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光耀,廖镇宇
(1.江西省信息中心,江西 南昌 330046;2.江西农业大学,江西 南昌 330045)
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更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从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数字经济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将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随着《数字经济发展战略纲要》《“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等战略规划的相继出台,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跃居世界第2位,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作用不断凸显,数字经济的迅速发展为促进共同富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当前,农村数字经济正在成为我国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具有提升社会生产效率、拓宽发展渠道、加快产业绿色转型、优化市场运行机制和丰富个体社会生活等作用,进而实现城乡区域的均衡发展,也破解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非均衡性困境,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和城乡收入分配差距,并为缓解相对贫困和实现农户共同富裕提供有力支持,实现从农村局部到全面繁荣发展的数字经济新局面。农村数字经济与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目标要求高度契合,在新时代共同富裕“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当前,学术界围绕农民农村共同富裕问题开展了有益的探索,通过文献梳理发现,数字经济是推动农民农村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渠道已是学术界的共识。向超等[1]认为农村经济的数字化发展既是战略选择,亦是乡村振兴所需;宁杨[2]也认为数字经济可以推动农村经济发展,填补城乡经济发展数字鸿沟,促进农村经济转型;邹辉[3]提出了农村数字经济作为数字乡村振兴战略的核心内容,能够深刻影响新时期乡村全面振兴发展。可见,数字经济是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推动力。同时,学术界对高质量发展农民农村共同富裕进行了充分讨论。黄河啸等[4]认为促进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在农村,吕德文等[5]也认为农民农村共同富裕是长期性、艰巨性的任务。目前,针对农村数字经济对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系统研究相对缺乏,尤其是乡村振兴时代背景下,农村数字经济对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瓶颈与难点。
从理论上看,数字经济发展与农民农村共同富裕具有高度契合性,共同富裕与农村数字经济目标相吻合。如何利用数字经济为农民农村共同富裕注入强大动能是当前学术界、业界及政界关注的焦点,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下,立足农村数字经济背景,思考如何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价值意蕴至关重要,探究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制约因素,梳理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实践路径。研究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对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加快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具有直接的理论价值与重要的现实意义。
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农村数字经济能够有效地回应共同富裕“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的需求。发展农村数字经济促进共同富裕数字经济既是共同富裕的“增量”,又是共同富裕的“减量”,还会带来一些“变量”,这不仅能够“做大蛋糕”,也能“分好蛋糕”,还能“守住蛋糕”,进而促进了全社会共同富裕水平的提升[6]。
促进农民持续增收既是当下乡村振兴的根本任务,也是党和政府推动做大蛋糕的客观要求。农村数字经济能够直接推动农村经济总量增长并做大蛋糕。
首先,农村数字经济赋能农业高质量发展对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构建智慧、高效的数字农业体系,通过互联网、电商平台、普惠金融等渠道,引导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增加农村地区的收入来源,缩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促进农民增产增收,拉动农村区域经济发展,推进经济高质量增长。杨云椒等[7]基于中国28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2014—2020年的面板数据,研究得出数字经济能够显著带动乡村振兴,同时农村电商在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之间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16.66%。其次,农村数字经济能够推动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通过建立覆盖面广、安全性能高的农村网络体系实现城乡数字鸿沟渐趋弥合,交通管理、智慧水利、智慧电网等全面向乡村一级延伸,为农村数字提供良好的普惠金融发展环境,激发农村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积极性。邓荣荣等[8]基于中国284个地级及以上城市2010—2019年的面板数据,研究得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对于周边地区农村居民收入水平具有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最后,农村数字经济能够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王松茂等[9]基于2011—2020年长江经济带11个省份的面板数据,研究得出数字经济对城乡融合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数字经济每上升1个百分点,城乡融合水平将会上升0.171%。随着农村经济的多元化转型,农村数字经济促进商品和要素在城乡之间流动,助推城乡融合发展,畅通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渠道,使城乡二元结构逐步转向城乡融合发展。
数字经济发展速度和优化分配结构是实现共同富裕、提升居民收入绝对值和减少收入相对差距的重要路径。一方面,在数字化进程中,数字经济具有较强的敏锐性和伸缩性,农村数字经济通过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优化农村地区产业结构调整,降低农村商品的资源错配率,实现农业数字产业优化,通过增加非农收入、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和调整农村产业结构等方式消除贫困。张碧琼等[10]通过2011—2017年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和居民收入差距的匹配数据,研究得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具有“益贫性”特征,农村居民在数字经济发展中获得了更多发展红利。另一方面,数字经济能够在初次分配、再次分配、三次分配过程中优化分配机制,进而促进公平分配和共同富裕。宋冬林等[11]通过异质性分析发现,数字金融更有助于农村家庭开展创业活动,实现创收机会均等化,尤其是更有助于高人力资本或低社会资本的农村家庭通过创业来提高其收入。数字经济赋能收入分配能够促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发展,数字经济通过规范收入分配秩序促进农村经济供需两端协同发展,助力农民实现生活富裕,促进乡村振兴。
《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提出的“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规模性返贫两条底线”[12]。预防发生规模性返贫是促进乡村振兴和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任务,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也是农村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农村数字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数字经济红利有效溢散,乡村数字经济已成为新业态,电商加速了农业产业化、数字化发展,数字经济脱贫减贫的普惠效应作用不断显现,农村数字经济在消除贫困、推进脱贫扶贫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数字经济由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2个方面构成,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则是当下实现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任务,在我国育种短板或弱项上,农村数字经济能够促进农业种质资源大数据平台的建设、育种数字化监管水平的提高和高效运转的商业化育种体系的构建,从而实现传统育种流程与数字技术相结合,促进构建“产学研”协同、“育繁推”一体的育种创新格局。
目前,我国正处农村数字经济的起步阶段,随着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的不断耦合和互嵌,仍面临城乡差距、数字鸿沟、产业瓶颈、治理赤字等诸多矛盾和障碍,影响着数字经济对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充分发挥。
在推进共同富裕的进程中,城乡差距是数字经济阻碍农民农村共同富裕实现的困境。当前农村数字经济总体滞后的态势,农业农村现代化水平相对较低和高质量发展动力不足,上述对我国增强数字经济竞争力形成严重掣肘。同时,城乡二元结构是新时期困扰数字经济发展的难题之一,城乡“二元分割”、城市对农村的“单向虹吸”,是现代化进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城乡分离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二元结构消解和农村数字经济的整体发展。城乡二元结构在数字经济助力地方发展过程中发挥着显著的抑制作用[13]。值得注意的是:脱贫人口返贫风险仍然存在,相对贫困问题亟待解决,脱贫人口大多仍是数字弱势群体,缺乏基本的数字素养,适应能力较低或不具备相关物质条件,存在被数字经济、数字生活“抛弃”的风险。
数字鸿沟的存在无疑是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最大的阻碍因素,数据共享不够通畅、数字鸿沟影响了农村数字经济生态的构建,导致农村数字化的非均衡发展,乡村治理数字化转型受阻[14]。首先,数字化基础设施受限。当前农村数字基础设施尚未覆盖,并且短时期内难以迅速实现数字化升级,数字基础设施薄弱所带来“信息孤岛”“数字鸿沟”“数位落差”等问题,限制了数字经济向乡村地区的延伸和发展。其次,数字化人才短缺困扰。当前,农村缺少懂数字技术、懂农业、懂农村的综合型数字人才,农村长期面临的数字人才匮乏的困境,在质量和数量方面均难以满足数字经济与共同富裕实现的需要。最后,数字化技术发展受阻。农村以农业为主,一二三产业的融合度低,数字产业发展缓慢,缺乏数字化及相关的产业基础,不合理的农村产业结构严重制约了农村数字化产业的发展。
数字经济能够激发农村发展活力,改善农村产业环境,然而我国面临农业发展滞后、农业经济薄弱、农村产业结构欠合理性的状况。中国式现代化新要求下的共同富裕促使农业产业体系要实现高端化、绿色化和服务化。当前我国农村产业发展长期以大宗农产品生产为主,农村产业单一,一二三产业联动机制尚未形成,农村数字产业薄弱,数字经济产业价值过低或离散,数字经济全要素价值链亟待构建[15],如产业链下游相关配套服务缺失,涉农信息化人才严重匮乏,互联网数据信息安全保护力度不够等。同时,城乡数字融合产业方兴未艾,城乡数字消费一体化格局还未建立,城乡产业数字化非均衡影响了农村数字产业生态的构建,有待建设的农村经济产业链和农村电商物流体系,以及有待完善的农村电商公共服务体系等直接阻碍了农村利用数字技术推进农村产业转型。
数字乡村建设通过提升农村治理水平机制来实现乡村的数字化转型。中国数字乡村建设还处于起步阶段,治理赤字是数字乡村建设重要的瓶颈之一。受城市“虹吸”效应的长期影响,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财务赤字问题长期未能得到有效解决,乡村数字治理赤字与治理异化问题的出现使得数字技术与乡村具体情境的耦合失调,例如基层治理的干部职工受传统行政管理思维束缚,仅仅把数据搜集或线上办事认为是数字治理,数字经济伴生的乡村管理、乡村治理、乡村服务、农民生活方式的多元功能尚未完全发挥。同时,伴随着网络安全威胁、税收侵蚀、不公平竞争等一系列问题,均已成为农村数字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瓶颈,并阻碍了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数字经济和共同富裕正在成为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重大战略,利用数字经济在初次分配、二次分配和三次分配中发挥的作用,将数字经济融入渗透到农民农村共同富裕中,充分释放数字经济的发展红利和赋能动力,让数字经济成为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推动力。
良好的数字基础设施环境是农村数字经济的基石。构建农村良好数字基础设施生态,能够弥合数字鸿沟直接助力农业数字化,有效夯实乡村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底座。正如重庆市秀山县构建农村电商三级物流配送体系助力小农户对接大市场获得了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通报表扬,秀山县完善现代交通、网络基站和水电设施等基础网络设施,通过农村电商利用数字经济的赋能作用提升农村消费市场商品供给,实现重庆市秀山县城乡共同富裕。因此,政府要大力推进以数字经济为主体的基础设施建设,增强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融合深度和广度,进而实现经济发展动力变革的目标。具体而言:一是设立专项资金,重点扶持农村地区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根据乡村产业发展需求,保障乡村重点农产品加工企业、农产品生产基地和农业园区等所需的5G基站、物联网、区块链等新基础设施建设;二是鼓励大型企业和社会资本加强农村地区数字基础设施投资,引导支持商务流通、邮政、快递等大型企业加强农产品产地智能冷链物流基础设施建设,优化农村电商公共服务中心功能;三是夯实智慧农业发展的基础设施。大力推动农村地区移动物联网覆盖面,加大农业生产场景窄带物联网布设,推进涉农大数据平台建设。
数字产业是乡村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内容,也是农村数字经济发展的根本支撑。当前,农村电子商务作为农村数字经济的核心中枢产业,成为实现农村共同富裕的新兴引擎。依据商务部数据表明农产品网络零售增势较好,2022年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达2.17万亿元,同比增长3.6%;2023年一季度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达5233.4亿元,同比增长8.8%,农产品网络零售额不断增加,我国已然成为世界第一大农村电子商务国[16]。农村要抓住充分数字农村发展机遇,始终创新乡村数字产业发展机制,集中围绕数字农业、电商、网络营销等关键产业和领域,将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5G等新兴信息技术融入乡村数字产业,推进生产经营管理、农业科技、农业经济的数字化,通过数字化技术实现乡村产业升级,以“数字+”的形式融合农村各产业,促进农村数字产业升级,为农民增收提供了良好平台,构建出一条农村产业进行数字化赋能、优化升级产业的数字经济发展道路。事实上,唯有数字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阶段,农村数字经济发展与繁荣才更有“底气”。
吸引更多数字人才落户乡村、扎根乡村、建设乡村是破解农村长期面临的数字人才匮乏困境的有效途径。朱建华等[17]选取2018年我国1318个县(市)的横截面数据,结果表明:提升农村居民数字技能可以明显促进农民收入的增长。加快农村数字化人才队伍建设,引进人才、留住人才、用好人才的机制为农村数字经济提供了强有力的智力保证和人才支撑,努力营造农村数字经济育才、聚才、用才的良好氛围。在引进人才方面,政府要出台政策以引导适当的数字化人才服务农村,既引进数字知识教学型人才和数字技术实践应用型人才,也引进数字化创新型人才,不断壮大农村数字化人才队伍。在留住人才方面,完善数字化农村人才的引进、培养、管理、评价、激励机制建设,避免数字人才“边引进、边流失”,用长期的制度性安排代替短期的政策激励,促使数字人才扎根农村、服务农村产业数字化。在用好人才方面,为这一批善用互联网、懂金融经济、懂技术、善经营、德才兼备的现代高素质农民群体和农业农村数字人才建立起农村经济长期稳定发展的动力机制。
农民精英的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是实现乡村数字化转型和持续推进的内生动力,农民作为数字经济发展的主体,其自身的数字素养和数字技能是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关键。从制度层面,各级政府应强化培育主体协同,统筹推进以政府支持引导、行业协会组织规范、学校和社会教育培训力量参与的新型数字农民教育体系,通过大力发展农村职业教育、农民数字化技术培训、城市数字化人才下乡帮扶等措施全面提升农业劳动者的数字化素养,加强对农村数字化人才的培训,提升农民数字化素养。在培训层面,乡镇一级政府应常态化线上、线下开展多种形式的数字素养培训,通过调研、考察、参会等实践活动完善农民数字能力培训体系,以满足农民数字素养提升的实际需求,为数字乡村建设提供人力资本支持。
在乡村基层治理共同富裕视域下,数字治理是数字乡村建设的重要抓手。新时代,农民农村对“乡村治理数智化”愈发向往,乡村治理的数字化水平越高,在一定程度上对数字经济发展越有效。乡村应结合数字乡村治理的诉求,着力发挥信息化、数字化在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的基础支撑作用,积极拓展数字乡村治理的功能,构建乡村数字治理新体系,提高农村社会综合治理精细化、现代化水平,不仅要实现数字化信息治理,更应该实现数字化智慧治理。同时,防止对数字技术的滥用与乱用,规范数字治理的规则与程序,避免警惕数字官僚主义对乡村秩序的破坏。
“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发展数字经济的关键时期,而数字乡村建设是实现数字中国建设的重中之重。本文深入分析了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价值意蕴,发现农村数字经济其强创新性、高渗透性、广覆盖性的特征,在乡村中发展迅速,数字乡村建设逐步成为降低城乡收入差距、实现共同富裕的新动能。面临着城乡差距、数字鸿沟、产业瓶颈、治理赤字等问题,本文提出的数字经济促进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实践进路能为相关政策制定者提供借鉴,对数字经济与农民农村共同富裕关系的探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