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雅芳 丁晓强
关键词:马克思;资本主义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启示
现代化是人类社会发展未竟的事业,不同制度的国家现代化道路选择成为一个备受争议的命题。尤其是英国脱欧余震、美国总统大选后遗症等西方国家出现的种种乱象,到底是个别现象,还是历史必然?早在19世纪生活的马克思就已预言资本主义制度“在现存关系下只能带来灾难”①。然而,“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长期实践探索的成果,是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事业”②,实现了人民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转变。中国式现代化取得的成绩有力反击了历史终结论,超越了西方一元化的现代化模式。尤其在当今西方现代文明衰落之时,回归马克思的经典文本,以马克思唯物史观的显微镜去审视西方现代化国家的症候,有利于认清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本质,以中国式现代化实践彰显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真理的力量。因此,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化批判对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现代化只有一种模式吗?
马克思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迅速发展的时期,虽然他没有直接提出“现代化”这一概念,但是,在对现实社会问题的回应中多次使用“现代”“现代国家”“资产阶级时代”等术语表达现代化,认为现代化并非资本主义国家的现代性,而是一种资本化的过程。马克思早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英国和法国即将完成的工业化“在德国现在才刚刚开始”①,认为德国的现状落后于时代的发展,“德国解放的实际可能性到底在哪里呢?”②马克思此时还未深入到政治经济学中展开实质的批判,他以激进的革命方式提出“向德国制度开火”③。不难看出,青年时期的马克思从哲学与时代的发展之中关注了“德国式的现代问题”,认为封建专制的制度阻碍了国家的统一和现代化任务。随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频繁使用“现代”概念,“把现代社会界定为现代资产阶级社会”④,认为德国式的现代化“不但能把德国提高到现代各国的正式水准,而且提高到这些国家最近的将来要达到的人的高度的高度”⑤,这意味着德国现代化不仅能够达到英法现代化的水平,而且能够解决现代化中人的解放问题,这是以英法为代表的资本主义现代化不能解决的。19世纪70年代后,马克思清晰认识到资本主义在各个民族之间存在着不同的类型,最终选择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还是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取决于具体的社会现实。他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指出,“极为相似的事变发生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⑥,要从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之中把握现代化发展方向。事实上,德国的现代化道路依然受制于资本主义的普遍性,资本逻辑依然主导着现代社会一切运行,德国现实的发展道路根植于本国的民族特性,并未走上以英法为代表的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然而,囿于现代化历史进程的缘由,长久以来西方现代化被认为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唯一模式。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在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的时代背景之下,福山直接以“历史终结论”宣扬西方现代化模式的不可超越性和唯一性。生活在19世纪中叶的马克思预言“工业发达的国家”景象是不发达国家的未来趋势,坚信“社会主义发展的必然过程就是现代化的发展过程”⑦。正如晚年的马克思认为俄国可以跨越“卡夫丁大峡谷”从而“为他们的祖国寻找一条不同西欧已经走过而且正在走着的发展道路”⑧,足以说明现代化道路的多样性。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现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代化標准。”⑨进入21世纪,在西方现代化和中国式现代化共存的时代境遇下,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开辟了一条属于中国但又具有世界意义的现代化道路。因此,全面理解中国式现代化,一个重要的、迫切的议题是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弊端。马克思的《资本论》《雇佣劳动与资本》《共产党宣言》都是关于现代性的经典文本,追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认清资本主义国家现代化的本质,深化对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规律的认识。那么,马克思是如何批判资本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呢?这是本文阐释的核心议题。
二、现实的批判: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弊端的历史审视
马克思对现代化问题的思考是与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批判结合在一起的。在他看来,“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①,资本主义国家现代化从来都不是“民主化”“自由化”“公平性”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国家。西方现代化国家建立的以资本为核心的制度体系属于一种典型资本导向的现代化。对此,马克思从两极分化、对外扩张和精神价值的缺失等层面全面审视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困境和弊端。
(一)以资本盈利为目的导致两极分化
马克思深入到资本主义生产之中对资本逻辑展开深刻批判,认为“资本和劳动的关系,是我们全部现代社会体系所围绕旋转的轴心”②,“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蕴含着资本现代化过程中追求利益最大化与贫富分化的二元悖论。其一,资本“不是物”而是“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③。资本的力量具有“独特的社会性质”造成“资本的利益”与雇佣劳动的利益的对立。资本家通过最大限度延长工作日以满足他们对剩余价值的贪欲,以支付工资的方式掩饰对工人无偿劳动的剥削。马克思直接反讽道:“国民经济学的目的也就是社会的不幸。”④工人的工资仅仅只是维持“内体需要的牲畜”,保持资本家所需要的劳动力,无偿占有劳动者的剩余价值是资产阶级最真实的目的。所谓“廉价的面包,高额的工资”靠的是“被克扣工资”取得的,而真实劳动者生活境况是“24个小时连续不停地生产”中赚取看似“公平的报酬”。马克思曾借用斯密的话控诉工人享有的最低的工资只是“牲畜般的存在状态”,无论资本主义发展到何种程度,资本家剥削劳动者的命运不会改变,劳动者也无法摆脱资本的牢笼。因此,马克思认为资本家以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的方式满足自身永无止境的贪欲,为了获得更多剩余价值,以看似平等的雇佣劳动遮蔽了“赚钱的秘密”,“如果资本不剥削劳动力,资本就会灭亡”⑤。
其二,资本与劳动的结合直接将无产阶级的利益排斥之外,这种看似“公平的报酬”导致了财富的两极分化。资本的魔力让“雇佣劳动者屈从于资本的统治”⑥,雇佣劳动“是一切社会贫困、精神沉沦和政治依附的基础”⑦。黑格尔曾在《法哲学原理》提出“怎样解决贫困”是现代社会的苦恼问题,提出“贱民”的概念关注到市民社会的贫富分化现象。然而,马克思从资本和劳动问题深入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产生贫富分化的根源,指出资本越是“孜孜不倦地追求”剩余价值,工人只能降低为“最贱”的商品。如果资本停滞不动,“工人将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⑧,甚至把这样一种不幸的生活看作一种幸运。马克思在《1857—1858经济学手稿》中进一步总结到,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发展“都不会使工人致富,而只会使资本致富”⑨,富足的工厂主阶级与贫困的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劳动者的贫困“完全被排除在对象的财富之外”⑩。工人给资本家创造宫殿和财富,而自己留下的是“棚舍”和“赤贫”。工人创造的财富越多,“得到的残羹剩饭就越多”①,“他就越贫穷”②。显然,国民经济学宣称“劳动是财富的源泉”对劳动者只能是谎言而已,对此,马克思曾引用乔治·桑的论断,“不是血战、就是毁灭”③,认为资本主义现代化只“是一种暂时的必然性”④,要消除贫困并非“自己头脑中奇妙的运动”⑤,无产者只有采取暴力革命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的现代国家,才“可能保证一切社会成员有富足的和一天比一天充裕的物质生活”⑥。
(二)以拜物教导致精神价值的缺失
现代社会资本逻辑的核心意识形态就是拜物教,以抽象的物化导致了个体化的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关系是从商品开始的,“拜物教是同商品生产分不开的”⑦。马克思在《资本论》开篇就指出,“庞大的商品堆积”是资本主义社会财富的体现,“最初一看,商品好像是一种简单而平凡的东西”⑧,作为一种特殊的物品在交换过程变成“一种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⑨,它“充满形而上学的微妙和神学的怪诞”⑩。马克思认为人们被商品神秘的看不见的“客观力量”所迷惑,以物的幻象遮蔽了人与人的真实的社会关系。资本的增值催生了“人的需要和消费的欲望”,人们沉浸在一个“不断增长的物、服务和物质财富”的现代社会之中,把一切社会存在“变成它的对立物”,展现出对物的崇拜和依赖的现代图景。马克思批判道:“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在资本主导的现代社会里,人们陷入“对物的依赖”陷阱之中,“表现为为了某种纯粹外在的目的而牺牲自己的目的本身”,逐渐丧失对现实世界的真实的体验,整个现代社会表现为“虚假共同体”。因此,马克思指出“一个由魔法控制的”“虚假共同体”就是一个拜物教的世界,这种“颠倒的、倒立着的世界”割裂了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难以实现。
正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世界遮蔽人与人的关系,这种“虚假共同体”会造成人的精神价值的缺失。资本的现代化必然要创造一个“新世界”(资本的世界),人们物欲的膨胀像宗教崇拜一样拜倒在商品、货币、资本面前,对生命的感知全面倒退,陷入虚无主义的精神窠臼。马克思直接坦言“货币作为资本失掉了自己的僵硬性,从一个可以捉摸的东西变成了一个过程”,人也受到资本的支配失去本身的主體性。然而,资本却获得了一种超常能力实现对人的尊严和价值的蹂躏和践踏,资本正是在消解传统价值过程获得自身的统治地位,“在货币面前不存在不能估价、不能抵押或不能转让的”,让一切事物的价值都能以资本的方式让渡。即是说,资本力量破坏和磨灭一切人类价值的本性,传统的、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资本成为衡量现实世界的唯一尺度,使得善恶美丑沦为金钱的奴隶,人类本真的价值
被扭曲。马克思曾嘲讽道:“丑的吓人的力量,被货币化为乌有了。”①显然,资本主义生产的绝对规律是“生产剩余价值或赚钱”②,以疯狂的消费去获得瞬间的满足感,“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③。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现代社会资本的逻辑诱导着人们对商品的膜拜,对金钱、货币的狂热追求,造成人性扭曲、唯利是图、拜金主义等精神病症,无产阶级只有“推翻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④的现存关系,建立一个“自由人联合体”才能实现人的精神解放。虽然这是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但是,从人类文明发展长远利益来看,打破的是一个“旧世界”,迎来的是一个“新世界”。
(三)以对外扩张掠夺导致世界秩序的分化
资本主义现代化在本质上都是追求资本增值的制度体系,一种实现全球霸权的现代化方案。然而,资本本身的“二重性”决定对人类历史进程发挥着进步性和局限性。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坦言,“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⑤,但是,它让一切民族必须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才能生产下去,这意味着资本现代化的全球扩张的目的是实现全球霸权。显然,19世纪的马克思已经看到资本主义现代化造成世界秩序的分化问题。马克思首先肯定了资本全球扩张实现“传统到现代社会”的历史性变革,批判了唯心主义的“绝对精神”绝不是适合任何时代的“药方或公式”。从现代化发展历程来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开启了世界现代化的历史进程。虽然,现代资产阶级产生于封建制度的夹缝之中,但是,现代的商业方式在腐朽的封建社会快速发展,消解了“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⑥。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变革,让一切固定的、陈旧的东西都“烟消云散”。正是这个原因,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给予高度的赞扬,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⑦。毋庸讳言,资本主义现代化开拓了“世界市场”带来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巨大进步,这具有时代的进步意义。
然而,资本主导的现代化增进民族之间的交往和联系,但也带来“中心-外围”的世界分裂状态。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资本作为“现代的合法的嫡子”必然以“纯粹的形式”消灭地产“带有地域的和政治的偏见”⑧才能真正成为资本。资本的逐利性本质“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⑨,建立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依附于发达的“工业国”的“中心-外围”的世界秩序。所以,资产阶级绝不是田园诗式的实现资本原始积累,而是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的”方式进行对外扩张。“19世纪中期,美国从墨西哥和英国手中得到了得克萨斯共和国和俄勒冈地区,美国领土从大西洋沿岸扩展到太平洋沿岸。1867年以720万美元的代价从沙俄购买了阿拉斯加,其面积等于美国原来的13个州的2倍(这个数据是“西进运动”中的准确数字)。由此不难看出,资本的逐利性本质决定了资产阶级要在世界历史中实现其“纯碎的表现”,让闭关自守的国家依附于大工业生产,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东方从属于西方”。马克思在《自由贸易的演说》中直接揭开资本主义全球扩张的伪善面目,揭露“这是资本所享有的压榨工人的自由”⑩,资产阶级建立世界市场真正的使命是不断获取剩余价值实现资本的增值。资本主义现代化本身的伪善性和剥削性必然引起深刻的全球性问题,无产者只有联合起来同私有制“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才能“抬起头来,挺起胸来”①。因此,晚年的马克思在思考现代化道路的时候,认为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以血腥的侵略无法克服自身的社会矛盾,预言在不久将来无产阶级必然登上历史舞台,消灭“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②,建立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而作为东方落后国家的中国将会觉醒,此时,我们就会“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③。
三、历史不会终结: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对资本主义现代化的超越及发展
马克思在《德法年鉴》中提出“德式的现代问题”就已经明确现代化道路的多样性,并没有认为英法的现代化道路成为普世的现代化模式。虽然不同国家和民族在探寻现代化过程中存在共性,但是各个民族要从“所处的历史环境”中选择自己的道路,马克思在深入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预言中国是“新纪元的曙光”。时至今日,西方现代化道路出现经济萧条、治理疲软、政治危机等问题,中国到底要走向何种现代化道路成为争论的焦点,追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有利于我们认清西方现代化的弊端,以中国式的现代化实现对西方现代化的超越,推动人类新文明形态的发展,为世界现代化模式贡献中国智慧。
(一)以人民至上替代资本逻辑的现代化
从世界历史来看,现代化是人类社会发展必经的历史阶段,资本主义现代化和中国式现代化之区别在于是以人民为中心还是以资本为中心。事实上,西方的现代化是以资本逻辑建立的制度和生产体系,为了实现资本的增值在全球市场中以侵略和剥削的方式完成资本的积累和殖民扩张。西方现代化本质是资本的现代化,人本身的价值和需求从属于资本增值的属性,让人与人之间温情的血脉被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消解。资本的贪婪性像狼一样侵占着劳动者的剩余价值,以牺牲劳动者的身体和健康赚取着资本的积累。例如,以英国为例,伦敦有5万人过着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的流浪生活,工作在极不安全和极不健康的条件下,身体受到职业病的困扰以及工伤事故屡见不鲜。然而,当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以资本逻辑主导西方现代化国家陷入21世纪治理失灵的危机之中,出现经济衰退、政治危机、社会冲突加剧等社会问题,底层工人阶级也面临更加频繁的失业、极端的贫穷的悲惨境遇。艾伦在《美国公民文化的解体》中指出,越来越多的男性阶级出现失业、吸毒和酗酒等行为形成新的被抛弃的工人阶级,底层的群体只能采取自发的、非组织化的游行示威活动来实现自身的权益。当代西方现代化国家的社会撕裂、民粹主义泛滥和治理失灵,证实了资本的现代化只是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丑恶嘴脸,也决定了本身存在的短暂性必然会被历史的发展终结。
中国以人民至上的发展道路开创了一条新的现代化模式,④走出马克思所批判的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推动者。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⑤。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人民为中心探索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带领中国人民实现“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处于内忧外患的民族危机之时,毛泽东就旗帜鲜明地提出共产党“是彻底地为人民利益而工作的”⑥政党,它本身绝无私利可图,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夙愿。随后,中国进入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面对“一穷二白”落后的新中国,毛泽东提出“现在的中心任务是建设”①,以生产力的发展让亿万人民过上幸福生活。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指出“人民生活长期停止在很低的水平总不能叫社会主义”②,中国式的现代化也不是西方的现代化,而是小康之家,将人民群众的利益作为最高标准。经过40多年发展,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人民从温饱不足到富起来的发展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式现代化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作为重要的奋斗目标,但是,作为后发性现代化国家实现十四亿多人口整体迈进现代化社会,面对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前所未有”③。习近平指出,“必须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④。有力回答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人民之问、时代之问。鉴上,在西方现代化经济衰退、治理失灵的时代境遇之下,中国式现代化以人民为中心取得显著的成就。2020年,中国人均GDP增长到7.2万元人民币,总体上步入中等收入国家,基本养老保险覆盖近10亿人,到2020年底,中国消除了绝对贫困创造人类脱贫史的奇迹,这些真实的数据再一次验证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式现代化的优越性。阿尔韦托·安纳亚这样评价道:“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创造奇迹的密码在于一直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始终与人民想在一起、干在一起,为人民的事业而奋斗。
(二)以共同富裕替代两极分化的现代化
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指出,“贫富不均问题在发达国家和中国都存在”⑥,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西方现代化和中国式现代化在应对贫富不均问题上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西方以资本为中心维护资产者利益的现代化道路必然会出现两极分化的社会痼疾。尤其近年来,西方社会经济下滑、失業率增加进一步扩大了贫富分化,加剧了阶级冲突,严重影响西方社会的稳定性。经济学家萨缪尔森认为,这种收入的差别并非个人能力而“最主要是由拥有财富的多寡造成的”⑦。西方贫富差异的根源来自资本逻辑支配下造成人的异化的现代化发展模式。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早已揭示“贫困从现代劳动本身的本质中产生出来”⑧,工人生产财富越多,反而就越贫困,这种异化的劳动导致社会贫富不均以及两极分化严重。据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数据统计,美国是世界上贫富差异最大的国家,“美国前10%的富人人均年收入是后90%人口的9倍多……前0.1%富人人均年收入是后90%人口的196倍之多”⑨。由于极大的贫富差异,西方国家经常爆发工人的游行示威和劳工抗议等活动,政府只能通过强行管理的方式来抑制社会危机,再一次验证了资本主义现代化无法解决的内在矛盾,这种现代化模式只是“一种暂时的必然性”。
中国式现代化不可避免地也会出现贫富差异的问题,但是,中国现代化以共同富裕为目标,突破西方现代化两极分化的发展道路。马克思指出,随着社会财富的丰富“生产将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⑩,意味着社会主义的发展目标是共同富裕而非少数人的富裕。从中国经济制度来看,社会主义实行公有制区别于西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发展模式,解决了资本主义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的矛盾。新中国成立之初,完成“一化三改”确立了社会主义制度,毛泽东认为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制度就是让人民更富更强,“这个富,是共同的富,这个强,是共同的强,大家都有份”①。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先富带动后富的方式逐步走向共同富裕,在面对是否会引起两极分化的问题时,邓小平指出“我们的政策是不使社会导致两极分化”②,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体现。党的十八大以来,推动共同富裕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决不能在富的人和穷的人之间出现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③,贯彻新发展理念,统筹效率与公平,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以高质量发展不断缩小城乡差异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中国的攻坚脱贫政策与美国的贫富分化形成鲜明的对比,到2021年,美国的“富闲族”继承财富总额达到36万亿美元,而中国攻坚脱贫让14亿多人口实现全面小康,历史性解决提供坚实的基础。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④。
(三)以物质和精神相协调替代物质主义膨胀的现代化
西方资本的现代化是物质主义膨胀的现代化,资本是控制社会一切的经济权力,将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打上资本的烙印。马克思指出,资本家“绝对的致富欲”将一切关系简单化为金钱关系,以消费主义的方式实现着资本的增值,以享乐主义弱化了人的独立性和个性。换言之,以资本逻辑支配下的西方现代化,人们为了满足虚假需求受制于符号化的消费所钳制,逐渐陷入虚无的精神世界之中。马克思批判道:“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⑤当今数字资本时代之下,消费主义与数字技术的联姻以隐蔽的方式缩短商品的流通时间,加速对人的异化。例如,谷歌、苹果、脸书、亚马逊、微软公司控制着搜索引擎、社会网络等系统,通过采集消费者的数据将商品和广告实施精准推送,人们真实的需求在“算法”支配操纵下被消解。同时,资本在数字时代以可移动性、虚拟现实性等优势充分展现自身的贪婪性,人们以崇拜的眼神屈从于“货币的魔术”遮蔽人的真实的精神世界,“人成为消费机器,变成彻底的消费者”⑥。综上,数字资本驱动下的消费主义并没有改变人的异化的生活方式,而是以直接性、虚拟性进一步扩大人们的物质主义需求,加速人们精神的贫瘠和空洞。美国学者福斯特在《每月评论》中强调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社会制度已经宣告失败了,虽然不会马上解体,但是资本的贪婪证实了它已经变成一种破坏性的制度。
事实上,现代化是一个全方位、多层次的历史进程,物质财富的丰富和精神文明的发展缺一不可。虽然,西方现代化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具有历史进步性,但是,资本的两面性构建物质主义膨胀的理性世界,使人的精神空虚和价值缺失限定了自身的局限性。中国式现代化对西方现代化的超越在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蕴含着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破解了西方资本逻辑下造成人的精神空虚的发展难题。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通过社会生产不仅可以保证社会成员获得富有的生活,还能保证“他们的体力和智力获得充分的自由的发展和运用”⑦。换言之,中国以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在经济上以新发展理念、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破解经济发展的难题,以高质量的发展提高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从2012年到2021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从6300美元上升到1.2万美元,超过全球人均GDP的平均水平,中国人民生活水平实现了从温饱不足到总体小康再到全面小康的历史性跨越。在文化上把文化建设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之中,以文化自信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弘扬革命文化、传承中华优秀文化,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追求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社会进步的内在驱动力”①,不断满足人民的物质和精神需求推动人的全面发展,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特征。因此,西方以物为中心的现代化并非现代化的唯一模式,中国探索出物质富足和精神富有的现代化道路,为其他国家的现代化建设提供了中国方案。
(四)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替代对外扩张掠夺的现代化
从世界历史来看,资产阶级奔走全球各地“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②,通过贸易战争、人口贩卖、殖民掠夺等方式获得巨额财富。资本所到之处,殖民地区将会出现牺牲一个阶级而致富另一个阶级。例如,18—19世纪英国的殖民地面积达到英国本土面积的111倍,英国资产阶级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伪善本性,以盗匪式的掠夺压迫、横征暴敛的财政制度建立寄生性和掠夺性殖民体系,对印度人民造成“内战、外侮、革命、征服、饥荒”的悲惨境地。显然,西方现代化道路是一部民族国家被奴役被侵略的血泪史。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西方现代化以不平等贸易代替直接战争掠夺的方式,不仅没有改变资本在全球的扩张掠夺,反而,进一步扩大对发展中国家进行产品倾销和资源掠夺。近年来,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单边主义再一次彰显了资本霸权的伪善面孔,而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让资本能充分地自由活动罢了”③。因此,西方资本的现代化必然走向霸权主义的发展道路,当前的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更是西方中心主义的价值色彩,那么,何种发展模式能推动人类文明发展呢?
中国式现代化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人类文明发展带来希望。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和经济快速发展,西方以“修昔底德陷阱”提出“中国威胁论”等荒謬言论,这是西方霸权主义逻辑对中国的污蔑。事实上,中国始终坚持“交流互鉴”的文明观,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以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中国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能够引领人类文明发展,一方面,中国源远流长五千年文化中孕育着和平发展的文化基因能够尊重人类文明多样性。中华文明倡导“和为贵”“天下为公”“协和万邦”的思想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一脉相承。孔子在《礼记》中用“故圣人耐以天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④构想世界大同的愿景,孟子反对“争地以战,杀人盈野”⑤,为反对对外扩张领域的外交政策奠定了和平发展深厚的文化渊源。可见,“和平发展思想是中华文化的内在基因,讲信修睦、协和万邦孕育是中国周边外交的基本内涵”⑥。另一方面,进入21世纪,西方对外扩张的现代化牺牲了其他国家核心利益,造成发展中国家的环境污染,加剧了世界的动乱和纷争,早已与多元融合的时代潮流背道而驰。中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世界各国人民前途所在”⑦。中国以“一带一路”建设、上合组织、参与全球环境治理倡导“共商共建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以文化交流互鉴回应“文明冲突论”,以互相尊重、公平正义、开放包容的价值理念有力反击霸权主义和单边主义,以人类命运的共同体应对全球各种挑战。因此,中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世界应对冲突及和平发展提供了中国方案,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野蛮侵略的现代化道路。
结语
历史和实践证明,当今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在历经几百年仍然是马克思所批判的资本的现代化。生活在19世纪的马克思早已预言中国是“新纪元的曙光”,资本的逻辑决定了西方现代化只是一种暂时的必然性。马克思从历史、经济和文化三个层面全面审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弊端,揭示西方现代化的逐利性本质,认清“历史终结论”的荒谬言论。时至今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出现治理失灵、经济下滑、政治衰退等问题有力证明资本的现代化只会给人类带来灾难,也并非人类发展的唯一模式。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化批判为中国现代化发展提供理性的视角,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破解了人类社会发展的难题,突破了西方现代化的弊端,推动着21世纪科学社会主义的发展。因此,中国现代化彰显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践魅力,为促进全球经济发展、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推动人类文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