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及优化路径

2023-11-25 04:25马随随李传武张华兵
生态与农村环境学报 2023年11期
关键词:恢复力生计遗产

马随随,李传武,张华兵

(1.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陕西西安 710127;2.盐城师范学院城市与规划学院,江苏盐城 224007;3.盐城师范学院苏北农业农村现代化研究院,江苏盐城 224007)

受全球极端气候和自然灾害频发以及中国城乡空间剧烈转型的叠加影响,以乡村自然资源为基础的农户生计正面临剧烈冲击和严峻挑战。这种现象在滨海湿地类自然遗产地周边乡村表现得更加明显,海陆交互的自然属性、“退渔(垦)还湿”的政策转向及相对单一的产业基础,深刻影响着农户生计方式的可持续性[1]。因此,厘清外部扰动下农户生计的响应逻辑,立足乡村资源优势,提升农户生计应对外部冲击并从负面影响中快速恢复的能力,成为推进自然遗产地周边乡村农户生计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同时也能够为提升农户福祉、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供经验借鉴。

随着HOLLING[2]提出社会-生态系统(SESs)的概念并不断拓展,SESs理论及相关研究成为全球可持续发展的热点问题,恢复力作为其核心理论之一,指系统在干扰影响下能够承受且可以保持系统的结构、功能、特性以及对结构、功能的反馈在本质上不发生改变的能力[3]。2000年,ADGER[4]将恢复力概念引入社会科学领域,开始聚焦社会恢复力研究,其中,将恢复力理论与生计相结合的生计恢复力,重点关注农户在外部扰动下利用有限的资源进行生计调整的机制与潜力,为探究农户生计可持续性提供了新的视角。国外学者在构建由缓冲能力、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组成的生计恢复力框架的基础上[5],从气候变化[6]、自然灾害[7-8]和政策变动[9]等背景出发,重点对生计恢复力定量评估[10]、影响因素识别[11]及适应性管理[12-13]等方面进行了系统研究。国内生计恢复力相关研究起步较晚,研究背景经历了由气候与自然灾害向政策变化与贫困治理的转变[14],研究内容主要集中于借助国外生计恢复力理论框架完成农户生计恢复力及其影响因素分析,生态环境脆弱区[15-16]、异地移民安置区[17]和集中连片贫困山区[18]成为学者们关注的重点地区。总体上看,现有研究成果为提升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生计恢复力提供了理论与方法基础,但相关研究多从特定外部扰动出发完成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基于多重扰动背景,将生计恢复力评价结果与政府政策体系构建及农户生计策略优化相结合开展的研究较少,削弱了生计恢复力理论的实践指导价值。因此,该文以经济发展水平高但生态脆弱性较强的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为例,对多重扰动下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状况及关键影响因素进行系统分析,进而构建农户生计恢复力提升路径,以期为自然遗产地周边乡村农户的生计策略调整及寻求生态保护与开发的最佳契合点提供科学依据。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与数据来源

盐城市滨海湿地位于江苏省中部沿海(32°20′ N~34°37′ N,119°29′ E~121°16′ E),占地面积约为45.33万hm2,由盐城市下辖的大丰区、东台市、射阳县、滨海县以及响水县的沿海滩涂组成,是中国典型的完全开敞型滨海滩涂湿地之一[19-20]。2019年,盐城滨海湿地成为我国第一个、世界第二个成功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的滨海湿地(以下统称黄海湿地遗产区),主要可划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和试验区3个部分,其中,缓冲区是黄海湿地遗产区人类活动与湿地保护交互作用最频繁的地区,因此,选取位于黄海湿地遗产区缓冲区内的典型乡村为案例地,以下统称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图1)。受“退渔(垦)还湿”工程持续推进的影响,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原有的渔业捕捞、滩涂养殖等生计方式受到剧烈冲击,滨海湿地脆弱的生态环境也使得农户生计的适应性调整面临诸多困难。因此,对该地区农户生计恢复力水平及生计优化路径进行系统研究,是推进地区农户生计可持续发展的现实要求,对实现遗产地保护与乡村振兴的协同发展同样具有重要意义。

图1 研究区位置

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2020年4月17日至4月25日、2022年3月10日至3月25日以及2023年2月24日至3月4日分3次开展的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的入户调研,依据乡村空间位置和农户生计特点,选取射阳县黄沙港镇,大丰区三龙镇、草庙镇,东台市弶港镇和亭湖区黄尖镇为研究区。同时考虑到调查对象应尽可能覆盖不同生计类型的农户,分别选取典型农业村、渔业村和旅游村作为调研样本点,采用随机抽样调查法,从每个样本点随机抽取15~25户居民进行半结构化访谈式问卷调查。调查内容主要包括:(1)农户家庭基本情况,包括家庭总人口、劳动力数量、职业与年龄构成、家庭成员健康状况及受教育程度等;(2)农户生计资本情况,包括自然资本(人均耕地面积、养殖池面积)、物质资本(住房条件、家庭固定资产数量)、金融资本(家庭年收入及来源、信贷机会)、社会资本(技能培训情况、村委会任职情况、邻里关系);(3)农户感知,包括基础设施便利性、社会保障政策满意度、生计风险感知能力等;(4)其他,包括农户对湿地保护政策的认识及湿地保护对农户生计的影响等。共发放问卷427份,回收有效问卷422份,有效率为98.83%。

1.2 研究方法

1.2.1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

借鉴相关研究成果[5,14],结合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的实际情况,从缓冲能力、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3个维度构建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指标体系

(1)缓冲能力指受到外部冲击时,农户依托自身具备的资源禀赋实现更好生计产出的能力,农户所拥有的资本资源越多,其应对外界干扰的缓冲能力就越强,主要借助人力、自然、物质、金融和社会5类生计资本禀赋及生计多样性水平加以表征。其中,选取劳动能力(X1)、家庭劳动力人数(X2)和家庭成员健康状况(X3)表征人力资本,其值越高表明农户抵御生计风险的能力就越强;受退渔(垦)还湿工程的影响,只有少部分调研农户保留有养殖池,因此,为了提高不同类型农户的可比性,将耕地面积和养殖池面积加总并换算后得到人均农业用地面积(X4),作为自然资本的衡量指标;物质资本用住房条件(X5)表示,其值越大说明农户的固定资产越多,农户实现更好生计产出的可能性就越大;选取人均年收入(X6)表征金融资本,由生产经营性收入、政府补贴收入和社会保障收入等共同组成的农户家庭收入水平与农户生计的抗干扰能力呈正相关;信任互助是乡村熟人社会的重要运行特征,在遇到困难时从个人社会关系或公共保障体系中获得帮助的途径数量直接影响农户生计的抗风险能力,故选择金融支持度(X7)表征社会资本;此外,选择家庭生计类型总数(X8)表征多样化生计方式对农户生计稳定性的支持效用。(2)自组织能力主要反映社会网络、制度安排对农户生计自我组织和调节能力的影响,同时,由于研究区位于城乡联系紧密且生态旅游潜力较大的东部沿海地区,交通设施的便捷性能够提升农户生计调整的选择面和有效性,因此,借助社会连结度(X9)、邻里信任度(X10)、基础设施便利性(X11)和公共服务覆盖度(X12)指标对自组织能力进行刻画。(3)学习能力是农户通过学习、交流和反思等途径获取新的生产生活知识与技能,以提高农户应对外部扰动的适应能力及生计重组能力。选取风险感知能力(X13)表征农户对生计风险与机遇的感知能力;文化素质高低与农户学习能力、信息处理能力等联系紧密,故选择家庭成员文化水平(X14)加以衡量;信息获取渠道直接影响农户及时优化自身生计策略的能力,选用信息获取能力(X15)加以表征。

1.2.2生计恢复力指数计算

(1)数据标准化

为了消除指标数据量纲不同和性质差异对评价结果的影响,选用极差标准化方法按照正向指标〔式(1)〕和负向指标〔式(2)〕对原始数据进行处理:

Xij′=(Xij-Xjmin)/(Xjmax-Xjmin),

(1)

Xij′=(Xjmax-Xij)/(Xjmax-Xjmin)。

(2)

式(1)~(2)中,Xij、Xjmax、Xjmin和Xij′分别为第i评价对象第j项指标数据的原始值、最大值、最小值和标准化值。

(2)确定指标权重

不同指标对评价结果的影响存在差异,指标权重对评价结果的科学性具有重要影响,采用客观赋权法中的熵值法确定各指标权重[21],熵值(ej)、信息效用价值(dj)和权重(wj)计算公式分别为

(3)

dj=1-ej,

(4)

(5)

式(3)~(5)中,Yij为第i个农户第j项指标值占全部农户第j项指标值总和的比例;m为评价对象数。

(3)农户生计恢复力计算

运用综合指数法测算农户生计恢复力指数,计算公式为

IR=IB+IS+IL,

(6)

(7)

(8)

(9)

式(6)~(9)中,IR、IB、IS和IL分别为生计恢复力指数、缓冲能力指数、自组织能力指数和学习能力指数;Wbj、Wsj和Wlj分别为3个维度各指标权重;Xbij′、Xsij′和Xlij′分别为3个维度各指标的标准化值。

1.2.3障碍度模型

运用障碍度模型识别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关键影响因素,其计算公式为

Iij=1-Xij′,

(10)

(11)

式(10)~(11)中,Iij为指标偏离度,表征各指标的标准化值与最优值之间的距离;Xij′为各指标的标准化值;Wj为各指标权重,用以衡量指标对生计恢复力的贡献程度;Oj为指标障碍度。

2 结果与分析

2.1 农户类型划分

在湿地生境保护措施和“退渔(垦)还湿”工程的影响下,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的生计方式表现出由传统的种养殖、渔业捕捞向外出务工和旅游开发等非农生计拓展的趋势,农户生计多样性水平不断提高。因此,为了提高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结果的科学性及生计建设路径的针对性,结合已有研究[22-24],以农户家庭主要收入来源及所占比例、主要劳动力投入方向为依据,将某种生计收入占家庭总收入比例≥60%确定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进而将研究区农户划分为5种类型。其中,农业主导型农户指以传统的陆上种植或水产养殖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农户,占总样本量的10.77%;务工工资型农户指基于丰富的家庭劳动力或受“退渔(垦)还湿”政策影响,选择外出务工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农户,占总样本量的53.85%;个体经营型农户指依托自身良好的住宅区位和生态旅游发展环境经营餐馆、旅店等以满足生计需求的农户,占总样本数的9.23%;补偿补贴型农户指因年龄偏大或技能缺失而转产困难,需要通过社会保障或政府补贴来维持生计的农户,占总样本量的16.92%;复合就业型农户指收入方式多样且各种收入之间差距较小的农户,大体包括“渔业捕捞+外出务工”“种养殖+自主经营”“陆上种植+滩涂养殖”等多种组合,该类型农户占总样本量的9.23%。

2.2 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结果

2.2.1农户生计恢复力

为了对比分析生计方式差异对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影响,分别计算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及各维度得分,并采用单因素方差法辨识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差异(表2)。由表2可知,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的生计恢复力均值为0.361,总体上处于中等水平,还有较大提升空间。分维度来看,缓冲能力得分最高,为0.203,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得分均较低,分别为0.082和0.073,表明良好的资本积累对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应对外部干扰起到重要的支撑作用,而制度政策不完善、农户转产能力不足等制约了生计恢复力的提升。对比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指数可以发现,各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指数均值由大到小依次为个体经营型(0.491)、务工工资型(0.426)、复合就业型(0.378)、农业主导型(0.308)和补偿补贴型(0.221),最高值为最低值的2.22倍,农户间差异显著(P<0.001)。

表2 农户生计恢复力测度与ANOVA分析结果

2.2.2缓冲能力

不同类型农户缓冲能力指数由大到小依次为个体经营型(0.276)、务工工资型(0.253)、复合就业型(0.223)、农业主导型(0.163)和补偿补贴型(0.112)(图2),个体经营型农户缓冲能力最高,均值为补偿补贴型农户的2.46倍,农户间差异显著(P=0.001)。从农户缓冲能力单项指标得分来看,个体经营型农户在金融支持度、人均年收入和劳动能力方面具有优势,受世界自然遗产品牌效应的影响,条子泥景区、黄海森林公园及丹顶鹤珍禽保护区成为黄海湿地遗产区生态旅游的热点地区,为经营餐馆、旅店、农家乐的农户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益,增强了农户的生计缓冲能力;务工工资型农户得分较高的指标与个体经营型农户相似,但各指标得分均比个体经营型农户低,其中金融支持度指标劣势最为明显,这与外出务工多以工资水平较低的体力劳动为主紧密相关;复合就业型农户缓冲能力居于第3位,生计类型总数和家庭成员健康状况是主要优势指标,但在劳动能力和劳动力人数指标上呈现明显劣势,这部分农户通过“种植+外出务工”或“渔业捕捞+外出务工”等形式提升生计多样性,以此应对生计风险和维持生计稳定;农业主导型农户的优势指标不甚明显,受“退渔(垦)还湿”工程和旅游开发的影响,农户原有的种养殖空间不断压缩而又无法依托某种优势资源快速完成生计转型,导致其缓冲能力较低;补偿补贴型农户由于具有家庭结构的双老化或生计能力单一固化等特征,生计资本积累水平较低,缓冲能力明显落后于其他类型农户。

图2 农户缓冲能力内部差异

2.2.3自组织能力

农户自组织能力指数均值仅为0.082,总体水平较低。从不同类型农户自组织能力指数差异来看,个体经营型农户最高,务工工资型和农业主导型农户分居第2、3位,而复合就业型和补偿补贴型农户自组织能力指数均较低,仅分别为0.072和0.070,农户间差异不大(P=0.325)。从具体指标得分(图3)上来看,各类型农户在公共服务覆盖度和基础设施便利性指标上的差距较小,这体现出行政管理与社会保障政策对不同乡村发展支持力度的均衡性,但不同类型农户的公共服务覆盖度指标得分均低于0.4,表明公共服务设施不健全是各乡村面临的共性问题。此外,自组织能力的差异主要体现在社会连结度和邻里信任度两个指标上,尤其是个体经营型农户,在特殊生计方式的影响下,其自我组织和调节能力较高。通过成立社区合作组织等途径,引导其他类型农户积极提升自我管理和自组织能力,应当引起当地社区的重视。

图3 农户自组织能力内部差异

2.2.4学习能力

不同类型农户的学习能力指数由大到小依次为个体经营型(0.098)、务工工资型(0.087)、复合就业型(0.083)、农业主导型(0.065)和补偿补贴型(0.039),不同类型农户之间差异明显(P<0.001)。从具体指标得分(图4)可以看出,不同类型农户在教育文化水平和信息获取能力方面存在较大差异,但在风险感知能力方面差异较小。这是因为为了适应政策变动与市场变化趋势,个体经营型农户需要及时获取市场信息并依托良好的文化素质完成信息分析与处理,进而引导自主经营方式的适时调整;务工工资型农户与复合就业型农户学习能力的差距主要体现在风险感知能力的差异上,务工工资型农户以外出打工等非农收入为主要生计来源,对乡村自然资源的依赖性较低,削弱了其对“退渔(垦)还湿”等政策扰动的敏感性。相反,复合就业型农户则因面临多种生计方式选择且农业生产在其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现实压力,从而客观上要求该类农户必须具备良好的风险感知能力;农业主导型农户在信息获取能力指标上劣势明显,拓宽农业信息与生产技术传播途径,是提升农业主导型农户学习能力的关键;补偿补贴型农户在所有指标上的得分均最低,其中教育文化水平指标差距最为明显。

图4 农户学习能力内部差异

2.3 生计恢复力影响因子分析

借助障碍度模型计算各指标对农户生计恢复力的障碍度得分,进一步识别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影响因子,为提升农户可持续生计水平提供方向指引。由于评价指标较多,按照障碍度得分高低,选取平均障碍度排名前5位的因子作为主导因子[25](表3)。

表3 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关键影响因子及障碍度

结果表明,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影响因子趋同性明显,共同影响因子依次为住房条件(X5)、公共服务覆盖度(X12)、人均农业用地面积(X4)、家庭生计类型总数(X8)、金融支持度(X7)和风险感知能力(X13)。其中,住房条件(X5)、人均农业用地面积(X4)和金融支持度(X7)指标分别代表农户的物质资本、自然资本与金融资本积累情况,公共服务覆盖度(X12)体现的是政府政策扶持力度,家庭生计类型总数(X8)和风险感知能力(X13)更多地体现出农户应对外部风险进行生计调整的潜力大小。由此可见,农户生计恢复力是生计资本禀赋、行政管理及农户行为共同作用的结果。

生计资本禀赋对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影响最为显著,良好的生计资本赋存水平既能够提高农户应对外部风险的能力,同时也是在“退渔(垦)还湿”政策指引下,农户生计方式从吃“资源饭”到吃“生态饭”转变的有力支撑。调查结果显示,不同类型农户的物质资本、自然资本平均得分仅为0.09和0.18,金融资本平均得分虽然达到0.42,但不同类型农户间差异较大,生计资本积累不足严重制约了农户生计恢复力的提升。公共服务覆盖度因子(X12)的障碍度排在第2位,不同类型农户的平均满意度仅为0.31,其原因主要在于,随着发展方式的生态转向,原有依托滨海湿地资源开展的生计方式被迫调整,而生态补偿机制及现有社会保障体系的相对滞后且无法在短期内完全替代原有生计方式的支持效用,导致农户生计恢复力受到冲击。农户家庭生计类型总数因子(X8)的障碍度排在第4位,不同类型农户生计多样性水平普遍较低,面对外部扰动时及时调整生计方式以分散风险、维持生计稳定的能力不足,已成为制约农户生计恢复力的主要因素。风险感知能力(X13)的障碍度得分排在第5位,由于农户生计方式仍然以传统的农业生产与外出务工为主,且以湿地旅游为支撑的生计策略调整尚处于初期发展阶段,农户对外部风险感知的主动性和应对能力均较低,拓宽信息交流渠道,优化信息处理与反馈能力,对提升农户生计恢复力具有重要作用。

2.4 农户生计恢复力提升路径

定量评价农户生计恢复力水平并识别其关键影响因子,能够为农户生计恢复力的提升提供方向指引。前已述及,良好的生计资本禀赋、多样化的生计方式支持、完善的公共服务供给以及敏锐的外部风险感知是提升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关键所在,因此,农户生计恢复力提升路径可以按照“分类优化、多业协同、政策扶持、农户自觉”的思路展开。

2.4.1依托区域资源优势,分类优化生计发展效益

一方面,依据不同乡村的资源优势与发展特征,明确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多功能发展格局,厘清遗产资源与乡村发展的共生模式,为农户生计调整提供空间支撑。另一方面,基于农户生计方式的差异,针对性谋划农户生计资本的优化思路。农业主导型农户应借鉴专业化农业种植经验,积极开展农业劳动力专业技能培训,提高农业种植和养殖效益,并通过土地流转、规模化经营等方式推进农业集约化、专业化转向;务工工资型和个体经营型等从事非农产业的农户,可以积极参与黄海湿地遗产区生态旅游及相关产业发展,进一步加强生态旅游与农户生计资本的耦合;复合就业型农户则应统筹考虑乡村功能与自身优势,创新“集约农业+非农经营+湿地旅游”的复合经营模式,积极推进生计转型。

2.4.2推进地区“三产融合”,提升居民生计多样性

当前黄海湿地遗产区的主要开发方式包括遗产地生态保护、依托生态资源开展生态旅游、立足风电资源进行产业发展以及遗产地缓冲区布局城镇建设等,科学研究、生态保护、文化传承及经济发展等多重价值在此叠加。为了进一步提升农户生计恢复力,一方面要重视将移动互联网技术、绿色工业形态、新兴商业模式引入乡村发展,构建“设施农业基地+农产品加工+生态旅游”等三产融合模式以及“村集体+合作社+农户”等集体经济运行模式,引导农户生计向土地资源流转、景区非农务工、集体经济分红等多样化方向拓展。另一方面,要重视农户生产技能培训与文化素质提升,提高农户生计的专业化与绿色化水平,以社会、经济、生态效益的最优解,消除农户对传统生计方式的依赖及对新发展方式的不确定心理。

2.4.3强化政策扶持力度,保障农户生计稳定性

针对农户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较低的问题,制度政策保障和农户自觉参与的双向对接,是实现农户生计在动态适应中保持稳定的关键。首先,进一步完善“退渔(垦)还湿”及土地资源流转的补偿制度,降低外部扰动对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影响。其次,增加乡村公路、给排水等公共服务设施以及特色游乐设施、住宿设施的投入,完善各乡村对外联系网络及旅游产业支撑体系,保障农户生计方式向集约经营和高效产出转变。最后,进一步优化社会保障机制,搭建现代化网络信息共享平台,拓展农户信息获取和技术交流渠道,并结合农户文化素质提升和生产技能培训,增加农户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同时,加大医疗、养老、就业、教育、住房等的保障力度,提高农户未来生计风险应对能力。

3 讨论与结论

3.1 讨论

黄海湿地遗产区的设立使得湿地生境与珍稀物种的保护成为地方发展的主旋律,但与此同时,遗产区周边乡村的农户生计也受到剧烈冲击。生计恢复力关注农户有效应对外部冲击并从不利影响中快速恢复的能力,为推进黄海湿地遗产区保护兼容性生计发展、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26]。因此,笔者研究借助农户感知数据,系统分析了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不同类型农户的生计恢复力水平及其关键影响因素,并据此提出生计建设路径,克服了以往研究中理论与实践联系不紧密、对农户生计恢复力分类施策关注不足等问题。通过研究发现,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不足是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生计恢复力的主要障碍因子,农业主导型和补偿补贴型农户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弱势群体,可以通过完善生态补偿制度、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和发展旅游相关产业等措施提升农户生计恢复力。

但是,由于仅从农户微观感知数据出发完成农户生计恢复力评价,缺乏从乡村区位特征及功能定位等空间维度对农户生计恢复力进行分析,弱化了农户生计恢复力的跨尺度效应,这是该研究后续拓展和突破的方向。

3.2 结论

(1)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农户的生计恢复力尚有较大提升空间,其中,缓冲能力得分最高,自组织能力和学习能力得分均较低。农户生计恢复力、缓冲能力及学习能力均表现为个体经营型>务工工资型>复合就业型>农业主导型>补偿补贴型的分异特征,自组织能力则呈现个体经营型>务工工资型>农业主导型>复合就业型>补偿补贴型的特点。

(2)不同类型农户生计恢复力的关键影响因子基本一致,共同影响因子依次为住房条件、公共服务覆盖度、人均农业用地面积、家庭生计类型总数、金融支持度和风险感知能力,农户生计恢复力是生计资本禀赋、政府政策及农户行为共同作用的结果。

(3)依据农户生计恢复力影响因子和黄海湿地遗产区周边乡村的实际状况,按照“分类优化、多业协同、政策扶持、农户自觉”的思路构建农户生计恢复力提升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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