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凯乐 林静静
摘要:探究城市隙地营造与社会创新设计的内在联系,在推动社会创新设计的进程中,为我国城市隙地营造提供参考。通过社会创新设计中的“协作式组织”与“协作式接触”对上海创智农园进行案例分析,探索城市隙地营造实践中协作接触的设计文化。得到社会创新视角下的城市隙地营造策略,即从专业设计引导、多元主体参与、自治力量培育三方面构建多方联结的协作式组织,从多样活动运营与场所环境营造两方面创造混合强度的协作式接触。城市隙地由于小微、碎片化、非正式等特征,有着更高的容错度,有利于成为社会创新设计的试验场,发展为小型、本地、开放、互联的城市更新网络,助推社会创新设计的浪潮。
关键词:社会创新设计 城市隙地 上海创智农园 协作式接触 城市更新
中图分类号:TB4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23)21-0030-04
Abstract:This paper explores the intrinsic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 gap construction and social innovation design,and provides reference for urban gap construction in China in the process of promoting social innovation design.Through the case analysis of "collaborative organization" and "collaborative contact" in social innovation design,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sign culture of collaborative contact in the practice of urban gap creation.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innovation,the strategy of urban gap construction is to build a multi-party collaborative organization from three aspects:professional design guidance,multi-subject participation,and autonomous force cultivation,and create mixed-intensity collaborative contact from the aspects of diversified activity operation and place environment creation.Due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mall and micro,fragmented and informal,urban gaps have higher fault tolerance,which is conducive to becoming a testing ground for social innovation design,developing into a small,local,open and interconnected urban renewal network,and promoting the wave of social innovation design.
Keywords:Social innovation design Urban gap Shanghai Creative Farming Park Collaborative engagement Urban renewal
近年來,我国的城市化进程已经从高速增量的扩张阶段进入到渐进提质的存量更新阶段,城市建设的重点日趋向精细化设计与管理迈进,对于城市隙地等小微空间的建设也从单方面的硬件设施更新转向对社会生活领域营造的深入探索。在此背景下,社会创新设计通过创造人与物、人与环境、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成为设计应对城市问题的一条重要途径,其利用设计创新整合各类社会资源,激发人民主体意识,不断引导社会朝着可持续的方向迈进。[1]故本文聚焦于此,选取城市隙地营造的成功案例上海创智农园为研究对象,以社会创新设计为媒介,着重剖析上海创智农园实体空间背后的协作者及多重设计范式,探索当下协作接触的设计文化,研究社会创新设计对于城市隙地营造的策略,审视其在城市更新中的社会影响,期冀为我国类似的城市隙地营造提供借鉴。
(一)社会创新设计的定义
关于“社会创新设计”的定义,布劳恩在《为了社会创新的设计思维》一文中将社会创新设计拆分为两个部分来进行理解:创新设计和社会,即通过创新设计的方法来解决既有社会问题,更好地为弱势群体提供他们能够负担的解决方案。[2]而曼奇尼与布劳恩的观点不同,他认为社会创新设计面向底层民众与中产阶级,糅合了文化愿景、设计工具与个人创造力,是协同设计过程中,专业设计在以改变社会为目标的一切活动,旨在激活、维系和指引社会朝着可持续方向迈进。[3]由此看来,曼奇尼对“社会创新设计”的定义更为多元复杂,本文沿用他的观点,认同社会创新设计是专业设计为了启动、推进、支持、增强和复制社会创新可做的一切,尤其以曼奇尼在《设计,在人人设计的时代》中所阐述的“协作式组织”与“协作式接触”作为剖析创智农园新兴设计面貌的理论框架。
(二)城市隙地的升维困境
“隙”在《辞海》中有空、闲之意,隙地可译为空着的地方,早在《左传·哀公十二年》中就有记载“宋郑之间有隙地焉,曰弥作、顷丘、玉畅、岩、戈、锡”。对于“城市隙地”目前还没有严格的定义,从词义学而言,可将“城市隙地”理解为城市中的空闲之地。但值得注意的是,“隙”还有“缝隙”“裂痕”“漏洞”等注解,“隙”的多重语义指向了“城市隙地”概念的多义性。[4]“城市隙地”描绘出了具体与生动的空间图景——它是在城市建设中,因各种要素的变换与交替,被实体建筑切割后形成的城市闲置地块,介于实体建筑之间,呈现碎片化的状态。若将其置入罗杰·特兰西克(Roger Trancik)的“图底理论”中去体悟,[5]高密度的城市实体建筑是“图”,那么“城市隙地”作为“开放虚体”就属于“底”的一部分,“图底理论”肯定了虚体空间的存在价值,尤其在当下城市更新的语境下,对于理解高密度建筑及其切割下的“城市隙地”之间的辩证关系具有重要意义。在过去,对城市隙地的更新大多只停留在物质空间环境的优化,并没有把空间的社会属性与人文属性作为建设的主要阵地,对城市公共空间承载的活动与运维相对无能为力,从而导致城市隙地“见物不见人”的现象在各大城市上演。[6]
(一)创智农园实践基础
创智农园占地约2200平方米,位于上海市杨浦区五角场街道创智天地园区内,是新老居民区围墙割据下的城市隙地。原本该地块因地下有合流污水管线穿过而未被充分利用,长期以来堆放工棚与建筑废料,引起了周边居民的强烈不满。2016年,杨浦科创集团和瑞安集团在杨浦区政府提出的“大创智地区”开发与“绿轴”建设的背景下,将创智农园所在城市隙地进行空间改造,并将其定位为“社区互动空间”,通过招标的形式选择第三方社会组织四叶草堂进行景观更新和社区营造。创智农园由企业代建,在基础设施建设结束后,四叶草堂发动周边群众加入后续的设计、建设和运维,成为上海市首个坐落开放街区中的社区花园。[7]
从空间生产视角来说,城市空间不仅是一种庞大的社会资源,也是社会关系重组与社会秩序建构的过程。[8]然而,由于空间生产的资本逻辑,在实践中大尺度的空间生产带来了城市空间的碎片化和封闭化,肢解了空间的社会有机性,导致了社会的原子化,其暗含的隐性权力逻辑消解了个体的意志性和创造性,这使得城市空间的生产不仅导致了社会的异化,也导致了日常生活的异化。[9]而创智农园的发展正是以批判的态度来看待城市空间生产的逻辑,通过协作参与将改善和重建生活空间的主动权交由居民手中,以此对抗资本主义生产的抽象空间,毕竟城市发展的实质是为了满足人的需求以及实现人的发展。
农园总体布局分为公共活动区、朴门农作区、设施服务区、一米菜园区、互动园艺区等。集装箱改造的室内区域及公共区域作为核心枢纽位于农园的中部,两侧为大面积的公共农事区,在全园范围内设有垃圾分类箱、蚯蚓塔、各类堆肥设施、雨水收集、小温室等可持续能量循环设施。儿童嬉戏、 菜园种植、朴门课程、农夫市集、访问参观、参与式工作坊……各类事件此起彼伏地在农园内轮番上演,居民自下而上地主动参与建构出了充满丰富性与可能性的生活空间,如图 1~2。
(二)实践过程中的协作式组织
创智农园的运维枢纽“四叶草堂”是一家民办非企业单位,又被称为“社会组织”或“民间组织”,大致对应国际语义中的NGO或NPO。[10]虽然四叶草堂的创始者均为景观或建筑设计领域的专业人士,但是他们在运营中保持自身的开放性,面向社会公众招募共建者,并联合素养教育机构形成日常活动运维的组织方,在他们的引导下,普通居民化为创造社会新形式的主要力量。在此过程中,涌现了一批如“小艾”“小禾”“阿文”等与农园高度连接的社区达人。上述社区达人扮演多重角色且动态变化,由最初的普通社区居民逐渐成为活动组织方的一员,其中一部分社区达人还成为农园自治社团“共建社”的中坚力量,担当起农园运维与发展的使命。尽管创智农园的活动组织方或多或少地受到外在主体的支持,但他们是创智农园日常生活的亲历者,与普通市民一同创建了农园的主要社会空间,共同成为创智农园协作式组织中的核心参与者。
创智农园协作式组织是在社会资本相对较弱、协作无法自动生成的社会背景下,由专业组织干预与孵化而成,需要横跨从自上而下到自下而上的多个层面,从项目启动到稳定的运维,都需要借助复杂的运作机制,得到不同方面的支持。创智农园前三年的运维资金主要来自注重社区营造的商业地产公司——瑞安集团。此外,为了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农园通过信息互动与资源交换,从政府、学校、机构等不同主体中获得支持,在主张“公益不是免费的”同时,积极与企业寻求合作,面向企业开展各类会员活动,以更多元的渠道来反哺自身的发展。
近年来,社交网络的高度发展使得参与者们走向更成熟的协作式组织。创智农园的微信公众号更新农园点滴日常的同时,不断发起各类活动来保持农园的活力。農园的活动参与者还成立了线上社区共建群来支持多元群体之间的交流,人们得以在线上线下的亲身经历中理解开放共建、协同共治的设计文化。
可见,创智农园的协作式组织正处在多种创新模式的交汇点上,如图3,虽然不是由机构和专家之外的普通居民发起,但是在协作过程中充分吸纳普通居民的力量,并且充分利用互联网,在社交网络中建立起虚拟与物理空间的联系,在强化人与人连接的同时,传播自己的文化与价值观,以此抗衡过去资本化空间生产带来的社会弊端。
(三)实践过程中的协作式接触
协作的用意和目的都是以缔造价值为宗旨的交互活动。农园协作式组织中的利益相关者通过各类活动参与及任务分工,彼此交换时间、经验、技能等,创造出了可供分享的价值。讨论协作式接触的4个特征:积极参与、协作参与、社会关系的强度、个人关系的强度,可以更好地理解协作式组织中参与者的接触模式。
1.参与者介入方式:PI地图
积极参与程度主要指参与者在行动中投入的时间、精力、关注和能力等要素的程度,涵盖从被动到主动的各种介入程度;协作参与程度是指参与者在某种协作中所介入的程度,跨度从无协作到高度协作。PI地图指明了参与者为实现某一特定目标所采取的介入方式,描绘了协作式接触的操作特征,即谁在什么时候做什么。[11]在创智农园协作式组织中,参与者之间的接触涉及PI地图中的4种介入模式,如图4:
被服务式(A象限):市民参加露天观影、在农夫市集上购买产品、参加园艺讲座、参观农园嘉年华等,在这类接触中,市民低度介入活动与协作。
共同运营式(B象限):四叶草堂工作人员把控农园运维状况,四叶草堂工作人员、素养教育机构共同策划一场活动,这类接触表现为低度介入实际活动,但是高度介入活动的设计运维。
共同生产式(C象限):居民在社区达人们的指引下体验插秧活动、搭建儿童游戏场、参加工作坊、共建一个花园……在与他人的协作中,高度介入实际活动。
自助式(D象限):居民承租一米菜园并独立负责长期运维;社区达人捐赠物品给农园,市民自由进出农园从事某项事务……这种介入模式表现为高度介入实际活动,并独自完成。
2.交互品质:IQ地图
社会关系强度是指参与者之间社会联系的强度,可根据时间、亲密强度等特征衡量,其强弱决定了协作式组织的稳定性;个人关系强度是指参与者在交互中投入的情感和同理心程度,跨度从冷漠的程式化交互到彼此敞开心扉的交互。以社会关系强度、个人关系强度这两个维度作为两条轴线互相交叉,形成交互品质(interaction quality/IQ)地图,IQ地图显现了不同协作式接触中的交互活动本质,同时强调支撑协作式接触的社会关系质量。根据交互的品质,创智农园协作式组织中的接触涉及以下4种类型,如图5:
低强度个人关系和弱社会关系(A象限):居民参加一些轻量的、程式化的日常活动,如在农园参加一场露天观影,日常清理农园垃圾,给植物浇水……
高强度个人关系和弱社会关系(B象限):居民体验一次深度农耕、齐心搭建一个游乐场、翻新一小片花园……尽管活动不要求被参与者将大量时间、精力投入,或者承诺加入建设农园的队伍,但每一次沉浸式活动中,都存在参与者深度的情感投入,正因从轻体验逐渐转变为深入接触,市民们对农园才更加有感情,自发地维护农园奠定基础。
高强度个人关系和强社会关系(C象限):组织方成员之间的接触。创智农园共建社的社区达人们能独立完成农园的部分运维事宜,并与素养教育机构共同成为高度连接的社会群体,出谋划策并身体力行,担起农园日常运维的重任。
低强度个人关系和强社会关系(D象限):共建社的社区达人们具备独立完成活动运维的能力后,四叶草堂与素养教育机构的部分工作人员逐渐走向程式化的组织,对于大量活动已经不需要亲临现场,更多的是设计把控与幕后支持。
在PI地图中,共同生产式接触是创智农园协同共治的根基。因为无论举办的活动收费与否,参加活动的居民不是完全被动地接受服务,而是被视为积极的主体,有能力创造自己的价值,充满朝气与生机的农园景象不归功于任何个体,而是在参与者的协作中促成的,普通居民通过共建也能成为解决社会问题的专家。从IQ地图看协作式接触所表现的特征,整个创智农园的项目涵盖从“轻”接触到“重”接触的多个维度,程式化般的轻接触能扩大协作式组织的影响力,吸引到更多人参与其中,而重接触能够黏结彼此关系,强化组织的稳定性。在社会资本相对较弱的社会背景下,需要以创造人际互动和人际联结的“轻”接触作为起点,逐步培育社会资本,进而才可能实现正向循环。[12]
(一)构建多方联结的协作式组织
1.专业设计引导
在城市化进程中,城市隙地成了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这些隙地不仅仅是城市中的剩余空间,更是城市发展中的重要战略资源。城市隙地的合理利用,不仅可以缓解城市人口密集区的压力,还可以促进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如何将城市隙地转化为社会创新的设计资源,需要专业设计的引导。城市隙地的利用不仅仅是简单的填补空地,更需要考虑城市的历史、文化、人文环境和社会需求等方面。专业的设计师可以为城市隙地的营造提供创新的思路和设计方案。
对于创智农园,单方面主导的景观更新并不是四叶草堂的最终追求。作为专业组织,四叶草堂更重要的责任在于通过机制与内容的设计,构建联系,在开放协同的环境下发挥设计的最大社会效益。例如,针对空间优化问题,四叶草堂引入高校师生资源,并邀请不同居民代表参加共治的景观工作坊,在持续的调研中征集居民意见,展开技术讨论。2016年6月预开园之际,四叶草堂团队作为专业社会组织与研究机构邀请到农园周边社区议事会、运营团队和双侧居民代表讨论、交流方案,提出“未来打开围墙”的构想,同年9月,社区企业员工参与组织构思策划,与社区小朋友共同绘制艺术墙——9?魔法门,确立了打开睦邻门的空间愿景。在专业设计的技术引导下,最终创智农园内的睦邻门与睦邻墙于2019年相继落地,围墙一侧的580弄社区居民步行至创智农园的时间从原本的15分钟的缩短至5分钟,农园与580弄社区的界线从实心围墙改为镂空栅栏,并降低了一米多的高度,加强了栅栏两侧社区之间的联系。
2.多元主体参与
城市隙地营造需要多元主体的参与。这些参与主体包括政府、企业、社会组织、个人等。政府是城市隙地营造的主导者和推动者,需要提供政策和法规的支持,为城市隙地营造提供必要的资源和资金支持。企业可以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通过参与城市隙地营造项目,提高企业品牌形象和社会责任感。社会组织可以提供各种资源和专业知识,发挥其社会服务和组织能力,促进城市隙地营造的社会化、民主化和参与性。个人可以通过参与城市隙地营造项目来表达自己的创新和文化观念,同时也可以获得城市公共服务的便利和享受城市文化的魅力。
创智农园对于生活空间的社会性建构得益于政府、社会组织、企业、机构、高校和市民的共同协作,并证实了构建多元主体共建体系对于实现城市隙地可持续营造的可行性。比如,创智农园内的欢乐游戏场,正是由四叶草堂与自由游戏倡导机构PARS共同打造而成。自2021年起,PARS借助农园的自然教育基地优势和自由游戏空间来践行游戏式学习和项目式学习的理念,定期开展付费夏令营、冬令营、周末营等,招募儿童参与其中,孩子们在自然和游戏中收获了知识,而创智农园与市场的合作得以筹集资金反哺农园自身发展。在社会创新背景下,我国的城市隙地更新需要将自上而下的治理政策与自下而上的行动力量相结合,可以由市住建局主导城市隙地的规划建设,联合民政部门出台相关政策,由不同的社会组织进行城市隙地营造的项目承接,社会组织可以在行动过程中发挥自身的灵活性,通过多种渠道与企业、高校、机构等主体合作,筹集资金,交换资源,在不同程度的支持中互相受益。城市隙地营造是城市更新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城市社会创新设计的重要场域。通过多元主体参与和社会創新设计的推动,城市隙地营造得以更好地服务于城市居民,促进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3.自治力量培育
营造城市隙地的最终目的是服务人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让市民获得长久的福祉,需要逐渐改变市民被动的“等、靠、要”心态,挖掘并培育社区达人,激发市民的自治力量,形成以市民为主要角色的协作式组织。在创智农园协作式组织中,市民参与者或许各自动机有别,比如亲子消费者认可儿童素养教育的理念,一米菜园的园主希望收获自己劳动成果带来的喜悦,社区志愿者出于维护社区的公共领地,但是他们为了实现既定目标,聚集在一起,将改善公共空间的主动权争回至自己手中。因此,构建有意义的愿景,确定互相受益的目标,有利于激发市民的参与热情,驱动协作式组织的成立与扩张。市民在专业组织的培育下,可以成为积极的行动者,推动城市隙地的可持续更新。同时注重培育人才,城市隙地营造需要一支专业的团队,这个团队必须具备城市规划、设计、管理、营销等多方面的能力。政府和社会组织应该注重培育这些人才,提高他们的专业素质和能力。2023年初,创智农园成立了共建社,共建社由居民投票选举出社长,并设立财务小组、园艺小组、活动小组等不同部门,主导农园的运维发展。共建社的成立,标志着农园自治精神上升到了新的台阶,成为构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推动力量。政府和社会组织应该积极引导和支持居民参与城市隙地营造,增强他们的自治意识和能力,注重培育人才,提高管理能力,最终实现城市隙地的有效利用和管理,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
(二)创造混合强度的协作式接触
1.多样活动运营
城市隙地营造的目的是为城市居民提供更多的公共空间和活动场所,激发城市活力,因此多样活动运营尤为重要。可以通过举办文艺表演、市集、展览、研学等活动,吸引居民深入城市隙地,让原本的都市消极空间成为文化与创新的策源地。创智农园充满活力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农园协作式组织中的组织方每周都会举办不同的活动,吸引居民的参与,并用专业知识赋能社区居民。农园日常运维内容以儿童素养教育活动为主,其他类别活动为辅,内容各异的活动会衍生不同的接触方式,这种多样复杂、自由开放的协作式接触能吸引更多的居民选择契合自身需求的方案并加入行动的队列,在创智农园中触发新的社会对话。对于城市隙地的营造,如果只向居民提供单一的种植绿化活动,长久之后势必会引起居民的厌倦,最终导致公共空间的无人问津。为保持城市隙地的活力,可以举办儿童美育课、参访学习、科普分享、社区花园节、社区市集等社区协作活动,以行动共创的方式推动城市隙地的平台建设,促进居民从带着好奇的初体验迈向深入协作与志愿服务。
2.场所环境营造
如果将创智农园内所上演的各种活力事件归功于社会空间的营造,那么其背后不可忽视的是作为活动载体的物理空间营造,正是双重维度的场所营造才使创智农园从消极的隙地转变为社区的福祉。场所物理环境的营造包括了空间可达性、多样性、安全性、包容性等多个方面,旨在引导事件的发生,促进居民参与,加强人与人之间的连接。例如,可以将城市隙地改造成为社区花园、艺术展示区和创业孵化器等。这些场所可以为居民提供更多的社交和文化交流机会,同时也可以为创业者提供了更多的创新和发展空间。通过城市隙地的营造,创造出更加多元化、富有活力的城市环境。被联合国住房与城市可持续发展大会(人居III)采纳的《新城市议程》这样承诺道“促进安全、包容、便利、绿色和优质的公共空间,包括街道、人行道和自行车道、广场、滨水区、花园和公园”,[13]可见,对于公共空间多重维度的营造逐渐成为全人类的共识。法国学者米歇尔·德·塞托(Michel de Certeau)认为,相较于坐火车与汽车这类交通工具,人们的散步行为是具有创造性意义的,公众可以通过步行创造很多零碎的故事,这些故事可以连接成轨迹,由此将都市进行书写与重新构建。[14]创智农园正是一个以步行为尺度的空间,农园内的人行慢道将稻田、菜园、集装箱活动室、沙坑等不同场所连接起来,营造出居民之间都能彼此察觉与接触的生活空间。
社会创新设计视角下的城市隙地营造,是通过社会角色的重新联系,构建新的社会系统,以此调节物质与社会这两极在城市建设中的失衡。不同于市场导向下的空间生产,其在实践中担当了更多社会责任,赋予普通市民更多改造空间的权力。社会创新设计涉猎诸多学科,但目前尚缺乏系统的理论,主要应用于服务设计领域,对空间营造方面仍有较大的潜力去挖掘,而城市隙地由于小微、碎片化、非正式等特征,有着更高的容错度,有利于成为社会创新设计的试验场,发展为小型、本地、开放、互联的城市更新网络,助推社会创新设计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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