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青,王碧瑶
(郑州大学,河南 郑州 450001)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目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发展动力逐渐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产业结构作为经济结构的主要构成部分,其调整必然引起人才需求结构的变化。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我们要坚持教育优先发展、科技自立自强、人才引领驱动,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坚持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聚天下英才而用之。”[1]高等教育是决定人才供给规模和质量的关键,只有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相协调,才能实现高校人才供给与产业人才需求的良性互动,才有利于形成尊重教育、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的社会风尚,才能够造就人才国际竞争的比较优势。2020年教育部办公厅、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联合印发的《现代产业学院建设指南(试行)》提出,应引导高校瞄准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结合点,不断优化高等教育专业结构,构建高等教育与产业集群联动发展机制。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优质的高等教育可以牵引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优化升级后的产业结构反过来推动高等教育结构进一步优化调整,周而复始、螺旋上升。由此可见,深入分析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互动机制和适配关联度,对于加快建设中国现代化经济体系,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产业链和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促进经济稳步增长和高等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党的十八大特别是十九大以来,如何使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相适应的问题逐渐引起了学界和业界的广泛关注与讨论。已有文献对高等农业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匹配,年龄结构、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优化,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互动与共变,高职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互动中的时滞问题,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的关系,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协同性问题,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适应性,林业高等教育结构与林业产业结构的协调性问题等进行了相关研究。但是,却鲜有研究对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偏离度以及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互动机制和适配度进行深入剖析,这就给本研究留下了空间。
我国高等教育发展进入普及化的新阶段,高等教育规模进一步扩大,高等学校毕业生数量虽持续增加,但新产业的相继出现对特定人才需求增加,以至于现有的高等教育结构难以及时适应社会发展需求成为推动高等教育结构调整的重要动力。了解高等教育结构和产业结构现状,深入探究二者之间的内在机制,对于推动二者之间良性互动有重要作用。
1.高等教育结构的基本情况
本研究中,高等教育专科、本科院校的毕业生人数均来自普通高等院校的统计数据,研究生毕业人数来自普通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统计数据。中国高等教育从大众化向普及化迈进的历史进程中,如图1所示,2000年至2020年专科生、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毕业数量均呈持续上升趋势,其中本科和专科毕业生人数增长最多,在2014年本科生毕业人数首次超过专科生毕业人数,达到341 万余人。各层次毕业生规模显著增长,在2000—2020 年期间,各层次毕业生年平均增长率的统计数据显示,本科毕业生人数增长速度最快,年平均增长率为45.96%;其次是专科层次,年平均增长率为45.55%;增长较慢的是研究生层次,年平均增长率为39.85%。如图2 所示,专科毕业生占比在2000—2008年呈波动上升趋势,在2008—2020年呈波动下降趋势;本科毕业生占比在2008—2020年呈波动上升趋势;研究生毕业人数占比变化一直比较平稳。
图1 2000—2020年中国普通高等教育分层次毕业人数
图2 2000—2020年中国普通高等教育分层次毕业生所占比例变化
2.产业结构的基本情况
产业结构是指三大产业产值及各部分所占比重。如图3 所示,我国三大产业产值在2000—2020年呈逐年递增趋势,增幅最大的是第三产业,年平均增长率为14.06%;其次是第二产业,年平均增长率为11.24%;第一产业年平均增长率为8.68%。由图4 可以看出,我国以农业为主的第一产业产值占比总体呈下降趋势;第二产业产值占比在2016年首次跌破40%;第三产业发展迅速,并在2013 年其产值占比首次超过第二产业产值占比。
图3 2000—2020年中国三大产业产值变化
图4 2000—2020年中国三大产业产值所占GDP比例
3.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偏离度情况
现阶段,中国高等教育的核心任务依然是人才培养。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培养出更多的创新型、应用型、复合型人才是大学的使命,实现充分就业是各级政府和社会的责任,实现高质量就业是不同层次高校及毕业生的理想追求与选择。在此期间,就业结构是连接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重要纽带。根据H.Chenery、M.Syrquin 就业结构转换滞后理论,本文引入产业结构偏离度(Dev)的概念,定义如下:
i代表产业结构的层次,分别取值1、2、3;Gdp代表三大产业产值占比,Emp 代表三大产业就业人口占比。偏离度绝对值越大,就业结构与产业结构越不平衡,产业结构的经济效益越低。Dev=0,产值比重等于就业比重,说明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达到均衡状态;Dev>0,产值比重大于就业比重,说明劳动生产率高于其他产业,该产业对劳动力有吸引力;Dev<0,产值比重小于就业比重,说明劳动生产率低于其他行业,该行业对劳动力有排斥作用[2]。
通过对我国2000—2020 年三大产业就业偏离度进行分析,结果显示,第一产业结构的偏离度自2000年以来一直处于负值区域,且绝对值接近0.75(见图5),说明我国农(林、牧、渔)业的劳动生产效率长期处于较低水平,农业发展相对落后、劳动力文化程度比较低等因素,导致第一产业低附加值和高就业人口的现状,再加上薪酬吸引力不足或将导致该产业就业人口溢出、失业人员增加,成为劳动力净输出产业,过剩劳动力向其他产业转移[3]。这表明,在“十四五”期间,需要解决好第一产业劳动力冗余及配置低效问题。第二产业结构偏离度均位于正值区域,在2000—2005 年一直处于高位,并在2003 年达到最大值1.13,说明我国工业劳动生产效率长期保持较高水平,仍具有一定程度的新增就业人口需求。但在2003年以后,第二产业结构偏离度逐渐收窄,表明第二产业就业吸纳能力下降,所以在未来五年,我国还需倾力发展以现代制造业、风口产业和智能产业为引领的实体经济。第三产业结构偏离度均位于正值区域,2002年之后呈现缓慢下降趋势,并在2014—2020 年偏离度在0.13—0.18区间波动,偏离度较低,这说明第三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调度较高,就业相对充分,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基本实现动态平衡,这与我国近年坚持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加大培养第三产业创新人才力度、实施积极灵活的就业政策等有关。
图5 我国产业结构与就业偏离度分析
从理论上看,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都是经济增长的供给侧要素。产业结构本质上是产业的投入和产出结构,高等教育作为人力资本的投资方式,通过劳动者就业而进入产业。因此,高等教育结构则从投入的角度影响产业结构,同时也受产业结构变动的制约。
1.高等教育结构优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机制
从人力资本理论看,产业结构优化升级需要提高技术知识密集型产业占比,而能够持续推动技术进步的只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力资本。高等教育可以提高劳动者专业技术和综合能力,使其能够利用现有物质条件来提高生产率,促使产业的技术结构和中间要素更加合理,从而使产业结构优化升级[4]。从新经济理论看,人力资本是经济增长的第一内生要素,经济增长的动力是技术进步,技术进步的决定因素是人力资本。因此,人力资本质量的提高将会促进新观念、新技术、新业态的产生,在教育溢出效应下,劳动者能将新技术、新模式以及高端设备传播到更广的范围,加快产业结构升级。在技术应用阶段,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劳动者能够更快掌握新技术,使生产资料与新技术有效结合,转化为生产力[5]。
以上两种理论是高等教育结构对产业结构产生深层次长远影响的主要理论原因。当然,除长远影响之外,高等教育还能直接创新产业和影响相关产业群的兴起与发展周期。从供给需求理论看,教育可以提高劳动者的生产效率,使其获得更多的劳动报酬,从而实现资本积累。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劳动者对以食品为主的第一产业和低端的第二产业的需求减少,对高端制造业、技术含量高和价值含量高的商品以及以服务业为主的第三产业的需求增加,并且需求还会呈现多样化和个性化的特点,这就从需求层面推动产业结构不断升级改革。高等教育本身隶属于第三部门,高等教育的受益者会继续投资教育,形成良性循环,推动整个教育行业的发展,这将为产业优化升级提供不竭动力。高等教育质量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机理,见图6[6]。
图6 高等教育质量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机理
2.产业结构升级对高等教育结构优化的作用机制
产业发展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物质基础,产业结构的发展也在很多方面影响甚至决定着高等教育的专业和层次结构。在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经济的发展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因此对产业升级提出了更高、更迫切的要求。产业结构升级的实质是提高要素配置效率,人力资本作为其中最关键、最革命的要素,需要不断优化进而促使产业结构升级。而高校的主要使命就是培养服务社会、产业和未来科技发展的创新人才,因此,高等教育为适应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必须动态调整学科结构,不断优化专业层次。例如,2021 年3月,党和国家对我国的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分别做出战略部署,提出:“聚焦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绿色环保以及航空航天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加快关键核心技术创新应用,增强要素保障能力,培育壮大产业发展新动能。”“在类脑智能、量子信息、基因技术、未来网络、深海空天开发、氢能与储能等前沿科技和产业变革领域,组织实施未来产业孵化与加速计划,谋划布局一批未来产业。”[7]因此,社会必然会对这些领域的人才需求增加,市场提升工资待遇吸纳这类专业人才,高校收到反馈后,会动态调整专业设置,扩大相应学科专业的招生规模,压缩甚至淘汰与社会经济发展不相适应的学科专业。而产业链、价值链提升均会引起高等教育结构的变化,包括学科布局、专业设置、人才培养规模层次、知识创造模式和技术创新方法等。为满足产业发展的需求,之前我国先后在1987 年、1993 年、1998 年和2012 年,分别进行了四次大规模的专业调整,由此,我国的高等教育结构日臻完善、发展质量持续提升并基本满足经济社会发展需求[8]。
3.就业结构的中介效应机制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高等教育结构服务于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在其中既是二者匹配的过程,同时也是匹配的结果。在这三种结构中,产业结构是核心,产业结构通过影响就业结构进而决定高等教育结构。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高等教育结构会通过影响就业结构进而影响产业结构。由于专业知识所限,不同专业的毕业生在就业过程中相互取代的可能性较小。所以,在培养周期初期,高等教育的各专业结构设置就基本决定了原始的就业结构。当毕业生应聘岗位时,各行业会根据自身需求选定应聘者[9]。若就业率高,就业质量好,则说明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匹配;相反,若就业率低或所学专业与就业岗位匹配度低,则说明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不匹配。教育结构若滞后于产业的调整升级,浪费人力物力投入,这时就需要教育结构做出调整以适应产业的新发展需求。高等教育结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三者之间越协调,越能促进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发展。
高等教育结构是一个多维复杂的综合系统,既包括内部结构又包括外部结构,其中外部结构包括地域结构、层次结构和形式结构[10]。本研究主要讨论其外部结构中的层次结构。参照张旭路等[11]和刘芳等[12]的研究,选取毕业生人数及各层次占比代表高等教育层次结构。毕业生人数所承载的信息量较大,可以体现当年的就业情况,消除因培养周期而导致当年高等教育人数与产值不吻合现象,是比较理想的层次结构量化指标。产业结构是介于宏观和微观经济结构之间的一种概念,国家统计局对“三产业分类条例”进行了不定期修订,本研究采用最新版本《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17),选择三次产业产值及各产业层次所占比值作为产业层次结构变量。本研究中2000—2020 年我国专科生、本科生、研究生毕业人数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网站数据,第一、二、三产业产值的数据来自2001—2021 年《中国统计年鉴》。研究采用Epidata双录入的方法建立数据库,运用SPSS21.0对2000—2020 年我国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进行主成分分析,使用Excel2019 进行两者之间灰色关联度分析。
为解决共线性问题,本研究利用降维分析思想,采用主成分分析(KMO=0.626,Bartlett 球形检验显著性<0.001)。从分析结果来看,只有两个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且两个因子的总贡献率达98.03%,能够解释原始数据的绝大部分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各层次总方差解释表
主成分1:F1=0.230x1+0.248x2+0.249x3-0.115x4+0.059x5+0.244x6
主成分2:F2=0.205x1+0.076x2+0.079x3+0.460x4-0.501x5-0.014x6
其中x1—x6分别代表专科、本科、研究生人数及其所占比重。按照各主成分的方差贡献率(λ1=0.660,λ2=0.323)对主成分系数进行加权,得到高等教育层次结构对产业结构的综合模型:
把无纲量化后的数据代入综合模型中,得到高等教育层次结构的综合得分,用同样的方法得到产业层次结构综合得分,如表2所示。
表2 高等教育层次与产业层次结构综合得分表
为计算高等教育与产业结构的灰色关联度,将高等教育结构综合得分作为母序列、无纲量化后的产业层次结构的数据作为子序列进行灰色关联度计算。x0(k)为母序列的值,xi(k)为子序列的值,具体计算方法如下所示:
a=min min|x0(k)-xi(k)| b=max max|x0(k)-xi(k)| ρ为分辨系数,一般取值0.5
对y[x0(k),xi(k)]再次求均值,得y(x0,xi),其中y(x0,xi)就是x0和xi的关联度,见表3。
表3 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灰色关联度
为求得产业结构与高等教育结构的灰色关联度,把产业结构综合得分作为母序列、无纲量化后的高等教育结构的数据作为子序列进行灰色关联度计算,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产业结构与高等教育结构灰色关联度
由表3 可以看出,我国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关联度较高,除第二产业产值占比之外,其他关联度值均大于0.6。高等教育结构与第二产业产值关联度最高,第三产业产值紧随其后,这与我国21世纪以来,以第一产业为基础、第二产业为主导、第三产业迅速发展的战略有关。这表明,高等教育结构的升级有利于推动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相反,如果高等教育结构的调整滞后于产业结构的调整,那么将会阻碍经济的发展,不能给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澎湃的创新动力。目前,我国高等院校学科设置脱离市场和区域发展需要,闭门造车的现象仍然存在,部分专业的人才供给存在无效现象,造成就业市场中人才短缺和人才过剩两种情况并存。由产业就业偏离度分析可知,我国第一产业就业存在劳动力转移的情况,第二三产业对劳动力就业具有吸引力,致使高等教育偏离农学,进而向工学、理学、医学、教育学等学科专业转移,这也会导致高等教育结构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关联性增强。教育部发布的《关于深化本科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意见》指出,要以经济社会发展和学生职业生涯发展为导向,构建自主性、灵活性与规范性、稳定性相统一的专业设置管理体系。所以,高等教育的学科设置应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发挥市场调节优势,逐步建立市场调查评估机制,推行市场化就业,避免人才和教育资源的浪费。
由表4 可以看出,产业结构与高等教育结构的关联性较强,表明产业结构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高等教育结构的调整变动。此外,产业结构对毕业研究生影响最大,其次是本科毕业生,对专科毕业生数变动的影响最小。这表明,我国对专科毕业生依赖程度减弱,产业转型升级主要体现在对高学历、高水平人才的需求增加。这种情况的出现,第一,与我国产业经济发展规律一致。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的产业结构从“二、三、一”向“三、二、一”转型,第三产业的发展需要高质量的创新型人才,所以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与高学历的研究生数量关系密切。第二,与近年我国相继出台多项政策,推动高等教育供给侧改革,以适应产业结构调整的需要相关。2019 年10 月8 日,教育部发布的《关于深化本科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意见》提出,要深化高校专业供给侧改革,建立健全本科专业动态调整机制,坚决淘汰不能适应社会需求变化的专业。202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的《博士、硕士学位授权学科和专业学位授权类别动态调整办法》提出,要进一步完善学位授权点动态调整机制,推动学位授予单位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主动调整优化学位授权点结构,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
本研究发现我国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灰色关联度值为0.634,关联度较高。通过计算两者的灰色关联度的综合得分,发现产业结构与高等教育结构的关联度大于高等教育与产业结构的关联度,说明产业结构对高等教育结构的影响较大,高等教育结构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小于产业结构对高等教育结构的影响。这种情况的出现与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互动中的时滞效应有关,说明我国高等教育的市场化程度还不高。由于高等教育的自身结构调整受宏观政策、市场信息、设备条件、知识更新等限制,客观存在滞后性,所以高等教育办学需要强化前瞻性思维,健全市场监测预警机制和科学治理体系。根据以上综合分析,提出本文的结论和建议。
本文通过选取2000—2020 年中国高等教育结构、就业结构和产业结构的相关统计信息,对教育结构和产业结构进行相关性分析发现:
(1)我国三大产业中,第一产业结构偏离度为负,说明第一产业对就业具有排斥性;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就业结构偏离度为正,说明第二和第三产业对就业具有持续的吸引力。总体上说,三大产业结构偏离度均有所收窄,三大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调度提高,失衡状况有所改善。
(2)通过对高等教育结构和产业结构进行主成分分析和灰色关联分析,发现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具有强关联性,且产业结构与高等教育结构的关联度高于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关联强度。这表明产业结构调整对高等教育结构的影响较大,而高等教育结构的调整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具有滞后性。
目前我国三大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调度失衡问题有所改善,且研究发现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具有强关联性,这说明高等教育结构与产业结构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由此,给出以下建议:
1.坚持教育优先发展,人才引领驱动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强化现代化建设人才支撑,坚持教育优先发展,人才引领驱动。高校应该前瞻性、战略性地动态把握产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适时调整优化专业层次结构,以增强人才培养与经济社会发展的适应性,为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提供人才支撑。研究表明,高等教育供给因素的联合效应大于或等于需求因素的联合效应,并且供给因素在增加就业和减少过度教育方面都发挥着重要作用[13]。一个行业或者一个企业,高技术和职业管理人员一般不超过20%,剩余80%属于技能操作人员,而我国20世纪末以来的高校合并运动使高等教育全面“去职业化”[14]。因此,高等教育层次结构的供给侧改革,要确立高等职业教育是一种类型而非一种层次的理念,调整发展定位,真正从以学术型、理论型为主向以应用型、实践型、复合型为主进行转变,切实为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供强有力的技术人才支撑。
2.以产业需求为导向,推动学科建设
高等教育的主要任务是为社会需求培养人才,社会需求的多少决定高等教育专业口径的宽窄。高等教育学科设置要瞄准社会建设、生产服务和公共服务领域对新型人才的需求,量化产业发展对高校毕业生数量及层次的要求,不可盲目扩大专业招生规模,浪费高等教育资源[15]。同时,应增强高校毕业生对产业经济发展的适应性,实现专业设置的综合性、前瞻性、创新性。具体来说,高校必须立足于国家战略和区域发展的产业结构特征明确办学定位和特色,加强与企业的协同,深化产教研融合,通过联合研发和实习实践基地建设,实现大学与企业之间的同频共振,提高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契合度。为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切实推动乡村产业、文化生态、组织人才等振兴工作,农学相关专业方向的调整要与农业现代化相适应;与第二产业关联性强的应用型学科专业要在稳定人才规模的同时提高人才的培养层次,着眼于传统学科专业的改造升级,使新产业与新技术相融合,加快新型工业化的步伐。
3.实施就业优先战略,助力产业升级
“稳就业”作为“六稳”工作之首,是新发展阶段经济和社会工作的重点[16]。第一产业就业结构偏离度始终为负数,且绝对值较大,说明我国富余劳动力仍然在农村。农民作为农业生产主体,是推进科技成果转化为农业现代生产力的关键因素之一。因此,应加强农村劳动力技能和就业培训,发展智慧农业,加速科技成果的转化。提高农业现代化程度,发展休闲农业、生态循环农业,推动种养结合和产业链再造,提高农产品加工业和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水平[17]。尽管第二产业就业结构偏离度为正,但是仍需积极推进以现代制造业为主体的第二产业科技创新,切实提高企业技术革新能力和研发能力,鼓励企业探索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充分发挥企业吸纳劳动力的作用。针对第三产业就业偏离度为正且数值较小的情况,应完善科技创新体系,牢牢把握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持续推进新一代信息技术、5G、人工智能、生物技术、大数据、新材料等技术的长足发展。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剥离户口所依附的福利功能和管制功能,实现人群自由迁徙,进一步推动现代第三产业的发展。
4.提高教育层次质量,造就创新人才
产业转型升级作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举措,关系着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全局。国家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需要大量创新型人才,研究生教育作为教育体系的顶端,是培养创新型人才的重要载体[18],但是,目前我国研究生教育在高等教育中的占比远低于发达国家。对于研究生教育而言,我们既不能脱离全球环境闭门造车,也不能完全照搬国外研究生的培养模式,需要在既遵循规律又保持中国特色的基础上,根据国家及区域实际发展需求,科学有序扩大招生规模。坚持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人才强国战略,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在教育国际化的背景下,需进一步扩大研究生教育的国际交流与合作规模,推动中国研究生教育国际化由“净出口”向“溢出效应”转变,国内外双向互动,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同时,遵循拔尖创新人才成长规律,建立拔尖创新人才脱颖而出的新机制,增强学生使命感,处理好“专”与“博”的关系,构建“底宽顶尖”的研究生知识结构体系[19]。
总之,在我国疫情防控取得重大决定性胜利,经济社会全面恢复常态化运行,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得到缓解,市场需求逐步恢复,经济发展回升向好的态势下,高等院校应主动协同政府、适应市场,及时调整人才培养层次结构和就业模式,以应对国内外复杂的经济形势和社会需求。在此过程中,政府要赋予高校专业设置的主动权,相关部门要加强对高校专业设置的动态监测,利用市场推动创新成果的及时转化与应用,打破专业设置与产业之间对人才需求的壁垒,深入实施“三支一扶”等计划,建立健全灵活就业及其社会保障机制,保证灵活就业群体的合法权益。高校与企业、社会之间要加强合作,实现高校与市场之间的信息资源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