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创新模式及创新趋势

□曹静瑜

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发展概况

我国的观察类综艺节目最早脱胎于日韩，后在本土化运作和改造过程中形成了有自己特色的本土化模式。[1]日本在2008 年推出的节目《改变人生的一分钟深刻对话》最早采用了“真人秀+演播室”的模式，韩国最早在2013 年推出观察类节目《我独自生活》，该节目展现的是以明星的独居生活为第一现场，设有观察现场的环节。随着日韩市场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相对成熟，以及国内综艺市场环境的变化发展，国内开始探索日韩观察类综艺的节目模式，并结合当下社会热点和观众情感诉求，逐渐打造出以《心动的信号》《我家那小子》为代表的观察类综艺。

国内的观察类综艺的雏形是2014 年浙江卫视推出的纪录片《人生第一次》，节目分为外景和演播室两部分，演播室邀请明星对外景故事进行观点阐述。2015 年江苏卫视《我们相爱吧》引自韩国的《我们结婚了》，增添了“观察室”设计。这两档节目初具观察类节目的形态，主题内容吸引观众，在当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当时的国内综艺市场仍在探索阶段，同期的各类综艺也层出不穷，影响了观察类综艺的传播效果。

2017 年开始，随着《向往的生活》《亲爱的客栈》《中餐厅》等慢综艺的爆火与发展，慢综艺成为了综艺界的重要类型。慢综艺为观众打造出向往的生活场景，使观众能够寄情于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缓解快节奏生活带来的压力。但是随着现代人生活方式的转变，受众需求发生变化，观众不再满足于慢综艺过于脱离现实生活的现状，开始寻求一种与现实接近的场景，以获得情感共鸣。为了迎合市场需求，慢综艺逐渐向观察类综艺转变，观察类综艺将嘉宾置于真实生活场景下，再设置观察室，不仅满足受众的窥私欲，而且可以和观察室的嘉宾产生情感的共鸣和观点的碰撞。2018 年下半年，湖南卫视率先推出《我家那小子》《我家那闺女》系列节目，通过“现实场景+演播室”的录制模式，第一现场将明星们的日常生活搬到了节目中，第二现场通过观察重点探讨当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等。同年，观察类综艺异军突起，包括《心动的信号》《女儿们的恋爱》等，也都迅速爆火。

到目前为止，据不完全统计，2022 年各平台拟推出的该类节目就近20 档。之前，关于爱情和职场题材是观察类综艺的热点题材，例如《令人心动的offer》《妻子的浪漫旅行》等节目。随着该类型节目规模逐渐饱和，从2019 年起观察类综艺节目的模式不断改进升级，节目的主题由情感拓展到专业性领域，拓展了观察的边界。[2]观察类综艺节目开始关注当代年轻人的情感困境，2021 年湖南卫视推出首档婚姻纪实观察类真人秀《再见爱人》，节目邀请了三对面临感情危机的夫妻，探讨了婚姻的责任与意义，节目拓宽了传统意义的情感关系边界，受到了广大观众的一片好评。因此，观察类综艺节目具有光明的发展前景，在类型方面仍具有创新丰富的可能。

观察类综艺节目创新发展总体特征

聚焦社会话题，引领价值导向。 观察类综艺常常邀请明星以及专家坐镇，在观察室针对第一现场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主持人会抛出议题，嘉宾们来谈论自己的想法。这些议题往往都和社会热点有关，比如在《心动的信号3》节目中，讨论的问题“家庭背景对于择偶重要吗？”是对于当代年轻人恋爱观的探讨，各个嘉宾给出自己的看法，也是引导当代年轻人慎重考虑感情。除了恋爱关系中的问题，更有新的节目探讨深层次的人际关系，比如湖南卫视推出的《女儿们的恋爱》节目中，邀请了明星作为被观察者，明星的父亲作为观察者，探讨的话题从家庭关系、人际交往到人生主张，通过节目中父亲与观察员的分析交流揭示当下典型家庭的父女相处模式，通过两代人的观念碰撞，让家庭代际矛盾问题重回大众视野。[3]节目中贯穿整体的代际关系，旨在引领正向的价值导向，不仅聚焦社会话题，而且也与观众达成强烈的情感共鸣。

后期制作精良，吸引大批观众。首先，恋爱观察类综艺常将完整的故事情节包装成偶像剧，比如《心动的信号》给每期节目分集并配有专属偶像剧般的标题，如《悸动与紧张交织的初见》《令人惊喜的这样的你》《和你的约会》《拨动的心弦》《和他的秘密约会》《月光下的心事》《祝你生日快乐》《我们的旅行约会》《心动的信号》。而第三季以《仲夏罗曼史3.0》开篇，开启浪漫的爱情故事。其次，在《心动的信号》中，每一位素人嘉宾出场时都会紧跟一组特写镜头来放大他们的行为举止，以此加深观众对这位嘉宾的印象。此外，一些特写镜头会加上俏皮的字幕，如蹲低、躲开、笑等表示动作的字眼，试图引起观众与嘉宾的共情。最后，《心动的信号》除了节目的正片以外还会发布花絮和番外篇，如《心动的信号特约版》以及嘉宾个人社交媒体的真实形象，使得嘉宾的形象更丰满，也能增加与观众的互动。

真实生活场景，满足观众窥私欲。 戈夫曼提出人们在特定环境中的行为举止可分为两大类，即“在前台的行为”和“在后台的行为”，前台行为代表担任某一社会角色的人按其所扮演的角色的社会规范应有的行为。后台行为是指个人的不受约束的行为。[4]在观察类综艺节目中，被观察的第一现场原应是后台的行为，被观察后则搬到前台来。明星作为公众人物，在日常生活中理应让渡一定的隐私权，但是明星的个人情感却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观众不免对其感情生活产生好奇。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每个人都有可能存在窥视欲，因此将明星的个人真实生活场景作为观察对象，可以满足观众的窥私欲。例如《再见爱人》中张婉婷和宋宁峰的争吵，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观察室的嘉宾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激发了观众的愤怒情绪，纷纷在网络上声讨张婉婷的做法，使当事人不得不在微博进行道歉，这也是观众对节目情节真实性的认可。

开放式结局，沉浸式剧情。在观察类综艺节目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变化是真实而不受控制的，故事的发展也是开放的，就像在日常生活中一样，人与人的关系走向是没有办法预测的，观众只能沉浸其中去发现点滴细节。在《心动的信号》第五季中，参加的素人嘉宾共有9 位，随着故事的发展，广大观众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更贴近生活实际。其中，也组成了各对CP，观众也各自看好自己喜欢的CP，沉浸其中。在节目结束后，观众也会持续关注支持的情侣的社交动态，延续节目的影响力。

观察类综艺节目存在问题及改善策略

存在的问题。一、节目形式单一。观察类综艺节目主要聚焦于“家庭情感”话题上，延申出代际鸿沟、社交、婚恋、职场等多重情感问题，节目“观察+综艺”的形式逐渐固化。近几年观察类综艺市场呈现井喷式发展，不免存在扎堆情况和严重“跟风”的现象，同一类型的观察类综艺节目，其形式、观察团组成和节目流程几乎大同小异。以素人恋爱为主题的观察类综艺节目为例，《心动的信号》《恋梦空间》《我们恋爱吧》《遇见你真好》等，大体的节目流程都是节目组邀请素人嘉宾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一次机会用匿名的方式与心仪对象进行互动，辅以观察团对素人嘉宾情感走向的推理。虽然从2021 年开始，湖南卫视相继推出了《再见爱人》《春日迟迟再出发》两档专注于感情问题的婚姻纪实观察节目，与以往的节目有不同之处，但是后续能否在这一题材上深耕创新，值得期待。总之，如果继续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节目，不仅会使观众审美疲劳，也会阻碍我国综艺节目的健康发展。

二、广告植入过多。观察类综艺节目包括外景和室内两个场景的录制，不仅能满足赞助商的口播，而且也能展示产品的户外广告，因此吸引了各类品牌对于节目的赞助，但是过多的广告植入会影响节目的整体呈现，使节目的真实性大打折扣，影响观众的代入感，流失一部分受众。在《心动的信号》第五季节目中，品牌赞助有RIO 微醺、奥利奥、海飞丝、海信新风空调、优衣库、方太、汉米尔顿、宝马mini、雀巢咖啡，在节目中，饮用的饮料只有RIO 微醺系列，不论是室内还是户外，嘉宾在拿起RIO 时都会进行口播：“心动这一秒，微醺刚刚好。”总是会把观众从心动的剧情中拉回到现实中。海信空调和方太洗碗机的品牌广告是在室内的场景——心动小屋中，穿插在生活场景中，体现两款产品的使用方法、整体外形，比起RIO 的广告稍显自然一些。节目中还有“小剧场”这一环节，实则也是品牌赞助的广告。节目中植入广告生硬、频率过高、时间太长会引起观众的诸多不满，如何平衡受众喜好和节目效益，还需进行思考和探究。

三、刻意剪辑情节，真实性堪忧。观察类综艺节目中的被观察者，在观众眼里应是真实的。一方面，节目组为了吸引观众，将节目情节刻意剪辑成矛盾、冲突等情况，片面的剪辑使得情绪大于事实，真实性堪忧。在《心动的信号》第五季中，节目刻意描绘李聂霜玉和王秋怡共同喜欢薛喆阳的三角关系，在王秋怡和薛喆阳互动后，放大李聂霜玉的表情神态，引导观众认为她内心不爽，无意间引起了观众对李聂霜玉摆脸色的不满。这其中，剪辑不免放大了情绪，对人物关系的刻画不客观，误导了观众，使剧情情节失实。另一方面，观察类节目中展现的人物关系与嘉宾线下社交平台的个人形象和关系有所出入。在恋爱类型的观察类综艺节目中，在节目中确定关系的情侣，在线下有的能够持续“营业”，让观众看到“售后”，有的在个人社交平台上看不出任何恋爱的痕迹，不禁让人猜测节目中表白的虚实。

四、价值引领缺失。在短视频盛行的时代，人们的碎片化时间越发受到关注，使注意力成为稀缺资源。为博观众眼球、迎合观众，观察类综艺节目对情感问题的剖析往往不够深入，只是表面探讨，没有提供太多具备参考性价值的内容，无法引导观众进行客观思考。目前，综艺节目陷入了“泛娱乐化”倾向，不注重传达价值导向，只是在娱乐层面上浅尝辄止，没有关照当下生活，在取悦观众的同时也丢失了价值导向。

改善策略。 一、节目创新，探索多领域。我国的综艺市场不应止步于此，集中于同类型的节目总会有枯竭的一天，应开拓创新，探索更多领域的观察类综艺节目，尝试更多的可能性。一方面，由于目前观察类综艺的类型较为单一，主要集中于恋爱和职场方面，其实生活远远不止这两大方面，还有很多值得开拓的领域，同样也是受众感兴趣的。例如，韩国在2021 年因新冠疫情的压抑现况特别制作的综艺《美女与野兽》，对准了艺人与宠物之间的情感，是一部治愈系观察类真人秀节目。情感观察不限于人际关系，也拓展到了人与宠物身上，也是脑洞大开的想法。另一方面，除了节目主题的创新，也可以在节目形式方面进行创新。目前，观察类综艺的形式都是第一现场加第二现场的模式，可以加强两个现场的联动，增强观众的共鸣，如可以在节目中添加更多元的元素，利用场景，让观众沉浸其中。

二、引领节目价值导向。如果观察类综艺节目过分关注高学历、高颜值、高收入人群，一定程度上会失去普通受众，很难引起受众的情感共鸣。同时，在节目中，如果只是一味地吸引观众注意，使关注沉浸在狂欢之中，只关注情感、娱乐问题，难免进入“娱乐至死”的漩涡中。因此，节目应关注社会需求，提高节目内涵，增强节目人文关怀，尽可能给予观众正向的价值引导，能够让观众反观当下。例如，《令人心动的offer》节目通过观察大学生初入职场的实习之旅，各位观察室的嘉宾给予同样处于这一阶段，或者同一行业，或者拥有同样经历的观众相关意见，体现了节目的价值导向，也能让观众获得实质性的收获。

三、改变节目叙事结构。不少观察类综艺类节目通过恶意剪辑博眼球出圈，但是这种方式不仅不能将事件真实情节展现给观众，也会给观众误导，影响价值判断。因此，在观察类节目叙事逻辑下，应多采用真实的纪实性的镜头画面，能够客观呈现出嘉宾渐进式的情感变化过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观察类综艺节目剧本痕迹太重，综艺节目事先有剧本观众心知肚明，但是如果剧本影响嘉宾真情实感的流露或者完全影响事件发展情况，是不能被受众所接受的。节目应鼓励嘉宾自然流露情感，顺应故事发展的情节，才能带给受众良好的观看体验，进而沉浸其中。

结语

再火爆的节目都会有衰微的一天，观察类综艺节目自发展以来，学习了很多国外的经验，并且能将这些经验转化为自己的经验，做出创新性的变革。但是，观察类综艺节目不能沉溺于此刻的优异成就而忽略自身存在的问题，应该在不断的发展过程中及时从内容、形式、情节等方面总结问题，针对问题加以改进。只有这样，观察类综艺节目才会获得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