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视角下人口年龄结构对消费的溢出效应研究——基于安徽省16个地级市的经验证据

江争红,沈 旺

(安徽师范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3)

近年来全球经济低迷,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国际贸易摩擦频现,我国出口贸易和外资引入的不确定性风险日益加大。与此同时,消费成为促进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引擎,在国民经济发展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双循环发展战略畅通的基础是消费,包括内循环消费和外循环消费两个方面。

近年来安徽省各城市人口年龄结构发生很大变化。整体来看,16个地级市面临不同程度的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问题。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必然会对消费产生影响,而且老龄人口和青少年人口的变化对消费的影响可能具有差异性。因此各地市在制定激励消费政策时需要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充分考虑各地不同年龄群体的消费习惯和消费现状,制定合理有效的消费政策,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一、问题的提出

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消费的影响是学术界长期关注的话题,由于研究角度、研究方法、研究对象、数据和实证模型选取均不同,学界对此持有不同的观点。姚羽希、夏珊珊等实证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对省域居民消费率的影响,结果表明少儿抚养比对居民消费率的提高有正向影响,而老年抚养比的上升则抑制了居民消费率的提高[1-2]。刘松分析人口年龄结构对城镇居民休闲消费潜力的影响,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对城镇居民消费潜力将会将会产生明显影响[3]。孙剑考察2016年“二孩”政策背景下人口结构对消费影响问题,发现“二孩”政策促进了农村地区少儿人口的增加及消费规模的扩大和消费升级,但“二孩”政策对城镇地区居民消费的影响不显著[4]。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消费影响这一话题仍未取得较为一致的结论,现有研究主要关注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国内消费的影响,或者从全国、省域层面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城镇及农村居民消费影响的差异性,还鲜有文献资料区分人口结构对内循环消费和外循环消费影响的差异性。厘清人口结构变化对内需和外需的影响效应,有利于精准制定发展政策,推动高质量发展。因此,本文的主要创新点是基于双循环视角,区分内循环消费(内需)和外循环消费(外需)两个层面,选用安徽省16个地级市相关指标数据,构建模型研究人口结构变化对消费的溢出效应,可为安徽省各地市经济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

二、实证检验

(一)模型的构建

本文参考徐雪等的研究方法构建安徽省各市人口老龄化、少儿人口变化与内外循环消费关系的计量模型[5]。模型(1)检验安徽省各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内循环消费的影响。若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系数为正,说明安徽省各市人口老龄化、少儿人口增加均能促进居民内循环消费。模型(2)探究安徽省各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外循环消费的影响,通过比较核心解释变量少儿抚养比、老人抚养比回归系数的正负、数值大小,可以确定少儿人口和老年人口变化对居民外循环消费影响的差异性。

式(1)(2)中ncit表示第t年安徽省i市居民内循环消费,wcit表示第t年安徽省i市居民外循环消费,oldit表示第t年安徽省i市人口老龄化指标,childit表示第t年i市少子化指标,townit表示第t年i市城镇化水平,gdpit表示第t年安徽省i市经济发展水平,safeit表示第t年安徽省i市社会保障水平,openit表示第t年安徽省i市对外开放程度,μit为误差修正项。

模型(3)分析安徽省各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若核心解释变量少儿抚养比和老人抚养比回归系数均为正值,说明少儿人口的增加和人口老龄化使得居民将更多的收入用于非食品消费,居民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

其中gcit是第t年安徽省i市居民消费结构升级指标,其他解释变量的含义同上文。

(二)变量的选取与数据来源

1.被解释变量

内循环消费(内需):用安徽省各地级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衡量居民内循环消费情况。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是企业销售给个人的,不用于生产和经营而仅用于个人消费的实物商品金额。各地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可以较好地反映安徽省居民内循环消费规模。

外循环消费(外需):外循环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出口产品到国外市场,二是从国外市场进口产品。由于本文研究的内容是安徽省各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外循环消费的影响,故采用安徽省各市进口国外商品总额近似替代居民外循环消费需求。

消费结构升级:用消费结构指数衡量安徽省各市居民内循环消费升级情况。消费结构指数是指居民非食品消费支出在总消费支出中所占比重,比值越高说明居民将更多收入用于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居民消费实现升级。

2.核心解释变量

少儿抚养比:用各地级市0～15岁人口占总人口的比值衡量。老人抚养比:用各地级市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表示。

表1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

3.其他控制变量

城镇化水平:用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这一指标衡量,即安徽省各地级市2000—2020年城镇常住人口与全市总人口的比值。经济发展水平:采用2000—2020年安徽省各地级市国内生产总值表示。对外开放水平:参照学界的通行做法,以安徽省各地级市2000—2020年实际利用外资额衡量。社会保障水平:以2000—2020年安徽省各地级市财政支出占GDP的比值衡量①。

(三)回归分析

1.人口年龄结构对内外循环消费影响的实证分析

对样本数据分别进行F检验和Hausman检验,确定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由模型1回归结果可知,少儿人口、老年人口每增加1个百分点,居民内循环消费额分别增加0.464和0.297个百分点。相对老年群体而言,少儿群体对安徽省居民内循环消费的促进作用更大。老年人口增加使得居民对医疗卫生、养老保健类产品和服务的需求猛增,老年人的基本生存需求和健康问题得到解决后,又催生老年旅游、网络购物、老年健身娱乐消费等热潮。一系列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政策的兜底,解决了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使得居民敢于消费,也愿意消费。当前安徽省各市要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制定扩展老年人消费的政策,充分释放老年群体的消费潜力。少儿人口增加能够促进家庭对儿童服装、亲子娱乐项目、母婴用品、儿童玩具等产品和服务的消费,同时家庭在孩子学习教育、文化娱乐等领域的消费支出也会大大增加。有关数据显示,当前儿童消费占家庭总消费的比重达40%,成为带动家庭消费的核心。“少儿消费”成为当下新的消费增长点,将释放无限潜力。其他控制变量中,城镇化水平、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社会保障水平的提高均能促进居民内循环消费的增加,而对外开放程度的提高对内循环消费有抑制作用。回归结果与现实情况相符。

模型2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外循环消费的影响,可以发现少儿群体增加对安徽省居民外循环消费有促进作用。当前少儿群体的父母大多为80、90后,是中青年一代人。他们往往有着较高的收入,大部分接受过高等教育,比较注重产品的质量和品牌。由实证结果可知,老年群体对外循环消费有抑制作用。老年人群体受到知识、视野和传统观念的影响,较少关注外来产品,他们更多关注养老、医疗、休闲娱乐等产品是否能够充分供应,而不在乎相关产品是否来自国外。故老年人口的增加对外循环消费的影响为负。其他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也与现实情况相符。

考虑到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居民内外循环消费的影响可能具有滞后性,模型3和模型4中选用少儿抚养比、老人抚养比的滞后一期作为核心解释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由模型3回归结果可知,老人抚养比、少儿抚养比增加对安徽省各市居民内循环消费有促进作用。由模型4回归结果可知,少儿抚养比的回归系数为正,老人抚养比的回归系数为负,说明少儿人口增加对居民外循环消费有积极影响,而人口老龄化抑制了居民外循环消费。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模型不存在内生性问题。

2.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影响的实证分析

在实证分析安徽省各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内外循环消费的影响后,本文进一步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安徽省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由于安徽省各地级市并未对进口商品的种类进行严格分类,各类商品的进口额也无法准确确定。考虑到研究的严谨性,这一部分的分析仅限于内循环层面,即研究人口老龄化、少儿人口增加对安徽省居民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实证分析的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城镇化、人口年龄结构对内循环消费升级影响的回归结果

由模型5可以看出人口老龄化、少儿人口增加对安徽省居民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有促进作用。当家庭需要抚养的孩子数量增加时,对孩子的抚养费支出和医疗保障支出将会增加。同时,家庭培养孩子的教育支出也会增加,孩子的教育需要家庭长期的投入。由表3可知,安徽省各市老年人口增加对居民内循环消费升级也具有促进作用。虽然安徽省人口老龄化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但老年群体的增加也会推动老年事业的发展,催生适合老年人消费产品的问世。老年群体对医疗保健产品和旅游、休闲娱乐等享受型消费需求不断增加,点外卖、淘宝网购、直播购物等网络消费也在老年人群体中火热起来。老年人在满足刚性需求后,开始选择多样化的消费方式,消费结构悄然升级。其他控制变量中城镇化水平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对居民内循环消费结构指数的提升和消费升级具有促进作用,对外开放程度与居民内循环消费结构指数呈负相关。

考虑到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居民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可能具有滞后性,模型6中选用核心解释变量的滞后一期进行稳健性检验。稳健性检验结果与模型5回归结果具有一致性。

三、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选取安徽省16个地级市2000—2020年相关指标数据,构建计量经济学模型实证检验安徽省各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内外循环消费和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得出结论:

第一,人口老龄化、少儿人口增加均对居民内循环消费有促进作用,少儿群体对居民内循环消费的影响程度大于老年群体;第二,安徽省少儿人口增加对外循环消费有促进作用,各市老年人口的增加抑制了居民外循环消费;第三,安徽省老年人口和少儿人口增加对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均有促进作用。

(二)政策建议

1.针对不同年龄群体制定差异化消费政策

由实证结果可知,安徽省老年群体和少儿群体对内外循环消费溢出效应具有异质性,因此可以根据不同年龄群体对内循环消费和外循环消费的差异性制定相应差异化的政策措施。例如针对老年群体可以推出更多养老消费产品和医疗保健产品。对于少儿群体喜欢消费的国外产品,在扩大进口的同时加快国内相应产品品牌化、质量化生产,不断提高国内相应产品的供应能力,最终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畅通运行。

2.完善三孩生育政策配套措施

由实证分析结果可知,少儿人口增加对居民内外循环消费和内循环消费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最大,少儿群体的增加可以刺激内循环消费,对于打通国内消费市场,畅通国内大循环来说至关重要。2022年5月24日安徽省发改委网站发布安徽省“十四五”人口发展规划,提出要积极稳妥实施三孩生育政策。当前安徽省各地级市三孩生育相关政策还处于刚落地阶段,对三孩政策宣传力度不够,生育配套措施还不完善。因此建议各地政府要积极向人民群众宣传国家的三孩政策,并制定切实有效的政策措施降低居民抚养孩子成本,支持居民生育。少儿群体的消费支出主要集中在生活、医疗和教育3个方面。家庭生育三孩后,对孩子奶粉、尿不湿等生活必需品的消费支出大大增加,国家和安徽省各市政府财政支出中可以设立专项的生育奖励基金和育儿基金,对生育三孩的家庭给予生育奖励和孩子抚养费专项补贴,保障孩子生活消费。在幼儿托育方面,可以考虑托幼费用由家庭和政府共同承担,减轻家庭负担。孩子医疗方面,可以进一步提高婴幼儿、少儿群体大病住院报销比例。一系列生育政策配套措施的制定与落实,降低了家庭抚养孩子的成本,打消了家庭养育孩子的后顾之忧,使得有生育意愿的家庭敢于生育,愿意生育,提高少儿人口数量,培育少儿消费市场。

3.健全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大力发展夕阳产业

2021年安徽省60岁以上人口有1146.2 万人,占常住人口比重为18.75%。按照国际标准,当前安徽省已经进入深度人口老龄化社会,老年群体对老年疗养、养老旅游等夕阳产业需求激增。然而当前安徽省各地夕阳产业发展严重滞后,存在一系列问题。如各地养老保障能力相对较弱,各级政府用于养老服务业的财政投入不足,政策扶持能力有限。养老服务资源配置效率不高。养老机构整体上还是以简单生活照料为主,服务单一,不能满足老年人对文化娱乐等精神服务需求。因此政府应当大力健全和完善社会养老服务体系,根据当前人口老龄化问题的现状制定科学合理的社会养老政策。一方面,要加强对生活困难老人、孤寡老人的政策帮扶,给予这类老人足够的关怀,保障其基本生活需求。另一方面,充分调动社会资源和各地市政府力量,加强养老基础设施建设,解决因老年人口不断增加带来的养老产品和服务供应不足问题。大力扶持老年旅游、老年网络购物、生活陪伴等夕阳产业发展,满足老年人群体精神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需求,激活老年人消费市场。

注 释:

① 上述变量数据来自《安徽省统计年鉴》《各地级市统计年鉴》和海关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