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文字文明是比口头文明更高级的形态,读写能力鼓励一个文明更重视文件,忽视主观经验,总体而言是利大于弊的。”蒂夫人无法抗拒书写文化的侵入同样预示着书写文明难以拒绝数字文明的到来。在不同文明的过渡期,磨合与矛盾必然存在,先进的文明历经历史的淘洗必然取代旧有落后的文明。面对这一时代过渡期的伦理困境,吉金基最终答应了赛维不会把历史文书给其他人看,做出了“保存原来在部落法庭上的决议册,而不保留该笔记”,烧掉这一文书的伦理选择。这一行动可以理解為赛维和吉金基在个人层面上对两种文明交界的矛盾做出调整,使最终结果有利于社会的和谐稳定。在人类学研究中,口头文明以不同的方式理解历史,对于口头文明,历史不需要多么准确,因为口头文明需要确认群体成员对于群体自身的共同理解。因此,认为口头文明的历史不可靠是不对的,它们的历史实现了群体的目的,这一点与以文件材料为真实依据的文字文明不同。

小说故事中的两条叙事线索交汇,口头文明与文字文明、文字文明与数字文明的发展脉络两相对照,同样涉及对记忆真实性的探寻。在私人领域,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私人的口头文明,我们改写过去,以适应自己的需要。大脑自然记忆的选择性让我们有时会错误地阐释个人历史,我们每个人都犯过这样的记忆错误。而“会忆”产品广泛地投入使用,将使我们用完整的数字记录取代易变的大脑记忆,用真实记录取代反复讲述中演化出来的故事。在人们的思维里,每个人都将从口头文明进化成文字文明。显然,这种进化是必然的,我们无法阻止数字记忆的应用,就像口头文明无法阻挡文字文明的到来,所以只能去寻找其中积极的意义并主动调整以便技术真正为我们所用。

三、做出选择:寻找技术和伦理的平衡点

在小说的副线中,特德·姜创造性地将上一次技术革命与本次技术革命相联系,拓展了认知的边界,对照主线数字记忆带来的相关道德伦理问题,我们不仅可以从个人层面,还可以从社会层面上进行调整。个人的道德伦理选择取决于主人公的自省意识,而社会层面的调整,则需要技术伦理学的参与。下面将从个人及社会两个层面阐明调整的方式和可能的路径,并对数字记忆是否存在情感维度以及其中的科学选择因子进行分析。

聂珍钊教授在《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研究》中指出,“不同的文明阶段有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决定不同性质的选择。伦理选择阶段的人在不断提高自我生存质量的同时,也在按照心中的理想采取各种方法不断改进和完善自己的形式,使自己高度道德化。当现代人的道德化过程即伦理选择过程完成时,伦理选择阶段结束,人类历史进入最后的科学选择阶段”。在文学作品中,伦理选择体现人的本质立场,是文学作品的核心构成,而“科学选择是现代人运用科学改变自己并通过科学把自己变为科学人的阶段”,这一观念也在更多的科幻文学作品中得以体现。当代社会,科学技术越来越多地运用于人们身体的改进,让人体机能充分地发挥作用以适应多变的环境,但是我们仍然没有进入科学选择的阶段,或者说正处在从伦理选择向科学选择转变的过程中。

小说中,“会忆”不仅带来搜索的便利还意图用“搜索请求取代常规的回忆行为,以整合进人们的思维过程”,这个目标的达成最终会让我们成为认知赛博格,完成大脑记忆和搜索方面的科学选择。为了纠正错误而存储在硅片中的数字视频将取代不可靠的颞叶记忆。“会忆”将直接改变我们的身体机能,彻底改变我们记忆和思维的方式。视频记录的模式将直接替代我们大脑原有的情景记忆。心理学家对情景记忆(对于个人经历的回忆)和语义记忆(对于普遍事实的认知)有着明确区分。情景记忆是个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我们所有的情景记忆都被视频取代,它还能叫记忆吗?

记忆与情感相关,我们内心温暖的难以忘怀的记忆都是因为我们在其中投入了情感。但是镜头是否能够捕捉到这些情景背后的情感因素呢?评论家罗伊·帕斯卡认为,对于自传中真相扮演的角色,一方面是事实的真相,另一方面是作家感受到的真相,两者在何处相一致不能由外界的凭证提前决定。小说中的“我”认为,假如视频记录揭示出我曾经十分怀念的某个下午奶奶的微笑其实是她在敷衍我,她正因为缝纫活计做得不好而感到沮丧,这将会改变我的想法。因为,记忆的重要之处在于我从中感受到幸福,我不希望这种幸福受到一丝一毫的剥夺。连续记录我整个童年的视频都是事实真相,但缺乏情感的因素,因为我质疑镜头对情感的捕捉能力。如此一来,视频记录将不会让我对任何日子注入更多情感,因为其中没有聚集怀旧情绪的内核。

但是通过进一步调查,“我”又产生了其他的思考,也许视频记录也能让我们在无损的数字记忆中感受到温暖。因为记忆本身就不是外界客观事实的简单堆积,而是根据特定时刻编排的故事,即记忆本身就具有选择性,如同自传和他传的区别一般。即使我们经历的故事相同,由于个性的不同、视角的不同,我们建构的记忆也绝不相同。同样,在个人视频记录过程中,以自我视角的记录与他人视角记录中的我会有不同,更不用说,“会忆”作为一个搜索工具,本身具有开关视频记录的功能,每个人对人生选择记录的时刻不同,这本身就带有情感维度。如果在这些记录当中选择那些我们怀恋的记忆并将其永久安置在我们的“会忆”中并反复查看,那么视频的记录便不会丧失情感的维度,不再是冷冰冰的。

小说中,主人公“我”经由数字记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做出了主动向女儿道歉并公开自己的生命日志以备监督的伦理选择。“会忆”促使“我”发现了自身记忆的错误,“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改变,可至少我不用再装作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我”决定用“会忆”真实地认识自我和发现自我。忏悔和主动改正是主人公“我”利用科技的“为我所用”,主动选择其有利的一面,造福我们的生活。这一选择是因为主人公自身强烈的自省意识和勇于担当的精神,而在社会领域则可以通过技术伦理学的参与进行调整。

彼得·保罗·维贝克在《将技术道德化——理解与设计物的道德》中提出,技术在本质上是道德实体,关于技术设计的伦理问题不能限制在关于技术设计、应用目的或者他们功能实现的质量上,技术调节现象应让设计者承担特别的责任。如果伦理学是关于如何行动,设计者如何有助于形成技术、如何调节行为,那么设计应该被考虑为伦理学的物质化形式。每一个使用中的技术物都将调节人类行动,因此,每一个设计行动都有助于构成道德实践。有两种方法可以将调节理论纳入技术设计伦理学中。首先,调节分析可以用于發展技术的道德评估,评价他们在人类实践和体验中的调节作用的质量,以及他们对于道德行动和决策的影响。其次,调节可被明确设计到技术中。这种技术调节性作用给予他们一种道德意义形式的结论,将伦理学领域从理念领域扩展到物质领域。当人工物具有道德相关性,伦理学不能仅仅为道德反思提供概念性框架,而是应该参与到有助于形成道德行动和决策制定的物质环境的实际发展中。在“会忆”的使用中也可以通过技术伦理学的调节来规避文中所提到的问题。小说中“我”多次因“会忆”产品涉及的伦理问题与推出产品的磨刀石公司进行沟通也印证了这一调整方式的可能性。设计者如果在开发端将可能引发的道德伦理问题考虑进产品的预设中,并在试用、推广等过程中不断进行相关的升级和改进,找到技术和伦理的平衡点,技术将会更好地造福人类。

四、结语

特德·姜的短篇小说《双面真相》体现了作家对技术变革给人的认知思维方式与社会道德伦理带来的深入思考,表现了其严谨的逻辑分析能力和道德伦理关怀。

在小说中,作家探讨了一个由科学技术引发的伦理问题。“会忆”产品不仅带来了由数字记忆引发的伦理困境,还在公共与私人领域产生了其他方面的影响。通过两条叙事线索的勾连,不同人物在两种文明过渡期面临的各种伦理困境,从而做出不同的伦理选择,作家创造性地将两次技术革命进行了比较,带给人们某种启示。科技和文明的进步无法避免,我们能做的不仅是个人层面的应对,还应当在社会层面如产品开发、应用、推广等方面渗透伦理调节的因素,让科技更好地造福人类。

参考文献

[1]   赵静蓉.文化记忆与身份认同[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

[2]    玛格丽特.记忆的伦理[M].贺海任,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5.

[3]   Ted Chiang.The truth of fact,the truth of feeling[M].New York: Penguin Random House LLC, 2019.

[4]   翁.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语词的技术化[M].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5]    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理论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

[6]   刘红卫,聂珍钊.从伦理选择到科学选择的伦理思考——聂珍钊教授访谈录[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22(1).

[7]   维贝克.将技术道德化——理解与设计物的道德[M].闫宏秀,杨庆峰,译.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

(责任编辑 罗  芳)

作者简介:程明莎,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科幻文学、非洲英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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