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平 林逸 张文朋 徐新学 闫成国 曹井泉 刘红艳
摘要:
华北北部的张家口—渤海地震带是一条新生地震断裂带。位于其中段的蓟运河断裂构成了唐山菱形块体的西边界,一直被认为与1979年宁河M6.9地震密切相关。然而,该区域的深部结构与孕震动力学环境尚未得到有效揭示。大港—玉田大地电磁测深剖面直接穿越宁河M6.9地震的震中区,大致与张家口—渤海断裂带相垂直。探测结果显示,区域电性结构具有显著的“横向分块、纵向分层”特征。大地电磁测深剖面还揭示了张家口—渤海断裂带中段的海河断裂、汉沽断裂、蓟运河断裂等区域性断裂的深部构造特征,且汉沽断裂可能为切穿地壳的深断裂。深部低阻体边缘的高低阻梯度带与宁河M6.9地震和汉沽两次M6.2地震的震中具有良好的对应关系,揭示了研究区中强地震的发生与深部显著高低阻梯度带的发育密切相关。
关键词:
大地电磁测深; 电性结构; 张家口—渤海地震带; 蓟运河断裂
中图分类号: P3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000-0844(2023)02-0410-11
DOI:10.20000/j.1000-0844.20211130003
Electrical structure of the Tianjin—Tanggu segment of the
Zhangjiakou—Bohai seismic belt and its importance
GAO Wuping1, LIN Yi1, ZHANG Wenpeng1, XU Xinxue2, YAN Chengguo1, CAO Jingquan1, LIU Hongyan1
(1. Tianjin Earthquake Agency, Tianjin 300201, China;
2. Tianjin North China Geological Exploration Bureau, Tianjin 300170, China)
Abstract:
The Zhangjiakou-Bohai seismic belt is a seismic fault zone in the northern part of North China. The Jiyunhe fault zone in its middle segment constitutes the western boundary of the Tangshan rhombus block, and it is considered the seismogenic fault of the Ninghe M6.9 earthquake in 1979. To effectively reveal the deep structure and seismogenic dynamic environment of this region, we conducted a magnetotelluric sounding profile in the Dagang—Yutian area, which directly crosses the epicenter of the Ninghe M6.9 earthquake and is almost perpendicular to the Zhangjiakou—Bohai fault zone. Detection results show that the electrical structure in the study area is layered vertically and partitioned horizontally. Additionally, the magnetotelluric sounding profile reveals the deep struc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some regional faults, i.e., the Haihe fault, Hangu fault, and Jiyunhe fault in the middle section of the Zhangjiakou—Bohai fault zone, in which the Hangu fault may be a deep fault that runs through the crust. The good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high and low resistivity gradient zones and the epicenters of the Ninghe M6.9 earthquake and the other two M6.2 earthquakes in Hangu suggests that the moderate-strong earthquakes in the study area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development of obvious high and low resistivity gradient zones in the deep area.
Keywords:
magnetotelluric sounding; electrical structure; Zhangjiakou—Bohai seismic belt; Jiyunhe fault
0 引言
張家口—渤海地震带(后文简称张渤带)西起太行山北端,横贯燕山与华北盆地,东入渤海,是中国东部重要的NW向地震活动带[1]。带内发育有20多条倾向不一的NW向断裂,单条长约40~60 km,大多断裂同时具有左旋走滑和正断活动分量,是一条典型的第四纪活动断裂带[2]。徐杰等[1]根据张渤带与NE向断裂带的交切关系将其划分为张北—怀来、南口—三河、天津—塘沽、渤海中部和蓬莱—烟台5个构造交汇段(图1),并指出张渤带中的大部分6级以上强震均发生在与NE向断裂带交汇部位。
蓟运河断裂、汉沽断裂与海河断裂是天津—塘沽段十分重要的三条断裂(图1)。蓟运河断裂一直被认为与1979年宁河M6.9地震的发生密切相关[3];而汉沽断裂则被认为与1976—1977年汉沽附近的两次M6.2地震有关联[4];在海河断裂与沧东断裂交汇部位也曾在1815年发生葛沽M5地震[5]。这些地震与这几条断裂具有怎样的联系?孕震的深部背景和动力学机制是什么?这些问题并未得到有效的揭示。20世纪80年代以来,多条人工地震反射、折射剖面初步揭示了本地区的地壳基本轮廓[6]。近年来,亦有不少学者通过布格重力和地震数据等资料反演分析华北地区地壳结构特征[7-8],为更加深入地了解本地区地壳速度结构、低速层分布及深度、重要断裂位置与展布、中强地震孕震环境等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但前人研究对于本地区深部构造细节的刻画还不够精细,无法为深部孕震动力学环境分析提供更多参考。
大地電磁测深(magnetotelluric sounding,简称MT)是研究地球深部结构的有效手段之一,对刻画岩石圈和深部热结构特征有独到之处。电性结构的差异归根到底是由地质体的物质组成、结构、构造、流体含量、热状态等诸多因素引起的。通过对电性结构剖面的分析,可以较为客观地获得相应的地质信息。大量研究表明,深大断裂往往构成构造单元的分界线,不同构造单元往往具有不同的电性结构特征[10-11]。为获取张渤带天津段的精细壳幔电性结构、寻找不同构造单元间的结构差异、分析区域深部断裂特征及地震孕震环境,本研究拟通过大地电磁测深勘探及相应的数据处理与反演以获取电性结构剖面,结合已有的地质与地球物理等资料成果开展对比分析,以期为探索华北平原北部地区的深部构造背景提供新的证据。
1 大地电磁测深剖面
1.1 剖面位置与数据采集
天津市地震局在“十二五”期间沿大港—玉田一线开展了长约135 km的大地电磁测深勘探,剖面走向约30°,与海河断裂、汉沽断裂、蓟运河断裂等重要断裂近垂直交切。构造上跨燕山隆起和华北断陷盆地2个二级构造单元,穿越蓟宝褶皱带、沧县隆起和黄骅坳陷3个三级构造单元,并穿过1976年宁河6.9级地震及汉沽两次6.2级地震震源区(图2)。剖面共布置90个测点,平均点距1.5 km,并在蓟运河断裂两侧进行了加密。其中长周期有效观测点30个,宽频大地电磁测点60个。
本研究采用具有GPS同步功能的凤凰系列MTU-5A型/V8型MT仪器系统进行四分量张量观测。通过开工极距、采集时长等试验,确定极距范围为80~100 m,普通MT测点数据采集时间为20 h,长周期MT测点为70 h。由于数据采集使用了4台V5-2000、V8仪器及探头,为保证数据可靠性,在观测前后分别进行了仪器标定和一致性对比试验。相邻两次标定相对误差均小于2%,且各套仪器观测计算同一极化模式的视电阻率和相位的相对均方误差也小于5%,满足观测需求。
1.2数据处理与反演
本研究采用远参考和互参考技术,分别使用SSMT-2000和MT-Editor软件进行数据处理与编辑。原始时间序列经过快速傅里叶变换由时间域转化为频率域;在此基础上,通过远参考Robust估计等处理技术[12-13]获得与频率有关的阻抗张量信息。
1.2.1 视电阻率与相位曲线
典型测点的视电阻率与相位曲线(图3)显示,不同构造单元的曲线类型存在明显差异。黄骅坳陷(图3中116~169号)显示的曲线类型为KH型,而蓟宝褶皱带(图3中209~244)的曲线类型为K型。曲线类型的不同直接反映出不同构造单元电性结构的巨大差异。
1.2.2 构造走向与维性特征
通过Groom-Bailey(简称GB)分解[14-15]进行构造走向分析,绘制了7个频段所有测点电性主轴方位的玫瑰图(图4)。由图可知,中频部分与总的电性统计类似,高频和低频部分则略有差异。尽管每个频段电性主轴方位的统计结果不尽相同,但综合来看电性主轴方位为10°或100°。
在一定条件下,三维地质情况可以近似为二维或一维进行处理。本研究中,剖面布置大致垂直于构造走向[16]。采用Swift方法计算二维偏离度(图5),可以判别大地电磁测深数据是否满足二维性要求。通常认为二维偏离度的值小于0.3时,可以近似为二维。由图5可见,尽管在各构造单元边界,大地电磁测深数据在低频部分表现出一定的三维性,但剖面整体表现基本满足二维性假设,适于进行二维反演。
1.2.3 数据反演
本研究采用二维非线性共轭梯度法(Nonlinear conjugate gradient,简称NLCG)进行反演计算,根据TE+TM联合模式设置不同的参数进行反演。视电阻率误差级数10%,相位误差级数5%。反演过程中使用了0.001~10 000 s共七个数量级的MT数据,初始模型为100 Ω·m均匀半空间。
正则化因子τ分别取1,3,5,7,10,30,100时,均方根误差(root mean square error,简称RMS)与模型光滑度对应关系曲线如图6。当τ=1,3,5,7,10时,RMS随着模型光滑度的增加缓慢增大;而当τ=30,100时,RMS突然陡增,故反演选择正则化因子τ=10。停止反演时的RMS拟合差为2.79。
2 电性结构特征分析
2.1 剖面总体电性特征
经二维反演计算获得的电性结构剖面显示,研究区在NNE方向上表现出明显的纵向分层和横向分块特征(图7)。
纵向上,从上至下大致分为浅表低阻层、中间高阻层和深部低阻层。这一分层特征与地壳不同深度的物质组成、流体含量和温压条件等强烈相关。浅表低阻层的平均厚度约为3~4 km,该层内主要分布的是第四纪松散沉积物。由于松散沉积物孔隙度高、流体含量丰富,该层整体表现出明显的低阻特征。在浅表松散沉积层之下的基岩主要是中生代火山沉积岩系和前中生代碳酸盐岩,在更深处则是厚度巨大的基底变质岩系。相对于浅表的松散沉积物,中深层内的岩石具有更低的孔隙度和流体含量,因此总体表现为高电阻特征。随着深度的增加,温压条件也发生显著变化,尤其是温度的升高诱使岩石发生化学反应,使得造岩矿物中的化学束缚水析出,从而降低了岩石的电阻率。因此,在电性结构剖面的深部总体表现为低阻特征。
横向上,中间高阻层的分块特征明显。从区域尺度看,大致以蓟运河断裂(F5)为界,电性结构剖面可分为西南段的低阻区和东北段的高阻区。西南段华北断陷盆地区域的电阻率总体较低,仅在汉沽断裂和蓟运河断裂之间出现相对的高阻体;而东北段燕山隆起区的电阻率则相对较高。这一显著差异正是两个不同构造单元间巨大理化条件差异的体现。前人研究显示,华北断陷盆地区的平均热流值明显高于燕山隆起区[17-18],这意味着高热流值地区岩石可能具有个更高的温度,从而引起流体的增加和电阻率的降低。这种地下热环境的不同可能是不同构造单元间电性结构差异的重要因素之一。此外,各构造单元内部也同样存在明显的分块特征,主要表现为纵向高阻体和低阻体的相间排列,且在大型低阻体区域几乎都有断裂的发育,可能暗示了构造单元内部的分块特征与区域性断裂存在一定的关联。事實上,这一特征并不难理解。断裂破碎带的存在,直接为地下流体提供运移通道,从而降低了该区域的电阻率。
莫霍面及软流圈顶界深度引自文献[19-20],结合本文获取剖面的电性结构特征综合推测给出其大致位置;图中圆圈表示地震,为本次测线两侧50 km范围的地震震中投影。圆圈大小与震级为正比,图中最大圆圈为宁河M6.9地震震中投影,两个次大圆圈为汉沽附近两次M6.2地震震中投影。
2.2 各构造单元的电性特征
2.2.1 华北断陷区
剖面西南段穿过华北断陷区的黄骅坳陷和沧县隆起(图2,图7),各次级断陷盆地中的新生界厚度多大于2 km,部分地区可达6~7 km[9]。电性结构剖面(图7)显示,除了与燕山隆起相邻近的宁河凸起一带外,华北断陷区主要表现为100 Ω·m以下低电阻率。
在以第四纪松散沉积为主的浅部区域,低阻层厚度由西南向东北从3~4 km逐渐减薄至1 km以下。这一特征在深地震反射剖面(图8)上也有很好的揭示[21],与本区的次级构造单元地质情况相吻合。在中深层区域,华北断陷区主要呈现出低阻主导、高阻间隔出现的纵向排布特征。此外,电阻率由西南向东北方向总体呈增大趋势。
北塘凹陷下方发育一个巨大的“Y”型低阻体,电阻率小于100 Ω·m。在地壳中,该低阻体的西南支与北塘凹陷沉积盆底中心相连,东北支与汉沽断裂形成有效连通(图7)。两支低阻体大致在25 km深处合而为一,并一直向下延伸至100 km处。宁河凸起下方的高阻体内,上部电阻率可达10 000 Ω·m,中下部电阻率逐渐下降至100 Ω·m左右。苗庄凸起下方的低阻体向下延伸到70 km深处,并沿软流圈顶界附近向北转折,延伸至燕山隆起下方(图7)。
2.2.2 燕山隆起区
剖面东北段主要穿过燕山隆起区的蓟宝褶皱带(图2,图7),该区内的第四系厚度较小,并向北部山区进一步减薄。电性结构剖面显示,蓟宝褶皱带以高电阻率为特征。在浅部第四系覆盖区,低阻层相比华北断陷区更薄。在5~40 km的中深层区域,则表现为显著的高阻特征与横向分块特征(图7)。该处发育有3个电阻率约为100~10 000 Ωm次级高阻体,与介于其间的中高阻区纵向间隔排布,并向下延伸至60 km深处。
丰台—野鸡坨断裂(F6)下方为一规模较小的局部低阻体,与下方80 km左右的低阻体相对应。该处90 km以下又出现了明显的横向分布的低阻体,与北塘凹陷及蓟运河断裂带下方的低阻体似乎有贯通趋势,形成了一个变形的“Y”型低阻体,交叉点在100 km左右,并一直延伸到120 km以下。
2.3 主要断裂的电性特征
区域性断裂往往构成不同地质体之间的边界,其两侧的地质体通常在物质组成、结构、构造、流体含量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它们在电性结构上的表现也不尽相同。在断裂带浅部,岩石受应力作用发生破碎,引起孔隙度和流体增加,则可能导致断裂带电阻率降低;而在断裂带深部,岩石受韧性剪切作用发生矿物定向排列,亦可能改变其各向异性特征[22]。因此,结合已有地震勘探、深钻孔及地质勘查等资料开展电性结构特征分析,可以在剖面上识别出主要断裂带的位置及其构造特征。本次获取的电性结构剖面显示,断裂主要分布在华北断陷区内的高低阻梯度带附近。
海河断裂(F1):海河断裂是一条铲式正断层,向下延伸至8 km左右[23]。在电性剖面上,断裂顶端位于测点124~126之间,切割深度较浅,是一条典型的壳内断裂。断裂向深部延伸与高低阻梯度带逐渐重合。受断层影响,断裂西南侧5 km深处的电阻率等值线发生了明显的扭曲(图7),其下凹形态与石油资料揭示的板桥凹陷形态吻合。
茶淀断裂(F2):茶淀断裂是一条倾向S的正断层,断裂顶端位于测点138~140之间,下部位于高低阻梯度带上,并延伸至10 km深度附近(图7)。断裂南北两侧分别为电阻率小于20 Ω·m的低阻体和电阻率大于100 Ω·m的高阻体。此外,南侧低阻体与下方的显著低阻体存在贯通趋势。
汉沽断裂(F3):测点158~160之间的汉沽断裂是北塘凹陷和宁河凸起的分界断裂,正好位于其下方低阻体边缘的高低阻梯度带上。剖面显示,该断裂可能是一条切穿莫霍面的深断裂(图7)。此外,浅层人工地震勘探结果表明,汉沽断裂的浅部结构单一,断层面倾角较大[4],与本次获取的深部大倾角断层相协调。
蓟运河断裂(F5):蓟运河主断裂位于测点181~183之间,是黄骅坳陷和蓟宝褶皱带的分界线。断裂受到上地壳高阻体阻挡未明显下切,其下方发育有延伸至上地幔的低阻体。宁河M6.9地震震源区正好位于该低阻体南侧的高低阻梯度带上(图7)。可能受上地壳高阻体影响,震中能量向上传播受阻,此次地震并未造成明显的地表破坏。浅层人工地震剖面[24]显示,蓟运河断裂的浅部结构表现为典型的正花状构造,可能是深部断裂走滑活动的表现,其潜在地震最大震级也可能因此而提升,地震风险值得关注。
丰台—野鸡坨断裂(F6):测点205~206之间的丰台—野鸡坨断裂位于高阻体内的相对低阻带上(图7)。断裂控制了前新生界基岩的埋深,其两侧第四系厚度之差可达300~400 m,并在丰润西南发现有第四系厚度高梯度带[25]。在深地震反射剖面[21]上(图8),该断裂在浅部错断地层明显,而向深处的延伸并不清晰。
3 孕震环境区域动力学背景讨论
3.1 孕震区域背景
强震的发生往往与深部构造背景有关。探测剖面两侧50 km范围内的2级以上地震震中投影显示,剖面附近的三个6级以上地震均发生在区域性断裂附近,暗示了区内中强地震的发生与断裂活动相关。从电性结构上看,这三个地震的震中均位于大型低阻体边缘电性结构变化较剧烈的梯度带附近,与翁爱华等[26]给出的结论基本一致。此外,另一些震级相对较大的地震也主要发生在大型低阻体或高阻体边缘的高低阻梯度带附近,仅有极少数位于大型低阻体或高阻体内部。
3.1.1 宁河M6.9地震孕震环境
宁河M6.9地震发生在华北断陷盆地的东北部,震中位于蓟运河断裂正下方[27-28]或南侧[29]。其震源机制解的两个节面走向分别为NNW向(329°)和NEE向(59°)。张之立等[28]认为,NNW向节面是可能的断层面,且断层以走滑为主,与蓟运河断裂的走向、断层性质一致。李志义等[30]认为,唐山断裂带向西南延伸受到蓟运河断裂阻挡,产生新的应力集中区并发生破裂,从而引发宁河M6.9地震。
本研究给出的大地电磁测深剖面显示,宁河M6.9地震与大型低阻体边缘的高低阻梯度带密切相关(图7)。在蓟运河断裂下方存在一个源自软流圈的低阻体,该低阻体在燕山隆起区下方近水平展布,在大约70 km深处转为近直立,并一直向上延伸至5 km深处。宁河M6.9地震即發生在低阻体顶端与其南侧高阻体交汇部位的高低阻梯度带上,并与蓟运河断裂的空间位置十分接近。
此外,在蓟运河断裂下方低阻体与第四系松散沉积之间存在厚约3~5 km的高阻体(图7)。该高阻体的存在很可能对下方低阻体的向上发展和蓟运河断裂的下切产生了显著的影响。结合宁河M6.9地震的宏观烈度偏低、没有明显的地震断层出露、中深层人工地震资料揭示下切不明显[21]以及钻孔地层对比揭示上断点未达到全新世[24]等情况看,蓟运河断裂的深、浅部破裂可能尚未形成有效贯通。因此,蓟运河断裂是否为宁河M6.9地震的发震构造还需更多探测结果支持,但该断裂潜在的中强地震风险仍然需要持续关注。
3.1.2 汉沽M6.2地震孕震环境
在唐山地震期间,汉沽断裂南侧发生了两次M6.2地震,大地电磁测深剖面清晰显示了这两次地震的孕震环境。汉沽断裂下方发育的巨大低阻体,自100 km深处一直向上延伸至地表附近,并在莫霍面附近分为南北两支,分别与茶淀断裂和汉沽断裂贯通(图7)。两次M6.2地震均发生在电阻率梯度更大的北侧分支附近。
研究显示,唐山断裂带基本止于汉沽附近[31],且唐山余震基本止于汉沽断裂。这表明汉沽断裂可能是唐山断裂带向南活动阻挡断裂。本次研究显示,汉沽断裂割深度可能达到了莫霍面附近(图7),极有可能是两次M6.2地震的发震构造。
3.2 区域孕震动力环境讨论
研究区位于渤海湾盆地西岸,处在华北克拉通岩石圈减薄的中心地带,大规模的构造变形和大地震发生是其重要表现。多年的研究认为,华北克拉通破坏是西太平洋俯冲带远程效应的结果。古太平洋板块的西向俯冲,导致了软流圈地幔的上涌,形成多期次的岩浆活动并导致了岩石圈底部和上地壳的同时减薄[32-33]。黄骅坳陷区岩石圈厚度仅为70~80 km,而燕山褶皱带的岩石圈厚度达到了110 km,进一步显示岩石圈减薄在中心地带是十分显著的。
本次研究发现了两个十分值得关注的大型低阻体,这两个低阻体均源自软流圈及上地幔,几乎贯通了整个地壳。研究显示,低阻体与部分熔融或热流体密切相关[34-35]。这些大型低阻体的发育暗示着较大规模部分熔融或热流体的存在,可能与华北克拉通破坏过程中的上地幔热物质上涌[36]有关。同时,低阻体内较大规模断裂带的存在,也为这些流体的运移提供了重要通道,为低阻体的向上发展创造了便利条件。
渤海湾盆地岩石圈结构是典型的“冷壳热幔”结构,由于上地幔热物质上涌,导致上部冷的地壳拉伸变形甚至破裂。同时,随着底侵作用与上地幔减压作用的发生,上地幔热物质通过破裂或深大断裂带等薄弱部位发生侵入并诱使冷的地壳发生部分熔融,在某些部位与浅部先存或新生断层形成了有效贯通,或形成塌陷盆地,进而形成对浅部地质构造的强烈控制[36]。这一动力演化过程引起区域构造应力状态的不断调整[37],即表现为大量地震的发生。汉沽两次M6.2地震和宁河M6.9地震,乃至2003—2004年塘沽—北塘小震群的发生均是这种区域应力调整的结果。因此,汉沽断裂与蓟运河断裂的地震活动性需进一步关注。
4 结论
本文利用跨越张渤地震带天津—塘沽分段的大地电磁测深剖面,获取了精细壳幔电性结构。通过详细分析主要构造单元及主要断裂的电性结构特征,得到以下认识:
(1) 华北平原东北部电性结构呈现出显著的“横向分块、纵向分层”特征,揭示了不同构造单元在物质组成和地质构造等方面的巨大差异。
(2) 汉沽断裂可能是一条下切莫霍面的深大断裂,蓟运河断裂的发育可能与深部的走滑构造活动密切相关,两条断裂的地震风险值得关注。
(3) 宁河M6.9地震和汉沽两次M6.2地震的发生与大型低阻体边缘的高低阻梯度带密切相关。
致谢:评审专家对本文的修改提出了大量宝贵意见和建议,提升了稿件质量,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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