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明 徐行 耿炎炎 陈飞 聂晨
化疗是提高恶性肿瘤患者生存率的有效手段,虽然能够控制病灶,但是化疗引起的腹泻导致多数患者不耐受,极易降低患者治疗依从性,甚至被迫中断化疗,严重影响着患者预后质量[1]。故而,对于肿瘤化疗引起的腹泻症状,探索一种高效可靠的防治措施,尽可能地减轻化疗带来的伤害和痛苦,促使患者顺利完成各项治疗,显得至关重要。常规止泻、营养支持、静脉补液等措施虽然有一定的治疗效果,但是多数患者病程迁延,常规治疗难以获得令人满意的效果[2]。随着中医研究的深入及辨证施治理念的广泛普及,多项研究发现中药优势独特,对于肿瘤化疗所致胃肠道反应能够进行有效防治[3-4]。中医认为脾胃为主要病位,久病脾虚,累及脾阳,则内生寒湿之邪,导致脾失健运,清浊不分而泄泻,治疗当以健脾除湿、清热利湿为主[5]。葛根芩连汤合参苓白术散具有清热利湿、健脾固摄之功效,能够随症加减,兼顾标本,对感染性腹泻、肝炎性腹泻具有确切的效果[6-7],而对于化疗性相关腹泻的治疗尚缺乏大量报道。故而本研究纳入78 例肿瘤化疗所致腹泻患者作为临床对象,期望能够为现代临床防治化疗相关性腹泻提供参考。
本研究78 例肿瘤化疗所致腹泻患者均于2019 年1 月—2022 年9 月就诊于高邮市中医医院肿瘤科。纳入标准:根据临床病理检查、影像学检查,确定为恶性肿瘤;符合文献[8]《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中的脾虚湿盛型腹泻诊断标准,舌淡苔白,脉象濡数,粪便不成形,面色无华;无治疗禁忌;存活时间估计≥6 个月;化疗史明确;入组前6 个月未接受过益生菌治疗;化疗期间或化疗后腹泻;无过敏史;18 周岁以上。排除标准:病毒细菌感染导致的腹泻;肝肾严重损害;合并传染病或急慢性感染;免疫系统疾病;精神病史;存在其他恶性肿瘤;严重贫血;代谢性疾病;化疗过程中肠套叠或者是肠道严重梗阻粘连;中途因故退出或不能坚持随访。依据随机数字表法,将78 例腹泻患者随机分为常规组(39 例)、试验组(39 例),研究经本院医学研究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患者均签署研究同意书。
所有患者入组之后均进行常规对症支持治疗,比如纠正酸碱、静脉补液、维持水电解质平衡等。常规组口服蒙脱石散(生产厂家:海南先声药业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19990307,规格:每袋含蒙脱石3 g)进行止泻治疗,即:每天早中晚各一次,每次3 g,2 周之后改为每次口服3 g,早晚各一次,再连续用药2 周后评价效果,治疗时长总共4 周。试验组则在常规止泻治疗基础上加用葛根芩连汤合参苓白术散,即:生黄芪30 g、炒薏苡仁15 g、地榆15 g、党参15 g、生地黄15 g、马齿苋15 g、怀山药15 g、炒黄芩10 g、茯苓10 g、猪苓10 g、葛根10 g、制苍术10 g、白芍10 g、赤芍10 g、炒白术10 g、防风10 g、陈皮5 g、黄连3 g、生甘草3 g。随症加减,如果患者食少纳呆,则加焦神曲15 g、鸡内金15 g、焦山楂15 g;如果患者脓血便,则添加败酱草15 g、红藤15 g;如果患者肠络瘀阻,不通则痛,则加乌梅15 g、炒枳壳15 g、丹参10 g、木香10 g、姜黄5 g。全方用清水浸泡半小时后用大火煮沸,再转小火慢熬1~2 h,1 剂/d,每次温服200 mL,早晚各1 次。1 个疗程为2 周,2 个疗程结束后评价效果。
(1)疗效评定。痊愈:腹泻相关症状完全消退,粪便性质恢复正常;显效:相关症状减轻,粪便成形,排便1、2 次/d;有效:相关症状缓解,粪便糊状,每天排便2 次及以上,但是可以耐受;无效:不能耐受,粪便稀溏,或者是出现血性腹泻,需要尽快对症处理[9]。总有效率=(痊愈例数+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例数×100%。(2)中医症候积分。比较两组用药前后中医症候积分,主要包括脘腹胀满、排便不顺、恶心干呕、食少纳呆等症状,从轻到重0~3 分,正常计0 分;程度较轻且无任何不良影响,计1 分;程度略重且造成的不良影响较轻,可耐受,计2 分;程度较重且造成的不良影响巨大,不耐受,计3 分[10]。评估分值越高,病状体征就越严重。(3)血清学指标。于用药前后分别抽取4~6 mL 空腹静脉血液作为检验样本,离心之后获得血清,运用分光光度法检测D-乳酸;运用偶氮显色法检测内毒素;运用ELISA 测定白细胞介素指标(IL-4、IL-6、IL-10)。(4)不良反应。收集两组治疗期间的不良反应主要包括困倦、大便干结、皮肤瘙痒等,比较两组不良反应总发生率。
运用统计学软件(SPSS 22.0 版本)检验处理两组的计量资料和计数资料,计量资料均满足正态分布,以(±s)形式描述,如中医症状评分、D-乳酸、内毒素、IL-4、IL-6、IL-10 等,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 检验,组内比较采用配对t 检验;计数资料以率(%)形式表述,如用药疗效、不良反应等,比较采用χ2检验。P 值描述组间数据检验结果,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常规组男20 例、女19 例,年龄42~69 岁,平均(55.78±3.66)岁;肺癌11 例、大肠癌9 例、胃癌12 例、其他7 例。试验组男19 例、女20 例,年龄41~69 岁,平均(55.79±3.69)岁;肺癌10 例、大肠癌10 例、胃癌13 例、其他6 例。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试验组总有效率较常规组高(χ2=3.923,P=0.047),见表1。
表1 两组总有效率比较[例(%)]
用药前,两组中医症候积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用药后,两组中医症候积分均较用药前明显降低,且试验组均较常规组更低(P<0.05)。见表2。
表2 两组中医症候积分比较[分,(±s)]
表2 两组中医症候积分比较[分,(±s)]
*与本组用药前比较,P<0.05。
组别 脘腹胀满排便不顺恶心干呕食少纳呆用药前 用药后 用药前 用药后 用药前 用药后 用药前 用药后试验组(n=39) 2.47±0.36 0.85±0.04* 2.55±0.41 0.88±0.06* 2.49±0.53 0.79±0.05* 2.66±0.27 0.95±0.08*常规组(n=39) 2.46±0.39 1.35±0.12* 2.51±0.42 1.43±0.58* 2.38±0.16 1.44±0.66* 2.62±0.33 1.55±0.69*t 值 0.117 24.685 0.425 5.890 1.241 6.132 0.585 5.394 P 值 0.906 0.000 0.671 0.000 0.218 0.000 0.559 0.000
用药前,两组D-乳酸、内毒素表达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用药后,两组D-乳酸、内毒素表达水平均较用药前明显降低,且试验组均较常规组更低(P<0.05)。见表3。
表3 两组D-乳酸、内毒素表达水平比较(±s)
表3 两组D-乳酸、内毒素表达水平比较(±s)
*与本组用药前比较,P<0.05。
组别 D-乳酸(μg/L)内毒素(EU/mL)用药前 用药后 用药前 用药后试验组(n=39) 16.24±1.93 11.56±2.06* 0.59±0.18 0.19±0.05*常规组(n=39) 16.19±1.95 13.34±2.28* 0.57±0.16 0.38±0.14*t 值 0.113 3.617 0.518 7.981 P 值 0.909 0.000 0.605 0.000
用药前,两组IL-4、IL-6、IL-10 表达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用药后,两组IL-4、IL-6、IL-10 表达水平均较用药前降低,且试验组均低于常规组(P<0.05)。见表4。
表4 两组IL-4、IL-6、IL-10表达水平比较[ng/L,(±s)]
表4 两组IL-4、IL-6、IL-10表达水平比较[ng/L,(±s)]
*与本组用药前比较,P<0.05。
组别 IL-4 IL-6 IL-10用药前 用药后 用药前 用药后 用药前 用药后试验组(n=39) 25.29±3.86 13.69±1.22* 25.54±2.38 11.63±1.96* 34.33±2.48 19.76±2.16*常规组(n=39) 25.23±3.89 17.44±1.28* 25.49±3.19 16.44±2.83* 34.32±2.77 26.85±3.32*t 值 0.068 13.243 0.096 8.725 0.016 11.178 P 值 0.945 0.000 0.923 0.000 0.986 0.000
用药后,试验组困倦、大便干结、皮肤瘙痒等不良反应发生例数均较常规组更少,试验组不良反应总发生率较常规组更低(χ2=4.622,P=0.031),见表5。
表5 两组不良反应总发生率比较[例(%)]
中医认为肿瘤化疗所致腹泻属于“脏毒”“泄泻”等范畴[11]。当下,对于该病尚无明确的根治性措施,只能根据患者脉象、舌象等进行辨证施治,随症加减。本研究对照探讨,结果试验组止泻总有效率97.44%明显高于常规组84.62%,并且困倦、大便干结、皮肤瘙痒等不良反应率(12.82%)低于常规组(33.33%)(P<0.05)。肯定了葛根芩连汤合参苓白术散治疗的有效性、安全性。究其原因:蒙脱石散止泻作用虽然备受认可,但是长时间口服治疗也会带来较多的不良反应,容易影响患者治疗依从性,降低止泻效果[12]。而基于中医辨证施治理论的中医治疗方案,能够根据患者症状表现、康复需要进行个体化、针对性施治,从而达到临床治疗目的。
中医认为化疗相关性腹泻患者身体亏虚,当脾胃遭受化疗刺激时则不能固摄,无法统摄水谷精微,完谷不化,以至于腹泻;化学药物的使用,导致人体正气受损,脾胃衰败而不能正常运化,久而久之生寒湿之邪,下趋肠腑[13]。由此可见,脾虚湿盛为泄泻主要病机[14]。故而,中医治疗应当以温脾阳、健脾胃、除湿邪为主张。《医宗必读》指出“无湿不成泻”,《素问》曰“肠胃湿热盛行则怫郁,导致气液不能宣通”,湿邪容易损及脾阳,致使肠络瘀阻,不能正常传导,进而形成黏液便。源自《伤寒论》的葛根芩连汤,可以解表除邪、清里、止泻、升阳,其中葛根是防治泄泻的主要药材,黄连及黄芩止利、除湿邪、解热、清热;白术及苍术能够健脾、护脾、补脾。《丹溪心法·泄泻》曰“泄泻有食积、湿邪、痰积……湿用炒苍术、炒白术,可渗泄、燥湿”。白芍、陈皮、赤芍及生地黄可以止痛行气、和血凉血;马齿苋与地榆可以解毒排脓、解热消痈。用甘草调和,共奏升清降浊、解热除湿之功效。
脾主运化,若是脾脏运化失司,则水湿内停,紊乱水液代谢,甚至伤及膀胱、肾脏等重要脏腑[15]。《杂兵·泄泻》曰“内湿旺盛则飧泄”。脾胃与全身上下连通,主导气机升降。《景岳全书·泄泻》曰“脾胃运化失司,不能输化精华之气,以至于升降失常而泻痢”。由此可见,泄泻之本与脾胃密切相关。源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参苓白术散功能主治脾虚胃弱之证,可以补益脾胃,其中党参可以去人参之燥,发挥补益气血之功效;茯苓、薏苡仁、白术、怀山药渗湿、补脾、健脾、止泻[16]。本研究对照,试验组脘腹胀满、排便不顺、恶心干呕、食少纳呆等中医症候积分均较常规组更低(P<0.05)。因为葛根芩连汤能够帮助患者清化湿滞,而参苓白术散有助于患者补气健脾,二者合用,标本兼顾,显著增强了对腹泻症状的改善效果。
目前,临床尚不明确肿瘤化疗所致腹泻的具体病理机制,众多研究学者认为化疗性相关腹泻的发生与化疗药物使用有关[17],长时间、大剂量化疗药物容易破坏肠黏膜屏障功能,紊乱肠道环境,增加肠黏膜通透性,进而刺激肠液分泌,引起腹泻。因此,改善肠道黏膜功能是关键[18]。D-乳酸由肠道细菌产生,对于病情严重程度具有较高敏感性,当肠黏膜受损、肠黏膜渗透性升高时,大量D-乳酸释放入血,上调D-乳酸表达;肠道屏障保护功能受损,大量内毒素向肠外组织迁移,进而导致内毒素移位进入血循环,升高内毒素水平。本研究对照探讨,结果试验组D-乳酸、内毒素及IL-4、IL-6、IL-10 表达均下降,且较常规组更优(P<0.05)。说明葛根芩连汤合参苓白术散有助于患者调节肠道黏膜功能。究其原因:葛根芩连汤合参苓白术散内含多种中药材,能够多靶向调节ROCK/MLCK 通路,减轻炎症细胞浸润,增强抗氧化效果,下调炎症因子表达,进而修复受损的肠黏膜,改善肠黏膜通透性[19]。
综上所述,葛根芩连汤合参苓白术散治疗安全、高效,能够显著减轻症状,下调炎症因子表达,安全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