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苹果

邱俊霖

故事里的事儿

说起水果，大家可能立马会想起咱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那些水果，比如苹果、橘子、梨、葡萄等。然而，在我国古典小说《西游记》中，无论是在天宫还是人间，都没有出现“苹果”的影子。那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有人说，也许是吴承恩老师本人并不喜欢吃苹果，所以便没有将苹果写入自己的小说里；但这个答案显然站不住脚。即使吴承恩老师口味非比寻常，不好这甜美可口的苹果，可苹果作为一种最常见的水果，他在描绘盛大宴会场景时，也很难将其忽略，不然，情节便显得不真实了。如此可见，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主要有两种：其一，是那时候并没有出现苹果这种水果；其二，那时人们对苹果的叫法和现在不一样。

根据可能性分析，我們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西游记》里虽然没有提到“苹果”二字，却并不代表着唐僧师徒就一定没有吃到过苹果。

结合史书，并翻阅原著，我们能够发现，《西游记》中，出现过一种叫作“林檎”的水果。在花果山中便有新鲜的林檎，猴子猴孙们为猴王献上佳果时，提到了“林檎碧实连枝献”，这里的林檎，是带着枝叶的新鲜水果。此外，在老鼠精无底洞所在的陷空山上，也有林檎。唐僧师徒取经归来，唐太宗在接待宴席上，也准备有“橄榄林檎，苹婆沙果”。

那么，林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水果呢？

实际上，林檎是蔷薇科苹果属植物“花红”的果实。花红果在我国的华北、西南等地区广泛分布。林擒因为味道甜美，所以成熟后，其所在的林木中常常能吸引来许多鸟儿，所以，人们为之取名为“林檎”。从林檎属于“蔷薇科苹果属”中，我们可以大致分析，古人所说的林檎，便属于“苹果”类型的果子。只不过，相较于咱们现在在市场上见到的那些大个的苹果品种，花红果的个头较小。所以，现在许多地方的人们，还将“花红果”直观地称作“小苹果”。

其实，近代由西方传入我国的各种苹果品种，其祖先也是原产于中亚和我国新疆的野生苹果。野生苹果在传入西方后，逐渐被驯化成各类品种的苹果。咱们不妨大胆地做个猜测，唐僧师徒一行在西行途中，或许还吃到过野生苹果。

苹果的“近亲”

除了“林檎”以外，在《西游记》中，还有不少果子都是“苹果”的近亲呢。比如，咱们大胆地提出个问题：唐太宗御宴上准备的“苹婆沙果”，说的是不是苹果呢？

苹婆和沙果，在《西游记》中都只露过一次面。咱们现在说的苹婆，通常指的是苹婆树的种子。这是一种热带果子，蒸熟后味道和口感与板栗有些相似。不过，在古代时，“苹婆”或“频婆”却是指古印度佛经中的一种水果，这种水果颜色鲜红，和成熟的林檎颇为相似。唐代僧人释玄应在《一切经音义》中解释道：“频婆果者，其果似此方林檎，极鲜明赤者。”

我们的古人直接根据古印度梵语，将“频婆”音译为汉语，并衍生出了“平波”“苹婆”等写法，直到后来，逐渐演化成为“苹果”一词。但话说回来，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真正见过“频婆”这种果子的人少之又少。于是，“苹果”逐渐成为专门用来形容类似于林檎类型的水果名词了。

明朝万历年间的农书《群芳谱·果谱》中，专门列了“苹果”词条，并专门对这种果子进行了介绍：“苹果，出北地，燕赵者尤佳。接用林檎体。树身耸直，叶青，似林檎而大，果如梨而圆滑。”不少专家认为，这是汉语中最早使用“苹果”一词的著作。从《群芳谱》中的介绍来看，当时人们所说的苹果，很有可能是花红果的一个品种。到了清代，苹果一词逐渐普及。

而沙果，则是花红果的一个别称。吴承恩老师将林檎与“苹婆沙果”并列，也许，这些都属于苹果类型的水果，但在品种上有所不同。通俗地说，古人所说的林檎、苹婆、沙果，大概率是按照果子的颜色和口味差别来划分的。因为苹果的品种实在太多，据科学家考证，目前，世界上最少有超过七千种以上的苹果品种。在古代，苹果的品种同样很多，所以，古人也会通过不同因素来区分苹果的不同种类。

此外，提到“柰”，现在的人们或许会想到柰李。可在古代，“柰”是人们对苹果的又一种叫法。《西游记》中出现过两次“柰”的身影，这种果子在花果山和陷空山都有，吴承恩老师曾将林檎与柰并列，描述陷空山的情景。林檎与柰虽然都属于苹果属，但终究有所区别。关于奈和林檎如何区分，古人们曾经给我们提供过经验。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果部》中说：“柰与林檎，一类二种也，树实皆似林檎而大。”此外，即使是普通的花红果，也种类繁多，难以胜数，《本草纲目》中便提到：“林檎，即柰之小而圆者，其类有金林檎、红林檎、水林檎、蜜林檎、黑林檎，皆以色味立名。”

另外，《西游记》中，有一种常常出现在院子或者山间的花，叫作海棠。海棠花颇具观赏性，比如唐僧师徒行在路上，常常见到“海棠庭院来双燕，正是赏春时”的美丽景致，值得一提的是，海棠花也结果。海棠果也被称作“楸子”，也是蔷薇科苹果属植物，只不过，海棠果比花红果的个头还要小。

在《西游记》诞生的八十多年后，英国的科学家牛顿看见苹果落地的现象，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又过了近一百年后，清代的美食家袁枚在研究吃苹果时总结出了心得：“苹果太熟，上口不脆，竟有蒸之以为脯者。”他觉得苹果生吃味道甜美爽脆，蒸熟后就不好吃了。

延伸小阅读

如今，人们通常还将我国南方所产的“番荔枝”称为林檎。不过，“番荔枝”原产于美洲热带地区，因为其外形酷似荔枝，因而被叫作“番荔枝”。由于其果壳上均匀分布着许多凸起的小疙瘩，和释迦牟尼佛像的发型或头饰物颇为相似，因而又被称为“释迦果”。番荔枝在明清时期才由东南沿海传入我国，生活在明朝中后期的吴承恩老师，未必吃过番荔枝。而西天取经的故事发生在唐朝，其时间比吴承恩老师生活的年代还要早个上千年，所以，唐僧师徒们吃到的林檎，自然不会指番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