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财富:一个被遮蔽的马克思主义财富哲学命题

2023-12-18 13:42向汉庆杨倩丽

向汉庆 杨倩丽

摘 要:精神财富是一个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社会化大生产紧密相关的经济哲学命题。马克思批判施蒂纳、施托尔希等人观点时逻辑地展开了精神财富思想,阐述了精神财富的内在属性,并从思维逻辑和实践逻辑两个维度考察精神财富的生成。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视角来看,精神财富及其生产具有十分重要的社会功能,它能够唤起劳动者的个体自由意识,提升个人精神生活品质,促进人类有效建构自身精神家园,实现全社会的劳动解放。

关键词:精神财富;财富哲学;精神生活共同富裕

中图分类号:B03;F091.9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9684(2023)06-0023-09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在新征程上不断“丰富人民精神世界” [1]23。精神财富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对满足人的精神需要、丰富人的精神生活、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具有重要价值。但是,在传统的财富理论中,我们讨论财富问题时不自觉地将财富与物质财富予以等同,或者将不同财富形式未进行有效区分,并且在经典马克思主义作家的文本中也大多在探讨物质财富的相关问题。之所以如此,笔者认为其原因主要在于物质财富在人类社会发展中具有基础性作用,是人类从事其他精神生产活动的前提。这种财富理论注重物质财富的生产、分配、社会功能等问题,涉及人类对发展、秩序、自由、公平等命题的探讨,在社会发展中起到了积极作用,推动了物质生产实践的积极开展,满足了人类的生存需要,也是新时代需要继续予以坚持和发展的理论内容。但是,在考察财富理论的过程中,我们应当认识到精神财富作为财富的重要形式,也是人类在追求自由全面发展过程中不可缺少的要素,尤其在物质财富日益丰富、人类发展需要和享受需要日益增强的现实语境中,物质财富理论在解释人民群众精神层面的需要时稍显不足,诸如追求个性自由、构建精神家园等。因而需要在理论上对传统财富理论进一步完善,在实践中不断发展马克思主义精神财富相关理论,关注人的本质力量、精神生产、个体的个性发展等内容,从而用发展的眼光拓展马克思主义财富理论。本文正是以此视角立意,将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作为切入点,从经济哲学视角探讨精神财富相关问题,以期丰富新时代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相关理论,将马克思的精神财富思想深入到理论上被相对遮蔽而现实中却广泛存在的领域。

一、文献综述及问题的提出

马克思立足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在对前人理论进行批判的基础上阐释了财富的生产、功能等重要命题。学术界围绕马克思的文本对其财富思想展开了较为深入的研究,这些研究成果对于我们理解马克思主义财富哲学提供了有益的参考。

(一)财富本质论

国内学术界关于财富本质的界定已有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高惺惟、崔笑李从共同富裕视角出发,认为“财富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统一”[2]。胡若痴、刘紫瑶则从财富与自由时间的关系视域探讨财富的本质,认为“财富的本质就在于财富的主体存在”[3]。卫兴华基于马克思的文本,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阐述了马克思的财富理论及其意义,强调马克思曾预言在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中,“以使用价值为内容的财富将以实物形式满足社会成员的物质文化需要”[4],从而指出了财富内容从使用价值向实物形式的转化。

(二)精神财富本质论

关于精神财富本質的论述,也就是关于精神财富是什么的探讨。关于精神财富本质论,学术界对此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贺善侃认为“无形的精神财富涵盖了一切文化、艺术、科学、技术的要素”[5],刘炳瑛强调“文艺作品、科学理论、文化遗产等都是精神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6]343。杨勇兵指出,精神生活形式复杂,包括了精神生产、精神思想传播和精神享受过程,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内在要求[7]。魏泳安则从唯物史观的视角对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展开研究,认为从精神生活本身来看,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深刻体现了人的精神特质、精神需要及精神追求[8]。

(三)精神财富生成论

精神财富的生成具有特殊的语境,既与物质财富相伴而生,又具有自身的相对独立性。精神财富的生成与精神生产密不可分。王海滨指出,马克思认为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生成的实践活动即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是“互相勾联缠绕而密不可分的”,并且精神生产在马克思看来是最高的生产,却被资产者忽视了[9]。罗红杰、平章起认为,马克思在阐述精神财富的生成时蕴含着对资本主义工业化生产的反思,强调精神财富是物质生产达到一定程度后满足人的精神需要而产生的[10]。毛天虹认为相较于其他生产,精神生产对物质生产的相对独立性更大,具有自身特殊规律,是具有内在结构和功能的动态系统[11]。

(四)精神财富功能论

从广义上看,精神财富与一切有目的、有意识的人类活动相关,并促进人类实践活动的发展,因而其功能的发挥不能脱离物质财富。但从狭义上看,精神财富又具有独特的社会功能。艾博提出了马克思“精神贫困”理论,以“精神贫困”的视角来凸显精神财富对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性[12]。韩美群、张婷婷以马克思经典文本为线索,探析马克思精神财富思想,认为马克思的精神财富思想能够“为解决当今社会面临的各种财富问题提供方法论指导”,并在实践中助力中国精神、中国价值的提升[13]。

学者们对财富的本质、精神财富本质、生成、功能等方面的命题作了大量研究,为我们思考精神财富提供了有益的借鉴。然而,基于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现实语境,以马克思文本为依据从经济哲学角度探讨精神财富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从而为我们探索马克思主义财富哲学提供了进一步研究的空间。研究马克思文本中蕴涵的精神财富思想对于唤起劳动者认识自身的自由个性、提升个人精神生活品质、助力人类构建精神家园、促进劳动者实现劳动解放具有一定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二、马克思对于精神财富及其属性的阐释

精神财富是一个与物质财富直接相关但又有所区别的哲学命题。从人的需要的满足程度来看,物质财富是精神财富的基础,人应当首先考量吃穿住用行等物质财富生产领域的相关事宜,才能从事精神财富的生产。换句话说,物质财富注重人的生存需要,精神财富更关注人的发展需要和享受需要,有助于构建人的精神家园。马克思认为人只有从事精神生产,创造并享受精神财富,才能成为自觉的人,从而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关系中彰显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

(一)马克思对精神财富的理解

马克思并没有直接阐述精神财富的实质,但通过考察文本不难发现,精神财富与精神、精神产品、人的本质力量等密不可分。何为精神?马克思在批判施蒂纳的观点时不断展开其论述。施蒂纳认为,“精神,即精神的最初的创造物”,精神只有“先创造了精神的东西才成为精神”[14]156。马克思批判施蒂纳就像一个神圣的魔术家一样,其目的是为了得出以下两个结论:一是“精神创造作为精神的自身”;二是“把精神假定为精神,为的是使它有可能创造自己的精神创造物”[14]156。这种做法无非就是头脑中思维的自我演化,是对正统黑格尔派的再次重复。当然,施蒂纳意识到了精神与精神创造物的区别。他认为:“精神应该先创造自身,然后从自身中创造出有别于自身的某物。而问题在于这个某物是什么。”[14]160遗憾的是,他未对精神创造物具体形态作出合理的解释,对精神也是作一种不言自明的、前提性的假定。

马克思强调了精神生产的重要性。从精神生产的广义来看,马克思将其与精神劳动相等同。他认为“分工只是从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起才开始成为真实的分工” [14]35-36,精神劳动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对人类产业分工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政治、法律、道德、宗教等往往被认为属于精神产品甚至是精神财富,得出这种结论的文本依据是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阐述的:“观念、思维、人们的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关系的直接产物。表现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的语言中的精神生产也是这样。”[14]29事实上,马克思认为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属于精神生产的范畴,能够称之为精神产品,但能否成为具有价值的精神财富则不能一概而论。

马克思在其文本中并未对精神、意识、观念等命题在词义学上作明确区分,因而它们在文本具体语境中往往被等同起来。他认为精神或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15]524-525。精神的最初创造物是人本身,是人实践活动的产物,因而精神是实践基础上的逻辑演绎,而不能只是施蒂纳那样的概念演绎。如果仅仅只是理念上或头脑中批判的批判,于整个社会发展来看意义不大。因为“批判的批判什么都没有创造,工人才创造一切,甚至就以他们的精神创造来说,也会使得整个批判感到羞愧”[16]289。工人的精神创造成果虽然相对其物质创造的成果而言比较少,但即使这样,工人的精神成果也比批判家多了许多。

不难发现,精神财富在马克思那里是一个与物质财富相对应,并与精神成果紧密相关的概念。精神成果是劳动者精神生产的产物,就其价值功能而言,精神成果可能满足主体的需要,也可能无法满足其需要。但精神财富则指人民群众在实践活动中创造的能够满足自身或社会需要的精神成果,其实质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的外化,它是量和质的统一。我们如果仅仅从个体需要的角度出发,则难以把握马克思精神财富思想,应当从社会发展的整体视域加以理解。当然,我们在考察马克思精神财富的内涵时,不能泛泛而谈,否则无法理解精神财富实质。马克思批判精神自我创造精神财富的观点,即费希特的“自我创造非我”,论证了劳动创造精神财富。他从劳动中而不是从人类意识寻找人作为人类存在的依据。黑格尔虽然把劳动看作人的本质,但在他眼里,劳动只是精神劳动,即哲学思维活动,他眼中的精神财富,实际上也是精神自我运动的结果。而马克思眼中的劳动,是从事物质生产的实践活动,劳动创造精神财富,从事物质生产的劳动者是创造精神财富的主要群体。

当然,我们虽然强调精神财富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的外化,但并非所有社会形态都能充分彰显这一点。事实上,异化劳动可能导致精神财富生成、分配、消费的异化。劳动原本是人的内在的东西(即对劳动爱好的天性),是劳动者天然禀赋和精神的目的,但在雇佣劳动中,劳动是外化的东西,是偶然性的需要,精神产品对劳动者而言并不一定是财富,因为它并不能体现人的本质,相反,它和物质产品一样,对劳动者而言可能是一种异己的力量。施蒂纳认为资本主义精神财富助推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因而是正义的。马克思认为这种认识是片面的,因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尤其在市场竞争中,“竞争所引起的伟大的社会变革把资产者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他们对无产者的关系变为纯粹的金钱关系”[17]400,劳动者创造的精神财富变成买卖对象,在市场竞争中不能得到有效保护。也就是说,异化劳动下的市民社会成员不是人作为类本质的存在,而是自私自利的金钱关系。在私有制范围内,“每个人都指望使别人产生某种新的需要,以便迫使他作出新的牺牲”[15]223。這种境遇中,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成为支配人的异己力量,因而不可能创造出服务于全人类的精神财富。此时,所谓的精神财富也无非是每个人对他自己的利己需要的满足,“这种财富是一种作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完全异己的力量的财富”[15]234,是应当被消灭的事物。

(二)精神财富的属性

正确把握马克思关于精神财富实质的论述涉及多个命题。其中,非常重要的方面是通过界定精神财富的属性来进一步认识其实质。作为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的外化,精神财富既具有一般财富类型的共有属性,也具有其特有属性。精神财富的属性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精神财富具有内在价值。精神财富的内在价值是指精神财富能够满足人民群众某种需要的属性。这是精神财富作为一般的财富类型所具有的共同属性。施托尔希认为“原始的[内在]财富决不会因为它们被使用而消灭,它们会由于不断运用而增加并扩大起来”[18]347。内在财富不管是否被消费都会增加其内涵。马克思对此给予了一定肯定,认为施托尔希关于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的观点展现了这两种财富最一般的表面的类比和对照。与此同时,马克思认为施托尔希的这种观点也仅仅只是看到“表面”的联系,而对精神财富的本质属性、源泉、发达国家与不发达国家的精神财富等内容则缺乏深入思考。恩格斯在对希·李斯特的著作《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进行评价时也谈及这个问题。他认为,无论物质财富还是精神财富,我们在认识其创造主体时都不能“把人贬低为一种创造财富的‘力量”[19]262,否则人的主体性极其容易被异化。诸如在资本主义现代企业制度下,如果赌博能够丰富人的精神生活,从而为创造更多剩余价值提供条件,那么赌博就是一种生产力。这显然是不正义的,是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作用下现代生产力虚伪性的表现。至于精神财富的价值大小,则由这种精神财富所体现的社会关系来决定。马克思认为,“个人在精神上的现实丰富性完全取决于他的现实关系的丰富性”[20]169,个人精神财富的价值大小的衡量,则与个体的社会关系相关,取决于人处理现实关系的能力和水平,并与世界生产紧密相连。

第二,精神财富具有阶级性。精神财富的阶级性是指精神财富的内容和形式都是阶级统治的反映。这体现了精神财富与一般财富的本质不同,它不仅具有财富的自然属性(即“物”的属性),还具有独特的社会属性,能够唤起社会主体积极的、健康的心理状态。这种社会属性的突出表现在阶级性方面。欧洲中世纪“宗教和神学”把精神财富和“天国财宝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学说”[15]309置于并列的地位,这显然没有弄清楚精神财富的真正内涵,而只是把精神财富等同于涉及“财宝”的各个环节,认为精神财富是一种没有阶级属性的财宝。从某种意义上看,中世纪哲学家们关于精神财富的认识未阐述清楚精神产品与精神财富的内在关系,也没有看到精神财富的阶级性。中世纪宗教和神学弱化甚至忽视精神财富阶级性的做法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得到进一步固化。在资本主义现代企业制度下,资产阶级创造的精神财富往往只为资本家服务,劳动者则没有能力去享受精神财富。正如创造音乐,需要有音乐感的耳朵,否则也无法鉴别音乐优美与否,艺术、宗教等精神财富不同于物质财富,它具有阶级属性,是为本阶级的发展服务的,工人阶级需要创造出服务于自己的精神财富。然而,工人阶级挣扎在生存的边缘,对物质财富虽然有一定的追求,但长时间的雇佣劳动使他们无暇顾及自己的精神需求,对精神财富缺乏必要认识,缺乏创造精神财富的机会。精神财富与现实的人是分不开的,它是现实的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必须在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过程中才能得到充分展现。劳动者需要从异化的雇佣劳动中解放出来,在休闲时间中创造和享受本阶级的精神财富,实现个人的发展。

第三,精神财富具有社会历史性。精神财富的社会历史性是指精神财富的内容和形式会随着不同时代社会实践的深度和广度而呈现不同的特征。精神财富的社会历史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社会存在决定精神财富的生成和发展。精神财富具有财富的共同属性,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产物,不能脱离具体的实践活动而独立存在。资产阶级创造的精神财富反映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的物质生产活动,其内容和形式受制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等精神财富是现存社会关系与生产力相互作用的产物,一旦现存社会关系和生产力发生矛盾,精神财富的生成和发展将受到相应影响。二是精神财富具有相对独立性。每个时代的创造物,都需要首先在人类头脑里面形成想象才能完成。这种想象显然不是社会实践活动本身,而是精神自身所独有的。精神财富虽然在其根源来看是社会化大生产的必然产物,但精神财富与物质财富有较大区别。它可以因人类意识的超前预测而具有相对独立性。马克思认为,人类的精神能够发挥其创造性,可以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创造精神财富。也就是说,精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世界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等等”[15]534,并将这些精神财富用于助推社会实践的发展。

三、马克思主义精神财富哲学命题的生成逻辑

根据《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论述,马克思认为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属于精神产品的范畴,但不同的生产条件赋予精神产品不同的性质,私有制条件下的精神产品大多具有剥削性,因此我们不能将精神产品完全等同于促进人类发展的精神财富。精神财富的生成路径也与精神产品有所不同,马克思重点从思维逻辑和实践逻辑两个维度考察精神财富哲学命题的生成。

(一)精神财富哲学命题生成的思维逻辑

从思维逻辑上看,精神财富生成于主体自我意识与能动行为的辩证统一。其一,精神财富的生成离不开具有能动创造性的自我意识。精神财富显然不可能抛开人脑的自我意识运动,其生成是人积极的主动性和创造性的表现。当然,精神财富离不开自我意识并非黑格尔自我意识的绝对运动,也不是鲍威尔一切领域中所宣扬的“自我意识的哲学或精神的哲学”[15]345。在马克思看来,鲍威尔没有认识到精神财富生成的真正逻辑,没有认识到群众和物质的重要性,因而“在一切领域就不得不只同他自己头脑中的幻想打交道”[15]345。当然,这种现象在西方国民经济学家那里表现得也较为明显,只是呈现形式有所不同。他们认为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都能以物的形式存在,這些财富是在生产劳动过程中产生的,可以“表现为某种可以出卖的物品”[21]235。西方国民经济学家既没有阐述清楚精神财富与精神产品的关系,也隐瞒了最初获取的精神财富的相关问题,并且他们在很多辩论中“不止一次地避开了问题的锋芒”[22]562。如此行为,显然没有看到精神财富生成过程中自我意识的积极创造性。其二,精神财富的生成离不开主体的能动行为。在马克思看来,“非物质劳动的产品也象物质劳动的产品一样,受同一规律支配;其实,支配前者的原则和支配后者的原则并不相同”[23]297。也就是说,精神生产和物质生产之间虽然有联系,但思想的历史有其自身规律,从感性的认知到理性的创造需要主体自身遵循概念、判断、推理的思维逻辑进行创新。精神财富类型为何、丰富与否等也同主体自身行为直接相关,并逐渐演化为艺术、宗教等类型。其三,主体的自我意识和能动行为具有统一性。唯灵论认为“精神创造众生,肉体则软弱无能”[16]7。这种观点极度夸大了精神所具有的功能,马克思认为“这种超脱肉体的精神只是在自己的想像中才具有精神力量”[16]7,“思想的历史除了证明精神生产随着物质生产的改造而改造, 还证明了什么呢?”[20]178。也就是说,头脑中的自我意识与主体的行为统一于现实生活。如果二者相互分离则只能是头脑中的想象,只有将这种想象与实践活动、实践主体紧密结合在一起,才能使头脑中的思辨成为变革社会的物质力量,并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精神财富,对社会化大生产给予“精神力量”。

(二)精神财富哲学命题生成的实践逻辑

从实践逻辑上看,精神财富的生成与社会化大生产紧密相关,同时具有自身的特殊规律。在整个社会化大生产中,“分工只是从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分离的时候起才真正成为分工”[15]534。马克思非常关注精神生产的功能,并将其置于社会化大生产的总体视域中进行重点阐述。

首先,精神生产是社会化大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需要遵循生产的一般规律。马克思认为“思想中存在的事物永远不会变为现实中的事物,因而它也就只能具有想像中的事物的价值,也就是只有想像的价值”[24]62。头脑里面的想象是构成精神生产的要素之一,但如果仅仅只是头脑里面的想象,而没有与社会化大生产进行有效结合,则因其没有发挥改造世界的功能,不能纳入精神生产范畴。至于如何将头脑中的想象充分利用,以便在社会化大生产中发挥生产主体的创造力,从而使想象转化为精神生产,既要考虑精神生产各要素的关系问题,也要考量主体的个人自觉性。我们在考量精神产品价值量及其大小问题时,需要考虑生产该作品所必需的时间,尤其是生产该作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和个别劳动时间。

其次,精神生产虽然与物质生产紧密相关,但也有其自身规律,对物质生产具有能动的反作用。一方面,精神生产能够“摆脱世界而去构造‘纯粹的理论、神学、哲学、道德等等”[15]534。“纯粹的”在马克思的语境中并不是完全脱离世界的自我创造,而是指精神生产具有相对独立性,能够在现实条件下通过主体头脑的想象构建未来社会发展的蓝图。另一方面,精神生产对物质生产力的提升具有双面性。精神生产不是凭空展开的,也不是头脑中纯粹理性的抽象,它需要具体时代条件下的生产资料,并受到统治阶级支配。

再次,精神财富的生成需要特定的环境。精神财富不仅来源于精神生产,社会的道德教育同样是精神财富生成的重要源泉。但在资本主义社会,工人在学校或社会“至少得不到那种在资产阶级心目中还有点意义的道德教育”[15]428,这对于工人阶级乃至整个人类的发展来说是不正义的。工人阶级周边的恶劣的环境使得他们逐渐道德堕落。这种道德堕落在某种意义上是精神财富匮乏的表现。造成这种境况的原因主要有三个:第一个根源是贫困,第二个根源是劳动的强制性(包括分工),第三个就是人口的集中,特别是大城市的发展。这三个原因归结起来就是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条件下,人的自觉能动性无法得到有效彰顯。马克思在《关于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的理论》中指出,“人本身是他自己的物质生产的基础,也是他进行的其他各种生产的基础”[25]107。不难看出,他特别关注人本身在生产中的基础性作用,并认为在精神财富创造领域也是如此。因而对人发生影响的各种因素也必然会对精神财富的创造产生影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产生决定作用。精神生产只能相对于真正的劳动者或劳动的附属者而言,如果不是这些人,则不能称其活动为生产活动,那么更不用谈精神生产活动了。士兵、军队等因为什么都不生产,只是由于社会结构的缺陷而生成,因而他们“象很大一部分非生产劳动者一样,属于生产上的非生产费用”[23]300,不能生产精神产品,这些群体生产的产品不能归属于物质财富或精神财富。

最后,精神财富的创造并不是简单的理念创新,应当将其置于整个社会化大生产视域中予以考虑。亚当·斯密在考察整个社会化大生产时主要考察物质财富的生产,认为其属于生产劳动,但“在精神生产中,表现为生产劳动的是另一种劳动,但斯密没有考察它”[23]295,至于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内在联系也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他的观点受到了施托尔希的强烈反对。施托尔希虽然没有明确提出精神生产的内在本质,但他认为精神财富是一种内在财富,是一种不同于物质生产的文明要素,精神财富的创造有其内在的生产规律。马克思认为精神生产是最高的生产,但施托尔希并没有正确认识到这一点。在施托尔希那里,精神生产是物质生产的附属品,未能彰显精神财富的相对独立性,其独特属性和贡献被遮蔽。

马克思肯定了亚当·斯密的部分观点,认为那些反对他的人“一方面对物质生产采取高傲态度,另一方面又力图为非物质生产——甚至根本不是生产,如象仆役的劳动——辩护,把它冒充物质生产”[26]43,这些人的做派是虚伪的,没有充分认识到物质生产及其对非物质生产的重要性,看似不重视物质生产,实际上是把一些非物质生产暗度陈仓,将其概念偷偷替换为物质生产。至于非物质生产领域中的资本主义表现,马克思认为“产品同生产行为不可分离”[27]872。一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的非物质生产被商品化,容易陷入商品拜物教,只看到生产中的使用价值,而没有看到精神财富特殊的共享性质。另一方面,非物质生产的最终产品与生产过程具有统一性,离不开生产者的行为本身,彰显了生产者与生产资料所有者、社会组织等不同主体之间的关系。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关于精神劳动是生产“价值”的“劳动”的观点同社会主义的某些观点是相矛盾的,这种矛盾在解释个体经济中的费用时表现得尤为突出。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认为个体经济中的费用必须是能够生产“价值”的“劳动”产生的费用。所谓生产“价值”的“劳动”是指“领导者的精神劳动和资本借以形成和应用的活动”[28]427。领导者的精神劳动在实际的生产实践中是为其自身服务的,并且这种精神劳动具有与资本相结合的属性,一旦与资本结合,那么生产的剩余价值就不再是为工人阶级服务,而是为资本家服务。

当然,要正确认识精神生产与物质生产的这种关系并不容易,马克思认为有许多因素影响人们的判断。其中,货币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精神生产与物质生产之间物质变换的关系。货币的流通手段职能给世人一种错觉,那就是工人阶级从事精神生产所需要的收入转化为金银之后,借助金银所具有的流通手段掩盖了精神生产的阶级属性。事实上,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没有货币,就没有雇佣劳动”[29]644,货币本身作为一般等价物的存在,也是由雇佣劳动所创造,并且资本家从事精神生产活动的目的并不是让工人获得更高收入以便从事“买书籍以及请人讲演和召开群众大会”[29]646的精神生产活动,而是通过货币在不同市场交换场域都能充当流通手段的职能淡化其谋取私利的本质。当然,我们不能因为货币具有掩盖精神生产阶级属性的特点而全盘否定它,因为“货币不但决不会使社会形式瓦解,反而是社会形式发展的条件和发展一切生产力即物质生产力和精神生产力的主动轮”[30]163。只有充分认识到货币本质属性及其在生产中的重要功能,才能在生产(包括精神生产)中将其充分利用,并通过生产资料社会所有的形式使其发生自我否定,从而发挥货币在生产中的“主动轮”作用,彰显其服务劳动者阶级的功能。

四、马克思主义财富哲学命题中精神财富的功能

马克思的终极关怀并不仅仅在于从理念和实践层面批判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揭露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虚伪性,更在于全人类的幸福,也为新时代重视人民的精神生活、实现人民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共同富裕提供正确方向。可以说,无论物质财富的富裕还是精神财富的富足都是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基础。不过,在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过程中,精神财富有着不同于物质财富的特殊功能。这种特殊功能可以从个人层面和社会层面两个维度予以窥探。

(一)精神财富能够唤起个体自由意识,提升个人精神生活品质

个体自由意识和精神生活品质是人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必要条件。精神财富之所以能够唤起个体自由意识,并提升个人精神生活品质,其原因主要在于:一是精神财富的生成与个体自由意识的觉醒具有内在一致性。精神财富的生成需要劳动者具有能动创造性的自我意识,劳动者的精神生产活动也是其自由意识逐渐觉醒的过程。不同于物质财富,精神财富更关注劳动者的发展需要和享受需要,是其作为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的外化。劳动者只有在创造并享受精神财富的过程中,才能成为自觉的人,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关系中唤起个体自由意识,彰显人的社会属性,促进自由意识的觉醒。二是精神财富的量和质是提升个体精神生活品质的重要内容。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工人普遍缺乏精神活动,思想比较单纯,甚至可以说整个工人阶级缺少向上的动力,按时去教堂听圣经,受人奴役。精神活动使劳动者远离枯燥且压抑的奴役生活,此时,他们的精神生活不再是简单地聆听资本家主导下的圣经,而是在闲暇时间中从事多彩的民族文化建设、发展体育事业、建立健全政党制度体系等,从而使自身精神生活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不断提升。此外,具有相对独立性的精神财富还能让劳动者在头脑中萌发出关于自身甚至社会未来发展的构想,推动整个阶级向着目标不断前进。

从上文的论述不难看出,在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中,精神财富唤起个体自由意识、提升个人精神生活品质具有理论逻辑上的可行性,但在实践活动中如何实现该目标则并非单一主体或单一手段就能完成,而需要多方协同。一方面,需要劳动者积极主动,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劳动过程中,劳动者对人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已有一定思考,他们通过实践活动将头脑中的思考转换为精神财富,来唤醒其他被麻痹的劳动者。自由意识得以逐渐唤醒的劳动者应当摆脱资本家在劳动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压迫,全面开展精神生产,创造利于个人和本阶级发展的精神财富。属于劳动者的精神财富具有满足人民群众和社会发展需要的内在价值,劳动者精神需求能够逐渐得到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提高,劳动者更注重个人精神生活的品质的提升,这就要求新时代的精神财富要以推动个人精神生活高质量发展、促进人民的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为目标。另一方面,需要其他主体的协同参与。其他主体既包括作为个体的其他社会主体,更包括作为类存在的无产阶级政党。可以说,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劳动者在创造精神财富过程中需要其他主体提供良好的社会条件,从而唤醒劳动者的个体自由意识,认识到真正的自由人应当随着生产力、教育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得到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双重满足。在这些主体中,无产阶级政党有目的有意识的引领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无产阶级政党通过制定政党纲领、凝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方式不断引导广大劳动者朝着有利于整个社会发展的目标创造精神财富。如中国共产党通过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增强劳动者对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感,实现文化自信自强,避免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民粹主义等错误思潮的侵蚀,唤起劳动者积极健康的心理状态,从而坚定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信心和信念。

(二)精神财富促进人类有效建构自身精神家园,实现全社会劳动解放

精神财富不仅在劳动者的个体发展中发挥积极功能,而且在人类有效建构自身精神家园、实现全社会劳动解放方面具有积极作用。精神财富之所以具有这种社会功能,主要在于:一方面,人类只有在不断的批判和反思中才能够增强人类建构精神家园的能力。精神家园是人的精神活动的场域。“人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和社会生活,人的生活的理想和理想的生活,都离不开热的‘精神家园”[31]6。精神家园是人区别于动物的重要标志:动物生命活动在于以一种“复制”的形式延续了物种的繁衍,人的生命活动则以创造精神财富方式进行文化延续。可以说,人类创造艺术、哲学、政治等精神财富本身就是对自我生存方式的积极反思,使得作为个体的“小我”不断融入到类存在的“大我”之中,并逐渐在这一过程中“超越道德境界而自觉地达到人与自然的统一”[31]22。这种精神财富的丰富性所带来的人生境界的升华就是人类精神家园自我实现的过程。另一方面,精神财富的生成和丰富需要闲暇时间和休闲劳动,而这正是建构精神家园、实现劳动解放的基本要素。马克思认为,人民“不应该再当自己的肉体需要的奴隶,不应该再当自己的肉体的奴仆”,他们“必须有能够进行精神创造和精神享受的时间”,从而开展精神活动[15]125。这种精神活动的闲暇其实就是休闲劳动,它能够大大推动全社会劳动解放的实现,也为建构精神家园提供必要的时间和空间。休闲劳动能否得以充分实现需要劳动组织的进步。因为劳动组织涉及到不同利益主体,这些主体在一定程度上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使得劳动者有可能因为劳动组织的进步而腾出时间从事精神生产,并且不影响劳动者享受物质福利。

我们讨论精神财富在人类构建精神家园和实现全社会劳动解放中的积极功能,并非思维上纯粹的思辨,而是将其映射至新时代的社会实践之中,深入思考这些功能得以实现的现实路径。这些路径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不断提升人的批判思维以增强社会创造力,为人类构建精神家园、实现劳动解放奠定物质基础。人类通过对其与不同主体之间的关系进行哲学反思,不断创造精神财富以满足其自身发展需要、享受需要以及其他多种需要。在此过程中不断创新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方式方法,从而首先实现了改良社会生产工具、提升全社會生产率的发展目标,极大地提升社会生产力水平。尤其是批判思维带来的科学技术进步能够使人类逐渐消除“三大差别”,从而大大延长了人类自由自觉的时间以实现更加全面的发展。

二是通过教育实现对现有价值观念、审美意识的批判和超越,为人类构建精神家园、实现劳动解放提供价值引领。教育既是人类历史文化的传承活动,也是历史文化的批判活动,能够反思历史、认识现在、建构未来。在物质生产实践中,包括追求美好生活的乐观态度、敢于直面现实问题的勇气、努力解决困难的奋斗精神等在内的精神财富都是人类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身关系之中不断形成的,这些精神财富有助于人类在实践活动中拥有人之所以为人的社会属性。人类正是通过教育等方式在精神财富生成过程中不断形成“我是谁”“我到底要什么”“我如何得到我所需要的东西”的价值理想、价值规范和价值导向,从而构建起自身精神家园、实现劳动解放,创建人类新的生存状态。

三是不断创造有尊严的生活的各种条件,为人类构建精神家园、实现劳动解放创造条件。构建精神家园、实现劳动解放的一个重要体现是人能够有尊严地生活。马克思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强调,“尊严是最能使人高尚、使他的活动和他的一切努力具有更加崇高品质的东西”[32]458,但尊严显然不是单纯依赖物质财富就能实现,否则现代社会生活中不会出现贵族气质和“土豪金”的差异。也就是说,新时代劳动者能够有尊严地生活既需要充足的物质财富,更需要精神财富的富足。为此,需要根据新征程中的实际情况始终坚定不移地发展生产力,夯实有尊严地生活的物质基石;始终坚持全面深化改革,完善基本经济制度,发挥国有企业在实现劳动解放中的积极功能;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战略,积极消除相对贫困的诸多因素,实现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共同富裕;始终坚持不懈推进文化自信自强,不断提升劳动者的精神生活品质。通过上述措施形成合力,才可能逐渐实现马克思所设想的“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 [14]37的生活。人类在这种生活中通过从事健康而有益的劳动实现自我价值,并在闲暇时间里享受生活的乐趣,使自身多方诉求得以实现。

五、结语

精神财富作为人类社会实践活动的产物,是人的自由自觉的本质力量的外化,具有三方面的特有属性。它具有一般财富的共同属性,即满足人民群众的某种需要,也具有阶级性和社会历史性。马克思从思维逻辑和实践逻辑这两个维度考察精神财富的生成,既强调精神财富的生成于主体的创造性的自我意识和能动行为的辩证统一,又主张精神财富的生产是社会化大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对物质生产具有反作用。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虽然都能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但精神财富在唤起劳动者自由意识、提升个人精神生活品质、构建精神家园、促进劳动解放实现等方面具有特殊功能,这是物质财富无法替代的。需要指出的是,精神财富是一个宏大的命题,本文仅从某一视角窥探其内容,诸如其他经典马克思主义作家关于精神财富与物质财富关系的论述、精神财富与中国式现代化的逻辑关系、精神财富的具体形态及其功能等主题则需要进一步研究,以期在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伟大实践中为丰富人民精神世界提供理论参考。

[责任编辑:李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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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iritual Wealth:a Hidden Realm of Marxisms Philosophy of Wealth

XIANG Han-qing,YANG Qian-li

(Marxism College,Hu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Zhuzhou 412007,China)

Abstract:Spiritual wealth is an economic philosophy proposition closely related to the free and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human beings and socialized mass production.When Marx criticizes Steiner and Storch,he logically develops the thought of spiritual wealth,expounds the intrinsic attribute of spiritual wealth,and examines the generation of spiritual wealth from the two dimensions of thinking logic and practical logic.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free and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of human beings,spiritual wealth and its production have very important social functions,which can arouse the individual freedom consciousness of laborers,improve the quality of individual spiritual life,promote the effective construction of human spiritual home,and realize the labor liberation of the whole society.

Key words:spiritual wealth;wealth philosophy;common prosperity of spiritual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