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态法语阅读教学对高中生阅读动机的影响

王静漪

内容提要 阅读是接收信息的重要手段，是学习法语的关键技能之一。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获取信息的方式已不再局限于单一的文字阅读，而是通过视觉、听觉等多种模态一起进行。多种模态的运用不仅可以使信息表达更为全面，还能吸引对话者的注意力，并激发他们的兴趣。因此，我们在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法语阅读选修课中加入了多模态阅读教学单元，并采用问卷调查前后测和访谈等研究方法，分析该教学法对学生阅读动机的具体影响。研究结果证实了多模态教学法的积极效果，也为后续的多模态阅读教学提供了参考。

阅读是捕捉语言所传递信息的重要途径之一，是外语教学中的重要模块。①Brigitte Stanke. «La compréhension de textes ». Rééducation orthophonique, 2006, 227(5) : 45—54.在信息日益多元化的当今时代，信息的传达不再局限于文字阅读，而是在图片、音频、视频等多种模态的相辅相成之下进行的。在这样的背景下，为了更好地开展外语阅读教学，许多研究者在外语阅读课堂引入了多模态教学法。“新伦敦小组”将该教学法定义为利用不同类型的媒体和工具进行教学的方法。②New London Group. “A pedagogy of multiliteracies: Designing social futures”. New Harvard Educational Review, 1996, 66(1): 33.研究表明，使用多种模态与纯文本教学相结合能够为学生提供更丰富和多样化的学习体验，对于增强学生的阅读动机能够起到积极作用。③Magali Brunel. «Les ressources numériques et la littérature en classe, entre ambitions présomptueuses et adaptation aux besoins ».Revue de didactique et de pédagogie du français, 2016, 64(1) : 2—12.而动机是外语学习极为重要的情感因素之一，充足的学习动机可以提高学生的口语和书面的理解表达能力。④Marley Watkins & Debra Young Coffey. “Reading Motivation: Multidimensional and Indeterminat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2004, 96(1): 110.为了更好地推进法语阅读教学，更有效地提升学生的阅读兴趣和阅读动机，我们在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法语阅读选修课中引入了多模态教学法，对传统的文字主导的阅读课堂进行重新设计和改进，并采用问卷调查、前后测和访谈等研究方法，分析该教学法对学生阅读的内在动机、外在动机和自我效能感的具体影响。

一、引入多模态教学的理论依据

1. 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

韩礼德（Michael Alexander Kirkwood 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解释了语言与其社会功能的关系。他认为，尽管语言的功能多种多样，但都围绕着三种元功能展开：构建现实经验、现象之间的逻辑关系的概念功能；规定各种社会关系的人际功能；以及结合以上两种功能创造文本的语篇功能。⑤Michael Halliday & Christian Mim Matthiessen. Halliday’s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London : Routledge, 2013, p. 58—62.我们可以利用这三种元功能进行话语分析，即解释话语如何表达其意义、评估话语的意义传递是否成功和有效。该理论为多模态话语分析奠定了基础，即承认语言作为社会符号系统，能够与其他符号（如图像和音频等）一起作用，从而参与完整的意义构建。⑥Michael Halliday. Language as a social semiotic. London : Edward Amold, 1978, p. 156—167.

2. 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

多模态话语分析理论保留了系统功能语言学中将语言视为社会符号的观点，同时认识到图像、音频、颜色、身势等其他模态也是具有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的社会符号系统。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1915—1980）的《图像的修辞学》（“Rhetoric of the image”）被公认为多模态话语分析的先驱研究，探究了图像与语言在表达中的交互关系。随后，多模态话语成为一种新型的话语模式，多种模态的互补、协调、搭配和关联可以实现更清晰、更详细的意义传递。多种模态的共同运用也能够使主题更生动活泼，以吸引和保持听众的注意力。⑦顾曰国．《多媒体、多模态学习剖析》. 外语电化教学，2007(02)：12.对于学习者来说，多种模态的共同运用能够更完整、有效地传递信息，从而提高学习效果。对于外语学习者来说，在阅读教学中引入多模态工具，能够更准确、更多样化地传达语篇的意义，使学习者对主题有更全面、更深入的理解⑧Leila Dounia Mimouni-Meslem. «La motivation des lycéens algériens en lecture littéraire : L’utilisation de la paralittérature ». Thèse en Didactique des langues étrangères, 2010, p. 19—25.，同时增强他们对阅读的兴趣和阅读动机。

3. 情感过滤假说

1977 年，杜来（Heidi Dulay）和伯特（Marina Burt）首次提出了情感是二语习得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⑨Heidi Dulay & Marina Burt. Viewpoints on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 Oxford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7.克拉申（Stephen Krashen）在此基础上发展了情感过滤假说，他将主要的情感因素分为三类：动机、自信和焦虑。他认为低动机、低自尊和焦虑等消极情绪是介于语言输入和语言实际掌握之间的过滤器，能够阻碍学习者对目标语言的习得。然而，这种情感过滤器是动态的。通过激发学习者的兴趣、创造轻松愉快的学习环境或增强学习者的外语自信，可以减轻其负面作用。⑩Stephen Krashen. “The input hypothesis: An update”. Linguistics and language pedagogy: The state of the art, 1992, p. 409—431.

阅读动机是外语学习动机的关键组成部分，被威格菲尔德（Allan Wigfield）等人定义为激发和支持个体进行阅读活动的个人需求。⑪Allan Wigfield et al. “Children’s motivation for reading: Domain specificity and instructional influences”. Th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004, 97(6) : 299—310.阅读动机能够直接影响学习者的阅读表现。沃特金斯（Marley Watkins）和科菲（Debra Young Coffey）的研究表明，无论一个人的阅读能力如何，只要缺乏动机，他就无法完成阅读任务。⑫Marley Watkins & Debra Young Coffey. “Reading Motivation: Multidimensional and Indeterminat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2004, 96(1): 110—118.威格菲尔德和古瑟里（John Guthrie）对阅读动机进行了深入研究，并根据以下四个方面进行了定量评估（见表1）。

表1 阅读动机的4 个维度⑬ John Guthrie & Allan Wigfield. Dimensions of children’s motivations for reading: An initial study. Charlottesville: National Reading Research Center, 1995.

在外语阅读动机研究领域，该维度的划分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并且具有高度的权威性。沃特金斯和科菲后续的多项研究也反复证明了此划分方式的有效性和科学性。⑭John Guthrie & Allan Wigfield. “Relations of children’s motivation for reading to the amount and breadth or their reading”.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1997, 89(3): 420—432; John Guthrie & Allan Wigfield. “Effects of integrated instruction on motivation and strategy use in reading”. 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2000, 92(2): 331—341.因此，上表的各个维度能够准确地反映学生的阅读动机。深入了解学习者的阅读动机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引导他们养成积极的阅读行为和习惯，进而提升他们的阅读兴趣和水平。通过对这些维度的认知，我们也能够更精准地把握学生的需求和心理，从而更有效地设计教学策略，为他们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学习体验。

二、教学案例设计与研究

1. 在法语阅读课中引入多模态教学

2018 年9 月1 日，法语被我国教育部正式纳入中学课程标准。⑮信息来源于《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和语文等学科课程标准（2017 年版）》。在法语教学中，阅读教学的地位重要且特殊，因为阅读是捕捉语言所传递信息的重要途径之一。⑯Brigitte Stanke. «La compréhension de textes ». Op. cit., p. 45—54.研究表明，直接教学法和语法翻译法是英语阅读课程中最常用的教学模式，这两种教学方法主要侧重对文本的处理，对于图像、音频和视频等其他模态的应用很少。如果该现象已在英语教学中存在，那么它可能在尚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学法语教学更为突出。⑰王欣．《多模态教学对初中生英语阅读动机的影响探究》. 哈尔滨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21 年，第35 页。传统教学方法往往比较机械，容易导致学生丧失对法语阅读的动机和兴趣。⑱同上，第1 页。

我们认识到，优化高中法语教学需要探索新的教学方法，尤其是在激发学生的阅读动机方面。因此，我们在人大附中法语选修课中引入了多模态阅读教学模块，旨在探究多模态教学法对中国高中生法语阅读动机的具体影响，以期印证如下的实验假设：与基于文本处理的传统法语阅读教学法相比，多模态教学法能更好地激发学生的法语阅读动机。

（1）实验对象

本研究的对象是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的35 名高中生，其中男生15 名，女生20 名，年龄在15 至17 岁之间，均为法语零起点学生。一学期共计14 节法语课，每周一次，每次课90 分钟。作为选修课，他们主要学习法语的拼写和发音，认识200 到300 个词汇，了解基本的语法规则，并阅读简单的文章。该法语课程的目标是引导学生初步了解法语语言与法语阅读，激发并保持他们对法语学习和阅读的兴趣。

本学期的14 节课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第1 周到第10 周的引导和准备阶段。学生在这一阶段学习《你好！法语》第一册的前两个单元，以掌握一些法语基础知识。第二阶段为第11 周至第14 周的多模态教学实验。学生在多模态教学工具的辅助下，阅读4 段《小王子》（LePetitPrince）小说节选。学期结束时，作为期末考核，学生提交《小王子》主题的配音作业。

（2）实验过程

我们选择了圣埃克苏佩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的《小王子》作为阅读材料。首先，《小王子》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书籍，并已被改编成多种版本，如歌曲、电影、音乐剧、有声书等，这些多样化的表现形式为实施多模态教学提供了有利的工具。其次，小王子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和富有哲理的文段能够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并引起学生的思考与讨论。第三，我们的实验对象作为法语初学者，词汇量尚不丰富，而《小王子》是一本较为简单易读的书，语言难度略高于学生目前的水平。我们展开了4 次《小王子》主题的线上阅读课程。为了保证学生更充分地理解文段，每次阅读课都分阅读前、阅读中和阅读后三个阶段，每个阶段涉及多种不同的多模态教学材料和教学活动。

本文以第一次课为例，介绍多模态阅读的具体流程。本次课上，我们希望通过多种模态的应用，让学生深入理解《小王子》中飞行员与小王子相遇的情节，并体会到二者相遇后进行的核心活动—“画绵羊”的含义，即盒中绵羊象征着小王子所渴求的希望与陪伴，我们应该用心灵而非眼睛来观察事物。

在阅读前的准备阶段，我们旨在激活学生已有的相关记忆，唤起他们对于阅读文本的好奇心和期待感，同时还要引导学生自主探索本节课的主题，为阅读环节做初步的准备。为实现这一目标，我们进行了一次头脑风暴活动：以飞行员所画蟒蛇吞象的图像和绵羊图像为线索，鼓励小组成员展开交流和讨论。我们还引入了歌曲《跟随我》（Suis-moi），通过多次以不同形式展示画绵羊的情节，引发学生的情感共鸣。阅读之前还进行了词汇和语法的讲解，选取了一些直观的图片辅助引入与“画绵羊”相关的新单词，如faire， dessiner， malade 等。这有助于学生对基础知识的记忆，使他们在阅读过程中更加自信，并更好地理解目标文段。

接下来是阅读中阶段，主要目的是让学生更深入地理解故事情节和人物的情感。通过独立阅读，学生能够更仔细地分析文本，捕捉到细微之处，从而培养他们的阅读理解能力和情感共鸣。第一遍阅读要求学生快速阅读文本，结合书中的插图，形象地理解人物和情景。之后，教师在线上播放《小王子》音乐剧选段，让学生沉浸式体验《小王子》的故事情节，也能让他们融入法语的语言环境中。学生可以通过观看音乐剧片段，检验自己对文本的理解。接着，教师鼓励大家独立阅读文章，以发现更多细节。这个阶段被称为“仔细阅读”，是多模态法语课程的核心活动。在这一阶段，教师还引入电子词典，帮助学生查找阻碍理解的词汇，保障内容的准确解读。

最后的后阅读阶段主要目的是巩固学生在阅读过程中获得的见解。同时，通过小组讨论和与老师的互动，学生可以对“画绵羊”的含义进行更深入的思考和分析。在第一次课中，学生被分成四个小组讨论，并以文字形式分享“仔细阅读”过程中遇到的亮点和难点。学生们在分享自己观点的同时，也可以和同学、老师互动交流。教师会根据大家遇到的障碍或困难提供指导建议。

其他三次课的安排详见表2。

表2 课程安排

本学期的每次课都围绕《小王子》的重要情节展开，共同构成了小说的主要故事线，确保了阅读的连贯性和一致性。在课程中，我们采用了多模态的教学方法，涵盖了多个感官领域。首先，通过音频和音乐等听觉模态，让学生更深入地感受到故事的情感和氛围。其次，视觉模态通过文本、视频和图像等工具呈现，帮助学生更加直观地理解情节和人物。此外，语言模态，如各类口语和书面表达以及教师与同学的语调和口音等，丰富了学生对于语言的感知和理解。最后，身势模态通过教师和同学的动作和表情呈现，增加了教学互动的趣味性，帮助学生更好地融入故事情境。这种多模态教学的方法不仅可以满足不同学生的学习风格和需求，还能够激发他们的兴趣，提升课堂的吸引力和参与度。通过整合多种感知方式，我们为学生创造了一个更为丰富的学习体验，使他们更深入地理解和感受《小王子》的故事世界。

2. 实验工具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和访谈法进行数据收集。在多模态教学实验展开前后，我们分别使用电子调查问卷测量学生的阅读动机，定量地衡量学生的动机变化。该方法能够快速高效地收集数据，也便于比较和分析不同个体间的差异。访谈则提供了更详细、完整的定性信息，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学生对多模态教学法的看法，从而探究学生在实验前后的阅读动机变化的原因。

（1）调查问卷

问卷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包含参与者的基本信息，包括学号、年级、年龄、性别以及在参与课程前的法语水平。

第二部分是结合本实验的实际情况，根据威格菲尔德和古瑟里的《阅读动机量表》（The Motivation for Reading Questionnaire, MRQ）改编的问卷，合计20 个问题，涵盖三个维度，如下表：

表3 阅读动机量表各维度及对应问题

内在动机反映学习者对法语阅读的兴趣和好奇心，同时也反映他们在阅读时接受挑战的愿望，该维度可以通过问题3“我喜欢用法语读新的东西”和问题5“如果法语文本很有趣，我并不介意它有多难读”等衡量。自我效能感指的是学生对于完成特定法语任务的自信心，可以通过问题9“我相信自己将来会学好法语阅读”和问题13“知道句子的意思对我来说很简单”等评估。最后，外在动机着眼于来自个体之外的动机，如教师的赞扬、同伴压力和竞争、取得好成绩的愿望等，可以通过问题15“我喜欢听老师夸我读得好”和问题17“我阅读法语是为了期末取得好成绩”等评估。

（2）访谈

访谈涉及以下主题：学生对多模态教学法和传统教学法的偏好、最受欢迎的多模态教学工具和教学活动、多模态教学法对学生法语阅读兴趣和信心的影响，以及学生对当前教学方式的意见和建议。前两个主题是探究多模态教学方法的可取之处，用于分析该方法的有效性及其原因。第三个主题能评估多模态教学对学生阅读动机的具体影响，进而可探究该教学法的实际效果。最后，学生的意见和建议有助于找出该方法的不足之处，并确定改进的方向。

访谈通过腾讯会议进行，每位学生的受访时间约为一小时。为方便研究，经参与者同意，整个访谈过程被录音并转录成文字。

三、结果及分析

1. 实验结果

（1）学生阅读动机变化

《阅读动机量表》是一个5 点李克特量表，每道题目从1 到5 分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和“非常同意”。20 道题的得分平均值对应不同的阅读动机水平：平均分4—5意味着学习者有很高的法语阅读动机，3—4 分对应一般水平的阅读动机，低于3 分则反映了学习者的低动机。对于衡量阅读动机的三个维度，以上的计算方法同样适用。

本次实验共有35 名参与者，收回前后测问卷各35 份，合计70 份答卷。我们对68 份有效答卷分别计算了实验前后的阅读整体动机、内在动机、外在动机和自我效能感，结果如图1 所示。

图1 学生阅读动机各维度平均水平

根据实验数据，我们得到以下结果和分析：

实验前，学生的平均阅读动机略低于一般水平（2.246 ＜3），特别是内在动机方面（2.119），这说明学生的阅读意愿和阅读兴趣不够强烈。其次是自我效能感（2.521），这意味着学生对自己的阅读能力有一定的信心，但并不充足。学生的平均外在动机为2.605，这表明最强烈的阅读动机主要来自外界的要求和鞭策，如教师和家长的期望，或渴望在阅读考试中获得好成绩等。

根据问卷调查结果，虽然在4 周多模态阅读教学之后，学生的阅读动机平均水平仍未超过一般水平（≥3），但整体阅读动机和动机的各个维度均有较为明显的提升，这代表多模态教学法初见成效。其中，自我效能感的平均增幅最大（+0.247）。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在课程结束后，许多学生认为他们的阅读能力得到了提升，具体表现在问题10“认为自己是‘好读者’”的人数明显增加（+0.345）。问题13“知道句子的意思对我来说很简单”和问题14“把握文段的大意对我很简单”两题的得分也均有增长（问题13，+0.251；问题14，+0.246）。由此可以看出，学生对自己的阅读能力更加自信。

内在动机的平均得分也有所增加（+0.209）。学生对法语阅读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这体现在问题3“我喜欢用法语阅读新的东西”的平均得分增加了0.245。同时，问题6“我喜欢并享受阅读法文”的平均得分上涨了0.271，表明学生认为阅读更有价值，更令人愉快。他们对法语阅读也有了更多的期待，这体现在问题7“我期待阅读不同类型的法语文本”的平均得分增长了0.216。同时，问题5“如果法语文本很有趣，我不介意它很难读”的平均得分上涨0.201，这意味着学生在阅读过程中更愿意接受挑战。

多模态教学法的引入也提高了学生的平均外在阅读动机。问题15“我希望听老师夸我读得好”的平均得分增加了0.201，第20 题“期望成为班上最好的读者”的平均得分上涨0.125，说明教师的鼓励和班级的良性竞争激发了学生的阅读热情。然而，问卷结果显示，期末考试对阅读的激励效果有所减弱，具体表现为问题17“我阅读法语是为了期末取得好成绩”的平均得分略有下降（-0.037）。

（2）学生对多模态教学法的观点和意见

四周多模态教学实验结束之后，大多数学生（26/34）表示愿意接受访谈。其中，8 名学生的法语阅读动机有明显提升（整体阅读动机平均值+＞0.3），10 名学生的阅读动机得到了中等幅度的提升（+0.1 ＜整体阅读动机平均值＜+0.3），6 名学生的法语阅读动机略有提升（整体阅读动机平均值+＜0.1），而2 名学生的动机略有下降（整体阅读动机平均值-＜0.1）。

在26 名有意愿受访的学生中，我们选取了3 名男生和3 名女生进行访谈，6 人的阅读动机变化情况能够覆盖班级内的4 类趋势。6 名受访者实验前后的具体阅读动机变化见表4。

表4 受访者阅读动机平均值变化

大多数受访者（1 号、2 号、3 号、4 号、5 号）表示，与传统课程相比，他们更喜欢多模态法语课程。多模态教学法的如下几个优点格外受到学生的青睐。首先是阅读材料的选择较为成功，《小王子》一书丰盈有趣、引人入胜（1 号、3 号、5 号）。1 号同学表示：“《小王子》这样的文学作品比传统文本更有趣，它的语言很优美，富有哲理，我非常喜欢读这本书。”3 号同学也持相同的观点：“《小王子》具有很高的艺术性，插图非常精美，阅读的过程很快乐。”

课堂上使用的多模态材料和活动也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喜爱（1 号、2 号、3 号、4 号、5 号），多名学生提及了这些教学工具的多样性和有效性。2 号同学认为：“之前，我们就是单纯的在课本上学语法还有单词，是比较枯燥的。现在，上课时，我们可以听歌、看电影、做游戏，这给人一种亲身实践法语的感觉，课上注意力会更集中，也更有学习的乐趣。”关于最受欢迎的活动，学生们有不同的意见。配音、小组讨论、翻译小说等都被提及为最有趣或最有益于学习的活动。

学生还提到，多模态课程提供了更多与同学和老师交流互动的机会（2 号、3 号、4 号）。对于2 号同学来说，“在各种各样的课堂活动中，我们能更多地表达自己，也能更好地倾听他人。”4 号同学也认为多模态法语课比传统课堂更生动：“以前只是老师讲，我们听，现在我们花更多时间进行小组合作，一起讨论问题或齐心协力地完成一项任务。”

学生们也非常认可多模态教学法的实用性。他们认为，多种媒介的共同支持能够让人更好地理解文本（1 号、2 号），也提供了更多的练习和实践法语的机会（1 号、4 号）。对于1 号同学来说，“在翻译时，我会去想怎么能让中文和法语更贴合，把原文的艺术感翻译出来，就像翻译家一样。这让我觉得法语已经成为我的工作语言。”

多模态教学法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是课堂氛围更加轻松活跃（5 号、2 号）。2 号同学表示：“在课上我们会做角色扮演和观看电影等多种活动，这让法语课比其他课程更轻松有趣，减轻了我们的压力。”对于5 号来说，“在多模态课堂上，我们可以在玩中学，这使学习变得更加简单和愉快。”

然而，学生们也对多模态教学法提出了一些批评意见，大多与线上教学相关。3 号、4 号、5 号和6 号均表示在上网课时，由于缺乏与老师同学的眼神交流和肢体语言沟通，会导致自己的注意力难以集中，影响学习效果。4 号同学抱怨说：“大家上网课时很容易分心，加上没有老师和同学的监督，有时候走神了一会儿就不知道讲到哪了。”

还有些同学认为，这种教学方法虽然有趣，但不够系统：活动太多、太杂，留给讲解知识的时间比较少，导致深度不够。6 号同学描述道：“这种教学模式有些弱化了学习本身，玩的成分更多，我们组在讨论的时候有的同学也不够积极，这些可能减弱学习知识的效果。”

2. 反思与讨论

通过问卷调查，我们可以探究学生试验前后的阅读动机变化；而访谈则帮助我们了解学生对多模态教学法的观点。基于学生的意见，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该教学法对学生阅读动机的影响机制。推理过程如图2 所示。

图2 推理过程

首先，如图像、歌曲、电影等多模态教学工具引人入胜，能够直接激发学生阅读小说的兴趣和好奇心。其次，各种多模态活动为学生提供了更多在真实语境中理解和使用法语的机会，能够增加学生的参与感和对课堂的投入度。由以上两点可知，多模态教学材料和教学活动能够直接增强学生的内在阅读动机。

多模态工具还可以增强学生在法语阅读中的信心和自我效能感。多种模态的共同运用要求学生独立地从多种途径获取信息，该过程培养了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同时，视听材料的引入还促进了学习者对文段的理解，从而增强学生的阅读效能感。正如2 号同学表示：“电影和音乐剧让我更好地理解角色的情感以及语言的使用环境。这对我理解和掌握文本有很大帮助，我对法语阅读更有信心了。”

由于教师的鼓励和轻松愉快、积极合作的课堂氛围，学生的外在阅读动机也有所提高。尽管外在动机能够有效促进学习者的阅读活动⑲Ashby Plate and Patricia Devine. “Internal and external motivation to respond without prejudice”.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998, 75(3): 811—832.，但研究表明，过高的外在动机可能会给学生带来压力和焦虑等负面情绪，从而削减学生的学习效率，甚至减弱他们的内在动机和自我效能感。⑳Edward Deci et al. “A meta-analytic review of experiments examining the effects of extrinsic rewards on intrinsic motivation”.Psychological bulletin, 1999, 125(6): 627—668.因此，在多模态教学中，我们确保4 次课在愉快有趣的氛围中进行，对学生不施加过多压力；在课程组织方面不以考试为导向，而是以兴趣为导向。这样的课堂设计保障了学生内在动机和自我效能感更显著的提升。

目前的多模态教学仍有一些不足。例如，在网络课程中，很多学生会出现注意力分散、懒惰、羞于发言等现象，这会导致他们的课堂的参与度降低，从而降低阅读效率。上述情况在小组讨论等团队活动中也都有出现，而部分同学的消极情绪也会影响他人的上课体验。6 号参与者表示，他的阅读动机略有下降，是因为“有时候微信群小组讨论，一个组的人都不说话，这样我也不太有发言的欲望”。另外，在上网课时，老师不能随时监督每个学生的学习状态，也不能立即用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提供有效信息，这会导致部分课堂活动的组织较为僵硬死板。对于5 号参与者来说尤其如此：当她被点名回答问题却不知道答案时，同学和老师无法通过眼神或手势给她一点提示或者引导，她只能在电脑前沉默不语，这让她感到非常尴尬和不适。

此外，在多模态教学法中，过于强调趣味性可能导致课堂氛围不够严肃、学习知识缺乏体系性。6 号同学表示目前课程中播放音乐、电影的时间占比过大，教师提供的阅读量和信息量无法满足他的期待。此外，一些学生担心多模态教学法会导致课上学到的法语基础知识不够扎实。他们担心随着各种活动和材料的引入，用于解释单词和语法的时间必然会减少，这可能会影响学习者对基础知识的记忆和理解。而且，词汇和语法通常是考试中重点考察的内容，缺乏足够的时间和重点训练可能会让学生感到不够自信，难以应对考试。

我们针对现有的问题进行了反思，并设想了一些可行的课程优化方案。首先，应尽可能在线下实施多模态教学，鼓励教师和学生之间的互动，并且更有效地监督那些在远程学习中容易分心的学生。教师也可以在课前和课后提供相应的多模态材料供学生预习和复习，以保证学生有足够的阅读输入量。此外，教师可以在上课时根据学生的实际水平增加讲解基本词汇和语法的时间。在以后的教学中，我们会把以上改进措施应用于实践，并根据学生的具体需求不断做出调整。

结 语

多模态教学法是一种综合不同感官和数字媒介的教学方法，通过视觉、听觉、触觉等多种方式促进学生对文段的学习和理解。这一教学方法突破了传统教学的限制，赋予学习更强的生动性、多样性和互动性。为了提升高中生的法语阅读动机，我们结合自身的学习经验和教学实践，在法语选修课中引入了多模态教学法。实践证明，与传统教学模式相比，这种方法更能迎合学生的兴趣，同时有效地提升了学生在各维度的阅读动机水平。本研究的目标在于为外语教学提供新思路，探索新路径，但由于实验时间较短、规模较小，仍有许多值得完善和挖掘的地方，还需要不断地调整优化教学策略，积累教学数据并进行更系统性的分析。㉑衷心感谢本论文的指导老师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语言文化学院谈佳副教授，她对本文的研究和撰写过程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谈佳老师的专业知识、耐心指导以及宝贵建议在整个研究过程中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她的鼓励和鞭策下本文才得以见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