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乐在戏曲中的作用

2023-12-18 01:05黄曙光
剧影月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身段锣鼓打击乐

■黄曙光

锣鼓,它以鼓、大锣、绕钹、小锣运用各种节奏的变化组合形成的音色效果,使表演所要表现的情绪气氛得到更强烈的夸张、渲染。戏曲打击乐,是一种音响强烈、节奏鲜明的乐器。有了锣鼓伴奏的配合,戏曲表演的节奏性便能得到更加充分、更加突出的发挥。但是,戏曲演出除了要有鲜明的节奏外,还需要有饱满的情绪、浓厚的气氛,仅仅靠演员的表演是不够的,还需要锣鼓的烘托、帮助。打击乐是戏曲音乐的重要表现手段之一,比如一场武戏,正反开打的双方厮杀得难解难分,锣鼓伴奏有“急急风”“带尖急急风”“马腿”“四击头”“三击头”“斩场”“九锤半”“夺头”“快冲头”等,那强烈的音响和急促的节奏,就会造成一种尘烟滚滚、千军万马、声势浩大、地覆天翻的声势,把这场战斗表现得分外紧张。假如一个武将吃了败仗,狼狈逃奔,锣鼓奏起了“乱锤”,就会将他那惊慌失措、万分沮丧的情绪加以夸张地表现。要是舞台上演的是悲剧,剧中的人物因为情感激动而哭泣或是呼喊的时候,锣鼓奏起“哭头”或“叫头”,就能把这种悲剧气氛渲染得更加强烈、更加悲壮。如果是一个喜剧的场面,营造喜剧氛围,在设计打击乐时,大锣慎用,关键时刻做一些点缀,一改戏曲在打击乐上惯用的大轰大嗡的强节奏,以小锣、小京钗为主,比如《鸡毛蒜皮》的前奏、《是是非非》的前奏,小锣演奏得滑稽一点,掌握在轻盈、飘逸、抓稳节奏这个度上。剧情尚未展开,这是一个什么风格的戏,一听前奏音乐,观众便能了然。演出过程中,前奏曲在打击乐的运用上出了新,给观众带来了清新之感。戏曲中喜剧的气氛、人物的情绪、所处的环境、情景、乐队伴奏的配合渲染占有相当的比重。当弦声不足以表现时,锣鼓便发挥它特定的作用。在《半车老师》第五场中,田半车和常传达为闯红灯一事跟田半车发生冲突,一气之下他站在常传达自行车前面,坚决不让他走。演员表演时,靠一记小锣小钗拦在自行车前面,但怎么让他再回来呢?如果再用小锣小钗,就会有重复之感,不新鲜,也就不能刺激观众听觉的兴奋点。打击乐设计者从动画片《西游记》中得到启示,用一个三弦下滑音,加上小锣,让常传达和田半车在争夺自行车因为没有站稳而摔倒在地,巧妙地使他这一摔,摔得更吸引人,摔得更富有喜剧性,增强了剧情的喜剧色彩。

再说司鼓,它是戏曲乐队中核心的核心乐器,是指挥连接打击乐和弦乐,弦乐和演员表导演之间的轴心,把唱、念、做、打、舞贯穿在一起,统一在一个稳定的节奏上,在统领全剧节奏、指示唱腔、演员的表演、歌唱速度等方面,发挥着它独特的功能和领奏指挥作用。

戏曲的念白和吟诵诗句,引子都是有韵律的。一段念白的开始和结束或大段念白、律句之间,或从念白过渡到唱腔时,都常常用锣鼓穿插,用以承前启后、点明句逗、划分段落,从而加强戏剧的节奏感。根据剧情和演员表演的需要,该轻时则轻,该重时则重,该缓时则缓,该急时则急,该收时收得干净利落,该放时放得开,打而有情,响而有味。现代戏,特别是轻喜剧,如何在演员的表演节奏上进行总体把握?关键是打击乐要因戏设置,为人物内心动作服务,为剧情服务。《来顺组长》第六场和第七场之间有一段幕间戏,写田来顺遭到误解出走之后,徐干娘和谭半夜坐在水码头上谈心,二人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乐队用行云流水的琵琶独奏。彩排后,总觉得风格上偏于正剧,于是打击乐司鼓演奏者和导演商量,在这段间奏中配上小锣加以点染。结果,一下子使整个氛围有了喜剧意味,同时使演员的表演有了流动感、节奏感,使观众刚刚绷紧的神经暂时放松,也为即将掀起的戏剧高潮做了一种很好的铺垫。而当田来顺难舍乡情、亲情,最终归来时,母子相见,打击乐,尤其是鼓,不惜“笔墨”,大肆渲染,尽情发挥。如此,有张有弛,缓急相间,使整台演出连贯流畅,一气呵成。因此,戏曲表演绝不能没有锣鼓伴奏。它依靠锣鼓伴奏来突出节奏,也依靠锣鼓伴奏来渲染戏剧情绪、制造舞台气氛。

在锣鼓里有一部分叫作“身段锣鼓”。这种锣鼓,是专为配合表演身段用的。比如,一个角色上场或下场,他(她)走的什么步伐、是何等的身份、什么样性格、情绪怎么样,锣鼓伴奏就要把它表现出来。比如《彩楼配》中,王宝钏在丫鬟家丁前簇后拥中上场。锣鼓用的是“慢长锤”。慢长锤的节奏是缓慢的,气氛是庄严的。这就表示王宝钏是一个举止端庄的大家闺秀。而《豆汁记》里金玉奴为莫稽取豆汁时,那匆匆忙忙的下场所用的锣鼓却是“小锣长丝头”。小锣的音色是清脆的,长丝头的节奏是急促的、跳跃的,这就表示金玉奴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姑娘。这两种不同的锣鼓,根据不同的身段所采用的不同节奏表现了两个不同人物的身份、性格及不同的情绪。

锣鼓里另一部分叫作“开唱锣鼓”。在起唱以前总有一套锣鼓点子作为“入头”,作为前导,然后才起音乐过门。例如导板之前就要有“导板头”,慢板或原板之前就要有“夺头”,散板或摇板之前就要有“凤点头”或“梆子锣”等。看起来,这好像是一套刻板的公式,不明究竟的人可能还会以为这些锣鼓是多余的。其实不然,它们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戏曲里的“唱”,是怎样开始唱起来的呢?这有种种不同的情况。一种是由念白过渡到唱的。一种是做完了身段以后开始唱的,也有一种一出场就唱起来的。但不管哪一种唱,在起唱之前,总要先有个准备、有个酝酿,要先造成要唱的气氛。比如,由念白到唱,要是没有锣鼓来衔接、过渡,我们就会觉得很生硬,在节奏上不连贯。念白虽然也有节奏,但毕竟比较自由,不像唱那样严格。有了开唱锣鼓的过渡,我们就会觉得由念转唱的节奏变化是很自然、很调和的。至于身段动作,虽然有很强的节奏性,但这种节奏同唱的节奏还是有区别的,假如我们在身段锣鼓结束之后立即起唱,一定会感到突然,感到节奏不连贯。假如在身段锣鼓之后接上开唱锣鼓,这种起唱便又变得自然了。开唱锣鼓在节奏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在做、念、打与唱之间,甚至在这段唱与那段唱之间,它起着节奏上的统一连贯作用。

还有一部分锣鼓,是为着念白伴奏的,一方面,它突出了念白的节奏感;另一方面,它加强了念白的语气、情绪的表现。为什么戏曲里有唱有白,人们却不说它是“话剧加唱”呢?为什么有的戏完全是念白,人们却不说它是话剧呢?这固然由于这种念白本身是有音乐性、有韵味的、有节奏的,也是锣鼓伴奏的穿插出现,使得这种节奏表现得更明显,和唱衔接得很自然。而念白中某些重要的词、句,因为有锣鼓伴奏的烘托、渲染,往往会在内容上、情绪上表现得更加深刻。如《打焦赞》里,焦赞大喝一声。呔仓“那里走”,锣鼓配上“撕边一锣接夺头”,既突出了一个“呔”字,又显出了焦赞粗壮豪放的性格。

戏曲打击乐是戏曲界的前辈经过世世代代的积累和创造保留下来的一门艺术。俗话说得好,“半台锣鼓半台戏。”打击乐在戏曲中的位置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在一出戏中起着制造情绪、渲染气氛、激发演员激情的作用。烘托戏剧场面环境等功效。一出戏的好与坏、凉与热,打击乐起着很重要的作用。那铿锵有力的锣鼓点子也时刻震撼着民族的精神,丰富着人民的节日文化生活。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因此,我们必须认真学习、研究,把它发扬光大,让这传统的艺术门类敲得更响、传得更远。过去老前辈们经常讲“七分场面三分唱”,以此来区分我国传统戏曲艺术中音乐和表演的舞台效果,虽然带有一定的夸张色彩,但伴奏在中国传统戏曲中确实发挥着重要作用。清王国维曾说“戏曲者,谓以歌舞演故事也”,传统戏曲利用音乐化对白和舞蹈化动作展开故事演绎,而这一表现形式与电影、话剧等注重写实的艺术形式存在巨大差距,突出了舞台和现实“二元性”。然而戏曲舞台表演是一个空间、时间、资源都相对有限的活动,写实的不足需要抽象,夸张的“符号”加以替代,总体上呈现出“离形而取意”的形态。在这种情况下,戏曲打击乐必须发挥最大限度的渲染、营造作用,并调动观众的情绪积极融入戏曲表演中,产生艺术上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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